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意见,也得让那群高层憋心里。
最起码明面上,不能叫玄鱼受委屈。
想罢,何媛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你倒是和四年前有点不一样了。”玄鱼似乎笑了一下。
“可不是么。”由于面对的是她,何媛一点都没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本来是想成为你老师,也就是赵老那样的人,谁知道这边刚毕业,我爸就非逼着我继承家里的公司。”
四年下来,再天真的姑娘,也在跟无数老狐狸的较量中变成老油条了。
她变圆滑了,也变强了。
“我爸也是。”听到这个,郑向原也忍不住了:“一点都不尊重孩子的梦想!”
“是吧?天下家长都一个样。”何媛不住的点头。
开车的司机:“……”
副驾驶上的经理:“……”
不生气不生气,要忍着要忍着。
浑然不知道两个旁观的人已经快憋出了内伤,何媛抚摸着自己的脸,神情之中不由得带上了些许的哀婉:“我还不到二十七岁,脸上都长皱纹了。”
为了尽快弄明白怎么经营公司,这几年她几乎天天加班到凌晨十二点。
“现在都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原本何媛只是无意识的抱怨,她就只想问玄鱼要两句安慰的话。
玄鱼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皱纹而已,好说。”
何媛一个向日葵回头,一双眼睛比灯泡还亮。
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女孩子被无良美容院坑害的新闻了。
深切的感受到了她的渴望,玄鱼嘴角微抽:“……等我走的时候,我送你点好东西,保准有用。”
这一刻,何媛只觉得面前的小女生身上光芒万丈。
吸了吸鼻子,她靠在玄鱼肩上呜呜咽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郑向原:“……”
拳头硬了!
——
另一边。
年轻妈妈,也就是赵露露之后又多转了一趟航班才抵达目标城市。
根据丈夫留下的地址,她很快就带着女儿找了过去。
看到两人的时候,赵露露的丈夫程健先是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好一会儿,他狂喜不已。
“你们真的来了啊。”不顾同事又酸又幽怨的视线,跟上司打了招呼提前下班,程健带着母女俩直奔市里口碑最好的港风餐厅。
趁着妻子点菜的功夫,一边逗着女儿,他一边小声抱怨道:“妮妮还那么小,来回折腾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你当我想呢?”赵露露恨恨的踩了他一脚:“要不是你一忙就是半年不着家,女儿甚至连爸爸长什么样都忘了,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
程健先是吃痛,接着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叹气:“对不起嘛。”
互联网这个行业,基本上只有在帝都一类的一线城市才能够拿到高薪。
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程健怎么可能不想多陪陪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可是家乡的工资实在是太低了,一边是一个月几万,一边是七八千,如果天花板高还好说,七八千也够在家里生活的很好了。
可惜的是,互联网行业属于天花板比较低的那一类。
所以这一行的人一般都会选择趁着年轻,赶快把钱赚到手,省得三十多岁的时候被公司以各种理由炒鱿鱼。
程健也想给自己女儿一个完整的童年,可惜,世界上很多事都难以两全。
如果只选一种的话,他还是希望自己女儿不要输在起跑线上。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吃了顿晚饭,临时订了家酒店,等赵露露准备给女儿脱衣服洗澡的时候,却见小丫头猛地一钻,快步往程健那儿跑了过去。
本来以为她是想要跟爸爸求情,以此躲避洗白白的命运,赵露露刚想把女儿抓回来,却见她把小爪子往兜里一伸,接着抓出了什么放到了程健面前。
接到那张纸条的时候,程健是懵逼的:“这是什么东西?”
赵露露走近,记忆也跟着回笼,接着她将飞机上发生的事都跟自己丈夫复述了一遍。
“那个叫江星海的明星也太讨厌了吧?”狂热粉终究只是少数,对他不感冒的普通人才是大多数。
“算了,不管他,这么差的人品,估计也火不了多久。”
好一会儿,程健愤怒的情绪才缓缓平复了下来。
虽然无法流利的表达,但不得不说小丫头记性真好。
“那小女生也是一片好心,你就随身带着吧。”赵露露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这不就是一张纸么,能有什么稀奇的?”将纸条拆开,看着上面字不成字,符不成符的两笔,程健哭笑不得:“人家好心哄女儿的,你也信?”
