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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对于孙亮冷笑的质问, 步姗回了他一个看朽木的痛心疾首的眼神。
“既然我都已经换了，怎么还能给集体添麻烦，又折腾着换回去？我们国家正在蒸蒸日上，只要我下半年再努力一点, 就算苦一些, 累一些, 也没有关系，总能糊口的。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这点不算问题的小困难, 而去麻烦集体！”
“步姗同志, 你实在是太有觉悟了。”戚万青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有些遗憾，可惜步姗是南山村的，而且她们妇联也不缺人, 不然她肯定得把人招到妇联来。
“这,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步姗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行了, 孙亮，你也看到了，步姗是一个好同志, 那些举报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吧。”戚万青看起来好像是征求意见, 但语气里早就肯定了。
孙亮想要否认，然而看到她坚定的神色，也只能放弃了。要不是这娘们这这里，他能直接把人带去革委会，再好好的审问！
不过是一个娘们儿，逞什么能？除了会嫁人，仗着男人的势, 他孙亮能怕她？
孙亮嘴上说着算了，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甘心，心里憋着火，这次吃的亏他总会找回来的！
步姗抿着唇，这人……家里这些被翻乱或者毁坏的东西，她总要让孙亮从其他地方还回来的。
两人既然已经结仇了她又不准备放血求和，那其实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直接以想要得知是谁在在破坏集体和谐，这样的恶人应该抓住为由，向孙亮索取举报信。
孙亮没得到好处，还吃了瘪，现在只想赶紧回去，连之前想着的去村长家里吃饭都忘记了。只想着赶紧走，对举报信不在意，这玩意儿他好多字都不认识，而且里面还是匿名的。
他觉得这东西拿着也没有用，听到她索要，孙亮直接把信扔给她了，然后带着其他两个人直接走了。
这么干脆？步姗手里拿着信感觉挺意外的，她都还没开始发挥，一直不依不饶的孙亮居然没有拿着不放？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也该回去了。”戚万青的话打断了步姗的沉思。
管他的呢，反正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的就没有必要去猜了。说起来这次帮了她大忙的人，她都还没有感谢呢。
步姗微微一笑：“时间也太晚了，戚同志还是在我家吃过饭再走吧？”
“不行！”秉承着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选择，戚万青断然拒绝。甚至不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推着她的自行车走出人群，然后直接骑着走了。
大家给戚万青让开路，看着她离开南山村。然后围了过来安慰她，顺便还想打听打听，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是谁举报的？”唐建刚的话立刻让周围的人安静了下来，好奇的看向她手里的信。
“我也还没看呢。”步姗感激的看着大家，这次其实也少不了他们的帮忙，虽然没有多做什么，但是在她找借口的时候，却没有人站出来。
不过这次跟着过来的都是村里人，而知青一个都没有来，包括瞿正初，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的原因，也没有出现。这让她想要找到嫌疑人都没有一点线索，还好有举报信。
大家就看到步姗打开举报信，然后就愣住了，最后无奈的摇头苦笑。
“怎么了？是没有写名字吗？”唐建刚问道。
“是谁啊？”大家等不急，忍不住问道。
“我看看！”旁边的人忍不住好奇，非常想知道答案，直接凑了过去。但过去看到上面后又悻悻然的缩了回去，他忘记自己不识字了……
不过……他肯定的宣布：“能写举报信的肯定是读过书的，我们村子里有谁读过书？”
“读了书的多了，好多人都上过扫盲班呢？”大家开始猜测起来了。
“不只是没名字。”步姗说着把信给了唐建刚，而拿到信的唐建刚也无语了。
难怪孙亮给得这么干脆，这封信不仅是匿名信。而且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让人看着就别扭得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照着字画上去的，
但哪个孩子会去写举报信？肯定是大人写的，说不定还是用不擅长写字的左手‘画’的。这让她想要根据字迹认人的想法都办不到了。
唐建刚脸色黑沉沉的，眉头皱得死紧。这人肯定是在他们村子里生活的，不然不会知道这件事，他也同样倾向于是知青或者是牛棚里那剩下的三个人的。
“我会多注意一下。”唐建刚把信收起来，然后严肃的看向她。
