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帆情不自禁地盯着闻夏看。
闻夏似有察觉,转头看向裴景帆。
正好发现裴景帆在盯着自己看,她脸上露出疑惑,刚要发声,裴景帆从失神中惊醒过来,低下头淡定地吃青菜,闻夏总觉得刚刚裴景帆的眼神怪怪的,她打量着裴景帆,看见裴景帆耳尖慢慢红了。
她正疑惑时,碗中多了一个肉丸子。
她转头看去,看见闻明的笑脸。
“姐姐,你吃个肉丸子,这个肉丸子好好吃的!”
闻夏的注意力转到闻明身上,笑着说:“谢谢明明,好吃以后姐姐还给你做肉丸子吃!”
“我们以后还可以吃肉丸子吗?”闻明问。
“当然,我们现在有钱了,以后还会越来越有钱,可以天天吃肉丸子!”闻夏说。
“太好了!”闻明笑弯了眼睛。
闻老太太也跟着笑了。
闻夏夹了许多五花肉给闻明闻老太太,想着旁边的裴景帆,也给裴景帆夹了一筷子,裴景帆愣了下,接着浅浅一笑,也给闻夏夹了一个肉丸子。
四个就这么围着吊锅,在寒冷的冬天里吃着的热乎乎的,很快地把吊锅吃的一干二净,裴景帆自发地收拾锅碗,闻夏闻老太太闻明围着裴景帆的收音机听外面的一些新闻趣事。
第二天又下雪了。
正好山湾子生产队也没有事情了,整个山湾子生产队都进入了过年的闲暇和热闹中,闻夏除了每天做些包子、发糕、糖饼和猪下水外,就没什么事情了,每天就琢磨着给闻老太太闻明做好吃的,裴景帆顺便沾光,期间裴景帆进城四天,也不知道忙什么,回来给闻夏带了一块手表。
之间闻夏拜托金顺买手表,一直没有货,这次裴景帆倒是弄来的一块,是国外的牌子,闻夏问:“多少钱?”
“不要钱。”裴景帆说。
“不要钱?”
“嗯,送给你。”
“这个太贵重了。”闻夏说。
“并没有,你拿着用吧。”裴景帆说。
“那不行,得给钱的。”闻夏坚持。
裴景帆直直地凝视着闻夏。
闻夏抬起清亮的眸子,也看着裴景帆。
终于裴景帆败下阵来,说:“一百块钱,你给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怎么够?普通的手表都要一百二十块钱,还要加工业票的。”
“就一百块钱,不然我不要了。”
“……”
“你不要的话,我拿黑市卖一百一。”
“……”闻夏给了裴景帆一百块钱。
裴景帆也就接着了。
闻夏低头看着手表,没注意裴景帆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等她到厨房的时候,发现一个袋子,袋子里面装的是猪肉、牛肉、鸡蛋、大米等等,她无奈地摇头。
也就接受了这些。
过年的期间,每天都有鱼有肉有白面有大米,中午的时候晒着太阳吃着瓜子糖果,听到收音机,从来没有这么舒适的日子。
转眼之间年就过去了,山湾子生产队进入了拜年潮,闻夏家里没什么的亲戚,也就和闻明去看了看年迈的外婆,送些了东西过去,就继续在家里待着。
冬天慢慢地过去,春天来临,麦子慢慢长出来,生产队陆续开始上工,社员知青们开始零散地干一些拔草喂牛喂猪的活儿。
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闲聊,聊过年过的怎么样,社员和知青们都发现闻夏闻老太太闻明三人都吃胖了一些,闻老太太身体变好了,闻明长高了些,闻夏长得更水灵了,一些年纪相仿的男同志,看到闻夏纷纷脸红,不少人暗搓搓地想给闻夏介绍对象。
甚至有人直接上门找了闻老太太,表示了意思,闻老太太知道闻夏经过徐汉平一事之后,懂事了不少,而且在黑市的历练下,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也没有答应,只说听闻夏的意见。
闻夏直接拒绝了,说再等一等,她带着闻明去挖荠菜,山湾子生产队里的荠菜是野生的,量也不多,不用上交给生产队里,谁挖了就是谁的。
所以每年刚刚开春,不少人都会拎着小竹篮拿着铲子去挖荠菜,闻夏闻明走了很远,到了田地里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挖荠菜了,闻夏闻明二人赶紧加入其中,在一堆野草或者农作物中,寻找嫩绿的荠菜。
“姐,我挖了一个!”闻明喊。
“好,继续挖。”
姐弟二人蹲在地上认真地找,找了好一会儿,这时候一大把荠菜落入竹篮中,两个人抬头一看,看见裴景帆。
“裴知青!”闻明一见裴景帆就开心:“你怎么来了?”
