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她把奶的心唤回来,倒是将她二姐唤了出来。
“咋了?”猪小妹揉着眼睛走出了西厢房,迷茫的看着院子里,“奶?我好像听到你在骂我?……哥!!!!!!!”
亲人久别重逢啊!
猪小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窝头敢说他从未见过他二妹跑得这么快过。更夸张的是,在她过来之时,还顺势将猪小小妹挤到了一边。
呜呜呜,小小猪委屈,哥哥姐姐都是坏蛋!
最终,事情以杨冬燕抱起猪小小妹结束,并告诉她,窝头是哥哥,让她亲亲热热的喊哥哥。
猪小小妹:……并不想喊。
“呜呜呜呜呜哥哥。”
窝头答应了一声,随后就开始环顾四周:“我猪妹呢?她还没放学?”
“就快了吧?你回屋歇会儿,等她回来了我让她去找你。”
“奶,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猪妹这几个月胖了没有?”
这话一出,杨冬燕直接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了,懂了,明白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
离乡试也没几天了,先前杨冬燕是没往那方面去想,毕竟这日子是一天天的往前滚的,她又不用上学的,今个儿是几月几号对她而言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
谁知,冷不丁的大孙子回家了,告诉她乡试就快到了。
当下就唬得她趁着猪崽放学回来,立马回屋低声骂起了儿子。骂啥呢?骂倒霉儿子没良心,一点儿也不记挂她这个当娘的,就是俩白眼狼,没见她这个当娘的要参加乡试了吗?不说别的,起码在考场上用的那个提神醒脑的薄荷膏得送一些过来吧?
天地良心啊!
刘二老爷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了,不光是由带到考场里提神醒脑用的薄荷膏,还有乡试专用的书奁,里头放了一整套的名家文房四宝,以及一个放满了味道好且不容易坏的吃食的食篮。
对了,食篮还不止准备了一份,毕竟乡试要考三场嘛!还有就是,出发前要吃的状元粥也备好了。
但凡是关于吃食一项的,都是比较对老太太胃口的李厨子精心烹饪的。
李厨子啊,他如今在大厨房里的地位相当超然。主子们的吃食不需要他来操心,他就专门给老太太做供品斋饭。自然,老太太要下场考试了,他也得准备起来。
这就导致了一个什么问题呢?
给老太太的乡试准备,竟然比给同样要下场的刘侾更周全。
刘侾一开始是真的没意识到,等他意识到时,还是准备出发去贡院前,他爹娘突然就来到了他的院子里,他还以为是来安慰他、鼓励他的。
结果证明,他想太多了。
随后,他就被带到了祠堂里。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让老祖宗保佑我!”刘侾看着摆在供案后头的灵位牌牌,忽的福至心灵,主动自发的跪下磕头,“老祖宗啊,今个儿您最心爱的侾哥儿要下场考试了,您千万要保佑我……”
“老太太,儿子依着您的吩咐逼侾哥儿下场考试了,他要是考上了万事大吉,考不上儿子一定会狠狠的揍他的。老太太您放心,您尽管好好考,您看东西都准备好了。”
“儿媳不在乎侾哥儿能不能考上举人,老太太您只管好生照顾好自己,不用搭理侾哥儿。倒是您自个儿,千万要顺顺利利的考完乡试,最好能一举夺魁。”
刘二老爷和太太齐齐跪下,虔诚的祈祷着。
侾哥儿:……???
看看左右两边的父母,再抬头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供桌上的食篮,刘侾满脸的茫然。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就在侾哥儿低下头认真思索之际,供桌上那个硕大的食篮,陡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二老爷和太太对视了一眼,满意的笑了。
等侾哥儿再度抬头时……
“谁把食篮拿走了?”他茫然极了,明明方才还摆在供桌上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再说这也不对啊,供品哪里有刚摆上就拿走的?不是应该摆上个三五天的吗?
“好了,你可以走了。”
“赶紧走,让管家送你去贡院。”
刘二老爷和太太收起了笑容,满脸冷漠的打发刘侾赶紧走,立马走,马不停蹄的滚蛋吧!
被轰出了祠堂的刘侾,别提有多莫名其妙了,他伸手挠了挠脑袋,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祠堂,直觉告诉他,这里头肯定有什么问题。
但到底是有什么问题呢?
