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晋点了点头,“想必是为了八福晋的事儿。”
说着,三福晋急忙拉着自己六堂妹的手:“九贝勒与八贝勒交好,此番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九贝勒求情就心软了。”
林羡余点头,“长姐放心,我省得。”——胤禟会给老八夫妇求情才怪,怕是要跟她商量怎么还击吧!
第276章 八贝勒不是男人
回到蔚秀园,关上房门。
胤禟一把抓住林羡余的肩膀,“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爷已经吩咐了底下人手,不消三日,八福晋假孕一时,保准人尽皆知!”
林羡余点头,很好,这件事就是这样闹大,如此一来,为了皇家颜面,康熙也肯定会重惩八福晋!
胤禟露出后怕的神色,“你也是大胆,竟然打趴了八福晋的仆妇,直接上去撕她衣裳!”
林羡余淡淡道:“你难道忘了我的本事了,我是知道她衣服底下踹了布包,才敢动手的。”
听了这话,胤禟一怔,“隔着衣服,你也能看到?”
“小意思!”林羡余得意地道。
这时候,金玉柱在外头敲门,“贝勒爷,八贝勒请您过府一叙。”
胤禟立刻道:“就说我去了理藩院,这会子还没回府呢!”
“嗻!”
片刻过后,金玉柱又跑来敲门:“爷,八贝勒府的人还是不肯走,说是要等您回来。”
胤禟冷哼:“那就先晾他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就告诉他爷被五哥请去吃酒了!”
说着,胤禟又补充道:“去五哥府上通报一声,若是八贝勒府的人去寻,就说爷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在五哥那儿睡下了。”
林羡余笑道:“你还真鸡贼!”
胤禟嘿嘿笑了。
林羡余又道:“只是你如此躲着他,以八贝勒的聪明,不会猜不到你是故意的。”
胤禟哼道:“他猜到又如何?这一次,是他对不住爷!八福晋假孕,爷就不信他不知道!”
是啊,身孕这种事,哪里瞒得住朝夕相对之人?
只怕这次的算计,也未必是八福晋一人的计策。
距离蔚秀园数里之外,便是八贝勒的园子。
夜幕之下,八贝勒心急如焚,急得在厅堂中来回踱步。
这时候,太监快步进来,“禀贝勒爷,九贝勒在五贝勒府上喝醉了,五贝勒说,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听了这话,八贝勒又气又恼,连连跺脚,“说什么好兄弟!这种时候,他居然——”
除去了布包的八福晋,显露出纤细的腰肢,她急慌慌道:“那就叫人守在五贝勒的园子外头,九贝勒一出来,就立刻请来!”
八贝勒冷哼:“你真以为老九在老五府上?”
八福晋一愣,有些惶惑。
八贝勒咬牙切齿,“哪里就那么巧,三番五次扑空?他是分明故意躲着我!”
八福晋也急得了,“九弟怎么能这样?你先前受伤,他都不离不弃,还帮你找了医术高超的民间大夫!怎么如今竟因为这点小事,就要与你翻脸?”
八贝勒怒瞪自己福晋:“还不是你非要栽赃在九福晋身上!这下子好了,被她当众揭穿了!”
八福晋不禁恼羞成怒:“这番算计,当初你也是同意了的!怎的如今却只怪我一个人?还不是你安排那几个婆妇太不中用!她们若是护住了我,哪怕九福晋再怀疑,没有真凭实据,只要我回来小产,她就洗不干净!”
面对八福晋的叫嚷,八贝勒也是气急败坏,他怒吼道:“够了!这下子,肯定又不知多少人要怀疑爷不是男人了!”
八福晋咬了咬嘴唇,眼里闪动着泪花,她满是委屈地道:“我也不想这样的……”
说着,八福晋急忙一把抓住八贝勒的衣袖,“接下来该怎么办呀?这件事若是传扬到皇上耳中——”
八贝勒扶着沉痛的额头,“事已至此,你赶紧写血书请罪,就说你是一时糊涂……”
八福晋听得一呆,美艳脸蛋上满是受伤,“你是让我一个人抗下假孕欺君的罪责?”
八贝勒恨恨道:“这本来就是你的好主意!”
八福晋眼里的泪水一瞬间溢出,滑过脂粉堆砌的脸颊,最终是浅红的泪滴落在雪缎鞋面上,嫣红一点,宛若血泪。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维护你的颜面?”八福晋泪落滚滚,“事情败露,你却叫我一人承担?万一皇上一怒之下,要赐死我呢?”
八贝勒见状,只得耐心哄到:“不会的,你可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而且我也会全力为你求情的!若我与你同谋,岂不是连求情的资格都没有了?”
