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女主每天被迫营业——映在月光里
时间:2020-10-14 10:10:43

  “嬷嬷,府里这么大,厨房不要设在院子里,寻个邻近的院子,在角落里开道门与蘅芜院相连。”
  说到蘅芜院,孟夷光不喜这个院名,她想改成梁山泊或者盘丝洞,想着想着倒被自己逗乐了,算了还是不改了。
  “我昨日瞧着旁边就有座小院,拿来做厨房正好。”郑嬷嬷手伸出廊外,接着外面飘下来的雨,“九娘,外面雨大湿气重,回屋去吧,夏荷也该回来了。”
  夏荷去了厨房提早饭,孟夷光回到屋子,还等了好一阵她才回来。
  她满脸郁色,打开食盒拿出了一碟子咸菜,一只馒头,一小碗米粥。
  “九娘,厨房新鲜米菜还未送来,早上只有这些。”
  孟夷光看过去,在孟家时,就算夏荷她们吃得也比这些好上数倍。看来,不用早起晨昏定省,也一样有别的烦恼。幸好阿娘给的陪房里有厨娘,不然真的是连饭都吃不上。
  “厨房规整之后就能吃上好的,今天先对付一下。”孟夷光安慰着夏荷,也算是自我安慰。
  她拿起馒头才咬了一口,春鹃又顶着一头水雾冲进屋,着急忙慌的说道:“九娘,阿愚来传话,说是国师在府门口等了你好一阵子。”
  “等我?”孟夷光吞下馒头,难道他昨晚还没有骂够,要当着面再骂?她问道:“阿愚有没有说等我做什么?”
  “我正准备问呢,他说完转身就跑了,我追都追不上。”春鹃性子沉稳,此时也不免有些生气,“哪有这样传话的,传得不清不楚让人摸不着头脑。”
  屋里几人皆一头雾水,孟夷光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她慢条斯理继续喝粥,“别理他,让他等着去吧。”
  郑嬷嬷照着平时,定要劝孟夷光前去看看。可自从定亲到嫁进来为止,国师府上下三人,就没一个明白人,跟嫁进蛮荒之地和亲一般,什么都要靠自己亲自动手,真真是受尽委屈。
  再说国师昨晚来过,今早要孟夷光与他出门,怎么不先知会一声?她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不是挥之即来的下人。
  她附和道:“九娘你先紧着用饭,别理那无关紧要的闲事。”
  馒头才吃了一半,院子的小丫头来传话,说是阿愚在院门外候着。
  “你去将他叫进来。”孟夷光擦了擦嘴,吩咐春鹃。
  没一会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阿愚进来了,他头上斗笠太大,进门时差点被卡主,连撞了两下后他取下了斗笠,斜着身子走了进来。
  屋子里的人都憋着笑不做声瞧热闹。
  孟夷光看着阿愚被斗笠刮得乱糟糟的头发,嘴角抽了抽,他这幅孤舟蓑笠翁里面老翁的装扮,莫非他是来说国师想要邀请她去垂钓?
  阿愚硬邦邦的欠了欠身说道:“国师在门口等着夫人。”
  夫人?孟夷光听着这个称号,说道:“阿愚,一,你得说清楚,国师在门口等着我作甚,二,可不能随意称夫人。”
  阿愚小眼睛眨了眨,一板一眼答道:“国师要带着夫人进宫去,皇上在等着见新妇。夫人有品级,宫里已经下了圣旨。”
  孟夷光猛地站了起来,倒吓了阿愚一跳,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她凉凉的一眼斜去,真是大棒槌,难道她还能打他不成。
  郑嬷嬷也气得手都发抖,今儿要进宫去敬茶,昨晚国师.....算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她一迭声说道:“快,春鹃夏荷来伺候九娘梳头更衣,我去库里寻些礼物。”
  她冲到门边,又猛地回转身来,盯着阿愚急急问道:“敬茶时有哪些人在?要不要见太后皇后?”
