胤禟忙解释道：“爷只是不想被人说宠妾灭妻。”
林羡余暗忖，渣九这又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是了，分府至今，渣九都只是光头阿哥，莫说爵位，连差事都没有。这莫不是想走她这辈子的阿玛董鄂七十的门路？
林羡余眨了眨眼，心道，就算胤禟有此意图，与他又有何干系？
便道：“那成，我正打算明日回娘家去处理点事情呢。”
胤禟不禁好奇：“处理事情？什么事？”
林羡余略略一顿，冷淡疏离地道：“我自己的一点儿私事，跟你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
这话又成功勾起了胤禟的火气，“你……哼！！”
胤禟鼻孔出气重重哼了一声，气呼呼拂袖而去。
林羡余黑线：什么臭毛病！！老娘的私事本来就没有义务告诉你！丫的又欠揍了？！
第236章 回娘家讨债
翌日清晨，林羡余才刚醒来，尚未梳妆，前头的管事太监金玉柱便跑来禀报：“福晋，九爷临时有急事，怕是不能陪您回娘家了。”
蕊福姑姑一脸焦急：“福晋这可是第一次归省，九爷怎能不陪着？要不奴才叫人传信回去给老爷太太，说改日再回去吧。”
林羡余淡淡道：“昨儿已经叫人通知阿玛了，这突然又说不回去，只怕不妥。你只管叫人套了马车。”
渣九不去正好，反倒是他若是在旁，林羡余反而不好跟董鄂七十讨债了。
蕊福姑姑连连叹息，“这叫什么事儿！九爷不去，只怕太太要轻看了您。”
林羡余还是无比淡然，“我是轻是重，由不得她说了算！”
蕊福姑姑微微错愕，她近来就觉得福晋的性子似乎有所不同了……虽然有时候还是有些柔弱，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这般镇定泰然，仿佛天塌了都不惊。
半个时辰后，一辆皇子福晋的马车缓缓停靠在董鄂都统府。
虽然九阿哥只是光头阿哥，但毕竟是皇子，所以她这个九福晋回娘家，依照规矩，哪怕是她这辈子的阿玛和继母也需出仪门相迎接。
董鄂七十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武将，胡子一大把，瞧着很是粗犷，而继母舒舒觉罗氏却甚有颜色，现年才刚满三十岁，因保养得宜，甚是明艳。
“哟！怎么就福晋一个人归省？九阿哥是要晚些来吗？”舒舒觉罗氏笑声妩然，几步上前，打量着一袭皇子福晋吉服装扮的林羡余。
林羡余微微一笑，道：“我昨日只是叫人传信，说今儿要回来看望阿玛和太太，并不曾说九阿哥也要来。太太看样子是误会了。”
董鄂七十不禁眉心一锁，但此刻在仪门外，亦不好多说什么，便道：“先进府吧。”
董鄂氏都统府是一座三进的宅院，入得正院正堂，董鄂七十便忍不住道：“九阿哥并无差事，为何没有陪你一起回来？这可是分府之后，你第一次归省。”
舒舒觉罗氏言笑晏晏：“老爷莫急，有话坐下慢慢说。”又笑着对林羡余客气道：“福晋请上座。”
林羡余淡淡“嗯”了一声，也不推辞，直接就坐在了上头主座上。
她这“不客气”的举动，让舒舒觉罗氏笑颜有些维持不住。
林羡余坐得理所当然，董鄂七十也没多心，忙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你和九阿哥莫不是夫妻不睦？”
林羡余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淡淡扫一眼舒舒觉罗氏道：“太太也坐吧。”
然而，这正堂明间，竟是只在上头摆了两张椅子，两侧只有几个绣墩。这会子董鄂七十和林羡余父女占了椅子，那舒舒觉罗氏自然就只能坐绣墩了。
舒舒觉罗氏笑容散尽，好在底下有眼力劲儿的仆妇立刻从里头搬了一张椅子来，就搁在董鄂七十手边。舒舒觉罗氏这才上去坐了。
林羡余心底暗哼，跟我玩心眼，老娘是你祖母级别的。
林羡余这才对董鄂七十道：“阿玛放心，我与九阿哥只是有些疏冷，不妨事。”
听了这话，董鄂七十神色难掩忧虑，舒舒觉罗氏却惊呼道：“福晋与九阿哥成婚未久，本该是新婚燕尔，怎么会这般生疏？头一次归省，九阿哥竟都不给你面子！”
说着，舒舒觉罗氏露出怜悯的神色。
林羡余面色更加冷淡，她今日回娘家，是有正经事，她扫了一眼蕊福：“蕊姑，把我的嫁妆单子和我额娘当年的嫁妆单子呈上来，给阿玛和太太瞧瞧。”
舒舒觉罗氏侵吞原主额娘私产这事儿，根本禁不住查！蕊福姑姑手上可一直收着原主额娘的嫁妆单子呢！
此话一出，舒舒觉罗氏脸色陡然青了半边，此刻她才明白，这位姑奶奶今日回来，竟是来讨债的！
董鄂七十也不禁眉头一拧，“好端端的，提这个作甚？”
