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在酸痛。虽说自己的身体素质一直不佳, 但是没想到这几年已经衰弱到了这种地步。两侧的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地带来经久不衰的痛觉, 耳畔传来震耳欲聋的嘶鸣声。
根据老师所传递来的知识，他很清楚自己正在经历什么——神经性耳鸣如果不得到根治的话，很容易就会变成神经性耳聋。而这样的神经疾病致病原因非常复杂, 以当前的技术水平，很难查出到底是为什么而导致的。
曾经他也私下里问过提供技术支持的那群白发家伙, 而对方也一本正经地表示, 这大概和神经纤维的变性有关, 由于某种不明原因导致纤维之间的交互传递减缓或者是受阻，从而引起大脑的神经纤维异常点火[注1]，在无法明确具体的致病原因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什么根治的办法。
“要不要进高压氧舱试试看？”
少年面无表情地建议道：“按照相关的文献资料来看，如果你运气好的话，症状应该会有所减轻。不过你也别对此报以太大期待就是……”
“不，不用了。”
死柄木弔不耐烦地回绝了对方的建议。
这具身体如今就已经像是四处的零件都不断破损的废旧机械，而他却一定要将这具身体强行驱动，再满载着各种各样的辎重高速运转。每一处的零件都在发出破坏之前的悲鸣，而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无动于衷。
少年打开了牛皮纸制作的文件袋，从中抽出了厚厚的一摞打印纸。翻开其中的第一页，死柄木弔就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良久，发出怅然似的喟叹。
“老师……”
雄英，文化祭。
在发现了C班和D班联合组织的活动大受好评之后，佐仓蜜柑终于放下心来。在和轮岗的同学交换之后，开始享受属于自己的文化祭部分。考虑到学生本人也应该最大限度地体验文化祭的乐趣，每个学生要在活动当中“工作”半天，随后和交替的同学轮岗，剩余半天时间体验各种各样的活动。
考虑到最近正值多事之秋，雄英的文化祭采用了网络预约的制度，并且还增添了身份认证的环节，最大限度地保证了不法之徒难以进入学校。获准离开之后，佐仓蜜柑的第一件事就是奔赴支援科的展示现场——支援科三个班所举办的第一个联合活动，就是将学生们的各类支援装备在展馆中展示出来，不少经销商和支援装备制造企业都闻讯而来，一时之间展馆当中到处都是长|枪短炮的摄影设备，快门声和闪光灯声应接不暇。
“小今井，小今井……啊，那里！”
佐仓蜜柑环视了一圈儿，在人堆里发现了被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今井萤。人群当中，今井萤从人缝里抬起头来，向着蜜柑不咸不淡地挥了挥手。
“啊，好厉害，小今井你这大半年做了这么多东西吗！”
佐仓蜜柑早就已经习惯了今井萤的心口不一以及外冷内热，十分熟络地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今井萤的身边：“原来除了马蹄手偶之外还有这么多啊！而且小今井你超受欢迎的样子！真好啊——”
今井萤看了一眼佐仓蜜柑，推过来一个记了一半的笔记本：“如果有空在这里感叹的话不如帮忙记录一下订单。”
“……哦，好。”
情绪高涨兴致盎然的佐仓蜜柑瞬间就蔫了下来。
今井萤微不可察地弯起了嘴角。所以说，蜜柑只有我才能欺负。
今井萤的设计作品当中，专门为英雄所使用的只有一小部分，更多的是泛用性很广而功能多样化的设备，这和雄英支援科大部分学生所专注的方向都有不用——具体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泛用性装备的受众面比较广，因而能卖出的数目会多一些……非常简单粗暴的赚钱理念。
“哦哦哦哦！这是！”
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佐仓蜜柑愕然地抬头，发现相泽老师竟然也在参观的行列当中。
今井萤露出只有在推销的时候才会展露出的灿烂笑容来：“随身便携式的万用睡袋，无论是在寒冷的冬季还是炎炎夏日都能够方便使用，内部有温度调节功能，充电快捷触感柔软，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符合人机工学，根据不同体型的受众还能够进行型号的调节，是非常合适而好用的产品！在怎样的环境下都能够睡得香喔？”
相泽消太：“哦哦哦哦！”
