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漫没好气地说:“真的假的的都与你没关系吧?”
“怎么会没关系?”江鸣的声音微微发着颤抖,“如果你订婚了,那岂不是等于, 我就永远失去你了。”
宋漫的心头一晃:“江鸣, 不管我会不会和别人订婚, 我们都不可能了。”
“为什么……”江鸣咬着牙微颤着说道。
宋漫刚想说话,突然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到了她的肩膀上。
听到江鸣隐隐发出抽泣的声音,宋漫小声问:“你……哭了?”
下一秒,江鸣把整个脸埋到了宋漫的肩窝,原本在宋漫脑袋两边撑住的手也慢慢放下来,搂住她的手臂,声音带着点哀求说:“宋漫, 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那一瞬间,宋漫感觉所有决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她没想到江鸣居然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她从来都觉得江鸣这样的人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哭。
“江鸣,感情这事强求不来的,”宋漫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不是你的就放手吧。”
“可是我现在明明就抓在手里,”江鸣手上的力量更甚,“我不能放手。”
他的力道过重,宋漫甚至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他捏断了,她尝试挣脱了一下,但是失败了,宋漫耐心告罄,冷声道:“你放开我。”
江鸣的手骤然收了收力,抬起脸对着宋漫:“宋漫,如果你要订婚的话,为什么不是和我?”
宋漫冷笑了一声:“你当我是你么?和谁订婚都可以?”
“我没有和谁都可以……”江鸣的唇间缓缓吐出这句话。
“你那个时候难道不是么?只要你父母觉得合适的,你不是和谁订婚也都可以么?”宋漫推开他开了灯换鞋,“还记得我那时候去澳门找你么,那时候你一样要订婚,为什么和我不行?”
“所以你是在报复我么?”江鸣的喉结滚了滚,双眼赤红狠戾,“还没玩够么?”
“我没这么无聊,我是真的觉得顾承言很不错,我想和他试试看。”宋漫换好拖鞋看了江鸣一眼,他的脸上有很明显的疲态,眼底有细密的红血丝,脸上还有清晰的泪痕,在这样一张俊美刚毅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柔和。
宋漫没有多看,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感觉手腕被人生生抓住,背后传来江鸣的声音:“我求你行不行?”
宋漫定在原地,侧过头看着江鸣。
江鸣眼眸深深,垂着看向地板:“如果你觉得没诚意我可以跪下,当所有人的面也可以。”
宋漫蹙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或者你还想要什么别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我有。”江鸣尝试着用平静而真诚的口气说着。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从此以后离我远一点,”宋漫不想再藕断丝连拖泥带水的,她准备把话说到最决,“车祸那天,从你家走出去的那一刻起,我这辈子对你就只有恨了,你有今天的结果都是自作自受,你知道吗?我特别特别后悔把第一次给了你,如果可以重来,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上/床的。”
宋漫感觉自己的这段话似乎真的戳中了江鸣,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量越来越松,直到最后他彻底放开,两个人的手同时失力落下。
宋漫波澜不惊,指了指门口:“你走吧,别再来了。”
宋漫往卧室的方向走了几步,背后都没有声音,江鸣似乎在思忖着什么,眼底从绝望和空洞渐渐变成了狠厉和犀利。他把手上的手表往玄关处一搁,然后快步往宋漫那里走,擦身而过之后江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卧室然后重重地往床上一扔,双脚跨开夹住她的双腿,一边把外套脱了开始解衬衣扣子。
房间里没有灯光,但有一整面很大的玻璃,从外面透进来淡蓝色的光,把江鸣毫无表情的脸照得更加冰冷透骨。
“你干什么?”宋漫尝试双脚动了动,却被他夹得更紧。
江鸣的衬衣解开了三个扣子,露出了锁骨,他绷着脸声音冷淡地说:“你提醒我了,我都忘记和你上/床的感觉了,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没准能让你想起来曾经喜欢我的感觉呢。”
“你疯了吧,”宋漫伸手抓起一边的枕头朝他砸过去,“我家里可是有摄像头,你这样会坐牢的你知道么?”
“我是疯了!”江鸣突然吼了出来,然后又压着声音说,“我居然觉得值得。”
宋漫愣了一下,须臾才开口:“……什么?”
