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看着堆在面前的五个箱子,他们捣毁了一批走私犯,竟然只搜出来这么几箱东西:“这些全都是……”
“是的,‘天使之吻’,沾一点就疯的毒药。”谢利在旁边抱臂回答。
贺南顿时有些毛骨悚然,他取了一个箱子打开,见里头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十根玻璃试管和塑料盒子,有些是注射液包装,有些是药片包装。
贺南拿起一支玻璃管,里头的东西缓缓流淌,颜色十分好看,有点像珍珠彩月光石,是淡淡的蓝和紫色,绚烂夺目。
“就是这个东西,让那么多人丧失理性。南卡文洲的那个袭击,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贺南瞳孔一震,“我们只截获了这一条运输线路,显然他还有更多……”
谢利在一旁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毒药’失神,少见的没有回答。
贺南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X,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你还不赶紧说,那人的目标可是大净化者!”
谢利瞥了眼贺南:“少年,你越来越有管家公的架势了。我只是觉得这些阴谋背后的主谋也许我认识。”
贺南:???
谢利沉下脸:“我猜是无名氏。”
“那是谁?”
“一个和晨曦组织渊源颇深的人,可以说我们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无名氏的帮助。他给我们提供政府内部的便利,让我们轻易地获得资源。不过自从我违逆他的意愿,我们就已经一刀两断了,他也不止一次想要弄死我。”
谢利满不在乎地说:“现在看来他已经有了新目标,那些走私团伙和组织,他们可比我听话多了。”
贺南皱着眉头表情严肃:“那个无名氏,他都让你干什么?”
“晨曦组织在他眼里,似乎只是用来消耗低阶层人口的工具,或如果他看哪个地方的官员不顺眼,就会让我们去捣毁那个城市的政府大楼。”
谢利摸了摸下巴,他金色的眼眸微眯:“他在政府中权利地位很高,且出身高贵,蔑视众人,或许因为童年出过什么事,导致他极度厌恶血脉低贱的人,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他格外仇视下三区的城市了。”
贺南听的云里雾里,他看着那五大箱子的毒药,只觉得脑门突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直接销毁吧,可这东西能烧吗,会不会毒素蔓延?”
谢利没说话,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伸手抠了一颗药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甚至还张嘴舔了舔。
贺南:!!!
“你做什么?你不想活了?!”贺南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来,一把打掉他指尖的药片,甚至还用力踩了几脚。
谢利看着他,只觉得这个反应有点熟悉,从前他在病木之湖跳河的时候,某个人也是这样急得要命。
他回忆到好玩的地方,咧嘴笑了笑:“放松吧少年,你大哥我是剧毒的雨林红蝎,暂时没什么东西能让我中毒。”
他看了看地上已经被踩碎的药片:“天使之吻并不是近年新出现的禁药,从前在黑市就一直有流通,用于地下拳场的兴奋剂使用。”
“但是这一种,我觉得气味和颜色都和传统的天使之吻不一样。”谢利道,“晨曦组织没有那么专业的检验机构,我想把它们送去1区,也许可以研制出解药。”
谢利想了想:“巴特,你带上东西走一趟……”
“不,交给我吧。”贺南站了出来,他目光坚定,“你们的面孔都已经上了联邦通缉档案,也许没走到地方就已经被抓走了,只有我最安全。”
谢利看了看他:“好吧。”
过了会,他组织手下将箱子层层密封好,再装上一辆朴素的小面包车。
回头就见贺南正蹲在草地上,双手握着终端噼里啪啦不知道在和谁打字聊天。
谢利好奇地走过去,想要了解一下纯洁少男的私生活:“你在和谁通讯?”
贺南头也不抬,认真道:“沫颜。我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她,哦,我顺便还抄送了白议长一份,人多力量大。”
谢利:???
他凑过去看向贺南的屏幕:“是段沫颜?真的假的,让我看看!”
太久没有见到少女,中间又发生那么多事,谢利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要把他忘记了。
而段沫颜此刻正在从南卡文洲回到奥维维亚洲的路上,她坐在空轨座位上,身边就是靖轶。
她正在用设备记录贺南诉说的情报,忽然画面一黑。
“贺南?”
段沫颜正奇怪他怎么突然发了个视频过来,就见面前镜头一转,一个高挑的人影挡住阳光低头凑近。
“小白兔,好久不见。”谢利眯着眼,咧开一口白牙笑着看她。
段沫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谢利?”