听了这话,八福晋不禁有些松动。
八贝勒急忙道:“你我夫妻多年,这些年我是如何待你的,你还不清楚吗?我难道会害你吗?”
听到这话,八福晋点了点头,“好,我去写血书请罪。”
说着,她咬了咬嘴唇,“胤禩,你若负了我,我绝不原谅你!”——八福晋心底深处浮起阴霾,你若负我,便与我一起下黄泉吧!
“放心,我此生定不负你。”八贝勒满眼温柔,伸手拂去八福晋眼角的泪珠。
见八贝勒待她如往常温柔,八福晋心头酸楚,一头扑在胤禩怀里,哭嚎道:“只要你不负我,纵然我一人担着罪责又何妨?为了你,我什么我愿意做!”
八福晋假孕一事才刚刚散步流传之际,八福晋本人已经脱去簪钗,一身素服,捧着血书,入畅春园行宫请罪了。
八福晋郭络罗氏五步一跪、十步一叩,顶着毒辣的日头,一步步从畅春园行宫的大宫门,叩拜着走向皇帝的勤政殿。
林羡余也特特入宫,本只是想向宜妃禀报此事的前因后果,没想到却遥遥看到了八福晋。
宽阔的白石板路上,郭络罗氏一次次叩拜,手里高举着请罪血书,她的身躯已然摇摇晃晃,额头也磕破了,鲜红的血自额头淌下。然而那张素面朝天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倔强。
林羡余暗道:居然只有她一个人入宫请罪,八贝勒还真不是个男人!
此时此刻,林羡余还真有点同情八福晋了,同情她蠢、同情她瞎。
叹了口气,林羡余便没有继续观望,而是转道去了宜妃的宫苑。
此时此刻,宜妃正在廊下修理花枝,但是花房送来的那盆桃花明明已经修理得极好了,宜妃这三两剪刀下去,生生给剪秃了!
宜妃这不是修剪花枝,是在泄愤啊!
林羡余赶忙恭恭敬敬行礼。
宜妃咬牙切齿,“郭络罗家出了悍妇,本就够丢人的了!没想到她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收买太医,欺骗圣听!!还说怀了个男孩!!”
林羡余忙道:“八福晋自小教养在安王府,就算教养不善,也非郭络罗家之过。”
听到这话,宜妃一愣:“是了,本宫竟是忘了这茬了,七格格殁了之后,郭络罗家就把她送去安王府抚养!如今她犯了错,那也是安郡王府教女不善!”
说罢,宜妃急忙吩咐身边太监:“立刻传讯给郭络罗家,把这个贱妇从郭络罗家族谱上除名!郭络罗家不认她这个女儿!”
“嗻!”
林羡余:这下子,八福晋更是要雪上加霜了。
第277章 奉旨休妻
宜妃这会子神情舒畅了不少,这才注意到被自己剪秃了的桃花:“哎呀,这么好的洒金碧桃,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林羡余: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您心里没点逼数吗?
一个圆脸胖太监弓着腰近前,麻溜打千儿磕头,“禀宜主子,八福晋已经跪行至勤政殿,不过万岁爷没见她,血书也没收下。万岁爷直接叫御前侍卫将她押送出宫了。”
宜妃叹了口气,“她这个皇家福晋做的本就不贤惠不孝顺,此番更是意欲蒙蔽圣听,皇上定是雷霆震怒了。”
林羡余小声道:“这样会不会连累到娘娘您?”
宜妃见她面有关怀之色,不由苦笑了笑:“毕竟本宫也姓郭络罗氏。”
林羡余叹道:“其实儿臣早就猜到她是假孕,若非此番八福晋强行嫁祸,儿臣原想装作不知道的。”
宜妃叹道:“你不必自责,说到底都是安郡王府没有教养好她。何况这几年,本宫也很少见她。皇上不至于太迁怒本宫。”
是了,自她麻风病愈,宜妃也怀疑是八贝勒夫妇所为,自然也就疏远了八福晋。
说到底,额附明尚也只是宜妃的同族堂兄弟而已,这个侄女,又不是亲侄女。
林羡余不由想起了八福晋五步一跪、十步一叩,满头鲜血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儿臣来的路上,远远瞧见她,也是怪可怜的。”
宜妃哼了一声,“你倒是心疼起这个毒妇来了!本宫此刻只心疼郭络罗家那些尚未出格的格格们!”
是啊,郭络罗家出了八福晋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格格,多少是会连累郭络罗氏小格格们的婚嫁。
说话间,又有一个高瘦的小太监跑了过来,“主子不好了!皇上刚刚下了口谕,命八贝勒休妻!”
一语出,林羡余与宜妃俱是惊了一下。
麻子老康居然让儿子休妻?!