  阿愚有些为难的挠挠头,说道:“我也不知,国师没提起。国师没有成过亲,以前也没有.....”
  “呸!国师没有成过亲,难不成我们九娘就成过亲?”郑嬷嬷怒极打断阿愚,瞪大眼睛喷得他扎着手后退,“你不会说话就干脆扮哑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阿愚捧着斗笠绕过郑嬷嬷,一溜烟的跑了。
  孟夷光苦中作乐笑弯了腰,春鹃她们也跟着笑起来,郑嬷嬷也气笑了,她无奈的叹气,又忙掀帘出去库房,拿了些孝敬长辈的玉玩进来。
  “新妇本该奉上针线活,可没法子,就先拿这些吧,皇上也该明白国师脾性,定不会怪罪你失礼。”
  怪罪不怪罪,现在想这些都为时已晚。孟夷光换好衣衫,绡金大袖青织罗衣配宽幅襦裙,春鹃给她的高髻上戴上珠冠,压得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郑嬷嬷好笑的说道:“忍一忍,也没多重,新妇不可失了礼数。”
  孟夷光站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吩咐道:“郑嬷嬷与春鹃跟着我进宫,夏荷留在府里看着厨房那边,还是吃饭要紧。”
  婆子抬来软轿,她坐上去来到国师府门口,阿垄与阿愚一般装扮坐在马车前,见到她们过来阿愚转身敲了敲车壁说了句什么,然后阿垄拉了拉缰绳,马车向前而去。
  孟夷光看了一眼先跑掉的马车,也扶着郑嬷嬷的手上了车,紧跟着向宫里而去。
  到了宫门口马车不能再进去,孟夷光下了车,见裴临川还是身着青色深衣,如阿垄他们一般戴斗笠披蓑衣,他束手站立等在那里,阿愚与阿垄靠后一步护在他左右。
  孟夷光觉得眼前光景很像是三傻图,阿愚名字不错,阿垄唤做阿呆就更好了。
  裴临川看了一眼孟夷光便移开了目光,见郑嬷嬷手里捧着的包裹,微拧眉说道:“不用送礼物。”
  郑嬷嬷垂下眼帘不想说话,孟夷光也不理会他,她可不是国师,他无礼她可不能无礼。
  她干脆直接的说道:“我第一次进宫,烦请前面带路。”
  裴临川不再说话,沉默转身大步向前而去。青砖地面上下过雨又湿又滑,孟夷光穿着木屐走得战战兢兢,她拽着裙子咬牙追上,到了皇帝所在的正乾殿,她背心已被汗湿透。
  春鹃收起雨伞,忙拿出帕子替她沾去额角的汗水,拂去肩头的雨珠,又俯身整理好她的裙摆,以免御前失仪。
  裴临川也取下了斗笠蓑衣,交给阿愚抱在手中。
  皇上近侍李全迎出来,躬身笑着说道:“国师与夫人来啦?皇上与皇后娘娘早已在里面等着两位了。”
  孟夷光向李全曲膝施了施礼,郑嬷嬷取出个荷包塞到了他手中,笑着说道:“有劳。”
  他叉手还礼,笑着将荷包塞进袖子里,又将郑嬷嬷手上的包裹接过来抱在手中,挥手招过小黄门,说道:“你们且去旁边屋子歇歇吃吃茶。”
  郑嬷嬷与春鹃跟着小黄门去了,阿愚与阿垄站在那里看了他们一会,又转过目光看向裴临川。
  为什么他们进宫这么多次,都没有人招呼他们去歇息吃茶?
