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的想了半晌,还是没个主意,不能去打猎,治病要看天意,难道只能让祝问荆去做生意了吗?
可是她舍不得,她不想和祝问荆分开。
想着想着,阿橘就有点委屈,她小心的埋在祝问荆的臂弯里,眼睛有点酸。
其实他们已经很有钱了,就生活在灵溪村也挺好的。
过几日等他的伤好了,就把屋子翻修一下,盖得漂漂亮亮的,再建两个小房间,以后给孩子住,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打定主意,阿橘也不想东想西了,很快就又睡着了。
日上三竿,阿橘被祝问荆的动作惊醒了,她抬眼看了眼窗外,懊恼的爬起来,连忙说道:“我这就给你换药!”
祝问荆连忙拉住差点撞到墙上的阿橘,轻声说道:“没事,过一会儿再说。”
阿橘急得不行,“这个可不能耽搁,我这就去拿东西!”
祝问荆也就不再拦她,阿橘着急忙慌的从杂物间拿了昨日捣好的草药和干净的纱布,扶他坐起来。
她小心的凑上前,轻舒一口气,帮他把缠了许多圈的纱布解开,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见这些伤口的时候,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她没有说话,仔细瞧了一会儿,祝问荆刚想开口安慰她,她就红着眼睛转身拿了草药。
祝问荆一叹,忍不住说道:“阿橘,真的是小伤,我不疼。”
“我知道,”阿橘没敢再回想,她低声说道,“我又没有心疼你。”
她擦擦眼泪,尽量平静的把草药敷在他的伤口处,然后用纱布仔细缠好。
祝问荆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模样,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我们阿橘也有做女郎中的潜质。”
阿橘没理他,细心的用湿棉布擦了一下他的上半身,她以前居然没发现,原来祝问荆的身上有这么多伤口,虽然都很小,但是加在一起,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她有些难受,却依然坚持给他擦洗了一番,又用干净的干棉布帮他擦干净,心里这才平静了一些,又起身给他拿了衣裳。
一切都做好,阿橘看了祝问荆片刻,小心的抱住了他。
“以后不去山里了好不好?”阿橘开口求他,语气比昨晚软了许多,“我不想看你受伤。”
“可是我也不想看你和妙妙过苦日子,”祝问荆温声说道,“没事的,我福大命大。而且我们说好了,要白头偕老。”
祝问荆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阿橘马上挣开了他的手,气恼的开口:“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马上带着妙妙改嫁。”
祝问荆听了却不介意,反而大方的说道:“嗯,这是应该的,找一个对你好的人,你和妙妙,得有人护着。”
阿橘气极,离开他的怀抱,“你就不能答应我好好的?非得出个意外?”
祝问荆有些愧疚的凑近她,亲了一下她的唇,“阿橘,我说的是真的,若我没办法护着你们娘俩……”
阿橘抬手擦了一下嘴唇,木着一张脸冷淡开口:“既然你迟早要出意外,那我们现在就和离。”
祝问荆的心猛地疼起来,他抱住她,一叠声的叫道:“阿橘,阿橘,我舍不得你,以后我不去了。”
阿橘冷哼一声,“你刚刚不是说让我找个好人家吗?”
“没有比我对你更好的人家了,所以我来照顾你。”
阿橘没理他,却也知道若是祝问荆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是绝对不会改嫁的,就像他说的,这个世上,没有人比祝问荆对她更好了。
“我不想你有事,”阿橘看着他的眼睛,来来回回把这句话说了许多遍,“我好害怕。”
祝问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不停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我答应你,再也不去了,阿橘不哭。”
“我得去做饭了,”阿橘猛然想起来已经晌午了,她擦干眼泪问他,“你想吃什么。”
“都行,”祝问荆的眼里是化不开的爱意,“阿橘做的我都喜欢。”
阿橘沉闷的嗯了一声,低着头去了灶房。
祝问荆半倚在墙上看着她的背影,同样也在思索着未来。
阿橘怕他出事,这打猎一事,他可能十天半个月才能去一次了,靠着这个赚钱是必然不行的。况且日后天越来越冷了,山里的动物冬眠的早,更是赚不到什么银子。
若是只靠治病,这些人家也出不起什么钱,他只能靠着去县里卖药材赚些银子,可是稀有的药材可遇不可求。
他闭上眼睛想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大约能值七八两银子,其中还有一些是阿橘要用的,除去这些,大约能卖四五两。
还有什么营生……祝问荆睁开眼睛,猛然想起那株江谷草。
正好这几日要养伤,就尝试救一下那株江谷草吧。若是养得活,就拿去越州善安堂,若是养不活,就趁养伤的这段日子好好想想他和阿橘的未来。
顺便让阿橘不再害怕他出事,祝问荆叹了口气,他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姑娘。
只能顺着她,有时候还任性的要命,偏偏他喜欢,还放在了心尖尖上。
祝问荆琢磨了一会儿,哑然失笑,还不是他自己惯的。
阿橘很快做好了饭,回屋看见祝问荆在笑,不由得撅了嘴,“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看见阿橘,自然高兴。”祝问荆慢慢站起身,“走吧,去吃饭。”
阿橘连忙走上前扶着他,边走边说道:“刚刚容兰姐来了,她想问问那只野猪怎么处理,林大哥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若是他没有受伤,他自己就可以弄好的,他叹了口气,“一会儿去一趟林敏家吧,我亲自跟他说。”
“不行!”阿橘有点生气了,“你这几日都得卧床休息。”
祝问荆伸手捏捏她的脸,“真是个任性的小姑娘。”
“你说什么我都不同意,更别说骂我了,”阿橘哼了一声,扶他坐下,“你自己吃!”
