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情人/你来时星河闪耀——小红杏
时间:2020-10-17 09:57:17

  若不是上次他给出的考题已经是地狱难度,宁佳书估计还要经历更难的题,即使如此,时隔一个多月重进驾驶舱,这颠来颠去的,好不容易挨到下模拟舱,宁佳书一口气奔到楼梯口的垃圾桶,干呕半天,差点没吐出来。
  吐到天昏地暗,抬头,瞧见眼前递过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霍钦一落地就来看宁佳书考试了,整整等了四十来分钟才结束,只是宁佳书一出来便奔到垃圾桶,“这么难受吗?”
  宁佳书漱干净嘴,揉着肚子点头,“大概是肠胃感冒了,今天一早起来就犯恶心,不过——”
  “我的考试还是通过啦。”她说到这句,眼睛便亮起来,像是寻求表扬的小孩子,跟从前没两样。
  霍钦笑,扶着她朝前走,“我在外面都看见了。”
  宁佳书思维缜密,反应灵敏,这次为了一雪前耻可谓准备万全,加上搭档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机长,通过考试并不难,只不过从早上开始就这么不舒服,还在驾驶舱高压的情况下呆了两个小时,正常发挥,确实不容易。
  在航医那开了点药,就着接来的热水喝下去,宁佳书的脸色看起来才算好了一些。
  出来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还难受吗?”
  “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宁佳书起身把水瓶扔给他,拿起手机,却发现了提示页面有新短信。
  这短信是霍父的。
  他本来打算等宁佳书过完生日再走,却不想计划没有变化快,似乎是昆士兰那边的农场出了什么事,宁佳书还没下模拟机,他便订了机票急急忙忙赶回去了,这会儿应该和周映在回澳洲的飞机上。
  短信最后,霍父和她说了抱歉。
  “爸爸这么多年没给你过过生日,原想着好好办一次,又失约了。过户合同还有生日礼物一起放在你床头的抽屉了。”
  “对不起了,佳书。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宁佳书鼻子有点酸疼,眼眶也是。
  正月里,周映明里暗里想尽了办法拖延,不想让她爸把那房子过户给她,几大百平的顶级公寓,这些年价格不知道翻了多少翻。却不想,房产证最后还是进了她床头的抽屉。
  她心里其实是怪宁父的。
  尤其每每看见周映,享受着连她妈都没穿过的皮草,没背过的包,被她的爸爸护着。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能跟父亲闹僵吵架,让周映拍手称快,心里还是膈应。
  自从初一之后,她便每天找借口不见人影,宁父一年不回来几趟,好不容易住几天,想见女儿却都没得见,这下,又要回去了。
  仔细想想,他又有什么错呢?
  宁父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孩子又不在身边,他只是想有个人陪而已。
  他肯定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为了顾及女儿的感受,挑来挑去,选个知书达理的,竟然这么多心眼。
  霍钦见她情绪不太好,“还有哪里不舒服?不行我们去医院。”
  “我心里不舒服,去医院没用。”宁佳书抱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
  霍钦不习惯大庭广众秀恩爱,怔一下,还是拍拍她的头,声音放缓,极温柔,“怎么了?”
  “我爸回澳洲了。”
  “这也值得难过,你想他,买张机票现在就可以飞过去。”
  “不!你不懂!”宁佳书把手缚得更深,吸了吸鼻子。
  “大傻子。这么辛苦赚钱有什么用,女友和女儿一点都不体恤他,赛着花他的钱。”
  “佳书……”霍钦拍着她的手僵住,“你该不会是把鼻涕擦在我衬衫上了吧。”
  宁佳书原本的那点伤感瞬间抛到九霄云外,跺了他的鞋一脚,狠狠将人推开,“你没什么忘记的事吗?”
  “什么?”
  “你再想想,今天——”
  “今天什么?”霍钦不解。
  “算了,你这个二傻子。”
  宁佳书更不高兴了,转身就走,走出一段才发现霍钦没有跟上来,气冲冲回头一看,竟瞧见霍钦立在原地,瞧着她笑。
  宁佳书正要发火,正在这一瞬间,却见男人身后,街边的路灯一瞬间亮起,一盏接一盏,绵延到天与地相接处便模糊成五光十色的光圈,在暗下来的天幕中熠熠生辉。
  霍钦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点亮的灯火,似乎也诧异于这时机的巧合,然后低头,朝她招了招手。
  “佳书,过来一下。”
  “为什么要我过去,不是你过来。”宁佳书语气缓了一些,却还是在抬杠。
  霍钦并没有生气,他走到车边,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盒子。
  “什么?”
