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乎崩溃的发现,如果没有那个扮成他的人,流悦会一直等下去,失明的她会格外专注身边的声音,每一道议论都是在伤她的心。
过了这么多年,京城很多人的印象还留在他厌烦古流悦的时候,全然不知现在的她对于景绍陵有多重要。
古流悦久久没有听到声音,刚想掐手成诀辨一下位置,就被这些日子极为熟悉的男人从身后拥住了,也打断了她还未成型的灵诀。
古流悦依恋地蹭蹭身后的人,奇怪道:“你怎么突然跑到我身后了?”
默默恢复了真容的清澜,圈住怀里的女子,垂首神情温柔又莫测地吻了吻她的唇角,双唇亲昵又短暂的相触带来几许旎色暧.昧。
清冷的谪仙吻住容颜倾绝的女子,唯美的场景却让从清澜出现开始就无法动弹也不能开口的景绍陵眼中几乎要淌出血来,看着男人那张熟悉的面容,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清澜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动弹不得的景绍陵一眼,淡漠敛目手指一动,被禁锢住的人就在原地消失了,化为一道微光没入他腰间的玉佩中。
第51章 修真界被放鸽子的未婚妻(17)
流悦头部后仰移开了脸, 眉眼间浮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但失明的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能切实感受到的也只有男人身上略显炙热的温度,仿佛把她死死地困在了对方的怀中。
这个动作却让还在她唇边温存的清澜微微一怔, 手指微绷, 搭在流悦腰部的手紧了紧。
清澜温声道:“流悦?”
流悦蹙眉疑惑道:“方才是不是有其他人?”
清澜温声道:“没有啊。”
古流悦安静地眨了眨眼, 却不再像前几次那般轻轻放过这些不对劲的地方,她眉间的褶痕也未淡去, 心内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这让她不自觉地推了推身旁的男人, 想要摆脱这种过于亲密的动作。
当人们对身边的人存疑的时候,面上不会表现出什么,但很多细小的动作都在表现心里的不安。
对于流悦这样失明的人来说,这些举动就更加明显。
清澜一眼就看出来流悦心中生了疑, 眸色微沉却顺着流悦的动作放开了她, 与她保持了一个不过分亲昵也不过分远离的距离。
无形之中给足了流悦安全感。
放下的手抚过腰间的玉佩, 玉光一闪,内力隐隐传来惨叫声又被挡在玉佩结界之内。
因为清澜纵容的动作,古流悦为自己怀疑身边最亲密的人稍感愧疚, 道:“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但你是从后面过来的。”
清澜柔声哄着:“是风吹了过去。”
出尘的面容有着无法剥夺的清冷意味, 却又在身旁的女子面前尽显骨子里仅存的温柔,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最阴暗的锋芒晦念都埋进深处不见天日。
古流悦仰首,眉目舒展开来,像春日里最风情万种的花一般安静盛开时无意也会吸引人的目光。
“皇兄已经在催了,我们进宫吧,再有几天我的眼睛就要好了, 到时候就回修真界告诉师尊再行举办结契大典如何?”
骤然听到关于自己的话,清澜心中一时复杂,不知到时该如何向流悦开口。
只能艰涩着声音道:“好。”
流悦弯眸一笑,看着视线中模糊的人影面色不变。
……
景邵陵去了公主府之后就未再回来,凤玲儿在屋内不停踱步,皱眉感到有些不安。
她原先深有把握的事情在景邵陵久久未归的时候也没有了确定了,古流悦与他毕竟有着感情万一此番见面之后他心思不稳之下把事情托盘而出,那就全完了。
凤族将再也不能脱离古族的控制!
凤玲儿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整个凤族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又等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没有等到人回来,她停住了步伐,面色阴冷。
既然如此事情拖不得,越快成事就越有把握。
凤玲儿决定今晚就动手。
不然随着后期古流悦的实力变强,被削弱了的契约又会让她进退不得。
夜色很快降临,凤玲儿第一次感觉时间这么难熬,大半天的时间与以往闭关的时间相比不值一提,但如今却心焦难耐。
皇宫内,皇上板着脸坐在上座,看着与自家妹妹相距甚近的男人心中不爽。
皇上皮笑肉不笑道:“驸马不如坐朕身侧,老是黏着公主可不好。”
清澜目光淡淡看了皇上一眼,平静道:“流悦眼睛还未好全,怕是不好一人用膳。”
清淡的目光让皇上心中微凛,不由一惊。
先前二人一并回来时,他是见过景邵陵的,那时只感觉除了心思越发难懂,气势也更加强盛之外,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也就绝不会有这种淡淡看上他一眼心底就生出惧意的感觉,倒真的像是一个不沾红尘烟火的仙人垂眸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感情却又带着自然的附视感。
本能的压制让身为皇上震压朝堂多年的他心神都微冷了一下,竟错开了清澜的视线。
想起那日景邵陵友人还未传开就被拦下的说辞,皇上心中存疑。
流悦似是没有察觉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含住了清澜送到嘴边的饭菜,眼睛微眯一副惬意模样。
慢慢咽下那口饭菜之后,流悦才轻声道:“皇兄,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去了。”
皇上收回心神,目露忧切道:“你……要不再留几日?”