步姗被看得茫然：“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要不是你这次不谨慎，哪里会招来这些人来？”唐建刚训斥她，不过想到当初他也在，没有直接拦住，也泄了气：“算了，当初我就该直接拦着你的，你不懂事，我这做了这么久的村长还不懂吗。”
“是我欠考虑了。”步姗连忙道，到底是半路才来的。她以为自己已经够谨慎了，但有时候不经意的地方，却还是有可能用前世的思维来看待。经过了这一次的教训，她以后一定要更加谨慎才行。
唐建刚摇摇手，叮嘱了她下次要多注意一些，也就放过了这茬，让还留下来的人帮着把她家里收拾一下。想了想又想起陈大有那边也被砸了一次，还有李翠凤举报的问题，他也得去好好的处理一下。
一些人看没有热闹看了就回家了，闲着有空的也留下来帮忙整理，唐大伯沉默的带着两个儿子进去帮忙。
“等等！”步姗想到刚才有的想法，犹豫了一会儿，看村长都要走远了，这才下定决心，把他叫住了。
唐建刚看着步姗小跑着过来，安慰她：“没事，你慢些也行，我这也没什么急事。”
“村长，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步姗既然开口了也就不再犹豫，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问题是她想知道的：“我之前看到村外没多远就是海边，海滩上有很多海鲜是能吃的，我们村子为什么没有去那里捡海鲜，鱼虾都行，不说填饱肚子，总能给桌子上添道菜吧？”
唐建刚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打量了她一会儿。
步姗也没着急，她就是想要让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她一个人偷偷的弄确实是算挖国家的墙角，但如果村里所有人都去捡呢？那就不能只怪她一个人了。
甚至如果直接是以村子里集体的名义呢？那她去海边，家里有鱼或者海鲜，那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了。
甚至步姗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在第一次卖鱼的时候，这时候个人买卖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但集体的东西却不一样了。集体与集体的交接，那更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说不出个不对来。
而这次她经历了这次来自外界的危险，村里却没有人落井下石，更是让她坚定了这个想法。
至于别人都去打捞了，而她的收获就小了的可能，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就他们村子里的人能把这片近海搜刮干净？简直不可能，除非带着十条白条后世的大型打渔船出来。而她的金手指也能非常准确的发现别人没找到的东西。
“所以你之前就是去那儿弄了吃的，这才不担心工分没了？”唐建刚冷不丁的开口，让本来没觉得害怕的步姗都有一点点的心虚。
不过好歹不是没经历过，步姗表面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等着他的答案。当然，她也是相信村长不是那么死板，非得要按照原来的作风形事的，不然她现在就不是在这里了。
“不能去。”唐建刚一口否决了。
“为什么？”步姗诧异的问，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而且又没有坏处，不过是多做一些而已，很明显得到的好处比付出的劳动划算，为什么要拒绝？
“村子里以前是去过的。”唐建刚停顿了一下，脸上有些后怕，还有惋惜：“就在那三年的时候，不过，那会儿不止有饿死的。那海边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有人觉得手或者脚被扎了一下，回来后没多久就死了。还有海水突然升高，有人直接被卷进海里了，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海里有些有毒她知道，但只要装备好，不让它扎到不就行了。涨潮确实有，而且似乎并不是按照一整天一整个月来算的，所以每次来跟上一个时间总是有些差别。
不过……听说是有潮汐表的，而她不太清楚的是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被算出来的。他们村子里不知道，那其他临海的村子呢？步姗皱着眉冥思苦想。
“行了，别想太多，之前就算了，以后别去那边了。地里种庄稼虽然辛苦一点，但只要伺候好了，不说吃多饱，但肯定不会让你们饿肚子，但年底还有猪肉，还能分到钱。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别去冒险贪那些危险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唐建刚感慨的说，他哪里不想让村民过得更好了，但这种事可是有生命危险的，还不如安安心心的种地。
“我觉得还是可以去试试的，你说那被扎的也不是没有办法避免，而潮水的涨落是有规律的，不会莫名其妙的就涨了，只要多注意些，避开那个时间段就行。”步姗努力的劝说，如果大家都有钱了，那她出格一点，过得好一些也就一点都不惹眼了。
“可是海水里还有大家伙，长得有一间房子那么长，人一口就被吞下去了……”唐建刚幽幽的说。
