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东宫——安碧莲
时间:2020-10-15 09:16:36

  来喜犹豫了下,道:“可夏儿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
  “公公可还记得春雨?”
  来喜立刻点头:“自是记得。”头一个被阮瑶捆了送回明粹宫的宫女,且刚过去不久,如何能忘。
  阮瑶温声道:“公公可想过,为何春雨能如此轻易的找到可以贿赂的宫女,又如何能摆脱了刘嬷嬷跑出来放歌?这其中要是无人相帮,只怕很难做成。”
  来喜微愣:“你是说,这里面,夏儿是帮了忙的?”
  阮瑶给他夹了筷子小菜,声音轻缓:“是帮了忙,只是夏儿不是为了帮春雨,而是让她能够安安心心的犯错,让咱们能把她撵出宫去罢了。夏儿胆大心细,又是个有主意的,你只管放心,这可不是个寻常姑娘。”
  来喜一下子没了话说,吃粥的时候都有些恍惚,好似受到了冲击一般。
  阮瑶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自觉地望向了远处的宫门。
  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有看出许妃有什么不对劲的,原书里对于许妃此人也没什么笔墨。
  可阮瑶觉得,哪怕赵弘是反派,但他不至于无故针对许家,随随便便就灭了她家九族。
  即使是赵弘发疯,也要知道为何发疯。
  其中孰是孰非阮瑶尚且不知,可防患于未然还是紧要的。
  待吃罢了粥,阮瑶便起身,返回了内殿。
  而在此时,小太子已经起身,虽不会束发,可旁的事情他还是能做得好的,待收拾好自己以后便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
  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点心匣子,把里面的小册子取出来看。
  然后小太子就看到了大殿下洋洋洒洒写的好几页。
  不得不说大殿下措辞精妙,辞藻华丽,举的例子也十分切中要害。
  却没想到小太子读书不多,看来看去能理解的中心思想就一个。
  那便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总麻烦瑶瑶。
  这让小太子有些委屈。
  自己,居然是瑶瑶的麻烦?
  他不是麻烦,分明瑶瑶最喜欢的就是他了。
  就在这时,阮瑶走了进来。
  小太子下意识地把册子往抽屉里一塞,转而拿起了另一本书观瞧。
  阮瑶看了一眼,就发觉他现在读的和昨天读的是同一本,好像翻的页数还比昨天往前了些。
  觉得奇怪,可阮女官很快就找到了理由。
  瞧,自家殿下进步显著,如今都会复习了,真是勤快呢。
  于是阮瑶没有惊扰赵弘用功,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
  小太子却没有真的看进去,坐了一会儿,便隐隐闻到一阵焦香气味。
  他站起身来,探头看去,便瞧见阮瑶正坐在暖炉旁,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根黑色的铁签子在暖炉底下来回拨弄着什么。
  这让赵弘格外好奇,不由得收拾心情,走过去蹲在阮瑶身边,凑上去瞧:“瑶瑶做什么呢?”
  阮瑶笑道:“刚得了几个生板栗,便拿回来烤了。”
  “板栗?”小太子眨眨眼睛,“栗子糕不长这样啊。”
  阮瑶笑道:“这是做栗子糕用的东西,比不得栗子糕的香甜,吃个新鲜。”
  话音未落,就能听到暖炉底下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断断续续的,随之而来的就是焦香里裹挟着甜味传来。
  小太子鼻子动了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暖炉瞧,神情跃跃欲试。
  阮瑶却没有立刻把板栗取出,而是让它们继续在暖炉底下闷一闷,让余温将板栗弄得更熟些。
  她把铁签子放到一旁,见赵弘还蹲着,赶忙又拿了个杌子让他坐下,而后两人不约而同的伸出手到暖炉旁边温热,阮瑶嘴里道:“这些日子,殿下免不得要见许多人,到时候殿下要自己当心。”
  小太子听了这话,抿了抿嘴角,低声道:“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不给瑶瑶添麻烦。”
  阮瑶没听出来他的委屈,只是笑道:“殿下这是说什么?奴婢可从不觉得殿下麻烦,恰恰相反,殿下对奴婢体恤得紧,这可是奴婢的福气。”
  这话旁人觉得客气,但是阮瑶说的真心。
  在宫中这些日子,她也见识过不少,比起宫里那些心思九曲十八弯、连身边人都能拿来利用的主子们,性格纯善的小太子确实是个极好的了。
  而小太子也把这话当真话听,脸上立刻就欢喜起来。
  是啊,他就说嘛,瑶瑶从不觉得自己是麻烦。
  瑶瑶最喜欢的就是他了。
  阮瑶则是继续对着赵弘叮嘱:“见的人多,但是如何相处还是要殿下仔细小心。以诚相待自是应当,只是,”阮瑶声音顿了顿,既怕教坏了他,又怕他太过单纯,于是字斟句酌道,“这世上的人并非全是善类,真话有时并非是最好的选择,在东明宫里殿下自然是想做什么都能做得,但是离了这道宫门,说的做的便是要选对自己最好的,这样才能长久。”
  小太子是个聪明人,这些日子大殿下对他说起过不少,阮瑶也潜移默化的教过一些,故而这番话他是听得懂的。
  现下只管用手撑着下巴,声音绵软:“瑶瑶说的,便是长大吧。”
  阮瑶笑了笑,道:“殿下说的是。”
  赵弘微微偏头,把脑袋靠在她肩上,轻声道:“要是能一直不长大就好了。”
  阮瑶闻言,下意识地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阮女官最是知道自家小殿下是个何等心思纯善的人。
  对安郎充满热心,读书认字也从不懈怠,只要阮瑶说是对的事情,他就会乖乖的去做,头脑更是清明聪慧。
  但就是这样品性的孩子,在原书里,长成了个嗜杀易怒的暴君。
  长大对于赵弘来说,代价确实高了些。
  不过这些话阮瑶也就是想想,并未说出口,毕竟她觉得如今已是忘却前尘的小殿下八成是已经断了成为反派的道路。
  既如此,倒不如就这般错有错着,日子总是能越来越好过的。
  小太子却没有想许多,他的眼睛盯着暖炉,又问道:“熟了没?”
