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下一秒,他断然否决。
“没什么不可能的。”飞僵头一回发现,原来撒谎是这样一件让僵尸难为情的事。
然而事到如今,他却不得不这么做,不然他可不敢保证,在大魔王手下,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一千多年前,道符根本就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越是精简,威力就越大,是你们这些后辈实力太过不济,所以才会逐渐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薛定山:“……”
不只是常识,他觉得自己智商也被侮辱了。
“胡说八道!”霍然站起身来,老者怒斥:“我师门代代传下来的道书,上面压根就没有这样的记载。”
“那可能是你们祖师爷怕伤到你们的自尊心,所以做主抹去了。”飞僵的心在滴血:“文字可能会有偏差,但我活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说错的。”
“我可是亲眼见过的!”
“亲眼见过的不只你一个。”薛定山深吸了一口气。
不期然,他想到了自己三千年高龄的罗盘。
径直向外走去,临走前,他冷笑着开口:“我自己会去求证,如果你说的是假话,你就给我等着吧!”
骗子!谎话精!
怒气冲冲的推开房间门,将罗盘握在手上,顾不得上面隐隐传来的怒火,薛定山尝试着跟对方沟通:“那头飞僵说的,绝对是假的对吧?”
听完整个过程,原本还有些不高兴的定坤盘顿时就僵硬了。
我擦,怎么好端端把它都给牵扯进去了?
在心中把飞僵骂了个狗血淋头,接着,在对上持有者那双眼睛时,定坤盘认认真真的反驳:“你说的对,那飞僵是在撒谎。”
“果然。”薛定山眉目舒展。
下一秒,定坤盘道:“他只知道其中一小部分,其实,几千年前真正厉害的玄门大师根本不需要画符,他们弹弹手指,就能把天雷召唤出来,你外孙女这种放到现在是天才,但在古代根本不值一提。”
为了给那位打掩护,它也是拼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薛定山原本笃定自信的表情顿时裂开了。
这一次他受到的冲击,完全不亚于看到那些纸符的时候。
另一边。
尽管是无意,但还是听完了整个对话的玄鱼和飞僵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飞僵果断道:“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想助纣为虐了。”
“不行。”玄鱼揪了揪他的头发:“我留你还有用。”
可他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啊!
如果有眼泪,飞僵早就哭给面前的魔鬼看了。
早知道在那些人炸他老巢的时候,他及时跑掉就好了!
整整一夜,飞僵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之后的几天,可能是刺激狠了,玄鱼发现自己外公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已经接受某种奇特设定的他在看见玄鱼时,总会见怪不怪的问一句:“你又找到了新的可以简化的道符了么?”
“……不,外公,这回真的只是随手涂鸦而已。”做作业时走神的玄鱼,看着面前的草稿纸,不禁飞快的解释道。
“这样啊……那你加油,争取早日把祖师爷的本领全部捡起来,能不能重拾玄门的荣耀,就看你的了!”
根据他多年的观察,现在的玄门没有一个人能达到玄鱼这个地步。
所以自己外孙女就是唯一的希望。
自从听定坤盘说了几千年前祖师爷等一众大能真正的本领后,饶是已经过了热血的年纪,薛定山也依旧对那样的时代心生向往。
看着自己外公的背影,玄鱼只觉得头痛欲裂。
事情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浑然不知道被自己视作唯一希望的外孙女如今正满心的懊恼,薛定山回到静室之后,再一次摊开了面前的黄纸。
大概两个小时后,看着满桌子的墨点,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有从中感应到任何道术的痕迹,他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吗……”
说好的天才,果然都是骗人的!
“看样子,是时候该转行了啊。”薛定山觉得,可能自己真的是没什么天分吧,不然的话,照着外孙女的笔迹临摹了这么多天的他不可能一点收获都没有。
“以后到底是去给人看病好呢,还是去给博物馆鉴定古董呢?或者给珠宝公司探查翡翠原石,帮拍卖行鉴定宝石?”