今井萤：“颜色的话，虽然现在只有展示的这一种蓝色的，但是这款电脑里还有如此几款设计式样……”
一边说一边把笔记本翻了个面，以正对着观众的角度打开。
“既然都说是便携式睡袋，平日里携带的时候当然也非常的容易！沿着这里折叠的话，展开这么大的睡袋很容易就会被收纳成可以装进包里或者拿在手上的尺寸，这是展示动画，当然如果想要体验一下现场展开和收纳的感受的话，也可以直接在样品上进行尝试……”
佐仓蜜柑看得一愣一愣，目瞪口呆：这大概是小今井这一个礼拜而来说话最多的时刻了，明明平日里能用两个字就坚决不会说三个，这个时候的巧舌如簧却远超想象……
而相泽消太显然已经丢下了作为一个人民教师的风范和架子，直接排出了自己的钱包：多少钱，我买了！
“盛惠。”
短发的少女露出餍足的笑容来。
在满足地签订了一大笔的销售协议之后，今井萤在支援科展览会的闭馆时间之前提前收官。这一学年之内所制作的装备大多都获得了业内人士的大好评，不出意外的话，有这么多的素材用来撰写论文，明年考取支援装备设计资格证书已经如同囊中取物。
在自己的展示摊位前坐了大半天，少女终于站起身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宣传页来，转头问向佐仓蜜柑：“有新的研究成果发表会，估计是打算趁着雄英的文化祭有不少业内人士来参观所以把发表场馆直接选在了雄英里……要去看嘛？宣传上可是写着划时代的发明喔？”
近水楼台先得月，作为本校学生，如果对于这个领域有兴趣的话旁听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佐仓蜜柑接过了宣传册，扉页上赫然印着一个金发外国人的照片：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脑科学研究所的雷斯吉宁教授。翻页之后的宣传册当中印有今日发表会当中的内容概况，上面写着些佐仓蜜柑其实并不是非常理解的描述——“具备和人类同样思考能力的人工智能”。
“……我还是不去听了。”
佐仓蜜柑果断道：“如果小今井你有兴趣的话，直接告诉我结果就可以了。”
勉强自己去接触理解不了的知识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
而同一时间当中，死柄木弔也拿起了送来的牛皮纸袋当中和佐仓蜜柑那一份如出一辙的宣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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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神经性耳鸣相关资料来自百度
第73章 训练
Amadeus, 与历史上颇负盛名的天才音乐家阿玛迪乌斯莫扎特相同的名字。雷斯吉宁教授能够给自己所发明的人工智能系统选择相同的名字，其野心和自信均可见一斑。
宣传页面上，蓝色的大屏幕之中赫然是Amadeus的LOGO图案。
死柄木的手指点在关于Amadeus的一段介绍之上，久久未动。
黑雾不禁提醒道：“你看这一段内容已经很长时间了。”
“……啊，我知道。”
死柄木弔不耐烦地应声道：“我有我自己的安排。”
黑雾暗自打量着正在研究报告的死柄木弔, 心道他果然是恢复了本来的样子——极端容易失去耐心的性格, 却在关乎敌联盟的事情上非常专注，这原本就是十分矛盾的事，却在这个本身人格就很扭曲的家伙身上体现得毫无违和之处。
通过采集一个人从出生开始的全部记忆, 再加之使用特殊的算法【021批注：当前作为未公布的行业机密尚未破解, 但有足够的数据证明对于大部分人类而言算法可行】来进行二次处理, 从而得到和真人别无二致性格的人工智能——这就是雷斯吉宁教授所研发的Amadeus人工智能系统的本质。
字面意义上并不难理解, 和诸多从大数据角度来出发计算出每一个应有反应的人工智能思路不同, 他的做法连同一个人的记忆乃至于性格特征都能够完全仿冒, 除却一些底层的限制程序以外，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可惜只不过能够在电脑当中使用呢。”
死柄木评价道：“如果把这种技术制作的人工智能赋予机械身体再直接放出来的话, 说不定能惹出足够有趣的乱子。”
“……这样的话和单纯摧毁英雄的宗旨有偏差吧？”
黑雾尝试着接茬：“无差别的制造混乱如果反倒是被英雄利用来稳固形象不就得不偿失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
死柄木弔看上去不以为意：“你不会真的认为, 那些家伙费心思收集资料发来这种东西，是让咱们直接抢过来制造社会混乱的吧？”
