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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这次我特意找人借了称，你等等我去拿啊！”李芳看着步姗带来的东西，只要一想到她之前跟人约好的买卖就兴奋不已，忍不住去抓背篓里的鱼。
虽然在浅浅的水里呆了好一会儿，这些鱼有些蔫儿，但也还都活着，被碰到后一摆尾，溅起一片水花。
“还挺有劲儿的。”李芳脸上被溅了水也丝毫没有被影响心情，笑着打趣道。
屋子里有一个成年人，自己两个孩童，且并没有要出来的迹象。步姗感知到他们的情况后，算是相信了李芳是诚心做生意的，听到这话之后笑了。
“那可不，我可是怕时间长了它们受不了，一路几乎是跑着过来的。你看看这可比上次的多多了，而且可都是大鱼，肉多，刺儿也少。”
“妹子带过来的肯定是好东西，对了，你等等！”李芳手一拍，想起来了，急忙转身回房。没一会儿就看到她回来了，手里拿着她刚才进屋找的东西，一边念叨着：“我昨天找亲戚借了称，这次可不用估算着来了。”
“这可好，我还正愁怎么称呢，不过这东西哪儿有卖的？”步姗惊讶，她现在别的还好，就是缺了这么一杆儿称，想卖东西都不太方便。
“没得卖，现在外面都不许人买卖了，哪里有卖这种东西的。我这还是因为亲戚认识做这个东西的熟人，家里才藏了一杆儿。”李芳特别的骄傲，手上的动作也不慢，把鱼肚子里的水倒掉，这才一条条的拿起来称。
步姗羡慕的看了一眼，不过也没有说想要的话，跟着过去帮忙，顺便把所有的重量都给记上。
她倒是挺想要的，但是这东西携带不方便，而且带了货还带了称被捉住了，那才真是洗都洗不清了。
十几条鱼，大的能有两斤多，最小的只有七两。每称一次李芳就拿着笔把重量记下来，然后开始加。
步姗心里大致算了一下，主动开口道：“这里的鱼一共二十斤零五两，这样，多余的零头我就抹去了，就算二十斤。大姐这次是用布换还是用钱买？”
“你这就算出来了？”李芳惊奇的道，不信的在纸上算了一遍，发现还真是，不由得更是惊讶。
“之前读了几年书，别的没学会，但这算账可以说学得是最好的了。”步姗谦虚的道：“毕竟学会了才不会吃亏嘛。”
“你别说，这还真是对的，吃什么都不能吃亏。”李芳想到刚才步姗的速度，也觉得赞同。
不过这些都不如她面前的东西重要，李芳把人带到旁边，把布翻出来，还有一小片布包着的票票据：“妹子，你看我这准备了一些布，还有一些票据，你看着拿，剩下要是还不够的，我就给你把钱补上。”
“行，我正好缺这些呢！”步姗也不客气，把手洗了擦干净，这才去摸那些布料。李芳准备的布还挺不错的，似乎比上次多，可能是故意的。
步姗想了一下，只挑了四块大小合适的布，刚好她和唐果一人能做一套衣服的。然后看向了旁边的票据，两张工业券，三斤的粮票，其余的什么豆腐票、煤球票之类的都是她不感兴趣的，便没有再要。
“就这么点儿东西，不再多挑一些吗？”李芳皱了下眉，这些票都是他们家攒的，可以说用处不是很大，而且有些再不用就过期了，粮票还是看在里面的东西不太好看的份上放上去的。
“大姐这拿出来的东西我都想要，但我带来的东西不是不够吗？”步姗看着那些东西十分可惜，然而却坚定的拒绝了，毕竟她现在用不上啊。
看李芳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步姗想了想家里的锅似乎也要换了，而且工业券用处也很大，便开口安慰道：“等我下次会再要一些布，还有就是工业券大姐有多的吗，要是有的话帮我留一些吧，我这缺得有点多，有多少要多少”
“那好。”李芳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很快收拾好心情开始算账。
鱼在农副食品店里是六毛三一斤，不过这是需要票才能买到的。步姗要是不要票的话是八毛五一斤，如果全换成钱的话，就这二十斤就有十七快钱了。
不过钱虽然好，生活质量也是需要提高的，不然挣了钱有什么用，放家里存着一直不用就跟纸一样了，那才是真的浪费。
票据虽然难得到，但其实并不贵，除开她拿的东西以外，还另外拿到九块七毛钱。步姗拿着这几块钱不禁有些感叹，终于不是只出不进了。
可惜没有肉票，吃了这么多天的鱼了，虽然每次做的鱼味道都不太一样，但她还是有些馋肉了。可惜肉票不是好得的，不如等她有空的时候，去找找这时候的黑市在哪里得了，这种地方没那么多要求，只要有钱就够了。
步姗趁着夜色赶回了村里，漆黑的路旁不时有虫鸣声，还带着几分凉意。
等到她赶回去时，天色刚好蒙蒙亮，而家里正亮着灯，步姗打开门就见唐果正坐在桌旁一直看着外面，她刚推门进来，唐果就迎了过来。
“怎么不去休息，白天还要上工会撑不住的。”步姗搓了一下手，感觉暖和了一些这才道。