“为了你坐牢,挺值的,”江鸣袖扣已经全数解开,动作极其温柔地倾下身,双手撑在宋漫肩膀的两边,“如果能再和你睡一晚,死也值了。”
比起刚才的狂野,江鸣的动作轻柔不少,准备落下自己的唇,属于江鸣的气息透过他的体温透了出来,宋漫突然别过头闭起眼咬着牙说:“放过我吧。”
江鸣的动作顿住,神情十分复杂,空气一片安静。
“我想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好好谈一场恋爱,”宋漫眼睫颤了颤,“我不配么?”
江鸣轻叹了口气:“和我不行么?”
“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你了,不是在报复你,也没有放不下你,”宋漫像是在用讲道理的口吻好声好气地说,“江鸣,我已经往前走了,不会再回头了。”
江鸣的双手在床单上紧紧捏了个拳,床单瞬间被他压出两个深深的凹陷。过了几秒,他按着后颈活动了一下,直起了身开始系扣子。
宋漫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是死里逃生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江鸣,心平气和地说:“你也应该往前走了,和别人谈个恋爱,很快就能忘记我了。”
江鸣没回答,一边做着思考一边纤长的手指把扣子一颗颗重新扣上,动作优雅而干脆,他低头把衬衣所有的皱褶整理干净,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腕上,然后看着宋漫说:“我可以做你的情人。”
“什么?”宋漫不解地看着他。
“我不介意你有男朋友,有未婚夫或者有丈夫,我可以和你偷情,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随叫随到。”江鸣拍了拍手上的西装,看似很轻松的样子,声音却有力而坚定。
“你喝醉了吧,”宋漫不可置信的笑着摇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没醉,”江鸣否认,瞥了他一眼,“真醉了的话现在已经在犯罪了,既然我还能克制住,说明我意识还清醒,我还保持着理智。”
江鸣的口气像是在陈述事实,而不是在征求意见,他不需要回复。
江鸣转身离开,走到门口他偏过头,露了个侧颜,双眸低垂:“我可以不要尊严,不要面子,但我不能没有你。”
默了两秒,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这个耳钉是你忘在我家的,很早以前就找到了,一直没机会还给你。”
宋漫看过去,是很早以前买的一个某品牌的LOGO耳钉,以为掉了,另一只她早就扔了。
“我刚刚特地回家拿了,”江鸣盯着耳钉看了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直觉告诉我,可能以后都没机会给你了,就带来了。”
江鸣说完就走了,离去的背影萧瑟而落寞,像是一身傲骨却打了败仗的将军,又像是一朵已经枯萎的玫瑰,轻轻一扯花瓣就全部掉落。
宋漫听到门口传来了关门声。
空气中还存留着属于他的味道,床单上还有他留下的痕迹,手腕上甚至还有他的体温。
这一次,宋漫是真的伤到他了。
虽然对他是有过恨意,是想报复他,但真的伤到他的那一刻,并没有爽到的感觉,反而就连自己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可能是因为没想到他会真的动真心。
更没想到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居然愿意在爱情里这么卑微。
宋漫叹了口气,把床单抚平,洗了个澡就昏睡过去。第二天走到玄关处,看到门口柜子上江鸣的手表放在那里。
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留在这儿的。
毕竟是宋漫送的手表,现在有种物归原主的感觉。
宋漫把手表收了起来,还是继续完成《体验》的拍摄。
在酒店体验也到了尾声,还有最后一个星期就结束了,某天上夜班,她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带着口罩鸭舌帽形迹可疑的女子到酒店,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子有些问题,她马上喊住了她:“小姐,不好意思,入住需要登记。”
女人压低帽子低声说:“我朋友在楼上。”
“不好意思,那也需要登记。”宋漫还是很客气地说。
女人很不情愿地过来把身份证递过去,宋漫看到身份证上写着“虞小容”三个字愣了一下,确定了照片骤然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虞小容也一眼认出了宋漫,用气声不确定地说:“宋总?”
“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
两个人非常有默契地同时开口问。
下一秒两个人又很有默契地想发现了什么一眼闭了嘴。
宋漫登记好之后把身份证还给了她,吐槽般地说:“我想谁这么鬼鬼祟祟的,还当是什么坏人呢,你这是怕狗仔?”
