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家虽比三家弱上一线,但就如秋家与其他两家相比时,明明知道有些地方不可相提并论但各有牵扯。
汤飞凡既然作为林涵海好友,那么就说明他的家世背景完全可与他们那个圈子比肩,落在外人眼中,他本身的优势同样瞩目。
这幅失态的模样真的是很少看见。
循着他隐晦而专注的目光看去,那个身处炫目灯光场所下的女人随意的一举一动就似独成一束聚光灯。
不用多加撩人,就成为了眼中唯一。
朝这边走来的汤飞凡存在感很强,至少流悦不会到无视的地步。
杯口抵唇,抬目看去,
那一眼中的风情就像荡在汤飞凡的心口,他那一瞬间的呼吸声都微不可察地一顿。
“嗤,你也在这啊?”
流悦抬首喝尽了杯中最后一口酒,挥手就把酒杯向汤飞凡扔过去,玻璃被落地就传来清脆的声音。
啪!
裂成几片的玻璃棱角泛着尖锐的冷光刺入汤飞凡眼中,将他瞳孔中的景象残忍割裂。
酒杯碎片就落在他一脚开外。
流悦吃吃地笑开,传开了的笑声尾音透着浅浅的沙哑,但她刚刚的动作已经明确表明了对汤飞凡的敌意。
哪怕知道他是一心痴念的海哥哥的好友,也不能阻止流悦对他的不喜。
汤飞凡看着差一点就砸在他脚前的碎片,眸光微闪,对上流悦讽刺的话语也不言不语。
眉目轻敛,呈现出一种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乖巧姿态。
不少人抬手揉眼,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恣意妄为的汤大少爷什么时候能跟乖巧二字扯上关系了?
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
流悦喝下的酒很快就在体内产生了效果,醉意已经蕴上了眸中,双颊也漫上一层浅淡的粉色。
眸中的水意也越加明显,仿佛眨眼时稍一用力,那漂亮的眼睛就能淌下泪来。
歪头看向汤飞凡的时候动作也有些不稳,撑着下颚的手一个没稳住,就是一个落空。
止步不前看着这处的汤飞凡脚下微动,差点就控制不住跨过那片代表着拒绝的碎片。
摇摇晃晃的流悦迷糊地稳住了自己,另一只手不满地指着他,却离汤飞凡所在位置偏离了不少,明明是指着对方脸部的手歪到了耳朵的位置。
可笑又可爱。
酒吧的喧嚣声不曾淡去,糜糜之态处处可见。
那些杂乱之外,在流悦这边却空出了一片不受侵染的空间,吵闹依旧,却失了空无的那种感觉。
而流悦喝醉了的迷糊姿态让不少人笑开了。
就算化着那副成熟的妆容,这个女孩与这个环境的突兀感还是如此明显。
她不适合这样糜乱而荒诞的世界。
有人这么想,就有人这么说了。
汤飞凡面带无奈地看着连指都指不准的可人儿,说:“这里不适合你,我送你回去。”
流悦挑唇,不屑道:“我还轮不到你管。”
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状:“我忘了,你不就是喜欢多管闲事吗?”
汤飞凡一时语塞,看向她的眸底如染了墨般深沉,凝凝地盯着流悦,心下无力。
当年那件事,若说是鬼迷心窍恐怕会被人当做笑谈,但于汤飞凡来说,当时真如气血冲心般,让他迷了心智。
事实如此,他得流悦如此厌恨无话可说。
“你喝醉了。”
多年来一遇上流悦必定是一番冷嘲热讽,汤飞凡已经习惯了,他现在除了见到流悦的惊喜,只想把她送回家。
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可半分没有褪去。
流悦漫不经心拿起另一杯:“我从不会喝醉。”
可是她的话现场没有一个人信。
除了小奥。
汤飞凡移目往周围扫视了一番,眼中含着的阴鸷直接逼退了不少人,一对上那渗人的眼神,他们都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他转而看向流悦的目光却不见阴鸷,眸底是若有若无的柔意,道:“你分手了?”