  裴临川面无表情,跟在李全身后进了大殿。
  孟夷光进去后飞快的瞧了一眼,皇上身形高大,五官端正,大约四十出头,身着常服坐在软塌上。身边坐着的皇后看上去年岁与他差不离,方脸方腮,一脸严肃。
  她恭敬的曲膝施礼请安,皇上声若洪钟,笑道:“孟家小九不用多礼,你瞧阿川跟我就从来不见外,快起来抬起头来我瞧瞧。”
  孟夷光恭敬的略抬头垂下眼帘,皇上仔细打量了她半晌,声音中透着轻快,“我都快替阿川操碎了心,以着他闷葫芦般的脾性,以为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没想到倒娶到了孟家女,这一杯茶我等了好久,总算吃到了。”
  皇后转头招呼着宫女:“快将茶端来,皇上可是从下了早朝一直等到现在。”
  孟夷光垂下眼帘,假装没有听懂皇后的话里有话,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恭敬的双手呈上。
  皇上笑呵呵的接过去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在案几上,拿起红封递给她,语重心长的说道:“早些替裴家开枝散叶,为大梁多生几个小国师。”
  这国师还是世袭的么?就是不知俸禄几何?孟夷光害羞的垂下头应是,奉上了新妇礼。
  又如同先前那般给皇后敬茶奉礼,她顿了半晌才接过茶杯,递到嘴边微触碰了一下放到了案几上,不咸不淡的开了口。
  “国师府里无其他长辈,可也不可失了规矩,伺候好夫君,操持好府中中馈。今日进宫敬茶这等大事,你且能晚到,姑且谅你年纪轻没经验,我也不怪罪于你。”
  她顿了顿,伺立在她身后的嬷嬷走出来,拿了个红封递给孟夷光,闪身站在一旁却没有退下。
  “许嬷嬷陪伴我多年,持家理事上自是一等一的好,就让她跟你一同回府,多指点着你一些。”
  孟夷光心里一愣,自己初次见皇后,她就给自己准备了个假婆婆,自己肯定没有得罪过她,那就只能是裴临川了。
  她恭谨曲膝施礼谢过皇后,瞄了一眼裴临川,他眼眸微垂,干脆直接拒绝道:“不用。”
  皇上始终笑眯眯低头喝茶,皇后一愣,旋即脸色微变,冷声道:“为何?”
  他如同往常般言简意赅,“府里已有太多女人,阴气过重,太吵。”
 
 
第3章 气死人不偿命
  大殿内,除了皇帝与裴临川是男人,内侍小黄门不知怎么算,其余的都是带来阴气的女人。
  孟夷光觉得背后似有阴风刮过,目光所及之处,皇帝仍旧埋头喝茶,皇后脸色阴沉得几欲滴水,裴临川面无表情理所当然,她亦垂首敛眉默不作声。
  皇后挺直脊背,“你....”
  皇帝突然出声打断皇后,他笑得眼睛眯起来,“阿川媳妇,你祖父可还好?”
  孟夷光祖父孟谦,在前朝皇帝还是太子时曾任其师,后不久称病辞官,一直闲赋在家。他是否可好,这......,她很是一言难尽,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她看着眼前的皇帝,此刻脸上的神情与祖父某些时候极为相似,恭敬的答道:“回皇上,祖父一如从前,未曾有什么变化。”
  皇帝叹了口气,颇为忧心的说道:“我一直拿阿川当自己的孩子看,你嫁给了阿川,我与你祖父也算得上是亲家,待我闲了一定要亲自上门拜访。”
  孟夷光曲膝施礼大方谢过皇帝,皇后被皇帝抢过话之后,神色难堪却不敢多言,此时更是瞪大了双眼,觉得不妥之后又慌乱拿起案几上的杯子,低头装作喝茶掩饰。
  “太后娘娘最近忙着吃斋念佛,你们就别去打扰她老人家清修了。”皇帝笑看着裴临川,“阿川领着你娘子回去,别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多陪着她说说话。”
  裴临川看向皇帝,嘴唇微动,他忙瞪眼挥手阻止,“去吧去吧,我这里还有一大堆事。”
  孟夷光心头微松,曲膝施礼退出大殿,郑嬷嬷与春鹃等在殿外,阿愚与阿垄也站在那里。
  雨丝密密一直下个不停,阿愚递上了斗笠与蓑衣,裴临川如同先前般走在前,郑嬷嬷替孟夷光撑着伞几人在后。
  她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烟雨垂钓图,又收回了目光,青石地面滑,暂且忍一忍。
  到了宫门口分别上了马车回府,郑嬷嬷收起雨伞放在马车角落,春鹃拿着帕子给孟夷光擦拭衣衫上的雨水,她取下珠冠活动了一下脖颈,长长的舒了口气。
  “先前在偏殿吃茶,里面伺候小黄门见我们裙角都湿了,还有些讶异,说是内命妇进宫拜见,都派了软轿来接。”郑嬷嬷满脸的愁容,这一来就得罪了皇后,以后可如何是好?