  “礼物,”霍钦塞进她手里,“生日快乐。”
  “我还以为你忘了。”
  宁佳书这才转怒为喜,打开盒子,瞧清礼盒里的东西时候,她竟然有一瞬间怔忪。
  是双球鞋。
  鞋子的模样她还记得,是她当年学飞时候,最喜欢的牌子和另一家潮牌店联名发售的,那个老派的奢侈品牌从未出过运动系列,价格被炒得居高不下。
  她当时没有抢到,随口跟霍钦抱怨过两句,时间又过去那么多年,鞋子都绝版了,他不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
  “你怎么想到送这个……”宁佳书抬头,“我当时都没抢到,又过这么久,哪里找的?”
  新的,还是适合的码子。
  “你从前不是成天在我耳朵边念吗?我想当那年的生日礼物送给你,就在网上发了贴,可惜没等鞋子寄到,我就回国了。”
  宁佳书触摸鞋子的手顿住。
  霍钦没说的是,他回国之前,两个人就已经分手了,所以这份礼物到最后也没送出来。
  “这双鞋你留了这么久?”
  “挺贵的,干嘛要扔。”
  “那如果我不来找你,你还要送给其他人?”
  霍钦失笑,“难不成我交女朋友还得按着鞋码找?”
  “所以就是你忘不掉我,才留着我的东西咯?”
  “随便放在储藏室。”霍钦别开头。
  宁佳书却笑起来,把鞋盒放回后备箱,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老实说,和我分手之后,你交了几个女朋友?”
  霍钦没答。
  她故作惊诧仰头,“不会没交过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挑食,我只是没遇到合适的。”
  “上次见面那个陈小姐也不合适吗?”
  宁佳书指的是那次被她刚好碰上的相亲,“我看陈小姐挺好的呀,人也漂亮气质也好,知书达理。”
  宁佳书还有这么夸人的时候,霍钦反问,“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
  霍钦回忆了一下,“是挺漂亮的——”
  话音没落,宁佳书松手推开两步,“我给你个机会,你再说一次。”
  男人终于笑出声来,清脆爽朗,仿佛山间清泉与碎石激荡,眉眼间的笑意仿佛将一整幅宋明山水图着了色,人间鲜活起来。
  “说什么?我刚刚说了什么吗?”他问道。
  鲜少见男人笑得这么开怀,宁佳书一时都被吓到,“霍钦,你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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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宁佳书进入申航后的第一个生日,因为正赶上了复试,她便没对外头说。霍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生日蛋糕,因为要去接宁佳书考试,便麻烦楼下的何西帮忙取了。
  等宁佳书回到公寓,何西也正好到家,“也不知道你前世积的什么福,居然还让霍钦帮你买蛋糕。”
  “他是我男朋友,不帮我买难道帮你买,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你小心一点。”
  “切,稀罕。”何西冷哼传来。
  宁佳书对着镜子戴耳坠,余光望外撇了一眼,竟瞧见干净的客厅和布置好的餐桌。
  这大概是她搬来之后,发现客厅最干净的时刻,刚刚进来没仔细瞧,桌面上甚至铺了张桌布,放了烛台和鲜花。
  这些……怎么看都不是为她准备的,果然宁佳书进厨房时候,瞧见了洗碗池里堆起来的新鲜脏碟子。
  “谁买的花?”
  何西答道,“人送的,我昨晚请了人到家里吃饭,刚好你今天过生日,收拾一下就能用,先说好啊,生日礼物用这抵上,我荷包羞涩,就不另外送了。”
  “抠成这样。”宁佳书别开头冷哼,“请谁,夏图南?”
  宁佳书随口一猜,却不想还真猜对了。
  “是啊。”何西背对她已经哼起了曲子,宁佳书怀疑道,“厨房里那些碟子……是你做的饭?”
  “当然。”
  “怎么做熟的?”