林羡余蹙眉,八福晋独自一人入宫请罪,显然是将假孕罪责一人抗下,但是——康熙又不傻,难道会看不出,这种事情,八贝勒绝对不无辜?光凭八福晋一人,难道就能收买太医?!
此时此刻,宜妃也露出几分不忍之色,“皇上不如赐她一死呢。”
林羡余倒是不这么认为,命才是最要紧的,若是割舍皇家福晋身份就可以保命,换了是她,自然宁可不做这个皇子福晋了。何况八贝勒如此薄情,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八福晋就算被休,娘家不容,但她也还有那么多嫁妆,后半辈子大可跑去自己的陪嫁庄子上住着,大不了后半辈子远离京城是非,一个人过自己小日子。
皇家虽然无情,但还是要脸的,总不至于克扣了她嫁妆。
但是……以八福晋的强硬刚烈的性子,若是被休,她宁可去死。
林羡余也叹了口气,“其实也并非无可转圜,只要八贝勒肯入宫求情……”——并且担下这罪责——就算不全担负,起码担个一半罪责,再苦苦哀求老康,老康兴许会收回成命。
说到底,八福晋会假孕,还不是为了遮掩八贝勒不能人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是皇家的丑事。
八贝勒只消好好诉一诉苦,卖一卖可怜,承认福晋这么做都是为了他的颜面,老康应该会高抬贵手。
但是,八贝勒真的肯为了妻子,做到这个地步吗?
宜妃冷哼,“他若是肯求妻情,今日就不会是八福晋一人入宫请罪了!”
说罢,宜妃立刻吩咐道:“叫胤祺和胤禟立刻入宫来!”
林羡余暗道,宜妃这是想让儿子们去劝八贝勒。
但是,八贝勒若真下了狠心,兄弟的劝慰又怎么会听?
八贝勒的避暑园子在夜色之下,分外寂静。
书房内灯火通明。
五贝勒、九贝勒、十阿哥轮番去劝,最终也不过是白费唇舌。
八贝勒面色冷硬:“你们都不必劝了,圣命难为、父命难为!身为人子,焉有忤逆君父的道理?”
五贝勒虽然也不喜欢自己的嫡福晋,却也见不得这种狼心狗肺之辈,他终于忍不住怒道:“少跟我装模作样!你与郭络罗氏朝夕相对,她假孕难道还能瞒得住你?若没有你的默许,她敢做这种事?如今事发,你却叫福晋一人承担罪责!你还是不是男人?!”
前头一番叱责也就罢了,最后一句才真真戳痛了八贝勒心头痛处。
八贝勒若还是个男人,又岂会让郭络罗氏假孕为他洗脱“不能人事”的缺陷?
八贝勒原本温润的脸色一瞬间有些扭曲,“你们这些有儿有女的,哪里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若不是她悍妒,我也早该有子嗣了!本就是她害得我断子绝孙!!”
听得这话,五贝勒、九贝勒和十阿哥俱是一愣。
八福晋悍妒,不但容不得妾侍亲近八贝勒,连贝勒府稍有姿色的侍女也都通通打发。
此时此刻,立在书房外,一袭素服、长发披散的八福晋心冷到了骨子里,她眼里泪水打着转儿,却是咬了咬牙贝齿,仰头生生将泪逼了回去。
八福晋额上还包着纱布,隐隐透出嫣红,她吸了吸鼻子,推开了书房的房门,看着书房里几位天皇贵重,却是傲然抬起了下巴,她声音清冷中带着哽咽:“五爷、九弟十弟都不必再劝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岂能让八爷背负忤逆皇父之名?我不连累他,我自请下堂便是!”
听得此话,莫说五贝勒、九贝勒、十阿哥纷纷震惊,八福晋的性子何等强硬倔强,没想到竟肯自请下堂。
八贝勒阴郁的脸也不禁一怔,他忙别过头去,不去看八福晋通红的湿润的眼眸。
夜色沉沉时分,林羡余已经回到蔚秀园,她所居住的棠秀阁三面环水,甚是清凉,夜风自支摘窗吹拂进来。
胤禟与五贝勒胤祺已经去往八贝勒府,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林羡余拿起一旁银剪刀,剪去多余的灯芯,心道:也差不多该有个结果了。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底下禀报说:贝勒爷回来了。
林羡余便见胤禟一脸盛怒,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巴掌重重拍在了炕几上,“混账!我、五哥、十弟三个人都拍着胸脯说,陪他一起入宫,向汗阿玛求情。他居然说,身为人子,不能忤逆皇父!”
胤禟气得鼻子都歪了,“爷当初怎么就看中这么个怂包了?他简直不是个男人!”
第278章 捅渣男!
林羡余轻笑道:“胤禩被我射了一箭,早就不是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