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春闺——笑佳人
时间:2020-10-14 10:20:30

  这些小女人的心思,赵宴平放下书,看向她的账本:“快好了吗?”
  阿娇点头,集中精神收尾。
  赵宴平出去了,等阿娇算好账收拾好书桌,就见他提了半桶热水进来。
  两人都擦过身子洗过脚了,这桶热水的用处不言而喻。
  阿娇红着脸钻进了纱帐。
  “董氏美不美,与你又何干?”
  赵宴平一边亲她一边问。
  阿娇胡乱揉着他的头发,学翠娘那样轻哼道:“表哥只是娶个有钱的妻子,舅母都跑过来向我显摆了,若董小姐再貌美动人,舅母与表哥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赵宴平倒希望董氏足够貌美,美得朱时裕一心都扑在她身上,别再惦记阿娇。
  赵宴平能管得住朱时裕不敢再来阿娇面前放肆,却管不住朱时裕的脑袋想什么,都是男人,朱时裕会怎样肖想阿娇,赵宴平完全能猜到。
  赵宴平连想都不许朱时裕想。
  “不提他们。”赵宴平抱起阿娇,低头去吻她。
  床外的水桶静静地冒着白雾,只是因为纱帐里的男女迟迟没有结束,热水也变成了凉水。
  当赵宴平终于打湿巾子来替阿娇擦时,都快睡着的阿娇轻吸了口气,软绵绵地抱怨:“好凉。”
  秋天是真真正正地来了啊。
  阿娇都算能忍的,董碧青早就开始用温水洗脸了。
  一大早上,知晓她习惯的春兰、冬梅便去厨房舀了两盆热水兑好,一人端着一盆去伺候小姐、姑爷。
  一觉醒来,朱时裕彻底醒了,见了素面朝天的董碧青,朱时裕笑容勉强,再看春兰、冬梅两个,更加死了像书中的才子一样不但娶了美貌小姐,还可以将小姐的俏丫鬟收房的心。
  董碧青只是长得不美,脑子不傻眼睛也不瞎,将朱时裕的嫌弃看在眼里,董碧青直接挑明道:“娶妻娶贤,我知道夫君不满我的容貌,但我可以助夫君衣食无忧地继续往上考,待夫君中了举人进士封了官,我董家的家财更能帮夫君打点上封步步高升,届时你我夫妻一荣俱荣,多少人欣羡。”
  朱时裕被她描绘的前景吸引,意识到自己有许多要倚仗董家的地方,终于压下了那份不甘。
  他朝董碧青赔罪,董碧青笑笑,做做样子服侍他洗脸。
  洗完了,春兰、冬梅还要伺候董碧青梳头打扮,朱时裕先出去了。
  金氏站在堂屋门前等半天了,见只有儿子出来,金氏皱眉道:“那两个丫鬟呢?怎么还不出来,我跟你爹、双双还等着洗脸呢,叫她们快去端水过来。”
  金氏声音不低,东厢房里董碧青主仆三人都听见了。
  春兰惊讶地看向冬梅,冬梅则看向小姐,她们只是过来伺候小姐的,这金氏竟然还指望她们俩去伺候?
  这时,朱昶不耐烦地对金氏道:“厨房水都烧好了,你与双双自去舀水,何必使唤她们?”
  金氏瞪他道:“丫鬟就是买来使唤的,我能用为何不用?我伺候了你们一辈子,现在也该我享享儿孙福了,还有双双,她马上谈婚论嫁了,更得娇养,可不能弄粗了一双手。”
  这下子春兰、冬梅都听明白了,金氏不是要使唤她们一次,而是要常年使唤她们!
