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电梯里宁佳书漂亮的秋波眉,那一挑眉的风情,实在叫人心动。
反正休息,她翻了会儿文具盒,挑出眉笔,进了洗手间试着画。谁知看上去简单,自己动手却怎么也描不出那神韵。
待到吃饭时候,她指着自己删改许多次的才出炉的新眉形问道,“小舅,像不像?像不像?”
男人皱起眉头,“不像,快去擦了。”
“我还没说像谁呢,你怎么知道。”女孩不服气,她好歹也算个小黄V的美妆博主,这种小清新妆容画得尤其出众,手艺平时在微博上也是有一众人追捧的。
“她的眉毛是天生的,笔画出来也不像。”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女孩惊愕,又一回想,电梯里宁佳书的脸上未施粉黛,眉毛很大几率也是没动过的。那就是天生成这样?
不去做明星真的太可惜了。
霍钦没回答,她扒了两口饭,又忍不住试探,“小舅,你跟她很熟吗?”
“你想问什么?”
“我就是总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
“黄豆豆,你与其把心思花在揣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还不如多看几道数学题,期末考成绩就不会下降,你妈也不会非要把你送来我这里。”
黄豆豆讪讪缩回脑袋。
霍钦当年高考数学接近满分,是家族里年青一代标杆一样的人物,黄豆豆却与他整好相反,其他科目百花齐放偏被数学拖后腿,开学后就是高三了,家里给她报补习班她不乐意去,觉得不自由,直到说把她送霍钦这里来,她才退步。
黄豆豆是个颜控,长得好看的人她都亲,更别提家族里最帅的小舅。虽然霍钦只有休息时候才有空教她,但黄豆豆也明显感觉自己的数学基础有了长足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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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佳书在浴缸里泡得昏昏欲睡,水都快凉了,才一个小鸡啄米有几分清醒,撑起眼皮打开花洒把身上冲干净。
霍钦说得没错,她开始觉得那音乐聒噪了。几次想关,指头按上去又放下来。
头发也没吹,靠在沙发上睡得半梦半醒,忽地听到有人按门铃,凑到猫眼上一看,宁佳书一个激灵,立刻醒过来。
飞快返回卫生间擦了个润唇膏,头发湿淋淋来不及打整,她干脆拧个丸子头扎起来,才慢悠悠去开门。
瞧见霍钦,故意露出一副意外的表情,“什么事儿?”
她穿了浴袍,交叠的衣襟V领松垮,头发上滴落的小水珠就顺着肌肤滚落下去,春光若隐若现,头发挽起来,修长的颈子白净又纤细。
“能把音乐关了吗?”
“哦,打扰到你们了啊。”宁佳书佯装歉意,“可是怎么办呢,我不开音乐就睡不着。”
“你这样会打扰到别人。”
“打扰到谁了,刚刚那个女孩儿?”
“是。”
“我乐意,别的住户都没意见,怎么就你们这么多意见。”
那是因为白天上下几层只有他们在家。
她退后一步就要关门,却被霍钦的小臂一把撑住,他皱眉加重语气,“宁佳书。”
“怎么,你又要因为别的女人冲我发脾气吗?”
霍钦什么时候因为别的女人冲她发过脾气,她明显是在耍无赖,刚认识的时候,宁佳书不是这样的。
她温柔有礼,确立关系半年多,才一点点露出小性子来,但也都是些可爱的脾气。也是到分手的时候,霍钦才晓得她是会耍赖的,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反倒先跟他提了分手。
“现在关掉,或者,我让物业上来。”
宁佳书看他半晌,“行啊,那你现在就叫物业来跟我说吧。”
她说罢又去关门,用尽了力气和霍钦的那只手抵抗,终于要险险合上,宁佳书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浴衣袖子被夹进了门缝里。
见鬼。
她手上力道一松,震得退后两步,袖子不知道勾到门缝哪里,一下子被勾掉了大半,领子彻底被扯下来。
