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刀(锦衣卫)——田园泡
时间:2020-10-16 10:50:05

  确实是一身黑衣,没看到马,只看到了刀。
  何穗意面色一红,否认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水湄确定了,就是那个大胡须。
  “何小姐,坐吧,我们谈谈?”苏水湄拍了拍自己身边。
  何穗意嫌弃道:“太脏了。”
  苏水湄从宽袖内掏出一块帕子,替何穗意铺在地上。
  何穗意勉强坐了。
  从前未接触时,苏水湄对这位苏州第一美人没什么好感,现在接触到了,她才发现,这或许其实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儿罢了。
  一个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奋斗挣扎的勇敢女孩儿。
  何穗意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事。
  “那一日,我上山敬香,路遇山匪,幸得他相救。”何穗意生得好看,说话时双眸发亮,更衬得整个人神采飞扬。
  苏水湄接道:“当时他是不是穿着黑衣,骑着马儿,拿着大刀……”
  “对对对。”何穗意一顿点头,脸上露出属于少女的娇羞姿态,“他把我从山匪手里救出来,带我一道躲在山间,他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什么烤蘑菇啊,们春笋呀……”
  何穗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苏水湄暗咽了咽口水,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然后呢?”苏水湄打断了何穗意的报菜名。
  何穗意脸上喜色渐消,她的眸子瞬时黯淡下来,星星消失了,她道:“后来,我得救了。我们时常约着偷偷见面,可是爹娘不接受他,嫌弃他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江湖人。”
  “有一次,我们见面被我爹发现了,我爹把我锁了起来,并把我身边的人都换了。他告诉我,我马上就会跟赵家大郎成亲,让我别想着那个江湖人了。”何穗意的眼眶微发红,她陷入了那段甜蜜又纠缠的回忆里。
  爱而不得,爱而不能。像何穗意这样的女子,天底下到底有多少。
  “可赵哥哥他也是无辜的……”苏水湄作为跟何穗意立场不同的人,自然会帮赵家大郎说话。
  “他是个好人。”何穗意接过苏水湄的话,“联系玉面郎的方式就是他给我的。”
  “什么?”苏水湄瞬时瞪大眼,“你说什么?玉面郎是赵哥哥介绍给你的?”
  “是啊,”何穗意点头“那日洞房夜,他坐在我身边,看我哭,问我为什么要哭,我说我不想嫁他,他又问我,为什么不想嫁。他的眼睛很温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将事情都与他说了。”何穗意捏着指尖,神色有些困惑。
  苏水湄突然有些尴尬。
  原来赵哥哥早就知道了,那她那叠绿豆糕不是……白瞎了吗?
  何穗意继续道:“他听完我说的话,沉默了很久,然后告诉我,有一个人,叫玉面郎,可以帮我。我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想到成功了。”
  “所以你现在就等着玉面郎将大胡须……咳,你那位英雄救美的英雄带过来?”
  “嗯。”何穗意点头,视线下移,看到陆不言,面露嫌弃,“没想到那玉面郎这么蠢,连人都能搞错,这么丑……”
  丑?
  苏水湄不知道是她耳背还是何穗意眼瞎,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陆不言。
  苏水湄视线下移,正对上陆不言的眼。
  男人躺了一会儿,似乎能说话了。他先翻了何穗意一个白眼,然后朝苏水湄道:“水。”
  “哦哦。”苏水湄暂停了跟何穗意的谈话,给陆不言喂水。
  苏水湄用叶子接了晨露,喂给陆不言,男人吃力地张开嘴,那水顺着嘴角往下滑。
  苏水湄赶紧用手替陆不言兜住。
  面对如此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何穗意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道:“他是你爹?”
  苏水湄:……
  陆不言:……要不是老子现在动不了,早给你砍成十八段。
  苏水湄抬手,按住了陆不言那双充斥着怒火的眼眸,“他是,他是我哥哥。”
  软绵绵的“哥哥”两个字从少年嘴里吐出,莫名带上了一股软糯之意。陆不言心中怒气顿消,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升腾而出。
  叫的还挺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暴雨,忙碌了一晚上,所以早上起晚了,就下午更新啦。
 
 
第28章 
  何穗意似乎是相信了苏水湄的说辞, 她上下打量苏水湄跟陆不言,道:“确是有些相似,长得都挺丑。”
  苏水湄:……
  似乎是被丑到了,何穗意去旁边坐了。
  苏水湄冷静了一会儿, 捧着陆不言的脑袋, 低头跟他说话, “大人,你之前不是说这玉面郎长相普通……”
  “我说过吗?”男人死不承认。
  苏水湄:……
  苏水湄继续道:“我听说玉面郎作案二十多年, 可看他容貌又不像, 难道是……子承父业?”这样想想,还真是个优秀的家族呢。
  陆不言微偏了偏头,慢悠悠道:“没记错的话,玉面郎现今四十有九。”
  四十九!
