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肉——灵鹊儿
时间:2020-10-17 09:54:29

  “你有女朋友吗?”
  这家伙就是这么倔,张星野没办法只好说,“没有。”
  “哦,其实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你干嘛要问啊?”
  “我替心妍问问。”梁心伟看着他,“她昨天等了你一晚上。你们俩不合适。不过比她身边那些男人强一些。”
  张星野咬牙,要不是看在刚才可颂面包的份儿上真特么想抽他!
  让吴健带车留下送梁心伟搬去他的公寓,张星野自己叫了车匆匆赶回公司。
  回到公司与南非那边的视频会议已经开始一刻钟了,国内过年,南非可不过,一天到晚总有事,Tony三天前已经飞过去,现场解决。
  好在都是技术上问题,有Tony领着,张星野只管旁听。
  会议结束到了午餐时间,虽然早饭不过一杯咖啡,张星野一点都不觉得饿的,回到办公室就拨了视频,跟兄弟说起海普的情况,夏威夷的时候两个人就曾经合计过,没想到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有潜力,张星野说得很高兴。
  “怎么样?三月份咱们一起飞一趟?”
  视频中岳绍辉远远地靠在椅子里,两手拿着一支铅笔,听他说完,轻轻挣了下眉,“星野,你口疮好了?”
  张星野愣了一下,“嗯。”
  “完全好了?”
  “嗯。”
  岳绍辉笑,“她找你了?”
  张星野想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从一眼瞥见那把花伞,到雨中,到路上,这个问题在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并没有想清楚,在他没想清楚之前,他本不打算跟兄弟说,可是……
  “Tony,”张星野抿了下唇,“她来万豪找我了。”
  “WHAT??”岳绍辉坐了起来。
  果然,是这种效果。
  于是,张星野把早晨的争吵、忘了手机,再到最后,雨中看到她,看到她要离开,他奔了出去,全部告诉了岳绍辉。
  至于前一夜他们是怎么又再见的,燕尾服和傍晚有人的弄堂已经都不重要了。
  岳绍辉皱了眉,“所以,她知道你是张星野。”
  “嗯。”
  此张非彼张,这个名字,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她如此漠然,这三个字仿佛并不比路过的街名具有更多的意义,她甚至从来没有称呼过他,在这样讯息发达的时代竟然让他们一直有种坚信的错觉:她其实并不真的知道他是谁。
  可是,今天,她出现在万豪,在准确的时间找对了准确的地点,唯一的答案就是她早就知道他是谁。
  这一点,让张星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没有刻意隐瞒过,甚至情急之下自己还为此发飙过,可这名字在她面前像轻飘飘的风,吹了就过,她对他的态度和那天大雨之中没有任何变化,冷淡,随意。
  为了钱?显然不可能!他是张星野!一万美金算什么?傍上他,哪怕只是玩几天,也有足够的资本要出一套房子来。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甚至,甩他,甩得干净利落,万里之遥奔回来,他像个傻子一样被遗弃在午夜的弄堂里。
  为了情?还是那句话:他是张星野!如果喜欢他,简直有一万个理由让她应该温柔、体贴、爱慕、崇拜。然而,没有,半夜赶出去,打电话不接,哪怕是给他上药,也是一副不得不做、十分嫌弃的样子。
  两个大男人都沉默,Tony当时的那句玩笑话已经成了一个细思极恐的结论:她敢玩他?
  “Tony,”
  “嗯,”
  “我……”张星野顿了一下,“我好像,挺喜欢她的。”
  “嗯。我也是。”
  “嗯??”
  岳绍辉笑了,“她肯定不是我们最初以为的那种女孩,但是,为什么会收你的钱,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在没弄清楚之前,你最好别急着去喜欢她。”
  “又来了!”张星野笑,“一个小女生,能有多复杂?到凌海来谋生,不管打工多辛苦,看着我像没看见一样,已经是很难得的好女孩。”
  岳绍辉看着这张脸,黑了一个月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现在,阴天,背着光线都能看到光亮,只是智商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降,“小女生?早晨你的那种反应,质问她是不是有别的男人,you are an ass。”(你是个混蛋)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你表达了那个意思。被你侮辱,吵了架,一般的小女生早气哭了,或者赌气,可是她不但没有胡乱接你的电话给你造成麻烦,还很理智地判断出你在哪个酒店,送手机,站在了路对面。这样的处理,一种可能是她非常爱你,另一种,是她根本就没生气。我相信前者你自己都不信,后者呢?说明什么?”
