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画什么?”糖人师傅笑呵呵的问道。
“什么都成,您看着画吧。”
糖人师傅仔细打量阿橘一眼,舀起一勺热糖稀,倒在光滑的铁板上,勾勒出了形状,很快就变成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像。
阿橘惊呼不已,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看了一眼祝问荆,很快说道:“师傅再给他画一个吧!”
祝问荆愣了一下,也没反驳,面色平静的让卖糖人仔细观察。
趁着师傅画糖人的工夫,阿橘仔细看了眼自己的糖人,越看越像自己,忽然有些舍不得吃了。
祝问荆把自己的糖人接过来又付了钱,阿橘还在犹豫不决,他只好牵着她往前走。
阿橘看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的递给他,又把他的拿了过来。
“这是何意?”祝问荆一眼困惑的看着手里的阿橘糖人。
“我不舍得吃我自己,”阿橘有些纠结的看着手里的祝问荆,“所以咱们换着吃吧。”
祝问荆自然没意见,“我吃阿橘,是我赚了。”
一语双关,阿橘听出来了,气恼的捶了他一下。
祝问荆没恼,直接咬了一口,含糊说道:“真甜。”
糖当然甜了,阿橘白了他一眼,脸却悄悄红了。
很快就要到常府了,阿橘再不舍得也得把糖人吃完了,祝问荆一直看着她吃,眼里含着笑意,“好吃吗?”
“糖好吃,你不好吃,”阿橘终于把整个糖人都吃了下去,觉得有些过于甜腻了。
和一直站在门口的常府管家打过招呼,祝问荆伏在阿橘耳边说道:“过几日再让你尝尝,肯定就好吃了。”
阿橘面色平静,却伸手拧了他一下,祝问荆顺势握住她的手,带她进了常府。
常家是越州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虽然是经商之人,但是布置的格外雅致,黑瓦白墙,有山有小桥有流水,除了看起来更富贵一些,倒是真的有点像灵溪村。
阿橘被自己的念头笑到了,这里的假山流水少说也得值几百两银子,灵溪村哪能跟这里比。不过听祝问荆说常伯母是当家的,那这个院子自然是按她的喜好布置的。
阿橘还没见到常夫人的面,就对她有了些亲近。
常府很大,路上的丫鬟和小厮也很多,见了他们也都行礼。阿橘还有些不自在,幸好正堂离大门也不算远,穿过抄手游廊和两个月亮门,很快就到了。
阿橘有些紧张,祝问荆一直没松开她的手,自然知道她手心已经出了汗,当下也没急着进去,而是安慰她:“阿橘,别怕,你来是做客的,没人会不喜欢你。”
阿橘点点头,跟着祝问荆慢慢走近正厅。
这一进来,坐着的几个人都停住了,阿橘有些局促的朝正对面的人福了福身,“伯父伯母。”
“好孩子,快起来,”常夫人亲自把她扶了起来,上下打量她两眼,阿橘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常夫人笑着让阿橘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你叫阿橘?我可算见到你了。”
阿橘轻轻点头,这才抬起头看她,满头乌发,只有一两根簪子装饰,却格外雍容。她保养的也很好,只有笑着的时候眼角有几条皱纹,完全不像是快四十岁的年纪。
“妙妙这孩子可真懂事,”常夫人也没觉得阿橘话少,很快就褪下一个镯子,不容分说的戴在她手上,“我给了妙妙见面礼,自然也不能少了你的。”
阿橘笑着接受了,她侧头看了一眼和常伯父相谈甚欢的祝问荆,他似乎感知到了她的视线,扭头朝她笑。
阿橘就更放松了,徐清婉怕她不自在,拉着她的手说:“你饿不饿?咱们一会儿就吃饭。”
阿橘摇摇头,从下人怀里把妙妙接过来看了两眼,常夫人的目光跟着妙妙移动,“妙妙这孩子可真乖,见了我还亲我。”
“妙妙喜欢您,自然亲近。”阿橘笑道。
“只是常安还不成亲,我连个孙子都没有,有些着急。”常夫人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有些不自在的徐清婉,马上换了话题,“你和问荆成亲也得有一年了吧,感情可真好。”
阿橘还有些紧张,毕竟妙妙已经一岁了,怀胎也得要十个月,她至少也得嫁给祝问荆两年才说得通。
但是常夫人居然什么都没提,阿橘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她自然不会主动提及,顺着她的话说了两句。
“老爷,夫人,”外面的管家进来了,“饭菜已经备好了。”
“那咱们这就去吃饭吧,”常夫人站起身,拍拍阿橘的手,“不用拘礼,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
阿橘点头,抱着妙妙跟在常夫人后面出了门。
旁边就是花厅,没走几步就到了。只是男女不同席,阿橘坐的地方有屏风当着,男人那边影影绰绰能看见一些,但是也看不真切。
很快阿橘就入了坐,妙妙也有个单独的位子,被丫鬟照顾着,倒是省了不少事。
“阿橘,”常夫人用公筷给她夹了菜,“听婉儿说你喜欢糯米藕,我特意吩咐厨子做了,你尝尝可喜欢?”