作为一个全才,薛定山表示他额外的本领其实并不比玄学风水的水平差多少。
虽然一开始知道全部真相有点痛苦,但想到其他人还被蒙在鼓里,薛定山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不能自己一个人受刺激,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跟玄门那群同样眼高于顶同行们说说这件事吧。
至于他们能不能接受的了,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苦心钻研了几十年的东西,到头来发现只是最基础的而已,不知道那群老家伙心里究竟作何感想。
完全不知道自己小小的一个举动最后会给玄门带来那么大的震荡,这个时候的玄鱼,还在苦苦思考该怎么把想要转行的外公劝回来呢。
第30章 出山
原本只是想让飞僵稍微打个掩护,毕竟之前背书和医术那事儿已经很让外公受刺激了。
然而这回万万没料到的是,定坤盘那边一记猛药下去,彻底把薛定山给击垮了。
一而再再而三,是个人都得疯。
现在玄鱼即使指着天上的太阳说她能上去,薛定山估计也只会“哦”一声表示了解,然后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矫正,玄鱼联合众人的劝解终于有了起色,薛定山勉强重拾信心,没有彻底把玄学这项事业放弃掉。
只不过,他整个人突然就不像之前那样,自信到不可一世了。
看着渐渐变得谦虚的外公,玄鱼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于从头围观到尾的赵锦水和王梅两人,其震惊程度完全不亚于亲眼目睹火星撞击地球。
乖乖,这难道就是妖孽的威力吗?
同为教导玄鱼的长辈,赵锦水和王梅突然有了非常强烈的紧迫感,他们十分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六月初,之前规划的铁路已经全部建成,已经实习了小半年,同时也在玄鱼这里住了小半年的何媛三人不得不回学校进行毕业答辩了。
可能是雏鸟情节,尽管才相处了短短几个月,但他们对玄鱼的信任已然刻进了骨子里。
和刘洋一样,这三个生理年龄比玄鱼大了一轮的青年每每聚集起来时,都会下意识的将玄鱼放在最中心的位置上。
有些人的领导能力是天生的,只要她在场,旁人瞬间就沦为了陪衬。
这种感情,怕是很长时间里都难以消除了。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么?”完全不知道自己老爹已经提前搭上了玄鱼这条线,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何媛泪眼婆娑。
卢亮两个男生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从表情来看,他们也十分的不舍。
如果没有面前这个小女孩,他们怕是早在去年冬天就冻死了。
如果没有面前这个小女孩,他们也不可能沾上她的光,跟着赵老和王老学会那么多东西。
很多知识,如果能够融会贯通的话,足够他们受用一辈子了。
玄鱼见状,虽然有点无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煞风景的话:“有缘分的话,会的。”
那没缘分这辈子可能真的就见不到了。
莫名闪过这样的念头,何媛哭的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知道他们马上要毕业了,玄鱼想了想,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这是你的,这是卢亮他们的。”
里面装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当初三人父母留下的报酬。
不过玄鱼并没有全部还回去,她只拿了一半出来。
“何媛的爸爸给的最多,所以她的钱也是最多的。”一一送到他们手上,玄鱼笑了一下:“祝你们前程似锦啊。”
这下子,卢亮他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离别总是伤感的,而且时不时就会发生。
玄鱼十岁那年,已经完全养好了身体的赵锦水和王梅也打算收拾收拾回帝都了。
“休息了整整两年,骨头都酥了。”不过幸好,脑子里那些专业知识还在。
看着已经长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王梅罕见的摆出了认真的表情:“我们这把老骨头要继续为国家发光发热去了。”
经过薛定山的调理,沉疴尽去,他们觉得自己起码能活到九十岁。
原本王梅想说叫玄鱼一定不能懈怠,不能浪费自己天赋的,但想起她无论什么看一眼就会的本领,最后王梅硬是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我和你老师在帝都大学等你。”最后给了自己学生一个大大的拥抱,很快,王梅和赵锦水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安静和谐的小山村。
一开始,薛定山有点担心外孙女会因为一直教导自己的老师离开而伤心难过,但很快,见她看的比自己还开以后,薛定山顿时就放下心来。
又是整整两年过去,已经十二岁的玄鱼终于小学毕业了。
由于不想让这样好的苗子埋没,希望小学的校长在没有通知家长的情况下,主动找到了玄鱼:“我收到消息,省一中那边为了响应教育局那边的号召,说是要在下面个区县乡村招收学生。”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去参加考试。”
只要拿到前十名,无论总成绩多少都能被一中收进火箭班,这种好事简直就是为面前这个小女孩量身定做的嘛!