虞小容干笑了两声,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帽子压低:“嗯,公司不许……呃……不许谈恋爱,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
“哦,知道,懂得懂得。”宋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眨了眨眼,然后比了个OK。
“那……我上去了。”虞小容比划了一下楼上。
“嗯。”宋漫点头。
然而宋漫绝对没想到,今天的事情在之后的某一天会上热搜头条。
作者有话要说: 21:00继续!
第50章 火葬场了
值班到后半夜, 宋漫手支着脑袋几度要昏睡过去,想出去透口气清醒一下,突然看到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很疲惫地靠着沙发睡着了。
宋漫走过去拍了拍她问:“女士不好意思, 请问您是在等人么?”
女人朦胧地睁开眼, 略带歉意:“啊,不好意思, 我不是在等人, 我就想……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请问可以么?”
宋漫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解释道:“不好意思,这样会影响酒店的形象, 所以是不可以的, 您看需要为您开一间房么?”
女人的手紧紧捏了捏帆布袋子, 咬了咬嘴唇说:“不了,你们这里开房太贵了,实在不行我去旁边便利店过一晚吧。”
宋漫张了张嘴, 但她也没留住这个女人。
对宋漫来说, 这小几千的房费真的不算贵, 她从来想象不出居然有人会花不起这钱。
现在天色渐晚,加上入了秋,有风吹来的时候还是很明显能感受到凉意的。
宋漫看那女人穿着单薄,酝酿了半天还是拉住了她说:“女士,要不您再这里坐一会儿吧,坐着可以,睡觉不太合适。”
女人抿了抿嘴唇, 嗓音沉沉的发着颤:“谢谢你,小姐,谢谢你。”
宋漫不知道这个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能导致她大晚上的都没地方能去。
本以为这女人只来一天,没想到过了几天的夜班她又来了,还是坐在沙发上打瞌睡。宋漫发消息给小芳,她说她夜班的时候也会看到这个女人,而她当时也心软没赶她走,但这几天已经陆续接到好几个住客的投诉了,上头也放话给宋漫让她把这人给解决了。
宋漫很不好意思地又走过去对女人说:“女士,不好意思。”
女士似乎刚刚睡着,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看到宋漫之后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直起身说:“啊,小姐不好意思,我实在太累睡着了。”
“女士……”宋漫很为难地开口,“您在这里偶尔坐一天没关系,但也总不能天天啊,我们这里比较难办。”
女人瞬间噙出眼泪来说:“对不起,我实在没地方去了,对不起,我实在太累了。”
宋漫叹了口气,这是她最后一个晚班了,照道理说也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处于同情心,宋漫还是开口问道:“您是无家可归了么?”
“不是,我老家在农村的,我带儿子来看病,”女人缓缓道来,“就在旁边的医院,医院陪夜要租躺椅,我不舍得花那钱……”
宋漫虽然没做过母亲,但她能体会女人做母亲的不容易。
“我本来就是单亲妈妈,年纪轻的时候被骗了,怀孕之后才知道对方是有家庭的,我们农村那里不允许打胎,我也不舍得就把孩子生了下来,谁知道前段时间他身体不舒服,我们当地医院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我就带他来南城求医,医生说他得的是脊髓性肌萎缩症,目前唯一能治疗的药物是诺西生钠注射液,虽然有效果,但是一针要七十万……七十万啊!我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差点晕了过去,”女人似乎一个人承受了太久,一下子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她太想找一个人倾诉,又实在找不到人倾诉,把脸蒙在手里哭了起来,“如果买不起这个药,我的儿子就没救了,我现在每天在医院陪着他看着他,我就特别难受,特别特别难受,我觉得都怪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
然后女人开始控制不住痛哭起来,收也收不住。
宋漫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种情况,而且她一直当这种情况都是虚构的,没想到生活中居然就有这样的人。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为钱烦恼过,她也无法体会为钱烦恼的感觉,眼前的女人面对的问题是只要有钱就能救回她的儿子,然而她没钱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去死。
宋漫觉得这样太残忍了,对她来说七十万不算什么大钱,她从在以前开始一个月光是买包买鞋都不止这个数,从来没想过七十万还能救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