  这次阮瑶细瞧了瞧,终于点头。
  小太子见状,立刻就想要伸手去抓,阮瑶赶忙拦下来:“还热着呢,殿下仔细手。”
  赵弘眨眨眼睛:“不妨事,疼了瑶瑶吹吹就不疼了。”
  此话一出,阮瑶眼前立刻出现了那天晚上,这人横在榻上,露出锁骨到肩膀的完美线条,还有里衣大开时藏不住的大片雪白……
  停。
  阮瑶压住了脑袋里的杂七杂八,拉着他的手,温声哄道:“殿下要是伤了,自然是身边人照顾不当,是奴婢的疏忽,奴婢也心疼的。”
  她的重点在前面,可小太子的重点放在了后面。
  对,不能让瑶瑶心疼。
  于是小太子立刻把手收回来,乖乖的背在身后,看着阮瑶的眼睛里单纯无垢。
  任谁被这么看着都会软了心神的。
  阮瑶没忍住,伸手捏了捏这人的耳垂,很快又收回手,用铁签子拨弄了几下,把板栗拨到碟子上,撂到一旁等它凉些。
  小太子这会儿不饿,可他颇有些馋嘴,此刻对阮瑶亲手弄出来的栗子自是满怀期待。
  阮瑶却没让他动手,而是等板栗稍微放凉,便伸出手,拿着专门用来剥栗子的小铁片,一划,一捏,便是颗完整的栗子了。
  阮女官先尝了尝,确定熟透了,才又剥了一个,吹了吹,感觉温度合适,这才伸手喂到了赵弘嘴边:“殿下尝尝。”
  小太子张开嘴巴,就着阮瑶的手把栗子吃了。
  入口先是觉得有些烫,可用舌尖一抿,栗子就细细密密的化开,格外绵软香甜。
  纵然比不得那些精心做出来的糕饼,可是栗子原本的醇香味道也很是好吃。
  更何况是阮瑶亲手剥的。
  小太子笑眯了眼。
  不过这时候,他记起来册子里大殿下说过的话。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或许瑶瑶现在不觉得麻烦,可万一以后觉得他麻烦了呢?