流悦无奈道:“皇兄,我如今已经是修士了,长期呆在世俗界灵气匮乏,时间长了对我伤势的恢复也不太好。”
皇上无言,只能点头应下,伸手就要拿过一杯酒水饮下,被面色平淡的清澜止住了。
皇上疑惑转头,看向清澜抵住他手腕的动作,顺着看到了即将拿起的酒水脸色微变,多年居于上位的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酒水有问题?”
流悦蹙眉惊疑:“谁的胆子这么大?”
清澜松手,覆住她的手声音与面对皇上的淡漠不同,满是柔意,轻轻安抚道:“无事,有修士溜到了世俗界,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
流悦眉眼舒展,微微笑了一下,皙白肤色一点红痣每每笑出来时都是难掩的风华倾泻而出。
清澜手心微热,看着流悦的眸中略带几分痴意。
清澜很快平复激荡的心情,眸中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眼底深处一点火热的温度能灼伤无意中睹见的人。
他轻声道:“待在这别乱跑。”
流悦微微颔首,身上的那些令景邵陵先前不适的贵气此时落在清澜眼中却让他喜欢得不行。
他的小姑娘就该这么骄傲。
看着清澜没了身影后,皇上稍窒住的呼吸才长出一口气,心思复杂,他心里仿佛隐隐知道了什么,想着对景邵陵感情颇深的自家皇妹又感忧心。
皇上语气缓慢道:“流悦,你喜欢……你的驸马吗?”
流悦笑意微淡,面色淡然,垂首不语。
因着她的动作青丝垂下,极纯的墨色掩在了分外皙白的肤色上,衬出一种让人心惊的冷艳感。
“我当然喜欢我的驸马,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他。”
自诩极为了解自家皇妹的皇上此时都有些看不透她了,他不知流悦是否话中有话。
修真界离古族过于遥远了,虽然每位长辈都会在合适的时机将那些血淋淋的记忆传递给每位年少的古族人,那些上天入海挥剑斩魔灵光四溢的场景固然吸引着他们,谁不想攀登仙路意气风发?
可在那个世界背后针对着他们的危机亦是处处可见,古族先人用尽手段才把他们送入世俗界,不是让他们为一己之私暴露在修真界的视线中将层层杀机再度引入古族之中。
皇上望向那杯酒水,面露肃容。
看方才“景邵陵”的话语动作就知道,对这杯酒水下手的人绝不是世俗界中不知修仙的凡人们,而是修真界中对古族虎视眈眈的那些人。
当时流悦灵根大成,血脉觉醒,哪怕隔着一个世界古家的人心中身体也随之感应遥遥呼唤。
他如今虽然依旧将流悦当成自己的妹妹,但来自更深层次的血脉却在向眼前这个女子俯首称臣。
这是他们新的族长,也是他们的天女。
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流悦似乎知道皇上如今在想着什么,温声笑道:“皇兄,再等一等,我们就会回去了。”
凤烟宗占据着古族的族地灵脉神血,甚至叛主囚禁古族先人想要成为神族也想要破开可能爆发的契约隐患,但神族从来不是光靠一身血液就是神族的。
他们真正传承的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大道法则,与天同生与万物共存的灵魂,若是从古至今诞生的所有神族族人灵魂内的大道法则聚集在一处甚至可以与天道并肩。
可这是世界不允许的,所以才会有了神族的繁衍,一代代削弱的大道法则,最后的眷顾只是天女天子。
若他们诞生,神族就可重新踏入修真一途。
纵使没有上古远古的那般震慑天地,却也算得上天骄之子。
皇上耳边仿佛听到了很多先人的泣音与笑声,神情肃穆低了低头部,声音中带了点点敬意。
“你是最重要的,我们都可以为你而死,只有你必须活着。”
除却那点敬意,平淡的话语如同很多人的誓言一般让流悦神情微愣,许久眼帘轻阖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所以走向线中因为景邵陵与凤玲儿死伤残了那么多古家人中,唯一一个既没残废也没重伤只是在受到巨大刺激下疯癫的古流悦,景邵陵最不喜的古流悦竟然是下场最好的。
原来如此。
流悦长睫微颤,不由想到长老为她安排这种历练的原因在何,如师如父的长老们真的不了解她的性格吗?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绝不会如走向线那般由着所谓的男主践踏利用。
又一定要她遵守痴情人设的原因在哪?