  两个丫鬟在董家都是大丫鬟,除了贴身伺候小姐,多的重活都不必做,说句不客气的,她们过得比金氏、朱双双还好,小姐出嫁前也说了,她们过来后只需要多伺候姑爷一人,姑爷的爹娘、妹妹都与她们无关。
  “小姐,这可怎么办?”春兰问董碧青。
  董碧青早就听说过金氏的为人,贪婪刻薄黑心肝,连外甥女都能卖去那种地方。董碧青早就想过了,金氏对她客气,她也会给金氏面子,两人维持和气的婆媳关系,但倘若金氏想在她面前摆婆婆的谱,让她过得不舒服,董碧青绝不会惯着她!
  如今她才过门,金氏就要抢她的丫鬟,董碧青定不会让她如愿!
  有些规矩一开始就要立下来,妥协一步,金氏就敢欺上来三步。
  朱昶说不过金氏,也不想一大早就吵架,准备自己去端水。
  金氏拦着他,朝儿子使眼色。
  朱时裕的想法是,反正都是丫鬟,让春兰、冬梅多干点事又怎么了。
  朱时裕退回屋中,然而他还没有开口,董碧青便笑着道:“夫君,春兰、冬梅都是从小伺候我的,她们俩忙碌一天,勉强能伺候好我,如今还要照顾夫君,若再派去伺候公公婆婆小姑,那咱们这边就忙不过来了,还请夫君去与婆婆解释一下。”
  她说着,春兰、冬梅还在围着她帮她打扮。
  朱时裕见两个丫鬟确实都占着,便去跟母亲说。
  朱昶在屋里听了,只觉得丢人,警告金氏别再惦记占儿媳妇的便宜。
  金氏死死瞪着西厢窗户,儿媳妇那么有钱,居然抠门到丫鬟都不给她用?倘若一点便宜都占不到,那她为何要娶董碧青做儿媳妇,让董碧青白白沾秀才儿子的光?
  不行,这儿媳妇必须好好治治!
 
 
第73章 
  董碧青才嫁过来, 阿娇与翠娘便几乎每日都能听见金氏的指桑骂槐了,一会儿骂春兰、冬梅懒丫头不听使唤,一会儿骂厨房的嬷嬷不听她的话, 饭做得口味儿太重, 她不爱吃。董碧青倒是很少说话,但她越不说, 金氏就越生气,偏偏朱昶父子俩都烦她烦得厉害,谁也不肯站在金氏这边。
  翠娘假装从朱家门前经过,几趟下来, 看清了金氏气急败坏的模样, 翠娘再跑回来,幸灾乐祸地转述给阿娇听。
  金氏婆媳的斗法已然成了阿娇、翠娘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 朱家的热闹很快就结束了。
  三朝回门之后, 董碧青突然提出要与朱时裕带着丫鬟们搬去她的一栋嫁妆宅子,理由非常漂亮, 朱家人太多了, 金氏还天天吵, 这种条件朱时裕如何安心读书备考三年后的下一届秋闱?朱时裕需要一间宽敞明亮安静的书房, 他一个人搬过去也不行, 需要妻子照顾起居, 需要丫鬟打扫房间院落, 董碧青随他过去最合适, 等朱时裕中了举人,夫妻俩再搬回来, 中间逢年过节的,夫妻俩也会回朱家过。
  不是分家, 但也与分家差不多了,只是理由很好听。
  金氏当时就差点掀翻了饭桌,坚决反对,想搬也行,一家人一起搬。
  董碧青淡淡道:“宅子太小,住不开,而且搬出去就是为了让夫君安心读书,人一多又乱了。”
  她说一句,金氏能反驳十句。
  董碧青早已说服了朱时裕,此时她也不与金氏吵,恭敬地请公公朱昶做主。
  朱昶一直低着头。
  他就朱时裕一个儿子,朱昶也不想变相分家,让儿子搬出去住,淡了父子间的感情。可儿媳妇搬出去除了想躲开金氏这种糟心婆婆,另一条也的确是为了儿子着想,朱昶夹在金氏与外甥女中间一年多,深知那种左右为难的煎熬,如今换成儿子夹在母亲与媳妇中间,哪还有心情读书?