与喝醉了的人别谈什么理智,流悦双眼微瞪,看着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恼恨。
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那副娇态就算是妖气的眼线也拯救不了,直面对上的汤飞凡心口更是一颤。
“我——”
疾步走来的许奎文一眼便寻到了醉的不轻的流悦,将其环入自己怀中,看向汤飞凡的神情淡漠无比,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的话:“就不劳费汤少了,我会将流悦送回去的。”
形色匆匆失了淡然的许奎文让不少人微讶,这熟悉万分的人露了面时他们才慢一步地反应过来。
那是秋家大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收,我不收,流悦啥时能失忆!T^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莲藕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你是我的爱人吗?(9)
光线刺破昏沉的夜幕,新的一天从天边出现的晨光开始。
强烈的阳光从窗帘的间隙照入屋内的大床,床上双眼紧闭的流悦不适地蹙了蹙眉,轻哼着不满地翻了个身避开那束强光。
薄被外只露出小半截白皙的小臂动了动后,默默往薄被里缩了缩,于是流悦整个人便藏的不见踪影,倒是床中间多出一个大包。
半晌,流悦满脸睡意一副完全打不起精神的模样打着哈欠,从卷缩成一团的蚕丝被中冒出个头,凌乱的发丝仍可见那顺滑的发质,服帖地顺着脊背滑落。
流悦半阖眼帘,懒洋洋地从床上起身:“昨天是奎文哥把我带回来的?”
她的记忆停留在许奎文与汤飞凡对峙的场面,当时估计是身份被不少人猜出来了,有心看热闹的人的眼神都是颇为玩味的。
她倒是想继续下去。
就是蕴着酒意的眸子刚刚抬起,拥着她的男人眸底极力隐藏着的疲倦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一目了然,即使他与汤飞凡对峙时半点不落下风,周身气势也未曾有衰落之意,但流悦很清楚,他没有表露出来的那般轻松。
不是弱上一线,而是身体疲累。
于是,流悦扬起的手轻飘飘地垂了下去,在抱着她的人怀中蹭了蹭,嘴中咕哝不清地吐出几个词就歪着脑袋睡过去了。
当流悦睡意上涨,缓缓阖目靠在许奎文怀里睡过去后,有心想要再与他呛上几句的汤飞凡顿了顿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转身回到吧台,拿起调酒师早早放好的新酒,一口喝了下去,辛辣从胃部一路涌上喉间。
他忍不住以拳抵唇,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调酒师。
许奎文也没有与他再多纠缠的意思,抱着怀里的流悦就离开了。
彼此之间无形的火.药味悄无声息地平息。
这一幕中大有玩味,也被一些有心人看在了眼里,拿着手机的手默默攥紧。
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小奥从精灵空间出来,睡意朦胧道:“是的,后面一路是许奎文送回来的。”
流悦低头一扫,可惜道:“衣服没换啊。”
大早上脑子还不太清楚的小奥不由一呆,衣服没换……所以呢?
流悦换上放在一边准备好的衣服,用力拉开落地窗帘,霎时屋内便由昏暗转亮,阳光以一种格外强硬的姿态占据了它能照射到的所有角落。
“真是个好天气。”
流悦望向窗外,黑色的瞳孔微缩,在强烈的光照下略显通透,剔亮的眼眸无端显出几分淡漠之感。
只有温暖入眼的阳光才能明白,任它如何强势,却始终不曾占据她眼底半分。
秦怡长指把玩着手机,眼中含着笑意,心情很是舒畅,一大早起来就有好消息送到手上,简直是如有天助。
秋流悦虽然不曾被她当作对手,但出于女人的天性,她很难对秋流悦有什么好感。
即使秋流悦求而不得的男人最后是属于她的,也不能影响她对于这个女人的敌意。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源自骨子里的敌意,一举一动都会看不顺眼的那种滤镜时时刻刻加注在对方的身上。
为什么?大概是只要与她在一个空间,整个人就会被对方压制的死死的,人们的目光甚至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专注。
满眼都是秋流悦。
秦怡接受不了这感觉。
这会让她有一种失控的恐慌,事态的完全性失控会泯灭布局者所有的骄傲 。
尤其是当她回国时,得知林涵海已经与秋流悦在一起六年时,心悸到那一瞬间甚至没喘过那口气。
不应该,当年在林涵海心底留下的种子不应该让他接受秋流悦为女朋友,更别提整整六年那种堪称宠溺的对待了。
不过还好,秦怡微微一笑,温和得体。
那个男人还是属于她的。
不枉她费了这么多年的心思。
林涵海接到秦怡的电话时是有些意外的,很快又回过神来,他已经分手了。
那么每天第一个电话就不会是流悦按时的撒娇了。
那个不管何时一定要是每天第一个电话道早安的人已经与他没有多大瓜葛了,现在这个打电话过来的人才是他需要惦念的人。
林涵海定定地看了手机一会,压下心中无端的不适,轻蹙眉头接通了电话:“秦怡,有事吗?”
“阿海,昨天半夜流悦去了酒吧,我放心不下,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林涵海眉头骤然紧锁,声音微沉:“半夜?”