“我睡不着了，冷么？下次多穿一些。”唐果说着解开桌上的盖子，再盛了一碗饭给她。
步姗端着热热的碗，坐了下来不客气的开始吃饭，热气腾腾的食物吃下去，感觉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吃完饭时间还早，步姗把步给了唐果，让他给两人做衣裳，然后拉着人回去睡觉去了。
她这次似乎起太早了，再睡一会儿也是可以的，但可惜的是下次还是避免不了。她没有手表，不能知道准确的时间，为了不耽误事情，只能尽量早一些了。
看来买钟表迫在眉睫了，不过手表票似乎不太好弄到手。李芳那里也不太行，还是需要等地里的事做完去找找黑市在哪啊……
他们缺的东西还有些多，要做的事也不少，得一件件的来啊……步姗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第31章
说是不忙，但拉拉杂杂的事一大堆，步姗想过的抽空哪天请假也根本没成功。等菜籽收起来后还要晾晒，而这时也几乎没有人闲着。地里有些种子也得种下来了。
而紧跟着稻谷这时候也育苗结束，可以从旱地里拔起来，种到水田里了。等花费了七八天的时间，把所有水稻苗都种上，再回过头去拔草，伺候之前种下去的种子。还有最重要的红薯也得种上，可以说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靠着红薯过活的。
这么一连串的事情做完，时间已经到了五月，然而却还没有完，一些细细小小杂事都需要做，而且各自家里也该开始种菜了。
虽然看起来没有秋收的时候累，但也没有个闲下来的时候，而步姗一直想要找的黑市也只能暂时耽搁了。
不过这期间她也没有中断过和李芳的交易，步姗没问过她拿这么多鱼做什么去了，李芳也没问步姗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两人只默契的维持着三天一次的交易，果然不需要本钱的买卖最划算了，无论得到多少都是她净赚的。
这段时间步姗只是钱就攒下了一百三十三块，这还不包括她因此得到的布料和各种票据，甚至还有一张奶粉票。
可惜每次来回天都还没亮，就算拿到了东西也没时间去买，只得先暂时攒着了。而时间越久她也越烦躁，有些票是有时限的，过了这个时间就没用了。
还好就在她几乎快没耐心之前，地里总算是忙完了。
“步姗，快，你还没收拾好啊？”许容见门开着，直接进了院子。
他们正在家里清点手里的票，等明天或者后天出去把快到期限的票用掉。知道这些东西不能见人，唐果听到外面的声音，一把扯过被子把钱塞了进去。
“来了！”步姗随手拿过桌上放着的罐子，应了一声，就抱着罐子出去了。说来奇怪，她这段时间关系处得最好的外人就是许容了，跟大嫂齐青却是没有多少交集。
“你们这大白天的在屋里干嘛呢？”许容嘿嘿一笑，作势要探头进去看看。
步姗一把拉住她把人带走，没好气的道：“数钱呢。”
“真的假的？骗我也不是这么骗的吧？你们俩肯定是在屋里干什么坏事了！”许容一脸不信，不过想到今天要分油，刚才那点事儿也就微不足道了，兴奋的道：“也不知道我们家能分多少，去年的油都快用完了，就等着今年的新油了！”
“你们家劳力多，挣的工分也多，少了谁都不会少了你们的。”步姗一边和她说，一边快步往村里的仓库方向走。
一路走来看到熟悉的婶子也跟着打声招呼，不过也只是随口说了两句，都急着去仓库了。前段时间收获的菜籽，在上交了一部分之后，剩下的由村子里带去榨油，榨出来的油再带回来按照工分来分配。
不说其他人了，就是步姗也很期待，炒菜没有油，那真是再好的手艺也觉得缺了点什么。除非清蒸之类的不需要油，可那也不能总吃清蒸的啊，而这次分油就刚好弥补了他们所缺少的。
“人多又怎么样，人多吃得也多啊，还不是要换粮食，我婆婆肯定舍不得拿多拿着工分来换的。”许容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近处有其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还是你们好，想怎样就怎样，又没有人管着你。”
“当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得操心吃喝问题，得算着一年到头的口粮，不能在新粮下来之前闹饥荒了。”
步姗不太赞同她这话，虽然她是不缺填饱肚子的。但也是走了在这个时代普世认为的偏门，这才算是把日子过得好了些。而其实他们村子里的生活，普遍也只是能活下去而已。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让我当家我是不干的。”许容缩了缩脖子，再次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听到，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把一个怂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许容突然拉着她跑：“快，要到了！”
