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都是吃人的,看他这架势,比野兽还可怕。
沈卿禾肩膀小小的抖了两下,感觉到腰上被一只手臂圈住,小声又有点可怜的问:“夫君,你的手不疼吗?”
他左手受伤了还用这么大力……
上了两天的药油,可别前功尽弃了。
娇娇的关切声带着暖香,一开口便全然将人意识击溃 。
这个时候了还念着他的手……
陆胥心上一紧一紧的,受伤的手非但没收,反而更紧的圈住了她的腰。
胸前压得更疼了。
不知为什么,他沉沉的笑了一声。
“老子像你啊?老子不怕疼!”
房间灯火明灭,暗色中透过床纱,隐隐能看到男人宽厚坚实的后背,手臂肌肉鼓起,同女儿家的雪肤白肌,形成鲜明对比。
第17章
夜入子时,梆子声敲了三下。
临近入秋,天气已渐凉了起来,夜半突发起风,寒意渐重,沈卿禾才闭上眼睛不到一刻,猛然惊醒。
她晚上一直睡得不好,每每到这个时辰,总要无故的惊醒。
她浑身疼得要命,简直像被碾碎了一样,明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醒过来了。
陆胥太可怕了。
沈卿禾也不知道怎么说,总而言之就是疼,又酸又疼,他动作又粗暴,到后来握着她的腰,腰上都被掐青了。
刚开始她忍着不敢哭,怕惹陆胥生气,可到后面她真的忍不住哭了,陆胥竟没生气,只说了她两句便真的没了动作。
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没来由的一阵心凉,惧意袭上心头,她便醒过来了。
最近这天气怎么这般奇怪?
一到晚上就开始变得阴森森的,风也刮得厉害,还总是发出些奇奇怪怪的声响。
沈卿禾一个人往角落里缩,身子握成小小的一团,肩膀不禁在跟着一抖一抖的。
今日在佛堂祈福时,她明明还寻求了佛祖保佑,求顺遂平安,求百邪不侵,怎的佛祖就没有听见她的心愿呢。
她一动,陆胥便睁开了眼睛。
一眼看见她缩在床的一角,脸上满是惧意,他眉头皱起,当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接着就想起那日晚上,她怕成那个样子。
“又被吓醒了?”陆胥开口,声音浑厚嘶哑。
沈卿禾陡然听见他的声音,惊跳了下,一时没回答。
“沈卿禾,你能不能别那么没用?”陆胥看她眼里的惧意,当下语气冷了几分,“好好的,有什么好怕的?”
沈卿禾还是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心里总不安稳,睡着不自觉便会醒来,夜深人静时更容易受惊惧怕。
积压在心上的事情太多了,一日不缓解,她一日不得安宁。
陆胥想起方才她还哭得厉害,这时候脸颊尚有泪痕,委屈巴巴的,光看着他,也不说话。
两人沉默了会儿,陆胥眼帘垂了垂,硬声道:“害怕就过来。”
一张床也不大,她躲那么远,中间都能再睡下两个人了。
挨着他难道不安全一点吗,至少心里不会再那么害怕。
沈卿禾眨了眨眼,有点不敢动。
陆胥顿了会儿,直接伸手揽过她的腰,把人往怀里抱,按头便被埋在了胸膛上。
宽厚温暖的感觉瞬间将她满满的包围住。
“天塌下来也有老子顶着呢,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有什么好怕的。”
陆胥低低的说了几句,语气虽颇有不耐烦却已经温柔许多,手掌覆在她的背上,还轻轻的拍了拍。
她身上未着寸缕,雪背光滑细腻,挨在掌心的触感,软嫩香糯,胜过细腻的香粉。
她的腰也太细了,细的一只手就能握住,腰间再往上,那软肉也正被他压着。
小腹一阵阵胀痛,陆胥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喉头紧的厉害。
香软娇艳的声音似乎仍在耳边,溪水潺潺,花露香甜,引得人完全失了理智。
幸好沈卿禾只抖了那两下,接着便乖乖待着,没再动了。
挨着陆胥确实挺舒服的。
心尖上的寒意被驱散不少,可惧意却丝毫未散,因着方才那几个时辰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她当真更是害怕了。
可也实在太困太累,没一会儿,人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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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快至巳时,房间里还没听到两位主子有要起身的动静。
橘白同细辛在外头来回转了好几圈了,有陆胥在,两人又不敢敲门去打扰,只得战战兢兢的等着。
先前这两个月,她们只是听隐半或者院里其他人说,二少爷晚上会宿在夫人房中,却从未亲眼见过。
关于二少爷的事,她们是不敢多打听的,听着是什么便是什么,深信不疑。
毕竟像二少爷这样血性的男儿,说一不二,又气性大,她们在水澜院中,保命安全为一位。
今儿却是头一次,实打实的知道了,二少爷当真是宿在这里。
可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起呢?