“这怎么可能信?”赵露露扶额:“我又不是小孩子。”
就算是两元店里的那种,都没有面前这个敷衍。
似乎是感受到了父母的不屑一顾,妮妮马上就生气了。
看着双手叉腰、小大人似的女儿,再多的玩笑话也都被程健飞快的咽回去了。
带就带呗,又不怎么碍事,就当哄小孩儿了。
当着妮妮的面,郑重的将纸条放进钱包里,他半蹲下来,捏了捏自己女儿的脸:“这样总可以的了吧?”
“嗯嗯。”满意的点点头,很快妮妮就被她妈抱着去洗澡了。
五分钟后,浴室里传来杀猪般的哭嚎。
程健:“……”
果然,洗澡是相当大一部分小孩都过不去的坎。
普通人这一辈子所求,大概就是这样平淡而温馨的生活了吧。
或许偶有争吵,但每天都满是期待。
大概在这里待了一周的时间,由于自己的假期也马上到了,赵露露不得不带着女儿回去了。
“怎么,弟妹走了,你的魂儿也跟着飞了?”这天晚上,之前带着程健入行,算是他半个老师的男人见他一幅神思不属的模样,不由得走进拍了拍他的肩膀。
“哪儿能啊。”程健也不是那种每天沉浸儿女情长里的人:“我在想这bug怎么改才能让程序正常运行呢。”
“来,我看看……”
两个大男人,三商量两商量,最后就商量到酒桌上去了。
穿着背心大裤衩,坐在夜市摊里,程健以及他师父和白天完全就是两幅模样。
吃口烤串喝口啤酒,就在两人开开心心享受下班后的夜生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男人的怒吼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打架啦打架啦!”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一开始的时候,程健和他师父两个人谁都没放在心上,直到一群社会青年越来越近,无意间被银白色的光闪了一下眼睛,程健差点没被口中的羊肉串给噎死。
“卧槽!是刀!我看到刀了!”
是个人都知道一些小年轻打出真火来完全就不要命,一个不小心旁边的人也得跟着遭殃。
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程健和他师父两个人连桌子上手机都顾不得拿,飞快的站起来往旁边躲。
然而这个时候貌似已经来不及了。
战火波及到这边,以为他们是对方那边的,一个红了眼睛的青年想也不想就是一刀捅了过来。
“去死吧!”
第60章 解围
电光火石之间,程健只觉得身上一痛。
再看身前的青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一连捅了二十多刀,青年的理智才渐渐回笼。
“当啷”一声轻响,劣质的水果刀终于不堪重负,卷刃之后从青年手中脱落了。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清醒过来的青年先是猛地一怔,接着想也不想就跑了。
大约两三分钟后,看着周围乱糟糟的一团,有人在捂肚子,有人在地上挣扎呻吟,有人忙着给医院打电话……
再看不远处莫名几滩暗红色的血迹,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程健的师父终于反应过来了。
环顾四周,见程健倒在那里,大脑一懵,他赶忙朝这边跑过来:“你没事吧……”
糟糕,衣服都烂了!
由于大脑乱糟糟一团,根本来不及分辨,程健的师父本能的以为事情大条了。
直到摸到自己徒弟颤抖不止的双腿,他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人不行了,是吓傻了,还没回魂儿呢。
“你小子,真给老子丢人。”这么老长时间没见有血冒出来,同样吓的半死的师父强撑着,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倒霉徒弟头上。
“我、我还活着?”手脚都在发抖,程健目光呆滞、哆哆嗦嗦。
劫后余生,程健的师父都要被他给气笑了:“死了,我在跟鬼说话呢。”
不可能啊!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记得……”跟弹簧似的猛地跳起来,程健迅速将自己上半身摸了个遍:“我明明记得我被捅了很多刀啊!”