“好,我自己吃。”
等他真的艰难的拿起筷子,阿橘又心疼了。她不太温柔的把他的筷子夺回来帮他夹菜,“说好了,下次你自己吃!”
祝问荆就知道她舍不得,乖乖的点了头,“要不你先吃?我不太饿。”
这到底是谁在任性?阿橘马上反驳道:“乖乖吃饭,不许说话。”
祝问荆就不再说话了,好笑的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倒是让阿橘浑身不对劲起来。
她总觉得祝问荆更温柔了,是她的幻觉吗?
她摇摇头,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隐去,帮祝问荆喂完了饭,自己胡乱吃了两口就说饱了。
祝问荆自然不依,看着她吃完了一个馒头才让她收拾碗筷。
把妙妙抱回来后,王婶也跟着过来了,她看见祝问荆的伤势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只说下次注意一些。
她也知道阿橘昨日肯定念叨了很久,她就不折磨祝问荆了。
“别这么拼命了,阿橘又不是不能过苦日子的,再说跟你过日子也不算苦。”王婶语重心长的劝他。
“阿橘自小丰衣足食,爹娘去世才过了苦日子。”祝问荆一叹,也说了心里话,“若是嫁给了我之后,过的还是苦日子,那我怎么对得起阿橘的爹娘?”
王婶不知道他们小时候认识,闻言有些迷惑,“阿橘小时候什么样你怎么知道?”
祝问荆没有解释,抬眼看着阿橘在不远处逗妙妙的模样,有些心疼。
若是他不能让阿橘过上好日子,那他凭什么娶阿橘?
若是阿橘的爹娘还在……又哪里轮得到他娶阿橘?
祝问荆握紧拳头,无力感侵入了四肢百骸,他第一次认同了村里人的想法,是他配不上阿橘。
第44章 商议
王婶看着祝问荆这神情, 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她叹了口气,“你们两人的事情,我不该插手, 但是你得知道, 阿橘在乎的是你这个人。”
祝问荆一怔, 很快点了点头。
王婶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说起了王豫要学医的事情。
这件事祝问荆昨日就想好了, 很快就回她:“王豫是识字的, 一会儿我给他本医书看,等伤养好了,我再一一教他。”
王婶抿唇笑道:“那可多谢问荆了,若是你日后真的有大本事搬去城里, 那我们王豫也要接替你了。”
“这是自然的, ”祝问荆点头, “王豫这孩子看起来也是喜欢的,我相信他能学好。”
王婶闻言放了心,她没再耽搁, 带上祝问荆给她的医书回家去了。
阿橘见两人说完话了, 很快就抱着妙妙走过来, 妙妙玩的高兴了,看见祝问荆,这才想起她还有个爹爹,她眨了下眼睛,伸手要让他抱。
祝问荆看见妙妙乖巧的模样,也不由得伸出手,却又想到自己的伤, 又慢慢收回了手,难掩痛色。
阿橘心疼道:“没事吧?你别逞强,好好养伤。”
祝问荆摇摇头,眼里是明显的失落,“没事,”他抬起头,对着妙妙说道,“过几日爹爹再抱你。”
也没管妙妙听不听得懂。
妙妙似乎是听懂了,她咬着手指看他,似乎在思考怎么回事。阿橘不想让妙妙看见祝问荆难受的模样,把她抱回了屋里。
妙妙也不太困,阿橘随手从木柜里拿了一个布老虎出来给她玩,又出来喊祝问荆:“你要不要回屋?”