橘白原本坐在台阶处,没忍住又站了起来,细辛拉住她,小声问道:“你昨晚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细辛的房间就在正房后面,离得比较近。
她夜半依稀听见了女人的哭声。
极小声极小声的抽泣,一阵一阵的。
橘白想了下,还是摇头。
她晚上睡得死,什么也没听见。
“我觉着有声音,还是夫人房里发出来—— ”
细辛话未说完,橘白“嘘”了声,压低声音道:“别乱说话。”
这话一说出来,两人心照不宣的安静了下来。
前段时间灵苏被打断腿的事还历历在目。
听说她被赶去了杂役房,现在腿虽然能走路了,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也不晓得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惹二少爷发如此大的脾气。
这事让她们心里对陆胥难免更有敬畏和惧意。
有关二少爷的事情,最好少说少讨论,免得一不小心,就引火上身。
两人又等了会儿,眼看着到巳时一刻了,房间才隐约传来些声音。
紧接着门打开,陆胥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立马站了起来。
齐齐的唤道:“二少爷。”
陆胥脚步停下,压低声音,道:“夫人还在睡觉,先别进去打扰她。”
两人点头。
陆胥眉头微皱,想了想,又说道:“还有,现在去烧热水备着,等夫人起身后,伺候她沐浴。”
顿了顿,接着道:“将床褥被子都一并换了。”
二少爷难得会嘱咐这么多,完全不像他以往的作风,两人心里暗暗惊叹,却还是都答应了下来。
陆胥离开后,两人又等了约摸两刻钟,沈卿禾才终于起身了。
她眼睛红的厉害,呆呆在床上坐了好一阵,才拢了拢衣服,要下床来。
脚软了一下,幸好橘白眼疾手快,扶住她了。
“夫人您可是身子不舒服?”橘白担心道:“可要唤大夫过来瞧一瞧?”
沈卿禾脸红了红,摇头小声道:“没事,不用。”
她一醒来便只有自己一个人,幸而陆胥不在。
犹记得昨晚被他抱了一晚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入睡的。
沉稳有力,让人渐渐就安心下来了。
“少爷刚才吩咐奴婢备了热水,您现在可要去沐浴?”
确实沈卿禾也在想着要沐浴。
身上闷着很不舒服,再加上浑身酸疼的紧,泡泡热水的话,会舒服很多。
沈卿禾没让人伺候,寻理由把橘白打发出去了。
她低头瞧着,自己腰间一片青紫,胸前手臂上更是横亘的一道痕迹,光是瞧着触目惊心,还以为她怎么了。
沈卿禾轻碰了下,便疼的厉害。
她简直委屈死了。
陆胥看着人模人样的,可他就是个禽兽,还有浑身用不完的力气。
幸好今儿不是初一不是十五,也没有其它的事情,不然照她这个样子,一整日都出不了房门。
起身穿衣裳时都磨得皮肤疼,再细软的料子也挨不得,沈卿禾不免又掉了两滴眼泪。
陆胥太讨厌太过分了。
嫁人就是要受这些折磨的嘛?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沈卿禾赶紧拿帕子擦了擦,努力的忍住。
她不哭,她才不哭。
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沈卿禾出来的时候,橘白和细辛正在换床单和被子。
她怔了下,想起昨儿床单上留下的痕迹,脸颊一片通红,下意识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好转过身去坐下,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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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胥一大早便去往了城郊梁将军处。
上回梁将军杀了猪喊一起喝酒他没去,后头梁将军又派人来找他,短短时间,已经两回了。
于是陆胥便赶过去了。
这回走得大门,一路上看见他的小兵都打招呼喊“二公子好”。
“陆胥,你小子,可算是来了。”梁将军从营帐里出来,看见陆胥当即笑了起来,抬手招呼人进来。
“上次训完马就走,听说你急匆匆的,是有什么要紧事?”