宁佳书里面什么也么穿,肩膀锁骨瞬间一览无遗,连手臂也暴露出来,雪白的皮肤上头发抖落的水迹还未干,大半个胸脯的线条绵延起伏。
“你再看!”宁佳书抱起手来,蹙眉狠狠踢他小腿,转身要拢起浴衣,奈何衣袖被勾住了,背对着怎么扯也不动。
这真丝浴衣还是宁佳书高价买的,平日里从来不知道它有这么好质量,气得都要跺脚了,加大力气扯,只听“嘶”一声,是布料撕坏的声音,她的衣服却还是勾在门上,不知道是哪里坏了。
霍钦终于开口,“缠住了,别乱动,我帮你解开。”
声音缓下来,没有刚才的严厉了。
宁佳书不动了,大半个肩膀露在外面,还有点冷。
她瑟缩一下,霍钦的手一颤。
他不是没有见过,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他都熟悉。正是因为熟悉,才叫人一点就燃地唤起从前的记忆。
她裸露的肩胛骨很瘦,贴了一层雪白无比的皮肤覆盖,脊背的线条是笔直的,松垮的浴衣再往下,还会有一个漂亮的腰窝。
“好了吗?”宁佳书不敢动。
她这会儿倒是乖。
“好了。”
霍钦才直起身,便只听一声关门的重响,门板差点砸在他的鼻子上。
他摸了摸鼻子,里面的音乐声到底是调小了。
只有指腹上还残留着宁佳书沐浴露的味道,像宝宝霜的牛奶味。
第17章
宁佳书丢了大面子, 暂时也懒得找楼上麻烦了, 只是心里的烦闷到底无处发泄。
她拉开冰箱, 抱了两罐啤酒,拉开喝一大口,又跪地毯上往沙发底下摸, 果然摸到一堆薯片和零食,全都扒出来放茶几上,边吃边看电视。
何西这个习惯像老鼠。她喜欢吃的从小都藏在床底下和沙发底下,躲避她妈的搜查, 也不怕被其他动物光顾。
何阿姨更奇怪, 做了那么多年的全职主妇, 打扫卫生从来不知道扫扫床和沙发。
人年纪大了新陈代谢的速度就会越来越慢, 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能胡吃海喝不代表现在还能胡吃海喝, 何西的身材之所以疏于管理, 全是这堆垃圾食品的功劳。
宁佳书骂着这堆平日从来不沾的垃圾食品, 又恨恨把薯片往下吞。
明明开着电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去听楼上的脚步。
直到下午, 还能听楼上两串脚步走过来走过去,宁佳书心中越来越烦。
还没走!
也不能怪她想歪,那女孩儿虽然看上去显小,却化了精致又清纯的妆,手法不像小孩子了,况且她从前从来没听霍钦说过有什么弟弟妹妹。
邀她出去玩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
是宁佳书大一的室友,两个人当时交情挺好, 不过大二转了系之后,就很少见面了。不过现在社交网络发达,两个人经常联系,关系倒也不生疏。
“佳书,要出来喝酒吗?你回国后咱们也没好好聚一聚,今天我请你。”
“还有其他人吗?”
“也没几个人,都是大学的同学朋友。”
宁佳书正烦,不想呆这空间里,一口便答应了,“那行,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过来。”
是出去喝酒的。
她打起精神把头发吹干,卷成大波浪披在背后,挑了件细吊带的黑色修身裙子,又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化了个妖冶的妆。
冰箱里什么也没有,桌上剩下的薯片也毫无食欲,虽然空腹喝酒不好,但她也懒得做饭。
临出门,还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佳书,你还在睡吗?”
“没了。”宁佳书夹着电话,弯腰低头系高跟鞋的鞋扣。
“今天回不回来吃饭啊。”
“我和别人有约了,不回来,你们自己吃吧。”
“佳书,别老在外面吃饭,外面的菜油盐香料放得重,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有时间也自己下厨做一做……”
“知道了。”
“佳书,是妈没照顾好你,妈妈让你受委屈了……”那边顿了顿,声音忽然哽咽了,“你昨天的事,我都听别人说了。”
“怎么听说的?”