阿橘道了谢,常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吃饭,“当初问荆救了常安,我们一家也没答谢什么,如今你和问荆成了亲,我们也没去捧场,如今就想着,送你们一座宅子……”
阿橘听了她的话,马上婉拒了,“这太贵重了,我和祝……我夫君有手有脚,哪能收下一座宅子。”
“不妨事的,”常夫人依然笑眯眯的,“既然你不想要,那我也不强求。若是你们遇到了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
阿橘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常夫人只是随口一提,不然她多说几次,说不定她真的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了。
饭桌上常夫人也没再提这件事,转而问起了妙妙的饮食起居。阿橘一一答了,常夫人却来了兴趣,坚持要送些衣裳给妙妙。
阿橘知道这也是常夫人的一片心意,况且这也算是件小事,她做主同意了。三人吃了饭,很快去了花园消食。
如今是十月初,花开的也算艳。阿橘看得眼花缭乱,觉得每一朵都被养的极好。她又想起家里的花,也不知道等她们回了家,雏菊和风铃花会不会开花。
阿橘有些期待。
一直到了华灯初上之时,阿橘才坐上了回善安堂的马车。
“带着妙妙常来,”常夫人笑着叮嘱,“我府上也没有个小孩子,我很喜欢妙妙。”
阿橘自然同意了,常夫人转而对徐清婉说道:“婉婉也常来,不必避讳什么。”
徐清婉抬眼看向一直在和自己挥手的常安,飞快的垂下眼轻轻点头,很快就放下了帘子,脸却红了、
马车动了起来,阿橘才有些好奇的问她:“常安这些日子都没说些什么?”
徐清婉诧异的摇头,“他说什么都没用,我又不会嫁给他。”
“是吗?”阿橘眨眨眼睛,“那到时候他娶了别的姑娘,你可别哭鼻子。”
“自然不会,”徐清婉拍拍自己的脸,“到那时我肯定会祝福他。”
阿橘没说话,只笑着摇摇头,就让他们别扭着吧。
很快就到了善安堂,妙妙在马车上睡着了,阿橘下了马车就把她抱到了房里,祝问荆也跟着过来了。
“你不去忙前面的事吗?”阿橘给妙妙掖好被子,回过头却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祝问荆凑近她,捏起她的下巴,有些粗鲁的咬了一口,“难闻吗?”
不太难闻,但是阿橘还是皱眉推开他,“臭死了,你去洗澡。”
祝问荆却没放开她,反而贴的更近,“难闻你也得闻着,”他揽着阿橘的腰把她放倒在床上。
阿橘无奈的看着他发酒疯,她没想到祝问荆喝醉了居然是这个模样,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顿了顿,阿橘有些担忧的问:“要不要喝醒酒汤?”
祝问荆摇摇头,又亲了下她的脸,带着酒气的吻,“我想吃你,阿橘最好吃。”
声音里带着丝丝的甜,阿橘有些熏熏然,任他亲了一会儿,很快又清醒过来,伸手推开他,“别闹了,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可是祝问荆却像一座大山压着她,推也推不动,反而越靠越近。
阿橘无奈的收回手,任他亲吻,反正今日她的小日子也没过去,祝问荆也做不了什么。
很快祝问荆就不满足于亲吻,伸手扯开她的衣裳亲了个遍,看见月事带子的一角才反应过来。
阿橘松了口气,幸好他还没失去理智。
“阿橘的小日子来了啊,”祝问荆挑起她的下巴,“怎么不告诉我?”
阿橘咬唇没说话,祝问荆有些难耐的蹭了她几下,“阿橘,你说我该怎么办?”
阿橘不想被他念叨了,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他一把攥住,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唇瓣,眼里的□□掩盖不住,“我想要这里,阿橘。”
不行!
阿橘被他吓到了,推开他就要走,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闭紧嘴巴不说话。祝问荆却笑开了,“怕什么,阿橘不喜欢的,我自然不会逼阿橘。”
说完他主动离开了床榻,又伸手把阿橘拉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清醒了一些,“有没有吓到你?”