“捅很多刀你还能站着,闹呢?”完全没看到伤口,程健的师父现在只以为他的衣服是摔破的。
直到程健将衣服缓缓伸开,上面清晰又凌厉的划痕顿时就让两人震在了原地。
堪堪划破衣服,但没有伤害到皮肤,这种情况真的可能吗?
一次两次还好,刀刀如此,相当于买了二十多次彩票全是一等奖。
如果说是巧合,两个理科生根本就骗不了自己。
仿佛做梦一般,程健久久难以回神。
“啧啧啧,这里还有一把刀,这些小年轻也太疯了吧?”之前已经遇到五六个被波及受伤的群众了,生怕出现什么重大刑事案件,警察赶忙上前询问离的最近的两个人。
“你们没事吧?有注意到别的伤员么?还有之前那个人往哪个方向跑了,你们还记得么?”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只剩下本能的程健一个一个回答。
半个小时后,已经将全部涉案人员都抓了回来,合上手中的本子,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两个男人几眼后,警察不由得拍了拍程健的肩膀:“看不出来,小伙子挺时髦的嘛!”
他说的,自然是程健风格独特的大背心。
程健还能怎么办?
他就只剩下苦笑了而已。
程健的师父也是外地人,之前公司将他们的住处安排到了同一家酒店。
回去的路上,两人心疼兮兮的抚摸着自己被波及、现在被摔得稀碎的手机。
尤其是程健的师父,惊惧过后,现在脸上满是“完蛋我这个月的零用钱又没了”的痛惜。
“怎么办?万一你嫂子骂我可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程健都无语了。
随手将手机放回口袋,几乎是瞬间,他就察觉到自己钱包不同寻常的温热。
“什么东西?”将钱包拿在手上,打开之后,两人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金光宛若流星一般,一闪而逝。
吞了吞口水,程健用两根手指将那金光的根源夹了出来。
几乎是瞬间,纸条就无风自燃了。
看着这违反自然规律的一幕,程健和他师父两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磷!我敢打赌,上面一定涂了白磷!”世界观岌岌可危,程健的师父忍不住在大马路上怪叫了起来。
半分钟后,觉得自己这推测真的不太靠谱,不需要程健反驳,他自己就已经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说真的,现在这情况对理科生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这不是当初女儿一定要塞给自己的那张所谓的平安符吗?!
程健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被捅了二十多刀还一点事都没有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神灵附体,没想到全是女儿的功劳。
如果没有飞机上的那场相遇,送她这张纸的人,怕是都不知道世界上有自己这么一个人。
那他今天真的就白死了。
【不良青年模仿古惑仔街头斗殴,程姓路人不幸波及,当场毙命。】
新闻里短短一句话,有的时候就藏着一条人命。
真的太脆弱了。
缓缓蹲下来,程健怀着满心的虔诚将那白纸燃烧留下的灰烬捡起来放手上,回到酒店,他更是当着自己师父的面,“咚咚咚”朝那灰烬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不知道送这东西的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但这份恩情,他程健记住了!
凌晨时分,接到自己丈夫的电话,来不及问他为什么用的是座机号,接着赵露露就被他断断续续的描述给惊到了。
得知发生了什么之后,她没忍住,抱着自己熟睡的女儿就亲了一口。
“怎么了妈妈……”小女孩睡眼朦胧,一脸不解。
“没什么。”赵露露眼眶微红,满心后怕。
“等下次见到那个姐姐,我们去谢谢她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小女孩还是重重的点点头:“嗯!”
——
将纸条送出去后,玄鱼就没有再关注之后发生什么了。
至于纸条能不能交到小女孩父亲的手中,小女孩的父亲究竟是留着还是顺手丢了,她都不关心。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玄鱼这边刚吃完早餐,那边何媛就如约而至了。
“事情已经办好了。”经过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同一群高层疯狂扯皮,何媛最后好说歹说,终于同他爸一起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虽然会议结束后,几个高层的脸色都跟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那么难看,但好歹没人在面上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