“我来挖荠菜。”裴景帆说。
“你怎么挖这么多?”
“我找到地方了,走,我们朝北边走一走,那边有个小山沟,小山沟里的荠菜多。”
“好。”
闻夏闻明跟着裴景帆朝小山沟走,果然有很多荠菜,三个人足足挖了一竹篮,一次两次肯定吃不完,闻夏为了长远考虑,把荠菜全部洗干净,晾晒在簸箕上,准备做成干菜,可以慢慢吃。
取一部分新鲜的荠菜,切碎,加入八角粉、盐、油和面粉,做成白面荠菜饼吃,面粉的麦香和荠菜的天然清香混在一起,清新自然的味道,闻夏做了两锅荠菜饼,四个人全部吃的光光的。
还好荠菜是不要钱不要工分的,面粉也没有用多少,不然闻老太太又该心疼了,吃饱喝足之后,闻夏就去生产队委员会开了一场会。
主要内容是说山湾子生产队接下来的任务等等,开完后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闻夏便想着晾晒的荠菜,转身就朝家中走,路上看见几个社员凑在一起在说什么话,她正要上前时,听到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很是疑惑,细听之下,听到了内容。
“闻夏真的看上裴景帆了?”
“可不是嘛!听说是闻夏追着裴景帆的。”
“不是吧,闻夏不是追着男人的人啊,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的!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传言传的可真了,说闻夏一开始看上徐汉平,后来看上裴景帆,就是一心攀高枝的,还说闻夏就是因为攀上裴景帆,才当上会计的。”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忘了闻夏之间是什么样子的人吗?大家都没有注意过她,一下就当了会计,可不就是攀上裴景帆的作用,裴景帆啊,多少女同志想攀上的啊!”
“那闻夏真攀上裴景帆了?”
“没有!裴景帆看不上她,也就是玩玩。”
“玩玩?!”
“当然,裴景帆那样的家世怎么会看上山沟沟小村姑?”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更
第43章 公开
这些传言都是哪里来的?
闻夏一时之间有些懵,她有意识地避开徐汉平这个知青,和知青保持距离,怎么又扯上裴景帆了……她诧异地看向几个社员,几个社员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纷纷回头。
看到她后,先是一愣,接着冲闻夏尴尬一笑,一个说自己家里炖着骨头,一个说孩子叫喊,一个说要收衣服等等,就这么像鸟兽一般散开。
只剩下闻夏一个人了。
闻夏愣了愣,抬步朝家里走。
还没有进院子,就看到闻老太太坐在门口,一手拿着鞋底一手拿着针,却没有进行纳鞋底的动作,而是在出神。
“奶奶。”闻夏喊一声。
闻老太太回神儿:“小夏回来了。”
闻夏上前问:“奶奶,你在干什么呢?”
“啊,我在纳鞋底。”闻老太太抬了抬手里的鞋底。
“给我纳的吗?”闻夏问。
乡下人要下地干活,地里面会有各种农作物的残根,比如麦茬、棉花茬,一不小心就会扎穿鞋底,伤到脚,唯一扎不穿的就是各家各户纳的千层底。
“是啊。”
“我干活少,你给你和明明纳就行了。”
“纳的都有。”闻老太太说:“这双就给你的。”
闻夏看一眼鞋底,很满意,笑着说:“好,谢谢奶奶,对了,奶奶,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闻老太太脸上挤出一点笑意,问:“小夏,你忙好了?”
“嗯,才忙完。金顺来过了没有?”
“来了,还送来猪肉猪下水和面粉。”过年期间黑市生意一般,闻夏金顺也想休息休息,过年几天就没有做猪下水,年过去了,自然又要开业了。
“你给他钱了吗?”