  小太子伸出手去,想要自己剥。
  阮瑶躲了一下,温声道:“殿下不用沾手了。”说完,又顺手给他塞了一颗。
  这次,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小太子的嘴角。
  软软的,热热的。
  阮瑶并没在意,只管专注地继续捏板栗。
  但小太子却是摸了摸嘴巴,一时出神,连栗子都忘了吃。
  再也不提自己剥,由着阮瑶喂。
  等吃完了,小太子坐回到了桌前,头一件事就是把小册子拿出来。
  他提笔就想要写点反驳的话。
  告诉另一个自己,瑶瑶乐意同他在一处,瑶瑶不觉得他是麻烦,瑶瑶……反正瑶瑶最喜欢他了。
  可还未落笔,小太子突然又响起了刚才阮瑶说的话。
  “真话有时并非是最好的选择。”
  小太子眨眨眼,细琢磨了下,便有了主意。
  瑶瑶喜欢他的事情,他可不能告诉别人。
  哪怕是另一个自己,也不能说。
  于是,在大殿下写的长篇大论下,嘴里还有着栗子甜香味道的小太子端端正正的写到——
  “汝言之有理,余亦以為然也。”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太子:写好几页劝你要脸.jpg
  小太子:仗着宠爱为所欲为.jpg
  阮瑶:栗子真香
  =w=
  不知为何,栗子在冬天似乎格外好吃,尤其是刚炒出来热乎乎的那种,开心
  下面是可以看看也可以跳过去的小科普——
  1、古人吃板栗从殷商开始,陆游写过一首诗《夜食炒栗有感》,还在在《老学庵笔记》中曾记述这样一段动人的故事。他说:“故都(指北宋的汴京,即今开封)李和炒菜,名闻四方,他人百计效之,终不可及。”接着写道:“绍兴中,陈福公及钱上阁,出使虏庭,至燕山,忽有两人持炒栗各十裹来改……自赞曰:‘李和儿也。’挥涕而去。”便知那时候就有糖炒栗子了。
  2、栗子糕:制作时以栗子泥夹金糕片和澄沙馅而成。糕分5层,上中下为黄色栗子泥,吕间夹红、褐两色的金糕、澄沙。色泽艳丽,质地松软细腻,香甜适口。
 
 
第55章 
  小太子写完这句话后, 就将册子合上,放回到了点心匣子里。
  神色自始至终都是格外坦然。
  而后他便开始拿出书本,铺上宣纸,开始读书写字。
  之前要写寿字, 小太子是颇有些不情愿的, 他更喜欢吃喝玩闹, 拿笔写字终究是辛苦的,甚至小太子常把写字的功课交给偷饼贼来替自己完成。
  可自从他知道自己患有分魂之症后, 小太子对于学习的态度就大不一样。
  一来是为了帮着另一个自己, 不至于身份穿帮,二来更是为了能够早早的有学识明事理,这样才好稳住太子之位,护得阮瑶周全。
  为了瑶瑶, 他什么苦都可以吃的。
  于是, 现在有了目标的小太子每天都是笔耕不辍, 除了要看书,偶尔还要看看折子,写上一些想法和批注, 等着转过天来的大殿下帮他检查更改, 小太子再跟着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每每觉得疲乏时, 只要瞧瞧阮瑶,便能重新充满动力。
  故而一到读书的时候,他一反之前动不动就喊饿喊累的模样,变得格外勤勉。
  阮瑶虽不知道自家殿下转变的缘由,可是对此,阮女官乐见其成。
  她没有继续坐到赵弘身边陪他,但也没有离开。
  之前阮瑶怕惊扰到赵弘读书, 悄悄离开内室,结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自家小殿下连外袍都忘了披,一脸惊慌地跑出来找她,抓着阮瑶的腕子不撒手。
  自那时候起,阮女官就再也没有在小太子读书的时候退出去。
  这会儿也是一样,她给赵弘准备好了热茶和点心,而后便盘腿在软榻上坐下。
  拽过榻几,上面也摆了纸墨笔砚。
  阮女官则是将两本账册分别摆好,拿起了笔开始细细计算。
  这其中,比较厚的那本便是东明宫的账册。
  其实说它是账册,倒不如说是一份明细。
  在宫中,所有银钱流通都不是各宫管事自己能定的,因为在管事宫人上面,不单单有各宫主位,还有各司各局,尤其是涉及金银之事,自有监局管辖。
  但是作为管事女官,阮瑶必须要理清每笔账目,以防有人在其中钻了空子。
  无论是采买需要的细小物件,还是每个月要放下去的月钱,通通都要记录在册。
  尤其是到了年底要放赏银,更是要精心仔细些。
  不过寻常阮瑶会用算盘,可是现在赵弘正在专心用功,恐拨弄算盘珠子出来的声响吵到他,于是阮瑶便铺了纸,拿着笔,开始写竖式。
  账面说起来复杂,其实只是数量大,硬算起来不过是加减法,阮瑶心算便能有结果,不过怕算错,这才开始列式子,效率也是不错的。
  等弄完了厚的账册,阮瑶就把账本放到一旁,拿起了另一本。
  这个便是她自己的一本账了。
  自从阮瑶清醒之后,便给自己立了本账,上面清楚的记着每个月领的月银,赏钱,还有必要的支出。
  阮女官单手托腮,在心里默默算着。
  除了之前给家中寄去的,还有一些零碎的开支,她剩下的银子也有不少。
  能做了一宫管事,月银颇丰,积攒下来也甚是可观。
  只是人总要做两手打算,如今哥哥阮唐科举之途顺遂,保不齐不久后便能入京会试。
  到那时,自家爹娘肯定也是要来的,阮瑶觉得自己出宫后也没必要回老家,而是要留在京城里才好。
  她估算了下,几年的银钱加起来在老家是能买做小院,盘铺子也不成问题,只是这京城里的物价几何阮女官还不知晓。
  对了,太子说过等过年时候便会与她一道出宫,到京城里看花灯,届时她留心一二也就是了。
  拿定了主意,阮瑶便把账册都合上,而后下了软榻,将自己刚刚用完的验算纸团了团,丢进暖炉里烧了,她则是对着赵弘笑道:“殿下,奴婢去锁账册,再去小厨房里瞧瞧,不知殿下今儿个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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