梁将军三十来岁,相貌十分魁梧,体型健壮,带兵打仗多年,全靠自己拿命拼出来今天的成绩。
他特别欣赏陆胥,如此后辈,十分难得,若能为国效力,那将是国之大幸。
陆胥说:“还能有什么事,家里那些破事。”
他家里的事,梁将军多少知道一点。
自陆家四小姐死后,陆家就不安宁了。
“听说那天你带着夫人一起来的?”梁将军打趣道:“本将军还没见过弟妹呢,倒是想瞧瞧,这好巧不巧错过了,真是遗憾!”
梁将军说着,给他倒了杯酒,接着又道:“不过说真的,你拿你夫人当饵,这当真不地道。”
梁将军上回听吴山那家伙说了,说陆胥带着夫人一起来的军营,他夫人看着年纪还小,长得特漂亮,说话也柔柔弱弱的。
“陆家不安宁的事是多,你也着急解决那些不干净的人,可人一小姑娘,刚嫁进来,再暗里被人针对,你说多危险。”
陆胥做了那些事,也只有梁将军心里清楚了。
陆家看似简单,实则暗潮汹涌。
可直到他四妹失踪,死亡,他才开始真正的布局下饵。
而最好的饵,就是新入府的沈卿禾。
她怀孕就是最快最方便的一步。
只要抓住证据,顺着必能查出背后的人。
十年前他母亲惨死,三弟得病,再到如今四妹出事,这一桩桩,伤的全是他至亲之人。
陆胥垂眸,沉默了许久,心里莫名的沉重。
两个月前,他觉得利用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可现在难受的心一绞一绞的。
手指紧捏着酒杯,额角青筋暴起。
“在我身边,她能出什么事。”陆胥淡淡说了一句。
说完,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这背后是人是鬼,谁知道啊。”梁将军也跟着喝了杯,半开玩笑的说了句。
“你可小心,别局没做成,还赔了夫人 。”
梁将军想,这要是他有这么一个媳妇,肯定捧着宠着,哪能做这些缺德事。
这是个人知道了,心里不恨他才怪。
第18章
陆胥晚上才回家。
刚进大门就遇见了陆豫。
陆豫看起来也刚从外面回来,白袍下面沾了些尘土,面色匆匆。
“二弟今日可是去了梁将军处?”陆豫笑着问道。
“是,梁将军请喝酒。”陆胥顿了顿,也笑问道:“大哥找我有事?”
“倒也没有。”陆豫摇头道:“祖母原本说,让你我二人去城外接一批货物,没寻到你,我便自己去了。”
“说起来不大重要,可祖母特地嘱咐了,我还是应该和二弟交接一二。”
陆家家大业大,经商这方面的事,向来陆豫管得多些,陆胥不怎么经手。
可到底陆胥才是嫡子,太夫人更希望陆胥多多上心。
奈何陆胥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不必了。”陆胥直接拒绝,“不向来都是大哥经手,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大哥心里有事就是了。”
兄弟俩说话还是客气,这么多年,依旧生疏。
两人性情不和,天南地北的,有血缘也亲不到哪里去。
“对了,二弟你的伤可有好些?”陆豫目光停在他左手手臂上,担忧道:“可有牵扯到旧伤?”
陆胥淡淡答:“没事,劳大哥挂心了。”
陆豫目光微凝,似是有话要说,犹豫片刻后,才开口,道:“二弟,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胥最烦这样的屁话了。
“讲就是了。”
“那日在晚榭,砸下来的那截樟树枝,是被人为截断的。”陆豫压着声音,刚好够两个人听见。
陆胥脸色僵了下,瞳仁紧缩,确认道:“人为?”
“是。”陆豫点头,道:“那日风虽大,但不至于将树枝刮断,后面我去看了,还留有被截断的痕迹。”
手法太低端,想害人的心又很明显。
“此事如何,我确不清楚内里,只是提醒二弟一句,万事小心。”
陆豫说到这里,唇角动了动,还想说沈卿禾正怀着孕所以更要小心,但想了想,到底他不该管那么多。
便没再说了。
“多谢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陆豫说着,脸色沉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