秦怡这边看着美甲笑意盈盈,眉目舒展哪见丁点自责忧心:“对,半夜。你去看一看吧,流悦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分手的事实。”
没有女人能把爱人推向情敌一方,但必要的时候秦怡从来不会小气,她要成为林涵海身边最特殊的一个女人。
果然,那边传来的声音越发低沉,隐隐含着几分怒气,秦怡甚至能想象到他满脸的不耐与烦躁,于是她说话的语气越发轻柔。
林涵海想到昨天晚上独自一人回去的流悦不仅没有回家,还带着额头的伤去了酒吧就满腔没来由的火气。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任性妄为!
心里在想着事情的林涵海对秦怡说话时就难免敷衍,他本就是性子冷漠的人,平日说话就自带冷气,敷衍时就更显冷漠。
秦怡进退得体,不会像流悦任性妄为,面对他的冷漠自然不会像流悦笑着抱怨他说了一通也不管他回不回的娇嗔,而是温柔劝慰几句后自觉挂断。
而当林涵海尚未反应过来,耳边就已恢复安静,那一瞬间他的表情甚至是有点茫然的。
流悦习惯无视他的冷漠自说自话,嬉嬉闹闹十几分钟后才缠着他说再见后才挂掉,而无意中林涵海也习惯了每天第一个电话是吵吵闹闹后对方埋怨式的结尾。
“你是不是又没听?好吧好吧,那么再见!”
林涵海放下手机,沉默几秒,眉目阴沉似是夹杂着寒风暴雨,极端烦躁又颇为厌恨。
也许只是不习惯这样突然的识趣。
第10章 你是我的爱人吗?(10)
流悦这次洗漱完毕披散着头发出门时,见到了还没离开的许奎文,正在厨房洗手池慢条斯理地洗着手。
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水间穿梭,细细的泡沫泛起掩盖了正常的肤色,很好看的一双手,也很难让人想到这双手翻覆商场的能力。
流悦靠在门边唇角微扬,朦胧间清艳的风姿缓缓漾开,远远看去是难得的赏心悦目。
“早上好,奎文哥!”
流悦双手往后一背,走了几步轻轻用力向前一跳,刚刚好跳进厨房,与正在洗手的许奎文距离很近。
许奎文双手一合,甩了甩手上的水分,侧眸看向流悦微微一笑,眼里满是温柔之色。
眉眼中仿若天生的疏冷被细致的藏在了这些温柔背后,面对眼前这个女孩时,丁点都不曾外露。
“起来了正好,早饭已经做好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了。”
流悦扬首眯眼愉悦一笑,刚刚出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桌子上摆了几碟简单精巧的小菜,分量不多刚好够一个人吃。
小菜旁边伴着的是小米粥里面可能放了点其他东西,以至于熬出来的颜色略显红稠。
“谢谢奎文哥!”
流悦很快就在桌边坐下,满足地吃了起来,吃到七分饱的时候,许奎文擦干了手上的水,缓步走至桌前坐到了另一边,双手合拢抵住下颌若有所思地看着流悦。
对面的目光盯着流悦,她迟疑地放下手中的勺子,夸奖道:“奎文哥手艺又好了?”
许奎文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流悦贝齿咬合勺口,不太明白又是哪里惹奎文哥生气了,有时候随口一句话能让他整个人柔和得不可思议,有时候又像现在这样心里发虚像是做了错事一般。
一般这种情况下,流悦是直接采用最直接的办法。
撒娇。
所以流悦眨了眨眼,拉长了尾音:“奎文哥——”
在流悦心里这是矫揉造作,关系亲密的人们之间的一种趣味,鸡皮疙瘩能爬满全身的那种。
正因为有些假,才需要关系亲密一点的人的包容。
但实际上她的声音一旦放软,音调之中糯糯的感觉软软的咬在心口,多来几次让人心软的不像话,她想要什么都恨不得给她,绵绵的尾音绕着人打圈,脑中都不由的晕了一瞬。
与流悦自认为的肉麻完全不同。
许奎绷着的脸被这么一喊差点维持不住,就差缴械投降了,索性流悦喊完一声就没再开口了,只是双眼眨巴着委屈地瞅着他。
他双手放下,手指微曲轻敲了一下桌面,眉梢微挑:“你不知道?”
当流悦老实的摇摇头后,手臂一伸,曲起的骨节就敲在了流悦额头。
虽然有心教训,但是他落下的一瞬间还是避开了那道伤口,力道轻而小。
流悦只感觉额际被触了一下,对方就轻柔地退开了。
莫名心绪不自觉就涌上了心间,使她眸光落在那个稍显无奈的男人身上时,有一瞬的晦涩。
无奈收手的许奎文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瞬间的变化,他只是无奈的同时心底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