“……咳，那是用来……？”
不得不说, 在管理一个组织制定纲要和大的行动方针方面，负责弥补细节的黑雾对于死柄木弔的指令还是十分心服口服的。
“老师他被英雄逮捕之前, 所掇取的最后一个个性, 你还记得是什么吧？”
死柄木弔不等黑雾回答, 就自问自答道：“——是，英雄曼德拉猫的心灵通讯。”
“那么，这个含义就很明白了。”
死柄木弔如此总结道。
怎么就明白了？
黑雾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连夜换下来的那只手是不是添加了什么能够活化一个人思维速度的成分，才导致死柄木弔说出来的内容他根本就听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希望咱么来做什么？”
“……唉。”
死柄木弔不禁想要感叹队伍真是不好带，不能太过斥责属下的愚蠢——不过他仍旧很明显地表露出了自己的不满。心灵通信这一个性正好可以用作传输，来代替Amadeus模拟人格时所需要的记忆传输装置，那么在老师身陷囹圄的时候提供这样的一份情报具体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英雄排名发表会日本分部应该就会在这一周内公布，排名公开之后，就解放那两匹脑无去狩猎排名第二和第三的英雄好了。”
死柄木吩咐道——聪明人出脑力，不那么聪明的属下去跑腿，非常符合敌联盟的分工。
黑雾没什么声音波动地回应道，涉及自身专业的部分，他还是非常地尽心尽责。
雄英当中，雷斯吉宁教授的发表会正在进行，诺达的发表会现场坐得满满当当，不少业界的菁英人才都汇聚于此，聆听所谓“划时代的人工智能在此诞生”。此次发表会也有网络转播，想必也会有后续的录制影像放出在校园网里，因此佐仓蜜柑和今井萤都没有勉强自己在完成了一整天的文化祭活动之后还要去听些高深莫测足够难懂的知识，而是直接抓紧时间开始进行关于无效化个性的特训。
“今天前辈照顾了小惠理一整天吧！真是辛苦你了！原本相泽老师是拜托我来照顾惠理的，但是文化祭实在忙不过来……”
佐仓蜜柑对着通行百万歉意道：“刚刚出院就把自己的事委托给前辈，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啊，这种小事不用在意。”
通行百万摸了摸惠理的头发，少女手中还举着吃了一半的糖苹果：“小惠理也很喜欢雄英的文化祭，对吧？”
惠理大力点头，两腮上还残留着些许糖渍。
“那么接下来的特训也要拜托小惠理出力，咱们一起加油喔？为了让通行学长的个性重新恢复！”
佐仓蜜柑弯下腰，对着惠理认真拜托道。
显然是还对于自己的个性有些畏惧，惠理听闻之后下意识地朝着通行百万的身后瑟缩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这是为了帮助身边的这位英雄能够找回力量，而又重新勇敢地向前迈了一步。
最终，少女鼓起勇气，奶声奶气道。
佐仓蜜柑打开笼子，皮毛已经被染成漂亮绯红色的兔子在林地的草丛当中安然地抖动自己的耳朵尖。
“这么看来，染成红色的兔子，还真是有点奇怪……”
少女评价道。
“……是有点。”
通行百万看到了这个场景也有点一言难尽：“个性，还真是多种多样呢。”
于是个性训练再度开启。
除却通行百万之外，相泽消太作为指导人员也同样到场，再之后是作为其关门弟子的心操人使，一时之间，原本空荡荡的林地之间稀稀拉拉站了好些人。
学霸、老师、可靠的学长集体围观，这就让人觉得非常紧张了。
佐仓蜜柑尴尬地开口道:“那，小惠理，现在就开始了喔——”
“三，二，一！”
第74章 全新
井无压力不出水，人无压力不出绩。
面对师长前辈学霸同学的“殷切希望”, 以及年幼的小惠理认真的帮助, 佐仓蜜柑顿时感到压力山大——想不认真都不行。
因此, 她在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下, 似乎终于触摸到了一些关于个性运用方面的窍门。
按照相泽消太的说法，就是“手法终于没有以前那么粗糙了，光晓得大开大合的话实在是太过浪费这种级别的无效化个性”, 以及颇感欣慰的“终于有了些行平前辈的影子”。
顺道一题，这些话他是躺在高价新买来的全新睡袋里说的——今井萤出品，必属精品。
“蜜柑，要休息一下吗？”
惠理就直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兔子的身边。
“没关系的！”
佐仓蜜柑振作精神道：“还是要尽快地掌握无效化的用法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