  朱昶对儿子的科举之途寄予了厚望,只要儿子能安心读书,暂时分开住三年又算什么?若儿媳妇能敦促儿子安心苦读,三年后秋闱金榜题名高中举人,他还要感激儿媳妇!
  朱昶妥协了,当晚苦口婆心劝了金氏大半夜。儿子读书要紧,封官前倚仗董家也是事实,朱昶劝金氏将目光放长远些,别一边求着董家一边给儿媳妇脸色看,等将来儿子当官了,一家人重新住在一起,自家也不用再倚仗董家什么,金氏再摆婆婆的谱也不迟。
  为了说服金氏,朱昶只能拣金氏爱听的说。
  “你不答应,又看不惯儿媳妇,你们俩整天吵来吵去,儿子靠什么中举?”
  一番话打动了金氏。
  但金氏仍然堵得慌:“他们单独去过好日子了,我一点福没享到,我不甘心!”
  朱昶忍着烦躁道:“家里还有余钱,左右时裕读书的耗费不靠咱们了,你拿五两去买个小丫鬟,自己买的丫鬟,随便你怎么使唤。”
  金氏哪舍得从自己手里掏银子,便去暗示董碧青,搬走可以,儿媳妇不能在公婆面前尽孝,不得留个丫鬟表示表示?
  董碧青听明白了,回家跟董太太一商量,一口气送了公爹两个下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专管做饭,一个十六岁的美貌丫鬟专管伺候公公婆婆,不过卖身契仍然捏在董碧青手中。
  金氏得了实惠,面子也有了,董碧青、朱时裕夫妻一搬走,金氏就去外面炫耀,说儿媳妇贤惠又孝顺,她去别院伺候儿子安心读书,怕二老面前无人侍奉,特意新买了两个下人,反正故意隐瞒她与儿媳妇的争吵,将自家的日子编得舒舒服服的。
  不明真相的信以为真,只有朱家两边的街坊才知道婆媳之间到底什么情况。
  对于董碧青、朱时裕的离开,翠娘遗憾道:“可惜再也没有戏听了。”
  阿娇是怎么都行的,金氏被董碧青压制得死死的,她幸灾乐祸,现在金氏没了她最宝贝的儿子,表面舒服心里苦,舅舅又得到了家宅安宁,阿娇也很满意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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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就要到了,衙门从八月十三开始放假,一放四天,八月十七再开堂。
  赵宴平八月十三有应酬,十四这日才套上马车,去沈家沟给母亲送节礼,顺便接老太太,那是他的亲祖母,年纪大了,赵宴平并不放心一直放任老太太留在外面。按照沈樱的说法,月初丹蓉的四合院应该已经盖好了,有钱有貌,婚事应该也说得差不多了。
  岂止差不多啊,赵良与丹蓉只比朱时裕晚三天成亲,赵宴平来的时候,赵良小两口已经是一家人了,并且联手给了赵二叔、赵二婶一顿气受。
  赵老太太这时候已经想开了,一边隔岸观火看不孝儿子儿媳的笑话,一边收拾好包袱,等着大孙子从县城来接她。她自己跑出来,再自己跑回去,传出去叫人嘲笑,这不要中秋了,赵老太太不信大孙子真的狠心不管她。
  当街上传来村人与孙子打招呼的声音,赵老太太笑了,却仍然坐在屋里给孙子纳鞋底。
  赵宴平才从沈家那边过来,路上已经听说了丹蓉与赵良的婚事。
  丹蓉嫁给别人,赵宴平还要担心将来丹蓉闯祸,男方来找老太太这个媒人的麻烦,现在丹蓉嫁了赵良,赵宴平反而没了后顾之忧。赵良不是良人,丹蓉也不是什么老实人,随便他们俩怎么过,将来若成了怨偶,丹蓉不敢来找他,赵良更没有胆子。
  这门婚事一定,丹蓉彻底与他无关了。
  停了马车,赵宴平直接进了自家老宅,进屋见老太太再给他做鞋,一双鞋底都快做成了,赵宴平皱眉道:“说了多少次,您年纪大了,这些活儿不用您干。”
  赵老太太哼道:“又不是给你做的,我闲着没事,也做几双鞋底让秋月他们拿去卖,赚一点是一点,免得你看我占别人的便宜不顺眼。”
  这是要翻丹蓉那笔银子的旧账,事已至此,赵宴平无心再吵,打开衣柜,见老太太包袱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赵宴平拎起包袱道:“回家吧,阿娇把西屋都收拾好几遍了,明天咱们一起过节。”