  “点外卖,往盘子里一装,摘点绿叶蔬菜摆盘不就成了。”
  “这也能叫你做饭,你这是诈骗。”
  “ 那又怎样,他喜欢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反正我又没明说,不算撒谎,先把人骗到手再谈这些。”
  “你这手段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啊。”宁佳书咂舌。
  当年刚上高中时候,何西喜欢过同年级的第一名,堂堂课都忍不住小睡十来二十分钟的人,愣是风雨无阻跑了两个多月的图书馆刷存在感,最后愣是把人骗到手对方才知道,女朋友是个连三元二次方程组都解不开的笨蛋。
  喜欢上霍钦之后,她又跟着考上了空乘系,每个月入不敷出也要租着人楼下的高档公寓住,现在又假装自己会做饭。
  看来她这次真对夏图南上心了。
  生日晚餐最后就着霍钦的煎牛排和慕斯蛋糕下肚,不适了一整天的肠胃总算妥帖了些,宁佳书喝完最后一口香槟,接到了宁母的电话。
  时间很晚了,宁母也不知怎地还没睡,问她什么时候到家。
  宁佳书一般每周回去一次,平时周六只要没飞,一般是周六回去。
  “今晚不回来了,我在和朋友吃饭。”
  “哦,这样啊……”宁母失落,“我订了生日蛋糕,还说等你回来一块儿切。”
  宁母天天带孩子,被折磨得焦头烂额,宁佳书原本以为她把自己生日忘了,不打算提的,听到这,声音慢下来,“今天在公司考试,到公寓就很晚了,放冰箱吧,我明天再回来。”
  “那我明天多做几个菜,要是有朋友的话,也一块儿叫回来吃饭。”宁母声音明显雀跃了一些,“生日快乐,佳书。”
  宁母话里的“朋友”指的是谁,宁佳书心里明了。
  话是这么说,她却不打算带霍钦回家。
  上次就是因此吵起来的,要是这次霍母再提结婚的事,恐怕连饭都吃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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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饭前,霍钦开车,顺路把宁佳书送到宁家楼下。
  老式小区里平日生人不多,都是熟识的街坊,瞧见眼生的车子和面孔,都不禁朝他多瞧几眼,霍钦目送着女友上楼,正要倒车,不防瞧见了副驾驶地上的手机。
  为了搭顺风车,宁佳书早起都没睡够,来的路上瞌睡了一路,迷迷糊糊竟然把手机都落下了。
  现在追上去估计也来不及了,比起手机,霍钦估计宁佳书更不愿意看见他送上门。
  又没有宁佳书家里的座机,没办法,他只能把手机收起来,等宁佳书回公寓再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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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宁佳书进家门,便宜弟弟一头扑倒在她脚边。
  这孩子最近在学走路,偏他不爱坐学步车,摔来摔去,现在倒是不大哭了,四肢并用试图翻过身爬起来。
  宁母怕孩子冷着,给他穿的实在太厚了,里三层外三层,像只笨企鹅。
  宁佳书见他实在艰难,揪着领子把弟弟拎起来,扔进学步车里,朝厨房叫了一声,“妈。”
  宁母闻言便跑出来,目光往宁佳书身后一落,“你一个人过来啊。”
  “我的朋友都挺忙的。”
  假装看不见宁母失落的眼神,宁佳书洗了手,再回客厅,弟弟又划着学步车,咿呀划着车朝她游过来。
  一两岁的孩子,可比只在襁褓里时候好玩儿多了。宁佳书最近有个新乐趣,拿起茶几上的拨浪鼓摇一摇,这傻孩子就跟猫看见逗猫草似的,嘻嘻哈哈傻笑。
  坐下没一会儿,便见罗图打着电话从楼上下来。
  “……嗯,好。”
  “我等你。”
  答话的声音又娇又软,她化了妆,春风满面,连衣服都是精心配过色的,宁母端着菜出来,呼道,“罗图,要出门吗?你姐姐过生日,吃完饭再走吧。”
  “我不出门。”
  罗图在阳台的沙发上坐下来,精心给自己涂起脚指甲油,瞧见弟弟和宁佳书的亲近劲儿,颇为奇怪,“佳书姐,你一个月不回来几次,怎么这孩子跟你挺亲的。”
  宁佳书没答,抬头瞧她一眼,“你有朋友要来吗?”
  周末大清早,不出门没道理这么精心打扮。
  罗图没来得及说话,玄关处的门便开了,传来罗父的声音。
  起初宁佳书还以为是他的同事,抬头一看,才发觉,他半鞠半迎,竟带进来一个她根本没想到的人。
  宋博闻。
  身后还跟着个司机模样的跟班。
  宁佳书当即坐不住了,扔开拨浪鼓,皱眉起身,“他怎么来了。”
  不待宋博闻开口,罗父便解释,“我正好在楼下遇到,就带着小宋一块儿上来了。”
  “佳书。”宋博闻唤她。
  宁佳书不听,只环视客厅,再问,“这人谁请的?”
  气氛一时僵下来,罗图顾不得没晾干的指甲油,赶紧小跑过来,“是我请的,今天不是给佳书姐你过生日吗,我就是想热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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