  孟夷光心里有数,皇帝在大殿内更是直接没给皇后脸面,就不知道她心性如何,这些会不会记在自己的头上。
  要记,也盼着她能记在裴临川头上,毕竟他债多不愁。
  现在紧要的是皇帝话里的意思,还有弄明白裴临川究竟还有哪些地方得罪了皇后。
  “嬷嬷,让马车快一些,到门口追上国师的马车,我有些事要问他。”
  郑嬷嬷敲了敲车壁,探头出去说了句话,车夫加快了车速,很快就赶上了前面的马车。谁知前面的马车也突然快了起来,两辆车像是在雨中比试,你追我赶跑得飞快。
  孟夷光被晃得有些晕,她心下懊恼,怎么忘了阿垄是三傻图之一。待进了国师府,马车在二门停下,她稳了稳神,跳下马车喊道:“国师。”
  裴临川正在穿蓑衣,听到孟夷光的喊声眼神飘了过来,抓起斗笠扣在头上答了一声,“唔。”
  唔你个大头鬼,孟夷光见裴临川像是落荒而逃一样大步离去,她干脆小跑着上前揪住他斗笠垂下来的带子,他脖子被勒住微微后仰,阿愚闪电般出手,带子应声而断,阿垄接住了掉下来的斗笠,又将它稳稳戴在了他头上。
  孟夷光:“.....”
  “我有话跟你说。”
  裴临川看着孟夷光,眼神中有戒备,还有些许的恼怒,却还是站在了那里,等着她说话。
  孟夷光无语望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郑嬷嬷追上来,将伞挡在了她的头上。
  “你的脸花了。”裴临川突然说道,声音平平,可她却听出来了其中的嫌弃。
  孟夷光不打算理会,他却没完没了,眉心微拧思索片刻,“像是滑稽戏伶人。”说完,他抬手整了整斗篷,神情愉悦,眼底竟然划过一丝笑意。
  他这是在报复么?
  孟夷光拿出帕子,郑嬷嬷接过去仔细擦去她脸上糊掉的脂粉,她瞄向裴临川,他微偏着头,看得无比认真。
  在男人面前当场卸妆,与在男人面前当场脱衣,哪一种来得更尴尬,她此刻觉得是前一种。
  郑嬷嬷擦完轻声道:“好了。”
  裴临川又有话说:“红通通,像是妇人相扑。”
  孟夷光吸气,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生出病来无人替。
  她干脆直接问道:“你先前得罪过皇后?”
  “得罪过很多次。”裴临川神情坦然,“皇上告诉我的。”
  孟夷光噎了噎,不死心的继续问道:“比如说什么事上得罪了皇后?”
  裴临川沉吟一会答道:“不知,妇人天生心眼小。”说完他还补充了句,“太后也得罪过。”
  同为妇人的孟夷光:“.....”
  她觉得浑身无力,大梁最顶顶尊贵的两尊菩萨都被他得罪了,他还能这么坦然,他或许不是凡人,只是下凡的时候脑子着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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