  赵老太太见孙子没有再逼她把银子还给丹蓉,见好就收,塞好鞋底,乖乖坐上了平板马车。
  出村的时候,路人笑着跟赵老太太打招呼,赵老太太就笑眯眯地说一些她本想在老家多住几日,奈何孙子怕她自己做饭受累非要接她回去的话。
  赵宴平默默地赶车,老太太这么编,倒让赵宴平想到了翠娘口中的金氏。
  有些时候,老太太与金氏真挺像的。
  出了沈家沟,赵老太太见左右无人,挪到赶车的孙子身后,悄声打听阿娇的棚子生意。
  赵宴平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但这种事没法瞒,就算郭兴、秋月口头都骗老太太生意不好,只要老太太自己出门去河边一看,谎言便会拆穿。
  赵宴平只能说实话:“……您放心,阿娇都记了帐的,这两个月该分您的也都给您数出来了,她还给您买了一把牛角梳,说是老人用牛角梳梳头能延年益寿。”
  赵老太太只眼红阿娇的生意,数落孙子:“都怪你当初非要送秋月回府城,你要不说,现在咱们能拿一半分成。”
  赵宴平不悦道:“您计较这些做什么?阿娇是我的人,她赚了银子从没给自己花过,倒是经常孝敬您,也舍得给我花,祖母非要把她当外人算计,是想咱们这个家像朱家一样散了?”
  赵老太太心中一动,疑惑地问:“朱家散了?朱家怎么散了?”
  赵宴平故意要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便把从翠娘阿娇那里听说的朱家之事都告诉了老太太。
  听说金氏倒霉,赵老太太险些笑掉大牙,也不眼馋阿娇的银子了,只盼着快点回家,好去嘲笑金氏一番。
  路程遥远,马车也慢,祖孙俩后半晌才回家。
  这时候,董碧青、朱时裕夫妻也暂且回了朱家,等过完八月十六再回去。
  虽然才分开三四天,可金氏想儿子,儿子儿媳一回来,金氏先打量儿子,就见儿子神色郁郁,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金氏暗惊,趁董碧青带着丫鬟们去收拾西厢房,她将儿子拉到后院,让女儿朱双双在前面把风,以防董碧青突然过来。
  “时裕,你怎么这副神情,在那边过得不好吗?”金氏着急地道。
  朱时裕看向父亲。
  朱昶皱眉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碧青是有钱,但若她仗势欺人,连你都想拿捏,咱们朱家也不容她。”
  朱时裕就等着亲爹这句话呢,闻言马上诉起苦来:“她倒是没有欺我,只是整日逼我去书房读书,我想出门走动走动她都要问个理由,去闲逛不行,去见没有功名的友人也不行,还将我以前收藏的一些闲书扔了,买了一堆大家笔记给我,天天闷在书房,我都快憋出病来了。”
  金氏心疼坏了,怒道:“她竟然这么对你!”
  金氏这就要去找董碧青算账,朱昶一把拉住她,反过来教训儿子:“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寒门学子想买书都买不起,更何况拥有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碧青这般督促你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虽中了秀才,但也只是侥幸中了,这三年本应埋头苦读,碧青如此贤淑,乃我们朱家之福!”
  金氏一愣,儿媳妇关着儿子读书,还是好事了?
  朱时裕急道:“那也不必看我看得那么紧吧,跟看犯人一样,我出去做什么都得跟她报备……”
  朱昶反问他:“你有什么事非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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