想不通。
带着满腹的疑惑,刘侾进入了乡试考场。
可说句实话,别说他家里人不抱什么希望,他本人也是如此。乡试是科举所有的考试里面难度最高的,就他这个底子,兴许放在极北之地某些偏远郡城里,还有那么一丝丝希望。但搁在江南水乡名士盛行的地方,加上本朝还在南方建都了,这个希望嘛……
反正他是不敢第二次落跑了,再跑一次,他爹可能真的会打死他的。
唉,没奶的孩子最可怜。
**
同一时间,各地的秀才们都依次排队等着检查完毕进入贡院之中,开始了足以改变他们绝大多数人命运的乡试。
自然,窝头也不例外。
他是直接从家里出发的,家里人除了小杨氏留下来看着猪小小妹外,其他人全都跑去送他进考场了。
而在考场之外,他就看到了不少同窗好友,但这会儿所有人心里都揣着事儿,再说贡院外头本就不是叙旧的好地方,因此谁也没开口,只依着顺序乖乖排队等候入场。
终于,这些秀才们都入场了。不过,考试并不是立刻开始的,乡试是必须提前一日进入考场,次日才正式开始考试。
待夕阳西下,守在贡院外头的人们都相继散去了。
跟上次乡试不同的是,这一回老魏家是驾着马车送窝头去贡院的,因此等离开时,也是全家坐着马车的。
杨冬燕一手搂着一个孙女,低着头思量着什么。
方氏刚才还很担心人在考场里的窝头,但这会儿上了马车,反倒是把心放下来了。见婆婆一副沉思的表情,她奇道:“娘你在想啥?想晚上吃啥?”
猪崽猛的抬头,两眼放光。
杨冬燕没发现猪崽的异常,只没好气的白了方氏一眼:“我还能想啥?想窝头呗!”
听到这话,猪崽知道没戏了,学着大人的模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窝头都进考场了,咱们在外头也使不上劲儿啊!倒是不如想想回头他考完以后,做点儿啥好吃的给他补补。”
猪崽再度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期待。
杨冬燕想了半天才开口:“我是在想,咱们要不要搞点儿什么仪仗……”
啥玩意儿?你说的那是啥?
方氏都顾不上逗猪崽了,满脸的震惊,是她想象的那个意思吗?就跟去年安平王世子来济康郡时,那盛大的排场,是吧?不是吧?
贡院离他们家也没特别远,这不驾着马车嘛!总之,没过多久,就到了他们家所在的巷子口。
方氏先下了马车,满脸的恍惚不敢置信。随后是两个孩子下来,最后才是杨冬燕。
于是,大牛先看到了他媳妇的不对劲儿,又看到了他娘也是一副古古怪怪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开口发问。
“娘她想给窝头搞个大阵势,就跟去年安平王世子来咱们省城那样的,排场特别大的那种!”方氏赶紧告状。
结果,大牛一听就乐了。
“人家那是王府的世子啊!咱们小门小户的,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干啥?再说窝头还没考上呢,难不成娘你还打算请一支舞龙舞狮队,在贡院门口耍起来,再敲锣打鼓放鞭炮吗?哈哈哈哈哈哈娘你太有意思了!”
杨冬燕本来都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了,听到这话后,猛的一个甩头……
方氏就看到了原本独属于猪崽听到好吃的表情,在杨冬燕的脸上出现。
顿时,她的心中警铃大作。
窝头他爹你快别说了!你娘会当真的!
“大牛你刚才说啥?舞龙舞狮?敲锣打鼓?还放鞭炮?”杨冬燕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冲到大牛跟前,举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的拍在了大牛的肩膀上,“可以啊!我还以为全家上下就只有我和窝头是聪明的,没想到啊!”
大牛:……
我、我只是在说笑。
方氏:……
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096章
这件事情给魏大牛最深刻的教训就是……
人不能嘴欠。
就因为大牛一时间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哪怕他事后抬手给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那也一样于事无补了。
杨冬燕是谁呢?她决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任凭谁都无法改变。
当然,如果窝头还在家的话, 倒也不是不能劝一劝。
“不是说要考三场吗?这场考完他就会回家歇一晚上, 第二天才走,对不对?”
背着杨冬燕,大牛一脸不确定的问方氏。毕竟窝头上一次参加乡试时,是杨冬燕和方氏陪同的,那时的大牛还在县城里镇场子呢!
方氏回忆了一番,遂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的,乡试考三场,每场都要在前一天的下午入场,考完的第二天清晨放回来, 第二天的下次再入场。
见方氏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大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那行啊, 到时候把这事儿跟窝头说一说,让他劝劝他奶……”
舞狮舞龙、敲锣打鼓什么的, 又不是自家铺子开门大吉!谁家考完乡试还搞这一套的?别说尚未放榜, 就算放榜了,且榜上有名, 那也最多放两串炮吧?