第46章
行叭, 既然村长那里暂时行不通，无论她说什么都不同意，觉得这样太危险。步姗准备把这个想法暂时搁置，她想了想也确实, 她自己是能避免很多危险的, 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之前她没想到, 总觉得海边比森林里安全多了，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但万一真的出了事, 那确实是不好, 等她想到解决的办法，再来谈这些。
“你也不许去！”唐建刚一看步姗的神色就知道她还没放弃，严肃的警告道。
步姗无辜的看着他，怕他再说什么, 赶紧催促他去忙自己的事。
唐建刚不太放心, 最后还是摇摇头走了, 他也得去步家问问问问李翠凤什么情况，再一想到步姗也是他们家的，就忍不住叹气, 都是不省心的。
“这菜啊, 可真是糟蹋了。”刘大婶把院子里被踩坏了的菜□□, 收拾收拾还是能吃的，再不行拿回去喂猪喂鸡也行啊。
“确实。”步姗闻言看了一眼菜地，孙亮这些人都不是会小心走路的人，直接祸祸了一小半的菜。“我记得大婶儿家有养猪吧？要不你把这些坏了的带回去吧，我们这放着也没用，扔了怪可惜的。”
“那行。”刘大婶笑着应了下来，手上的动作更加仔细了。
还留在家里帮忙的不多, 但都是利索的人，就在她跟村长说几句话的功夫，家里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步姗谢过后把他们送走，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家人了，想了想总得感谢一下这些邻居。她和唐果做饭时在家里煮了一大锅蚕豆，做上油泼辣子，拌在蚕豆里，调料放得足足的，闻着就觉得开胃得很。
然后两人分别端着蚕豆，给每家都送了一碗过去，油是大家都知道的，这样既不显得她家有钱，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吝啬，算是感谢他们的帮忙。
还有村长和黄会计家，以及那天知道她的情况，明白她当时问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的人。
步姗送完就回来，甚至转身后还能听到屋子里的说话声。
“这个好吃，奶奶，下次我们也做一点。”小孩子闻到味道迫不及待的伸筷子。
“就知道吃，不知道给你老子留着下酒啊。”柱子拍了他一下，也尝了一颗，感叹道：“难怪他们要换那么多油，这蚕豆啊我都吃腻了，现在拌上料也这么好吃。爸妈要不我们也趁着现在菜籽油还没送出去，再去换一点，你看这油一放啊，味道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去，一大家子不要吃饭的啊？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想吃好的，你怎么想得那么美啊！”柱子娘说话的声音突然有些含糊：“嗯……少换一些也行。”
步姗会心一笑，然后回了家吃饭，这一连串的事下来，午饭时间都过去了，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两人胡乱吃完了午饭，就疲惫的躺了下来。
……
孙亮这次虽然没有抓到步姗投机倒把的证据，但还是因为步家拿到了四百多块钱，在分了另外两个人一人五十之后，也还剩下三百多。
孙亮拿着钱抽出两百后犹豫了好久，还是觉得亏得慌，又从中抽出五十藏了起来，拿着钱去了革委会，把这一百五恭敬的递给了另一个人：“赵哥，这是孝敬您的。”
只见这位赵哥人长得消瘦，能清晰的看到脸上的骨骼，看着人的眼神让人心底发寒。若是步姗在这里，可能会发现这人就是赵建军院子里其中一位，不过当时两人没说过话，更多的消息也是不清楚的。
孙亮心里有些虚，忍不住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虽然舍不得这一百五，还是把钱往前递了递。毕竟他还不算是革委会的人，这次的机会也是赵哥给他的，他自觉一点才能有下一次。
赵哥点点头，下巴一扬：“放那儿吧。”
没有被问为什么这么少，让他之前想好的解释都不能说出口。孙亮既觉得松口气，又有些纠结怕赵哥误会，心里想得太多也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赵哥不耐烦的轻咳一声，孙亮赶紧把钱放在了桌子上，朝着赵哥讨好的笑笑。
……
“所有人到场坝上集合，马上要开会！”喇叭的声音一直响了三遍，似乎是确认南山村都听到了，这才停了下来。
步姗正准备去旁边的村子打听一下，有没有记录潮汐的办法，之后如果有时间再去县城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报复孙亮。
没想到还没出门就听到了村里开会，步姗脚步一转回了家，拿了两个小板凳，和听到喇叭后刚收拾好，正要出门的唐果两人一起去了村头。
等他们到的时候，场坝上已经有很多人了，小孩子在旁边绕着跑来跑去。村长和村支书还有会计也已经到了，脸色严肃的站在那，让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
后面陆陆续续的人到来，这是步姗看到这个村子里的人最全的一次。而不仅是村民，还有那十几个还没有和村里人结婚的知青，正抱团站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