流悦感觉快触到那个点了,又始终隔着一层薄膜雾里看花般朦胧,兴许再崩几个世界就能找到答案了。
她眉眼弯弯,笑得很是温柔。
另一边,凤玲儿脸色煞白地忍着脉络中因为灵气的匮乏而有些撕裂的痛楚,执意召出灵器想要离开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分三更,二更零点前*^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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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修真界被放鸽子的未婚妻(18)
那杯酒水其实是没有问题的。
真正有问题的是布置在他们周围的阵法, 如果是一个普通凡人什么都看不到,只会觉得身体疲惫没有精神忍不住犯困。
如果的修士也只会隐隐察觉到不对劲,那个阵法毕竟凤族先祖费心研究出来的,不达到一定境界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这些落在清澜眼中却一目了然, 连半点被隐藏的感觉都没有, 简直是明晃晃在他眼底摆着。
天眷灵根持有者具为神族后人, 清澜体内同样有着神族血脉,神族如今支离破碎, 像古族这种到现在还有着不少族人聚集在一处的算的上极为罕见了。
如清澜这般, 他对自己的身世只隐隐有些许猜测,甚至还没有只知一二的凤玲儿了解的多。
但目前这不影响他明白,那个阵法是针对于流悦的家人,甚至可能危及到他心尖上的那个人。
这个假设一出现, 清澜就无法忍受。
现在凤玲儿一心想要离开京城, 她不曾料到今晚这么巧古流悦就与她兄长一并出现, 还未等她靠近就感觉到体内契约辖制的煎熬,稍稍平息的灼火再度攻心,难耐的痛苦再次从心口漫向全身。
这个不足以让她逃掉, 只要避开古流悦就可, 可她偏偏看见了流悦身旁与她相距极近的男人, 他绝对不是景邵陵。
景邵陵与她双修过后,二人之间已经有了些隐秘的联系,不用靠近就算看着那张属于景邵陵的脸凤玲儿也知道那不是他。
身上恐怖的威势相隔这么远就在无形震慑着她,隐隐的杀意让凤玲儿第一反应就是逃。
“铮!”
一道清脆的出剑声从远处传来,特殊的韵律声使它如在凤玲儿耳边响起,使人心神发惧,透骨寒意从顶部淋头浇下。
一把通体霜白的剑身裹挟着撕裂空间的恐怖煞气挡在了凤玲儿身前, 若她方才止不住身子,那光滑的脸蛋就刚好撞在了寒气四溢的剑锋上。
凤玲儿脸色又白了一个度,看不出半点血色,心有余悸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心口处却要窒息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把剑,从容的面旁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几近扭曲。
霜澜剑。
那些年躲在剿魔众人后方的凤玲儿不止一次看到过它的主人面色淡漠地握着它,每次出剑时天地风云都似被他搅动,没有一个魔能逃出霜澜剑锋之下。
元澜剑尊,一个出现就夺人目光又让人打从骨子里害怕的男人,没有人会想成为霜澜剑的攻击目标。
而如今,霜澜剑的剑尖正直对着她。
凤玲儿在长期对元澜剑尊的印象影响中,竟一时对此感到绝望,遇到流悦之后的大喜大悲大惊之下,她的精神被逼得快要到了绝境,再来一次刺激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凤玲儿发丝凌乱表情扭曲,整个人看去狼狈无比,扬首看向上方果然是那个熟悉的人,容色倾绝,目光清冷地朝她看过来时,她忍不住发抖。
竟真的是元澜剑尊。
这简直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从未想到如元澜剑尊这种好似仙人转世没有感情的人会对自己的徒弟怀有那样深沉的感情,甚至会做出这种顶替他人与徒弟成亲的事。
修真界中师徒结为道侣虽然罕见却也不是没有过,但没有人会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元澜剑尊的身上,也绝对不会想到他竟然还是使手段的那一个。
凤玲儿本就因为计划与希望的一再破灭而无力,骤然得知了这么一个真相,明白自己针对流悦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后竟有些破罐子破摔,脑中失了理智发狠地朝着清澜攻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