  苏水湄讪讪笑道:“大人真会开玩笑。”
  陆不言冷笑一声, 虽然他现在跟瘫了一样, 但浑身气势不减, 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杀人, “你觉得我会开玩笑?”
  看着也不像是在说笑……不过就玉面郎那张脸, 四十九?扯呢吧!
  苏水湄当然是不信的,一旁的何穗意却道:“这玉面郎确实是四十九。当时我初见他, 觉得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定然帮不了我, 没想到他说他已经四十九岁,按年纪, 我还要叫他一声爷爷。”
  四十九了,确实要叫爷爷了。
  苏水湄虽未十分信服, 但觉得已经不远了。
  她已经开始相信,拥有那么一张脸的玉面郎居然是个四十九岁的爷爷?她实在是叫不出口,对着那么一张脸。
  这样想着, 苏水湄低头,看一眼陆不言的脸。
  让她叫陆不言爹,都比叫玉面郎爷爷容易。而现在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位玉面郎到底是怎么保养的?
  .
  苏水湄正思索着,一个泥人突然从密林小路上滚了下来,径直滚到苏水湄脚边。
  苏水湄被吓了一跳,立刻吃力地拖着陆不言往旁边挪了挪。
  泥人缓慢动了动身体,然后露出了那张还算干净的脸。
  “赵哥哥?”苏水湄惊呼,她立刻扔掉手里的陆不言,过去把赵家大郎从地上扶起来。
  “赵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赵家大郎话说到一半,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何穗意。他神色一顿,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袍子,面露羞涩,垂眸拱手道:“何小姐。”
  何穗意微微颔首,并未对赵家大郎有过多亲近。
  苏水湄掏出帕子递给赵家大郎。
  赵家大郎接了,轻轻擦拭面容,然后看着原本洁白如雪的帕子被他用成这样,难免又是一阵苦恼,“江儿,对不住,你这帕子……”
  “一块帕子而已,赵哥哥不必放在心上。”
  “那什么能让你放在心上?”一道阴森的声音从苏水湄身后传来,苏水湄浑身一凛,立刻扭头,正对上陆不言那双充满怒气的眼。
  她怎么把这位祖宗忘了!
  “对不住,大人,我,我一时失手,您没事吧?”刚才苏水湄急着去扶赵家大郎,没注意到陆不言被她……扔进了一个小泥坑里。
  现在,陆不言的脑袋浸在泥坑里,那头青丝黑发被泥水玷污,白皙面容之上也全部都是被飞溅上的泥点点。
  刚才那方帕子已经让苏水湄给赵家大郎了,苏水湄想了想,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衣袖,替陆不言擦脸。
  小郎君蹲在他身边,俯身过来时散乱青丝垂落,有几缕落到陆不言面颊和耳廓处,窸窸窣窣犹如隔靴搔痒,越搔越痒。
  小郎君柔软细腻的指尖像刚刚初绽的花瓣,比她捏在手里的衣袖不知道软上多少倍。
  男人滚了滚喉咙,望向身边小郎君的眼神陡然晦暗起来。
  “衣料太糙了。”陆不言微闭上眼,“用手擦。”
  “哦。”苏水湄不疑有他,用指腹,一点一点的替陆不言将脸上的污渍抹去。
  “都是我的不是,还是我来吧。”赵家大郎走过来,翻开自己干净的内袖,动作轻柔的替陆不言擦拭面容。
  可再轻柔,这他妈也是个男人。
  陆不言有点恶心,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偏头,吐出一个字,“滚。”
  赵家大郎素来好脾气,自然不在意,“这位郎君,我扶你起来吧?”说着,赵家大郎伸手托住陆不言的脑袋,想将人从地上扶起。
  却不想男人太重,赵家大郎根本就挪动不了,“这位郎君,麻烦自己使一下力。”
  陆不言要是能动,还像死猪一样任宰割?
  男人阴沉着脸,恶狠狠的朝苏水湄看过去。
  苏水湄赶紧阻止赵家大郎,“赵哥哥,他现在不能动。”
  “不能动?”赵家大郎不解。
  苏水湄将玉面郎暗算了陆不言的事说了,赵家大郎一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苏水湄从赵家大郎的手里接过了陆不言的脑袋。
  赵家大郎看着苏水湄小心翼翼的把陆不言的脑袋放到她腿上,并用指腹擦拭面容,眉头微微蹙起,“江儿,你如此,恐怕不妥?”