“你说今早落地,我就过去给你带个早饭,没碰上你,碰到了你从前在云航的同事。”
孩子到底是有多伤心,才遇到这么大的事都一句不跟她这个做母亲的说。
佳书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她小时候生得好看,小男孩儿都喜欢欺负她,揪她辫子,往她领子里塞昆虫,踩她文具盒,佳书个子小打不过人家,就一件一件记下来,回家扑她怀里和爸爸告状。
宁父就带着她去收拾那帮小子,直到再也没人敢欺负她。
上一次还更危险呢。宁佳书捏着电话心想,声音到底软下来,“没什么大事,才发现就备降了。”
宁母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我给你炖了鸡汤,本来要送过来的,你弟弟一直哭,也不要别人抱,我就叫罗图给你送过来了。”
“她这么听话肯当你的跑腿?”宁佳书挑眉。
“佳书,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她爸爸也骂她。她昨晚跟我聊了一宿天,你也别这么讨厌她了,她就是从小没有妈妈,这些方面确实没管教好,但她现在是在认真改的。”
话音才落,门铃便响了。
“行了,我知道了。”宁佳书敷衍应完,挂断电话。
门口来的果然是罗图,她连带保温锅拎着宁母煲的一大锅鸡汤,尽管是打车过来的,头上也汗淋漓一片。
“佳书姐。”她叫了一声,站在门口。
宁佳书看在她拎了一头汗的份上,闪身让她进了门。
“自己坐吧。”
宁母做别的不行,做菜的手艺却很好。
她怕宁佳书懒得煮米饭,还在搭了盒白米饭,里面捆了两小块麻将大小的红烧肉。
鸡汤熬得很化,香气浓郁,红烧肉也入口即化,是宁佳书喜欢的味道。
“吃不吃?”宁佳书客套问一句。
“我吃过了。”罗图站起来摆手,经过昨天那通电话,她拘谨了很多。
电视里放着动画片还没关,宁佳书开口,“你要去洗手间洗个脸吗?”
“哦……哦,好。”罗图受宠若惊,宁佳书很久没给过她好脸色了。
这几天的上海像个大蒸笼,罗图的领子都湿了大半,她一进卫生间,便瞧见了架子上宁佳书的那些面膜,都是百十来块几百块一张,摆了满架子。
化妆品和洗面奶之类的也放了一柜。
她想起宁佳书细腻的牛奶肌,眼睛羡慕地动了动,到底没碰,闷头打开水龙头洗脸。
宁佳书看了一会儿,才觉得她是真的有点想改的意思了。
“佳书姐,你要出门吗?”才见宁佳书放下碗筷,她便赶紧过来帮她洗。
宁佳书只得闪身应她。
罗图咬着唇,有点不好意思,又试探着开口,“佳书姐,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这段时间每天都在找工作,一呆在家我爸就骂我,好久没出去玩过了,我要是跟你出去,我爸肯定不会说什么的……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我保证!”
她竖起手指。
宁佳书哪里不知道她的小九九,不过她确实是出去和女同学喝酒的,带上她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罗图一直觉得自己的聚会动辄小开富二代,还有俊男美女,今天正好彻底打消她的念头,省的她一直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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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佳书千算万算没料到,她原以为几个女同学之间小酌的聚会,居然坐了一包厢的人。
她一进门,众人都回头看过来。
宁佳书比几年前上大学的时候更有风情了。
雪白的牛奶肌,卷发乌黑,复古的红唇妆。五官从眼睛精致到鼻梁,再到眼角眉梢,每一根发丝都细腻优雅,极具古典气质,像音乐会上的大提琴手。
“嗨,佳书,好久不见,更美了。”大家纷纷朝她打招呼。
宁佳书的视线在包厢里扫一圈,都是大学时候的熟面孔,再看到包厢最里处被环绕的那个人时,顿时便明白,今天谁才是东家,她被骗了。
眼神递向约她出来的室友,室友在她跟前压低声音,“对不起啊佳书,他说想见见你,拜托我约你出来,我本来不答应的,但后来又不忍心,看他那么喜欢你……”
宁佳书点头,挑了个人少的沙发坐下来,笑道没事儿,心中却知道,自己以后永远不会再赴她的约了。
“诶佳书,这位是?”有人看见跟在她身后的罗图,好奇问一句。
“我继妹,跟我出来喝酒的。”宁佳书挺大方,并不遮遮掩掩。
有人给她调了一杯金黄色加冰的玛格丽特递过来,“开开胃。”
“佳书,你跟你继妹关系挺好的嘛。”
她仰头喝了一口,又把空杯递还给那个人。
“几年不见,好酒量啊。”
这句是开玩笑,玛格丽特更像柠檬饮料,没什么酒精味。
宁佳书只笑笑,并不说话,她本意是出来放松的,可今晚看来是不能如愿了。她掐着表,看自己什么时候走合适。
她知道角落里有人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宋博闻。
就是那个大一时候,交往了两三天就被宁佳书甩掉,一身少爷坏脾气的前前前男友。
就是因为他在楼下站的那八个小时,宁佳书的名声彻底在街坊邻居那儿扬开了。
还有人议论,说天道好轮回,她这么玩弄别人感情,折磨人,早晚也会有被折磨的一天。
可天地良心,宁佳书从来没有玩弄别人感情的意思,她很认真开始每一段感情,但结果总是不受控。
她实在忍不了随着交往过程中发现的对方缺点,没办法使自己忍受不去在意,没办法不放大,没办法信任,没办法不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