“慢些油又不会少。”步姗感觉挺无奈的，还是跟着她跑了起来，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
南山村其实是一个挺大的村子，大约有五十多户人家，而大部分都是四世同堂根本没分家。村里也不仅仅是一家一姓，而是好几个姓混合着组成。
比如唐姓和刘姓，就是南山村最多的人家，而唐建刚既是村长又是队长，村子里还有一个村支书刘和平，和一个会计黄大伟。
人多也有多的不方便，就像现在村里分物品的时候，就算一家只来一个人也有五十个多个人了，拉拉杂杂的显得很乱。特别是放着油的中心位置，几乎被人给围了个严实。
步姗扫视了一遍，寻找着哪里人比较稀少一点，能让她挤进去的。
“让让，让让！”许容虎得很，根本不管那么多直接拉着步姗挤进去了。
“别挤，别挤！”前面的姚三婶被挤得一个踉跄，一看费劲吧啦的挤到她旁边的许容顿时乐了：“嘿，唐二家的，你婆婆不是已经在里面了吗？你还来挤什么，难不成是今年换得多了，还得多点人手才能抬回去啊？”
“那倒不是，我就想去看看，姚三婶儿，你让一下我们小的嘛，你看我们步姗身体这么弱，根本挤不进去啊！”姚三婶是他们家的邻居，许容早就熟悉了，一点都不怕她，许容朝她笑笑，然后又往里挤去。
“……”姚三婶被这话一哽，步姗体弱？以前见过她干活的就没有这么认为过！
步朝她打了声招呼，对于刚才的话选择性当听不见。
“这个不行，步姗的工分你换不了。”
“为什么换不了？她嫁人之前那几个月的工分肯定是我们家的啊？黄大伟，你家女儿嫁出去，工分不也是留在你们家了吗？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步正瑛的声音大得刺耳，刚挤进来的步姗下意识皱了皱眉，随即意识到话里的内容，更是败坏心情。
第32章
“……我女儿的情况跟你这个又不一样！”黄大伟被噎了一下，自从当了会计之后，看多了村里人争东西时不讲道理的模样，他到现在还是没能适应。
“怎么不一样了？你女儿还给你留了大半年的工分呢，我这不过才三四个月的而已！”步正瑛一拍桌子，给自己状声势，但其实可以听出她声音其实有些虚。
步正瑛虽然对步姗挺苛刻，但其实在外面根本强势不起来，最多在家里逞逞威风，还是在陈大有不开口的情况下。
“我女儿嫁到外村去了，户口都迁过去了，这不是只能我们爸妈帮她领了吗？”黄大伟无奈，而且他可是把领到的粮食都给闺女儿送了过去，还多添了一些。
“妈……”步姗有些烦躁，第一次觉得这就是甩不脱的麻烦，根本不是嫁出去就能完事的，总有些人看不清也根本不看别人的态度。看来是太闲了，还得给他们找些事做才行，这样就没空纠缠她了。
“对，你看我女儿来了，现在我可以用她的工分换了吧？”步正瑛抬头看到她，顿时惊喜的朝着黄大伟道。
黄大伟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步姗，不管他现在说什么，步姗一松口他说再多都没用。
其实处境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至少管事的黄大伟会征求她的意见。步姗垂眸，看着桌上记着的工分，嘴角微勾：“可以。”
“你听到了吧，快给我换！”步正瑛得意忘形的笑了起来，果然是她养的好女儿。她就说步姗还是听她的话的，这么多年她让步姗做什么也从没有被反抗过。
“你这……”黄大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但别人一家人你情我愿的，他个外人能说什么，摇摇头开始翻本子，找他记了步姗工分的地方。
旁边窃窃私语声响起，也不知是赞同这话还是觉得她傻的，不过许容肯定是反对的。许容使劲的拉着她的手，快给她气死了，让她赶紧改口。
“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随着这一句话下去，黄大伟从善如流的放弃了刚才要做的事，转而招呼其他要分油的村民上前，等她们讨论好之后再说。
步姗无视周围杂乱的声音，既没有伤心愤怒也没有愚孝子女无私奉献的欣喜，神色淡淡的道：“这没有工分就没有粮食，你也知道唐果之前是没有上工的，而我的工分你们又拿去了。家里又没有粮食，那干脆我和唐果一起回娘家吃几个月好了，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