林羡余一愣，董鄂七十这个反应……她原以为，原主的阿玛是不知情的，如今看来——这个董鄂七十看似粗狂不通庶务，实则心里门清。
是了，若无董鄂七十默许，舒舒觉罗氏焉敢霸占原配嫁妆？！
林羡余挑了挑眉：“原来阿玛什么都知道。”
这话里满满都是讽刺的意味。
董鄂七十粗狂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也有些重了：“福晋今日看样子不是来看望我的！”
林羡余抚了抚鬓角的金累丝珠钗，淡然一笑，“既然都是明白人，那我也不必把话说得太明白了。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希望阿玛和太太脸上不好看。”
说着，她扫了一眼董鄂七十与舒舒觉罗氏那都不大好看的脸色，“不如三个月为期，想来以太太之聪慧能干，足以把该理清的东西都理清了。”
舒舒觉罗氏脸色铁青：“福晋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羡余将那两份嫁妆单子直接重重撩在了一旁的月牙桌上，“太太若是不明白，不如便仔细瞧瞧！何须问我！”
舒舒觉罗氏从未想过她们府上的大格格竟有如此强势的一日！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舒舒觉罗氏眼睛一转，委屈巴巴看向董鄂七十，当场便落下泪来：“老爷——”
董鄂七十脸色瞬间难看得紧，他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我费尽心力，把女儿嫁入皇家！不成想这个女儿一招攀了高枝，竟要回来找我讨债！”
林羡余神色更加淡漠疏离，语气铿锵，毫不退让：“阿玛若是不希望我来讨债，当初就不该默许太太欠下这笔债！这世上，便没有欠债不还的道理！”
“你——”董鄂七十吹胡子瞪眼，又是重重拍案，“你当初出嫁，府上、族中没少给你添妆，你所得的嫁妆，早已不逊色你母亲当年！”
林羡余“呵”地冷笑了，“出了一个皇子福晋，得了体面和光耀，难不成您还想一个子儿都不掏？”——把女儿嫁给那种渣男，竟然还好意思邀功？！记得上辈子，九福晋受尽家暴欺侮，也没见董鄂七十站出来给女儿撑腰！
董鄂七十可是堂堂一品都统，位高权重，哪怕是阿哥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但凡董鄂七十给女儿撑一点儿腰，九福晋也不会那么惨！
想到这事儿，林羡余心里就有气。
舒舒觉罗氏含泪道：“福晋怎么能跟老爷这么说话？老爷好歹是你的亲生父亲，他生你养你，你怎能这般为难他？”
林羡余笑着看着舒舒觉罗氏这个老绿茶婊：“既然太太也不想阿玛为难，便把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都吐出来吧。”
舒舒觉罗氏被这番话生生噎住，噎得老脸都紫胀了。
第237章 渣九PK渣爹（加更）
看着此生的父亲，林羡余很是火大，麻蛋，系统这辈子给她安排的身份也太糟心了吧？
一个渣男还不够，再来一个渣爹？！
狗比的系统！！
舒舒觉罗氏用锦帕掩面，呜呜哭泣，好不伤心。
董鄂七十脸色更加难看，他黑着脸站了起来，指着外头道：“福晋既然不是回来看望为父与你母亲的，就请便吧！！”
哟呵，逐客啊！
林羡余挑眉，她端起茶盏，施施然抿了一口，语气清冷而镇定：“这两份誊抄的嫁妆单子，就请二位慢慢瞧吧。三个月为期，若是到了日子，该属于我的东西，没能送到九阿哥府，便别怪我不念血脉情分。”
董鄂七十瞬间暴怒：“你若真还念一丁点骨肉情分，就把这单子带走，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事儿！”
林羡余暗道，看样子是谈不拢了。
不过不妨事，她没指望回来说两句狠话，舒舒觉罗氏就能乖乖奉还家产。
她这是先礼后兵，既然礼不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林羡余眼眸瞬时冷冽，她可不是原主那个软包子！敢霸占老娘的东西，哼，上辈子九阿哥抄袭她马桶，最后还不是连本带利都吐出来？！
董鄂七十与舒舒觉罗氏还能比胤禟难搞？！
林羡余二话不说，便要拂袖离开，不成想堂外却响起了一个熟悉而欠揍的声音：“哟呵，爷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只见一个俊美少年大步走了进来，一袭石青色皇子吉服，满脸矜贵，笑容款款。
来的可不正是九阿哥胤禟么！