经过整整六年的接触,校长已经成了头号鱼吹。
反正他是觉得自己的文化水平现在处于被吊打的状态,这样的程度还考不了省一中小升初的话,那他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你觉得呢?”
玄鱼想了想,然后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外公。
看着一点也不关心去哪里上学的外孙女,琢磨了整整一晚上,薛定山最终点头同意了。
无论是文化知识也好,还是风水玄学也好,甚至是拳法武艺,能学的她都已经学会了,自己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以教了。
薛定山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可能都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尤其是那一手画符的本事,简直是谁见谁流泪。
不止如此,每次看玄鱼出手,薛定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感觉她使出来的招数就只是套了个壳子而已,内里鬼知道她把那些东西都改成了什么鬼样子。
看样子,是时候去尝试见一些人,了解一些事了。
这么想着,薛定山不由得转头:“正好刘洋考完试放假了,让他或者他妈陪你去吧。”
以往这个时候,外公肯定是当仁不让的。
现在……
玄鱼愣了一下:“你要出远门了?”
“嗯。”对她的敏锐丝毫不觉得惊讶,薛定山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打算去南边一趟。”
“去找别人麻烦?”玄鱼皱眉:“不是说等我学成之后,让我帮你出气的么?”
虽然薛定山完全没讲过究竟是谁先对不起谁,又是谁先动手的,但她哪儿会管这个。
对也好错也好,反正她是薛定山这头的。
就算是听过很多次,薛定山依旧是被这话感动的不行:“话是这么说,但哪儿能真叫你动手啊。”
自己外孙女养在深山这么多年,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说跟杀人了。
虽然不一定会出人命吧,但受伤什么的,还是在所难免。
“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就别凑热闹了。”摆摆手,也不管她有没有异议,薛定山单方面就把这事儿定下来了。
玄鱼没办法,只好在老者走后将目光对准了咸鱼很久的戮神戟上:“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定坤盘实力低微,远不如一直跟着自己的同伴来的可靠。
“明白。”看起来就像是个玩具的戮神戟果断点头。
熟知当年恩怨的定坤盘:“……”
尼玛,对方何德何能,能出动这位当保镖啊!
该说不说,薛定山那个小鬼的运气真是绝了,不知不觉间有这么一位大佬做靠山,别说是受伤了,就算是十殿阎罗亲至估计都不敢把他怎么样。
不知道这次寻仇之旅,最后会拐到什么地方去。
想到这里,定坤盘突然有种想要临阵脱逃的冲动。
——
在薛定山离开后,得知玄鱼打算去省城考试,刘淑芬二话没说,直接带着丈夫儿子过来给她助阵来了。
“正好你刘叔叔要去省城给当地的酒店送一批山货,大家一起好了。”
考试的时候,别的学生都有家长陪着,而这个节骨眼上薛老刚好外出了,没有人在外面帮小姑娘摇旗呐喊,她得多失落啊。
想到这里,刘淑芬眼神坚定:“放心好了,你不会一个人的。”
刚刚高考完的刘洋:“……”
他倒是觉得,面前这人压根没把这件小事儿放在心上。
玄鱼的真实水平刘洋是知道的,天知道从小被一个小自己七岁的小女孩碾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反正每次在学校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学霸的时候,刘洋都会感到脸红。
“谢谢。”虽然不太需要,但玄鱼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她的一片好意。
次日清晨,玄鱼这边刚起床,那边刘大壮就把车子停在了庭院的门口。
锁好大门,玄鱼什么东西都没拿,就这样空着手上了车。
“高考完了?”看在对方是自己从小认的小弟的份上,玄鱼破例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卜一卦?”
这还是她最近几年新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