“给了。”
“好,我去清理一下。”
“嗯。”
闻夏转身朝厨房门口走。
闻老太太担忧地看着闻夏。
就在这个时候裴景帆过来了,和闻老太太打了声招呼,看见闻夏正把一木盆的猪下水向外拉,他赶紧走上前:“闻夏,你别动,我来吧。”
“不用,我可以的。”闻夏说。
“很重,还是我来。”裴景帆说。
“还好,我力气不小。”
尽管闻夏这么说着,裴景帆还是上前,长臂一伸,直接把大木盆给端了起来,径直地端到了水井边,很自然地打水,倒进大木盆里,帮着闻夏洗猪下水。
一旁的闻老太太看到这一幕,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想说些什么,可是裴景帆一直在场,她不好说,等到晚上想说的时候,闻夏已经累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起来和闻夏做小吃,她看着闻夏,去年因为徐汉平徐知青的事儿,她和闻夏的关系一路下滑,最后到了见面不说话的地步,再来一个知青……那她和闻夏……
不行。
不能再像去年那样直截了当地说了,会再次伤害闻夏,她得换个方式,柔和一点,于是闻老太太在心里打草稿,打着打着金顺来了,打着打着闻夏去睡觉了,打着打着要上工了。
她叹息了一声。
在田地里边拔草边思考闻夏和裴景帆的关系,在她心中闻夏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她也得现实一点,那就是闻夏的身份配不上首都的裴景帆。
而且裴景帆又不是一般的知青,还是相当有背景,说不定哪天就返城了,到时候闻夏怎么办?
闻老太太愁死了。
这时候又听到有人在说闻夏扒着裴景帆不放,与此同时,闻夏因为工分的事儿找大队长。
“小洋,你看见大队长了吗?”闻夏来到田间,询问记分员。
“没看见。”记分员说。
“那他去哪儿了?”闻夏不解地问:“我刚才还看到他呢。”
“啊,我想起来了!裴知青把大队长找走了。”
“裴景帆?”
“对!”
“他们去哪儿了?去多久了?”闻夏问。
记分员收拾着钢笔说:“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好像去十来分钟吧。”
“好,我去找找看。”闻夏转身朝生产队办公室走,刚走到大路上,就看到远处一颗槐树下,大队长和裴景帆的身影,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她没有打扰他们,就站在原地等着。
两个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同时转头看过来,接着一怔,而后也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裴景帆骑着自行车朝县城去了,大队长拿着铁锹朝这边走。
“大队长。”闻夏唤一声。
“闻夏,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了?”大队长问。
“嗯,看和你和裴知青说话,就没有上前,你和裴知青在说什么呢?这么神秘,裴知青这是去哪儿?”闻夏笑着问。
大队长顿了一下,说:“也没什么,就是生活上的一些事情,他去县城寄信吧。”
“原来是这样。”闻夏不再关注于裴景帆,而是说自己的目的,说:“大队长,今天割草的工分怎么算的?”
“这个啊——”
“大队长!大队长!出事儿了!”这个时候记分员着急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大队长和闻夏的对话。
大队长闻夏转头看过去。
“出什么事儿了?”大队长面色凝重地问。
记分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闻夏一眼。
闻夏心生疑惑问:“和我有关?”
记分员点头。
闻夏问:“什么事儿?”
“闻奶奶和人吵架呢。”
“和谁?”闻夏心下一紧,赶紧问。
“和张玉勤张知青!”
“为什么?”闻老太太虽然是乡下人,但是在闻夏心中,闻老太太绝对不是那种泼妇型的,或者说闻老太太是那种息事宁人型的,有什么事情宁愿忍,都不愿意与人争吵,怎么会和张玉勤吵起架来。
“好像也是因为你,我也不太清楚。”
“因为我?我去看看。”
闻夏赶紧地朝田里跑去。
大队长记分员随后。
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听到田地里吵吵嚷嚷的声音。
闻夏还是极快地辨认出来闻老太太和张玉勤的声音,抬眸一看,看到不远处闻老太太和张玉勤站在对立面,身边都围了一圈人,好像防止他们大打出手。
闻老太太并没有打算出手的样子,声音也只比平时高了一点,说:“张知青,你也是女同志,也是姑娘家,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用那么难听的话说别的姑娘家?”
“我哪里说的瞎话了?”张玉勤反问。
“你就没有一句真的。”闻老太太气的声音都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