“怎么,太久没看到我不认识了?好伤心……”
听到那刺耳的声音,身侧原本闭目养神的靖轶突然侧过头来,他目光一冷,手臂越过段沫颜,在终端上一按。
“啪”的一声,视频会话被强制关闭,面前只剩黑黑一片。
而原本和段沫颜二人聊的好好的,贺南现在都要哭出来了:“都怪你!一边去!别烦我!”
谢利:要哭的是我好吧。
靖轶:少和这种人打交道。
第84章 元帅生病
在11区的沿海城市遭受堕落种攻击之后,这些一直被忽略的怪物再次进入人们的视线。
原来,只是将它们流放至无人区,或者派遣驻军守卫边境,这些都只是一叶障目、自欺欺人罢了。堕落种不会消失,它们年复一日徘徊在那里,如腐朽的毒瘤,给这个表面繁荣的联邦一记狠狠的耳光。
从前这些堕落种都是被直接遣送去了无人区,谁会想到它们竟然会开了智,就那么沿着大海绕过了12区,直接攻向11区。
先前因净化普及营造出的平静氛围被打破,人们再次陷入了比之前更严重的社会恐慌里。
除了11区的人民夜不能寐之外,中央三区的权贵们也开始杞人忧天,他们不觉得堕落种能攻打到帝都来,但总归人少的地方肯定安全些。因此许多豪贵都打算离开这里,前往自己位于郊区的庄园或城堡。
松岛太郎是政府办公室的一名正级主任,他昨天才刚和元首请了半个月的年假打算去避避风头,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全家老小准备迁离,只是刚走出府邸几步,他们就被一众士兵拦下了。
松岛看着面前这些高壮魁梧的战士,他们几乎包围了整片豪华小区,要知道里头居住的全都是政要人士。这一会功夫,被堵在门口出不去的车辆里就有不少他的熟人。有的是政敌,有的是同派系的竞争者,他们挤眉弄眼互相打量。
‘淦,昨天谁说的要奋斗在一线支援灾区的!感情全是糊弄鬼呢!’
‘好啊,说好一起肝脑涂地,结果你们都打算跑路!’
‘你不跑?那你怎么也在这!’
‘呸,虚伪。’
虽然众人都没说话,但眼刀到处乱飞。也许是站的最靠前,松岛承受了最多嫌弃的目光,他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他伸手一把扯过附近一名军官的胳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马上放行!”
被扯的那人回过头,露出一头火红的短发。
乔伊斯被白奕星半路抓包过来堵人心情已经不是很好了,被旁人一吼,他恶狠狠地挑眉:“啊?”
松岛被他浑身的火气吓到,瑟缩了半步:“原来是乔伊斯阁下,不知为什么要封锁大门,我还着急离开处理公务呢!”
乔伊斯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小个子男人,抱着双臂脸色不算美妙:“松岛卿,议院早晨应该群发了通知,你没看见么?”
松岛额前滑落一滴汗:“没有。”
乔伊斯缓缓道:“因近期公众人物频繁出现失踪,参议院决定限制帝都区域的出行,如果您要去市政大厅,我们有专车接送,不妨碍您处理公务。要购买生活物资的话,诸位的侍从出入畅通无阻。”
“荒唐!”松岛被气的两撇小胡子乱颤,他十五天的假期啊!感情这是指针对官员们禁足,“你们简直胡闹,我要上报给元首,你知不知道我可是……”
乔伊斯打断他:“您也想被人抓走么?肯特、李钟秀,他们可都失踪了,至于变成了什么东西,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他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松岛一愣,他的手颤抖起来,过了一会终于还是被家人们拽了回去:“好了好了,我们打道回府吧。”
有了这一只出头鸟,其他滞留的车辆也陆续开始缓缓撤离,乔伊斯看着这些腐朽的守旧派高官们不情不愿地驱车回去,冷哼一声。
他大手一挥:“关闭铁门,都给我仔细看好了!”
而在议院的办公室,白奕星几乎一夜未合眼,自早上顶着诸方压力发布通知之后,他就不断不断收到弹劾的邮件。
可白奕星置若罔闻,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
在收到段沫颜发来的情报之后,他的三观都可谓受到了颠覆。所谓反叛军,竟然一直都与政府内部某个人或某个势力勾结。并且那股势力,竟然还将成批的‘天使之吻’散播到了民间。
这是何等庞大的数字,如果不加以阻止,他预感会有一波不可想象的灾难爆发。
可就算现在派遣全部兵力搜寻禁药,能来得及吗?
白奕星揉了揉眉心,他点开终端里的一名通讯对象:“进展如何?”