林羡余心里有点懵逼：这厮不是说不来了吗？？
九阿哥笑着走到她面前，笑吟吟道：“爷不是说了，手头上有些事物要处理，让福晋缓缓。没想到福晋这般等不及。”
林羡余：你丫的才不是这么说的！
但此时此刻，她也懒得揭穿渣九，只淡淡道：“爷来了啊。”——只如此打一声招呼，并不对他行礼。
董鄂七十已然挤出个笑容：“九阿哥突然驾临，实在有失远迎。”
舒舒觉罗氏也赶忙起身见礼：“九阿哥可算是来了，老爷一直惦记着您呢。”
九阿哥笑脸咪咪，看上去就像是个和善的大善人，“是啊，岳父很是惦记我，所以没瞧见我，竟生起福晋的气来了。”
董鄂七十老脸有些尴尬，“我是粗人，言语无状了。”
九阿哥扫了一眼桌子上那两份单子，他不由拿了起来，开始翻看。
董鄂七十急忙道：“只是一点琐碎家事罢了，九阿哥不必费心。”
胤禟微笑着如旧：“我既娶了董鄂家的格格，那董鄂家家事我岂能不费心？更何况，这似乎事关我福晋的妆奁。”
说着，胤禟合上了两份嫁妆单子，笑眯眯塞进了董鄂七十怀里，“我觉得岳父应该好好看看。毕竟我福晋是您的嫡长女，您也该多关心关心，不是吗？”
董鄂七十浓眉颤抖了两下，强行挤出个笑容。
胤禟微笑着走到林羡余身边，与她并排而立，肩膀相接，就像是一对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妻，“其实，方才在外头，爷听得清清楚楚。福晋说得在理，不如就约定三个月之期，岳父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舒舒觉罗氏满脸都是割肉般心疼的神色，她一把抓住董鄂七十的袖子，“老爷！您不能答应！咱们两个儿子还小呢！”
董鄂七十何尝不偏心两个儿子，但九阿哥都站出来替他福晋讨要嫁妆了，此事他本就不占理！
胤禟笑得十分宽和：“福晋也不是不心疼幼弟，不如这样吧，福晋也后退一步，那些庄子铺子这些年出息就不计较了，只当是给两个幼弟的压岁钱了。如何？”
林羡余：她本来也没想讨回这些年的收益啊！毕竟收益这玩意儿，的确不好计算，何况她也没法证明这些年收益到底有多少！
胤禟看似是让了一步，实则是半步都不曾退让。
董鄂七十如何看不出这九阿哥其实十分强硬，只得点头道：“三个月之内，我会将一应铺面、田庄全都送还府上。”
胤禟灿烂地笑了：“如此，皆大欢喜了！”
林羡余：皆大欢喜才怪，没见舒舒觉罗氏都哭了么！这回可是真心哭了！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渣九和她这渣爹过招会是何等场面，如今算是见识到了！
董鄂七十果然斗不过渣九啊！
回到皇子府，林羡余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正院，而是同渣九一起进了他的前院。
胤禟高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你还不快感激爷的德性。
林羡余黑线，便淡淡道：“给你半成佣金。”
胤禟俊脸一瞬间石化，“你、你说什么？”
林羡余蹙眉道：“半成不少了！你方才也瞧了我额娘的嫁妆有多丰厚！舒舒觉罗氏足足贪墨我额娘一半嫁妆！这半成佣金，我估摸大概有……”
林羡余正暗暗计算数目，胤禟却拍案道：“爷不是为了钱！”
林羡余一脸古怪，你老九办事不为钱？？哄谁呢！
正在这时候，金玉柱快步进来禀报：“主子，穆教士求见。”
胤禟因幼年被西洋教士救治过，所以对这些传教士很有好感。这位穆教士……汉名叫穆景远，是葡萄牙籍传教士，在清廷供职，虽自是个闲散小官，素日里却很喜欢结交权贵，以达到传教的目的。
“请他进来吧！”胤禟脸色稍霁。
只见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洋人，却是穿着一身清朝的官服，莫名便叫人觉得滑稽。
这位穆教士笑容满面，向九阿哥行了一个标准的打千儿礼，“九殿下，愿天主保佑您。”
林羡余默默道：这可不是请安该说的吉祥词。
“这位一定就是九殿下的福晋了吧！”穆教士笑容亲切，躬身一礼，“初次见面，不胜荣幸，愿天主保佑您！”
这个洋人，说起汉话倒是蛮顺溜。
穆教士笑着将两只大红色祥云纹锦盒奉上，“这是我的教友特意从故乡带来的特产，虽然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只是两盒甜点，不过却很适合用来祝贺九阿哥与福晋新婚之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