大牛俩口子很快就定下了主意来,但他们忘了很重要的一个事儿。
乡试不光耗费精力,关键它还耗费体力啊!
窝头的身子骨是挺不错的,打小在乡下地头长大的他, 比起那些城里的同窗,身板都要结实一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还是个半大孩子,体力上是根本就不能跟那些已经及冠的成年人比的。
再就是……
方氏错误的理解了上届乡试的情况。
上届乡试啊,窝头之前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院试上头,他自个儿都没把握一定能通过院试,又怎么会腾出精力来准备乡试呢?别看他自个儿认为是第三场劈叉了,但事实上却是,他前两场也没考好。反正就是,能答就答,不能答就瞎扯淡,几乎考完交卷后,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戏了。
但这一次,窝头却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直接导致大量精力的消耗,到第一场考完后,窝头整个人都虚脱了,几乎是拖着脚步出的考场。
魏大牛俩口子并杨冬燕,守在贡院门口,一看到这情况,大牛二话不说上前背起儿子就往马车上送。
再然后,便是回家了。
乡试是在八月里,正是秋老虎最厉害的时候,窝头在贡院里待了好几天,身上都馊了。本来是想着先洗个澡再吃点儿东西,最后才睡觉的。
但事实上,他一回到家就睡过去了,家里人也不敢惊扰他,索性就由着他从半上午一直睡到了下午。等他醒了后,这才让他沐浴更衣,又将早先就准备好的饭菜补汤端上桌。
杨冬燕和方氏都心疼坏了。
“咋就累成这样了?上一回也没这样啊!”
“快吃快吃,吃完再说,你多喝点儿这个汤,你奶准备了好久的。”
确实准备了挺久的,永平王府的李厨子炖了足足六个时辰呢!他是真的用心为老太太准备补汤,至于侾哥儿的那份,却是由大厨房里的其他人顺便给炖的。
幸好,侾哥儿啥都不知道,不然他的心态就该崩了。
窝头其实也不知道,但他是个乖孩子,既然奶和娘都让他赶紧吃、多吃点儿,那就吃呗!
但事实上,窝头哪怕很努力了,最终那一锅特地给他熬煮的补汤,绝大多数还是进了小杨氏和猪崽的肚子。
等全家人都吃完了晚饭,天都快暗了。
杨冬燕已经不想知道为啥窝头那么累了,她只忙不迭的催促窝头消消食,然后就可以回屋休息了。倒是方氏,撇开了一堆的家务活儿,全部一股脑的塞给了小杨氏,自个儿则一直跟在窝头身边,两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儿子看。
小杨氏:……
行叭,不就是刷碗抹桌吗?这就不叫个事儿!
眼见小杨氏端着一盆子的碗筷盘碟走人了,猪崽忙凑过去:“哥哥!乡试好玩吗?”
“特别好玩,回头我在家里也给你安排安排。”窝头白日里已经睡舒坦了,吃饭前又舒服的洗了个澡,再加上吃饱喝足心态好,他可来劲儿的给猪崽安利乡试的优点。
中心思想就一个,不经历乡试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猪崽:……
她为什么要嘴欠呢?跟她娘一起去洗碗不好吗?
见窝头确实没啥事儿,杨冬燕又旧话重提,问他为啥那么累。
“如果后头两场考试也是这个难度的话,我觉得希望还是有的。”窝头在家里人面前从来都不谦虚的,典型的有一说一,当然他也解释了累的问题,“我想尽可能答得更好一些,在号舍里绞尽脑汁的想答案,这才累着了。上一次……”
瞎扯淡的答题当然不累啊!
杨冬燕还是不太能理解,这里头不光是因为上一届乡试时,窝头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更因为她上辈子送倒霉儿子刘诰去乡试时……
让她想象,刘诰考完之后干啥了?噢,他约了一群朋友去吟诗作对了。于是,那一次他理所当然的落榜了。
第二次倒是考上了,但好像跟他一同进场考试的孟家少爷,回家就大病了一场,唯独刘诰屁事没有。
孟家少爷就是侾哥儿的亲舅舅,也就是上一届乡试的主考官。
对了!
“窝头啊,你们这一届的乡试主考官是谁啊?”杨冬燕满脸期待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