阿橘不想理他,祝问荆看起来太危险,她马上说道:“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阿橘特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轻手轻脚的,还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祝问荆已经躺下呼呼大睡了。
她无奈的把醒酒汤放在桌子上,凑近他闻了闻,果然没有洗澡。
阿橘只好给他打了水,帮他擦了擦,酒气这才散了一些,阿橘松了口气,梳洗之后也躺到了床上。
她刚闭上眼睛,祝问荆却醒了,伸长手臂让她枕在自己的臂膀上,眼睛也亮亮的,“阿橘,怎么不知道靠过来?”
“怕打扰你睡觉,要不要把醒酒汤喝了?”
“阿橘亲手煮的?”祝问荆点点她的唇瓣,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却没有亲上去。
阿橘点点头,这就要坐起来给他端过来,祝问荆却按住了她,“我自己来。”
他没有点灯,靠着直觉走近桌前捧起了碗,很快就喝完了。
“睡吧,辛苦阿橘了。”祝问荆没再闹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回来时他做的事情,阿松了口气,连忙闭上眼睛。
接连过了几日,阿橘都没有去常府,倒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在和徐清婉研究化妆之术。
没想到常夫人倒是过来催了,阿橘自此也去了几回,徐清婉也每次都去,和常安倒是更熟稔了些。
小半个月后,常安忽然悄悄的过来找她,“小嫂子,你们姑娘家都喜欢什么啊?”
“怎么了?”
常安莫名有些扭捏,他摸摸鼻子说道:“婉婉过几日生辰。”
阿橘了然,绞尽脑汁想了些东西告诉了常安,不过到底不如问当事人来的清楚,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徐清婉马上就要过来了。
阿橘递给常安一个放心的眼神,常安这才走了。
接下来两日阿橘都在旁敲侧击,徐清婉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很快就说了。阿橘给常安递了信儿,到了她生辰那一日,常安果然送了。
“小嫂子,”常安又悄悄过来找她,“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给婉婉提亲?”
“你也太急了”阿橘有些诧异,“徐家的长辈还没回来呢,你怎么提亲?”
“我……我就是准备一下。”常安还有些紧张,他瞥见徐清婉朝这边走过来,马上坐直了。
阿橘也没再提这件事,常安说的确实有些早,徐清婉的娘亲和兄长都不在,他要提亲也得等到他们回来,只是还要等到年后,不过他们感情稳定,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一直到晚上歇息的时候阿橘还在感慨,“常安肯定要急死了,他和徐姐姐互通了心意,却不能马上提亲,可真惨。”
祝问荆今日忙了一整日,有些累,他晃晃酸痛的脖子才回她,“没事,让常安收收性子也好。他近日都在跟着伯父学做生意,看他能做出个什么样再说吧。”
阿橘点点头,走过去给他捏肩膀,“你的生辰是不是也要到啦。”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祝问荆的生辰,还是前几日徐清婉告诉她的,阿橘也拿不准祝问荆过不过生辰,不过她直接问了出来,倒是省了不少事。
“不过了吧,本来就是个随意定的生辰,”祝问荆没在意,“过了生辰又要老一岁,阿橘还这么年轻。”
阿橘点点头,也没有勉强,只想着等她过生辰的时候,她要和祝问荆一起过。
这几日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了,越州很冷,阿橘整日都不想出门。祝问荆却一如既往的前院后院来回奔波,从来没说过她懒。
这倒是让阿橘有些愧疚,她畏寒,每到冬日都手脚冰凉,晚上抱着祝问荆就是最幸福的时候,可是黏的紧了,祝问荆就要缠着她。
阿橘很苦恼,却也没什么办法,白天都下定决心要远离祝问荆,晚上却抱着他不撒手,自然又是一番纠缠。
如此过了几日,阿橘忧愁的捂着小腹,讷讷的问祝问荆:“我怎么还没怀?”
“急什么呢,”祝问荆轻声安抚她,“你现在怀了反而不好,等咱们回了灵溪村。”
阿橘一想也是,又闭上了眼睛,“那你也不许缠我了,万一真的有了,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祝问荆失笑,“你可是找了个好借口。”
布置了好几日的善安堂,春节的气氛也更浓了,到处都是红彤彤的一片。第一场雪也姗姗来迟,阿橘已经好几日没出过善安堂的门,如今见了雪,自然有些迫不及待。
给妙妙穿上多穿了一件小斗篷,这就要出门了,祝问荆因着还要忙上安堂的事情,就没跟去。阿橘抱着妙妙走在徐清婉和常安后面,他们两人最近愈发亲密,阿橘看了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