对方那边声音有点嘈杂:“白议长,我们有个发现。这个蛇人体内的药物和过去的TX-R30不太一样,里头除了常规成分,又多了一种可疑的物质,从未见过。”
“有什么特殊的?”
“除了能破坏大脑神经元之外,还可致幻。疑似是生物体分解成分,粉末状不可再生。哦对了,颜色很漂亮,是蓝紫色的。”研究员道。
白奕星又问:“解药的研制呢?”
“几名院士已经有头绪了,但因为样本不足,还无法批量合成解药。我们尽量加快速度!”
挂断通讯,白奕星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他看着对面办公室一群焦头烂额、忙来忙去的议员。隔着玻璃,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保不准此刻办公室里的某个人,就是幕后主谋。
此人具有极高的特殊权利,起码可以绕开限制自主行事。并且从他的行为上看,具有典型的反社会人格。能够悄无声息制造批量禁药的,还一定拥有大片的私人用地。
光这几点,首先就可以从当下的政府高官从进行排除了。白奕星站起身,转身离开办公室。
*
奥维维亚洲政界表面平风浪静,实则风起云涌。
而从菲洛城逃脱后往回赶的段沫颜一行人,还飞翔在茫茫空中。
要从南卡文洲回到奥维维亚洲,中间隔着一大片太平洋,运输工具除了国际航班就是跨洋轮渡。因为闹得沸沸扬扬的堕落种海上迁徙这一回事,所有的海上轮渡都被取消了,连渔民都不敢出海,而奥维维亚洲的近海终日燃烧着熊熊大火。
而就算是飞机,从相距甚远的两个大洲也需要转一次机,旅途长达两天两夜。
段沫颜坐在头等舱里,身边是正襟危坐的靖轶。整架小型客机都被他们包下了,士兵们聚在经济舱,一个个面目冷肃,没人说话。
“元帅,你觉得这些会是谁做的?”段沫颜看着窗外的云层,蓦地开口。
身旁靖轶双手拄着佩剑剑柄,淡淡道:“不管是谁,他已经忍耐不住了,很快就会现身。”
段沫颜回头看他:“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那些无人区的堕落种会突然出来,冒着远洋跋涉的风险也要去到内陆。堕落种的王就那么厉害,可以驱使几万只怪物?”
靖轶似乎是想了片刻:“以前堕落种中从未出现过首领这样的情况,它们一直是一团散沙,不排除自然变异,但如果是人为控制的……”
两人一阵沉默,就在这时机舱内忽然一阵剧烈摇晃,段沫颜猛地往旁边栽倒。
“旅客朋友们,现在飞机遭遇强对流空气,颠簸剧烈,请保持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不要在通道内走动,请暂不要使用洗手间……”机长一遍遍的广播。
众士兵:别说摇晃了,甚至纹丝不动。
而段沫颜一个不察歪向了一边,等她撑着座椅坐好,放在她肩膀处的那只手也收了回去。
靖轶垂着头,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又重新坐直了身体,舷窗外风起云涌,而他仿佛无所觉,面色平静,只是脸颊处一抹淡红,像染了云霞的雪。
段沫颜缓缓扭过头,古怪地看着他:“元帅,你身上好烫。”
靖轶微微蹙眉:“嗯?”
因为飞机内有暖气,刚才二人短时间的肢体相贴,她很轻易就感觉到了靖轶的身体变化,他周身一向是冰凉冷淡的,刚才却仿佛一块发红的烙铁。
段沫颜看着男人略带绯红的脸,忽然就福临心至,大着胆子抬起手伸向他。
靖轶一动不动,双眸低垂映着她的影子,任由段沫颜的手贴在了他额头上。
半晌。
“元帅,你发烧了。”段沫颜坚定道。
“……”
靖轶:什么是发烧。
新纪元的男人被当成了牛来养,特别是基因天赋强悍的男人,更是身体素质惊人。
靖轶自年幼参军以来,十几年的时间几乎从未生病,当然打仗时被敌人砍伤那类的都不算。就算是有不舒服,扛扛也就过去了。
他生平头一次感冒发热,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客机上是有床的,不过是个很小的隔间,尺寸对于肩宽腿长的靖轶来说着实有些憋屈了。
段沫颜将他拉到床边坐下:“元帅,你先睡一会吧,床太小了忍一忍,我们还要飞很久,晚上就能落地了。”
床上铺着白色的被单,靖轶顺着她的力道躺下,他没有丝毫反抗,半晌又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闭上了那双潋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