  “宽容,大度,善良,温柔。”
  “You idiot!”岳绍辉咬牙,“ because she doesn\'t care!”(你个蠢货,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你滚蛋!”张星野骂,“她是很聪明,早就知道我是谁,可她就是那么个冷清的性格,就算是王子也不会表现得多热烈。至于她在不在乎我,我还不知道?”
  “你真的知道?”
  “当然!”
  “确定?”
  “不确定!”
  “嗯?”
  “六个月。从认识她那天起,六个月。五个月,看不到人;一个月,见不到光。你知道今天她出现我面前有多难么?如果不是海普的人在,Tony,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来!”
  他没有激动,也没有大声,可是,岳绍辉轻轻吁了口气,不知道还能怎样反驳。
  “她就是性格冷清,没什么谋生技能但是又很倔的,一只丑小鸭。”
  “她很丑啊?”
  想想晨曦映照,那张精致的小脸,张星野笑了,“我的丑小鸭。”
  ……
  还有一周过年了,今天张总心情很好,让人事部宣布,这一周所有部门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工时不走项目,全部由公司负担。
  四点半,CNE大厦里就已经走空了。张星野又跟着南非那边做了些安排,然后又打电话回去问候心伟,折腾来折腾去,时间也不过刚刚六点半。
  手机一直在手里,早都发热,可是,握着依然还能感觉她小手的凉。今天是她经期第二天,在雨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喜欢穿裙子,这么冷的天也是裙子,小手总是凉,难怪会痛经那么厉害。
  想着,电话就拨了出去,接不接都行。他今天晚上,一,要知道她的名字;二,要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三,要告诉她,不要离开凌海,你想在凌海做什么,都可以。
  “嘟……”
  “喂,”
  居然接了??“这么早。”
  “嗯。”
  听她嗯了一声,两个人安静了一下,他正要开口,忽然,听到话筒里轻声叫,“张星野,”
  他笑了,多少年了,第一次听一个女孩连名带姓叫他,这么冷清的声音,这么刻薄,却让他觉得好亲近,不觉压低在话筒边应她,“哎,”
  “我叫季萱。”
  嗯??他一愣。
  “季节的季,萱草的萱。”
  她叫季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流,人立刻起身,“我现在过来!”
  “不要再来了。我希望,我们不再见。”
 
 
第25章 
  过年了, CNE按照惯例,腊月三十只上半天班。
  今天公司的餐厅都没开,午饭前人们就都走了。凌海早就不是一个还能过得到了传统年节的地方, 可是,年三十这一天总还是有点意思。尤其, 当整座大厦彻底空了的时候, 就像儿时记忆中大年夜的万人空巷。当然对于无家可归的人, 就是把生命里唯一一点热闹也给放空了。
  有的人生来就命硬,克天克地。还没学会走路就失去了爷爷奶奶,十二岁送走了妈妈, 好容易长大立住了脚, 还没好好陪一天,老爹也去了。
  老爹走的那天正好就是大年夜。
  这么多年,张星野身边只有那个流着战斗民族血的兄弟还勉强待得住。不然的话, 他就像现在,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 玻璃里只有自己的影子。
  过年了, 这几个字对他没有任何意义,这几天也经不起回忆折腾。可是凌海飘起了雪花, 落地就化,依然满天飞舞, 楼下街上的行人看起来都很雀跃的样子,让他更显得雕塑一样无聊。
  Tony本来说要回来陪他过年, 这是应该的, 毕竟每年圣诞节他都是飞美国去跟他一起过。但是,今年心伟在,而且南非那边也忙, 虽然兄弟说没问题他可以赶,可张星野没让。Tony开玩笑说不为过年,为过失恋,他笑:滚蛋!
  哪至于?还失恋!他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早就特么不知道恋是什么滋味了,哪来的失!
  不就是个小丫头么,不过是睡了几次,有什么了不得的。
  只是,她还在他脑子里,因为安静,很难剔除。不管是最后那个化了淡妆、精致的小脸,还是平常头发乱乱的、窝在他怀里的小样子。
  哪怕眼睛静得发冷,唇边也总有淡淡的笑;泡了牛奶的肌肤,他低头就能亲得到,一旦在怀里,想怎样都可以。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她太纵着他了,情动之下他会控制不住咬她,真的咬,咬她的唇、她的下巴,咬得她湿漉漉的,可她始终安静,从不拒绝。
  那样子,最特么恨人!