“不回了,”祝问荆摇摇头,“你扶我去看看江谷草吧。”
阿橘连忙把他搀扶起来,到了屋里,她又把江谷草放在木桌上,没敢让他蹲下,以免扯到伤口。
“你去忙吧阿橘,”祝问荆小心地揉揉她的脑袋,“我不碍事的。”
阿橘点点头,她确实有事要做,所以很快就出去了。
喂了鸡拔了草,阿橘摘了一些青菜和番茄放在灶房,又给花浇了水,这才有空去看看妙妙。
妙妙已经抱着布老虎睡着了,幸好没闹腾。
阿橘掖了下被子,把布老虎拿走,捏了两下,又有点疑惑。她原本以为布老虎是祝问荆的前妻绣的,可是他没有前妻,看这做工,又不像是买的。
阿橘思索了片刻,决定去问祝问荆。
拿着布老虎推开门,阿橘吃了一惊,祝问荆的额头不断有冷汗流下来,嘴唇也开始发白,似乎是站得太久的缘故。
她连忙出去搬了个杌子,扶他坐下。
祝问荆这才有些好受,他晃晃头,有些歉意的说道:“我高估了自己,似乎有点太虚弱了。”
阿橘没在意,皱眉问他:“怎么不叫我?”
“想等你忙完。”祝问荆强笑着开口。
阿橘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是正常的温度,她轻舒了一口气,有些庆幸的开口:“幸好没发热。”
祝问荆笑着点头,目光移到她手里的布老虎身上,迟疑了一瞬,笑容有点僵硬。
“这个是谁绣的?”阿橘眨眨眼问他,拿着布老虎在他面前晃了晃。
祝问荆并不太想说,可是看着她好奇的模样,他又有点心软,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是我绣的。”
阿橘有些茫然,仔细看了两眼祝问荆故作平静的脸,忽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想着她就上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没想到我家夫君不仅会打猎治病,绣花也不在话下!”
祝问荆轻咳一声,解释了两句,“妙妙没什么玩的,我就请教了一下王婶,给妙妙绣了几个。”
“那你怎么不直接让王婶绣?”阿橘好奇的问他,又想起王婶的眼睛不太好,很快就了然了,“没想到我嫁的男人是个全才。”
阿橘不由得憧憬起来,“不如你去考个状元,然后做大官?”
祝问荆失笑,“想什么呢,你看哪个大官不是三妻四妾,你想让我纳妾?”
阿橘自然不同意,很快就矢口否认,“我说着玩的,你不许当真!”
“我有阿橘就够了,”祝问荆凑近她,又觉得距离有点远,只好说道,“过来亲我一下。”
阿橘忸怩的靠近他,飞快的亲了一下他的嘴角,这次祝问荆没力气把她扯回来了,阿橘不由得有点得意。
“等我养好了伤,”祝问荆咬咬牙,“你别想下床。”
“等你伤好了再说吧。”阿橘嘻嘻笑,很快就扶着他躺到床上了。
“现在是你下不了床。”阿橘得意的开口,换来祝问荆更深的笑意。
阿橘有点害怕他这样笑,她咽了下口水才开口:“我什么都没说,你赶快忘记!”
“晚了,”祝问荆闭上眼睛,看起来很是困倦,却坚持把话说完,“过几日换我伺候你。”
没想到祝问荆还有开玩笑的力气,阿橘想打他,但是看他一脸虚弱的模样,她又有些迟疑,这些话肯定是为了哄她才说的。
于是阿橘没理他,默默地给他脱了靴子,有些费劲的把他的腿搬到了床上,又盖上被子。
做完了这些事,阿橘叹了口气,目光移到他脸上,看着他睡着时也皱着的眉毛,不由得帮他抚平了。
祝问荆在想的事情,也和她一样吧。
关于他们三人的未来,她有自己的考量,祝问荆自然也有。
她最近有些明白了,是她太害怕他有危险。
可是家里没有地,只能靠着祝问荆的医术和他的一身力气,还有她偶尔绣绢花得来的银子,这就是他们家所有的收入来源了。
他们手里的银子,虽然是比灵溪村其他人家富足一些,但是要想搬到城里,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阿橘绞尽脑汁想了半晌,还是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祝问荆醒了,他们俩好好谈一下。
一直到了黄昏,祝问荆才醒了过来,阿橘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连忙把他扶起来了,“有没有很疼?”她一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