  经赵家大郎一提醒,苏水湄才发现自己现在跟陆不言的动作有多暧昧。
  小娘子瞬时臊红了脸。
  “有什么不妥的?你们能拉拉扯扯,我就不能扯扯拉拉了?”陆不言冷哼一声,更把自己的脑袋往苏水湄怀里拱。
  突然被男人撞到心间,苏水湄唬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托着陆不言脑袋的手也松开了。
  可怜的陆大人,再次摔进了那个泥坑里。
  面对男人冒火的双眸,苏水湄赶紧解释,“手滑,是手滑大人。”苏水湄赶紧把脑袋捞出来,用手掌给陆不言来了一次粗糙的洗礼,直搓得男人脸蛋泛红,双眸冒火,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段才收手。
  “你给我等着。”陆不言眯眼,吐掉嘴里的烂泥。
  苏水湄:QAQ都说是手滑了,要不趁着现在陆不言柔弱不堪的时候,把人给解决了?嗯,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
  可惜了,她不杀人。
  .
  作为采花贼,最要紧的就是轻功。
  玉面郎回来的很快,身边还带了另外一个人。
  “半路碰上这人,偏要跟我问路,我嫌烦,就给带过来了。对了,”玉面郎抬手指向何穗意,“这大胡须说是在找你。”
  “王朗!”何穗意疾奔过去,然后在距离大胡须三步远的地方停住。她泪眼汪汪地盯着大胡须,然后又倔强地扭头,“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王朗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
  “咳。”场面如此尴尬,苏水湄只得轻咳一声,然后悄悄扯了扯赵家大郎的衣袖。
  赵家大郎朝苏水湄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眸中带着一抹苦涩之意。
  苏水湄把赵家大郎扯到一边,问他,“赵哥哥?你是怎么来的?”
  “我在何小姐的房间门口看到了鳞粉,怕她有什么危险就过来了。”
  “鳞粉是我放的……”苏水湄背下了这个锅,“对不起,赵哥哥,我只是担心那玉面郎对嫂嫂不利,所以才自作主张……”
  “没关系,既然是你放的,那定然没事。”赵家大郎对苏水湄表现出了十足的信任。
  苏水湄面露羞涩,她搓着手指头,“赵哥哥,你一个人来的?”
  “嗯。”赵家大郎点头。
  现在的赵家大郎实在是太过狼狈,整个人简直就像是刚刚从泥坑里捞出来一样。
  想到这里,苏水湄忍不住朝何穗意跟王朗那边看了一眼。
  两个人并排坐着,中间离了半米,何穗意脸上一贯带的讥诮高傲之色也在看到王朗时一瞬消失殆尽。两人有说有笑,甚是欢快。
  对比起来,她身边的赵哥哥真是……极惨。
  何穗意似乎是突然注意到了赵家大郎,她提裙起身,走至赵家大郎面前,“你是担心我才过来的?”
  “嗯,”赵家大郎轻轻颔首,然后解释道:“何小姐不必有负担,若是旁人出了事,我也会过来的。”
  听到此话,何穗意不知为何有些不悦,她冷淡的“哦”一声,“我有事想跟你说。”
  “好,你说。”赵家大郎一脸期待地看着何穗意。
  何穗意道:“我想,想要一份和离书。”
  赵家大郎脸上的笑缓慢落了下去,他看着何穗意,干涩着喉咙,良久后吐出一个字,“好,”顿了顿,他又道:“不过现在没有笔墨纸砚,等我回去……”
  “笔墨纸砚?我这有啊。”玉面郎突然从枯树上跳下,给赵家大郎递了一份笔墨纸砚过来。
  赵家大郎:……
  “事不宜迟,麻烦你快点写吧。”何穗意一把抢过那笔墨纸砚,递给赵家大郎。
  赵家大郎接过,静默半刻,将纸平铺到一方干净大石之上,然后半跪下来,开始写和离书。
  赵家大郎文采斐然,区区一份和离书自然难不倒他。可他斟酌许久,才堪堪落笔写下几个字,何穗意看得焦急,一把抢过那毛笔,亲自写起了和离书。
  何穗意虽有才女之名,但那都是假的,她这字也着实是差强人意,而且文采方面也是平平。何穗意写了一半,突然注意到这个问题。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