  有时候想得狠了,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会生出一种极强的怨念:是她惯着他变态,她又哪来的资格嫌弃他!
  怎么能不咬牙?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会是个祸害!这么多年,摸爬滚打,苦和教训吃过无数。如果说他真的悟到了什么人生哲理,那就是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变的东西,更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哪怕就是一个硬币,一定也有掉落的原因。
  如果天上真的掉了馅饼,那紧跟着后面一定有锅热油。
  更何况,掉的是这样足够他溺死的享受。
  “我希望,我们不再见。”
  她不希望,就不见?当他是什么??
  妈的!!
  没有被分手过,初次体验,大男人气得手特么都哆嗦!
  通过电话的第二天,CNE大厦收到了给总裁张星野的快递。打开,一万三千美金,还有那张他和Tony两个曾经担心留下铁证的支票。
  那一刻,他暴怒!
  最讨厌、最痛恨没有把握的感觉!这小丫头,从头玩到他尾!从一开始她就不需要钱,可是,他给,她就拿着,一点都不手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轻浮与侮辱,任他随意揣测!
  他不但照着做,给了钱还要为她开脱、为她辩解,相信她是个好女孩。到最后,她才告诉他她的名字。
  这种感觉张星野有过,竹楼分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他是谁,就是想要让她知道睡了她的人是张星野,不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现在,她也一样,不再见他了,可是告诉他:她叫季萱。
  现在觉得,相对于这个季萱,曾经不肯告诉他名字的小萱是多么可爱!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越怒,越会想起之前怀中那个软软的女孩,跟他纠缠一整夜,一起生生死死。他宁愿她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抱着。
  他究竟做了什么丢了她,换来这么个季萱??
  Tony说的对,他是个蠢货,看到男人的毛衣、烟,他一下就怒!自从青春期进化之后,那种一点就着的愣头青感觉早就没有了,可是那天早晨他就是这样,压都压不住,明知道不是,真的不是,可他就是要训她、教育她,就差说出来:你是我的!根本没有再看别的男人的权力,懂不懂??
  她没哭。还不如哭了。
  也或者,是在万豪。他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知道,她也注意到了。她没动,一定是在等他。可是,他没有立刻过去,并不是在想该不该过去,而是太惊讶了,惊讶她会来,又正在跟供应商说话,没有及时反应。
  小萱虽然软,也是个很难取悦的小东西,是不是就是那一犹豫得罪了她,让她觉得他嫌弃她……
  季萱。
  他搜索了一下,除了微博上有同名的两个人,一个网红,一个某外语学院的老师,其他的,一无所获。可是,有什么必要?本来也不是找不到她。
  挂了电话,她当时就在小屋。如果他立刻去,也就是二十分钟的距离。可是,他没动。
  现在,七天已经过去,她应该早就回了京城。
  当初叹凌海大,再遇难求。现在,才觉得两次离奇邂逅已经把他们之间的运气全部用完了。
  那个电话,再也没有人接过,不管什么时候打。他甚至开始怀疑那根本就不是阿婆的电话,从始至终,一直就是她的。她不接,就没人接了。
  原来一直觉得她话少,现在才发现,她其实什么都没跟他说过,都是他替她编了,让他自己信……
  天暗下来,雪下大了,玻璃窗上已经完全成了他的影子,张星野轻轻吁了口气,转回身。偌大的办公室空荡荡的,走回桌前,打开电脑。
  很久没有画过图了,今晚消遣一下吧。
  刚泡了杯咖啡打开图库,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没接。又坚持不懈地响了几声,张星野才接起来,“喂,心伟,”
  “你现在在哪里?”
  “在公司。”
  “哦,那你去心妍家接一下她吧。”
  张星野笑笑,“心伟,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不过去吃年夜饭了,你帮我跟梁伯伯解释一下。”
  自从跟心伟成了哥们儿,张星野就跟梁家走得很近。虽然并非没有企图,不过,这么多年对于这家人,还是多少有了感情,尤其心伟不在的时候,梁老爷子时不时会找他来一起吃顿饭,说说CNE。热络之余,张星野还是存了小心,不想把CNE 给他父子两个做了粘合剂。
  “不是到我们家来,是让你去看看心妍,如果可以,把她送过来。”
  “哦?”张星野这才觉察不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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