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义解释道:“现在山庄的武器铸造基本都由山庄的铁匠来,如果遇上特殊的,才由我或者我弟弟动手。”
花满楼道:“令弟也会铸剑?昨日一见,还以为是位满腹诗书的读书人。”
孟泽义笑道:“二弟只是爱好读书,但是卧剑山庄的传承,作为嫡系子弟是绝不能不会的。甚至,他的铸剑手艺比我还强呢!”
林秀指着某处已经完工的兵器,问道:“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兵器,一路走来不止这一次在锻造,是什么人下了这么大的单子?”
孟仁章道:“林姑娘,这和你们的目的不相关吧?”
林秀看了看他不好的脸色,撇了撇嘴。
孟泽义倒是大方道:“是前不久江南一个帮派要的,具体事关顾客私事,不好多做透露,请姑娘谅解。”
林秀“噢”了一声,见对方的确坦坦荡荡便不再开口。
孟谦章道:“几位不是想要看铁块原料吗?请随我来。”一边给众人引路,一边道,“山庄对原料数量会做登记,但是不能保证百分百准确,这样大的铁块,其实多一点少一点,都没法真正理清楚。”
陆小凤道:“如果我所知不错,大管家似乎是掌管原料事宜的是吗?”
孟谦章道:“是的,原料供应都是他一手负责的,如今他出事,这批原料用尽,山庄的运转都是个大问题。”
林秀道:“原料其实主要是铁吧?”
孟泽义道:“不错,主要是铁矿石。”
如同孟谦章所说,铸造处的铁原料非常多,少了一块也没法排查,而且这里人来人往,运输工、铁匠、火头工人员复杂,很难排查哪一天哪个人有异常。
众人走了一圈也只好出来。
回到山庄的时候,有人来禀报,说有一位自称是花公子朋友的姑娘求见,已经在大厅等了许久了。
花满楼露出笑意,道:“是我的朋友,她便是我说的那位名医。”说着便大步走去。
陆小凤啧啧道:“花满楼,有些不寻常啊!”
林秀看着花满楼的背影道:“这朋友恐怕不是普通朋友。”
两人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见是对方,又咳了一声,大步赶了上去。
人生何处不相逢。
林秀看到和花满楼说笑的女人背影时,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看着是个美女的姑娘,居然会是自己的熟人。
“师姐?!”
对方顿了顿,震惊地回过头来:“师妹!”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
林秀道:“你不是说不想过江湖生活,要隐居去了吗?”
萧瑶,也就是林秀口中的师姐,心虚地低了低头,又讨好地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臂,道:“我当时的确打算隐居的,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就决心行医救人了。我现在定居在江南,还开了一家医馆,你有空去看看啊!”
林秀哼了一声道:“哦,我还以为你进了桃花源出不来了呢,渺无音讯的。”
萧瑶道:“啊呀,我不是怕你还在生我的气嘛!而且一旦被你知道我的行踪,你肯定会在暗中帮我,这就和我的初衷违背了啊!”
林秀道:“你真是想多了,我要是知道,一定给你多设置点困难,好让你早点死心回去!”
萧瑶笑道:“好秀秀,你就是嘴硬心软。师姐这些日子真是太想你了!”
林秀脸色缓了过来,陆小凤和花满楼看得目瞪口呆。
花满楼道:“原来阿瑶是你的师姐?”
林秀点头道:“对啊,不过——阿瑶?你们——”说着眼神在两人两边来回瞟, “师姐,以前你天天念叨花满楼,现在……你们——”
萧瑶脸微红,拍了她一下:“你别胡说,那时候是为了给你讲故事!”
陆小凤道:“林秀你有几位师姐?”
林秀还未开口,萧瑶便抢先道:“秀秀就我一个师姐啊!”
陆小凤神色奇怪地看向萧瑶,把萧瑶看得莫名其妙。花满楼也似乎想到了什么,噗嗤笑了出来。
陆小凤道:“所以,是你说,我有四条胡子?”
萧瑶迷茫道:“啊?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吗?哦,是师妹说的吧?那时候我给师妹讲江湖故事,师妹第一次就问,为什么长得都一样,要叫‘四条眉毛’,不叫‘四条胡子’?”
陆小凤恍然,眼神危险地看向林秀。
林秀打了个哈哈,道:“是嘛……那我记错了吧……哈哈……”
陆小凤道:“林秀,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呢?”
林秀冲他眨了眨眼睛,道:“陆小凤不是很厉害吗?那你猜猜看呀?”
陆小凤道:“放心,我一定会把你身上的秘密全都挖出来!”
四人聚在一起,简单讲述了一下彼此相识的经历。
萧瑶是林秀的师姐,从小被他们的师傅捡到,抚养长大。萧瑶的父母是普通百姓,在一次上街时,死于江湖乱斗,也许因为这样的原因,萧瑶从小排斥江湖,他们师傅的医术和武功,她学习时也是重医轻武。
后来林秀拜师,林秀非常能理解她那些在其他师兄弟看来心慈手软的思想,两人逐渐交心,也因为林秀的精神支持,萧瑶不再因为环境和自己认知的冲突自我怀疑心情抑郁,而是坚定地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也因此,林秀可谓自作孽不可活,之后几年,再得不到这位师姐的消息。
而萧瑶,离开师门后因为见识到百姓疾苦,便用自己的一身本事免费为穷人治病,后来名声大了,也有富人出钱求诊,这么慢慢的,有了资金,便在江南开了一间医馆,行医救人。
而巧的是,花满楼的家就在那里,萧瑶的医馆还是花家转手卖出的。萧瑶也受花家人委托,给花满楼看过诊。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但是两人却成为了好友。
既然萧瑶来了,验尸查毒便全权委托给了她。
萧瑶听到此,还有些惊讶地问:“师妹也看不出来吗?”
林秀笑道:“我的医术都还给师傅去啦!还是要师姐你出马才行!”
陆小凤道:“你也会医术?”
林秀道:“三脚猫的功夫,可不敢说会。”
萧瑶道:“师妹你不曾在民间走动,你那要是三脚猫,这天下庸医恐怕是有大半了。许多穷的地方,所谓的大夫连大半的草药都不认识。”
萧瑶取了几枚沾毒的针,又仔细查验了所有人的尸体。孟天章的确是被人集中后脑,一击致死,而且没有中迷药的痕迹;其他人虽有打斗伤,但是主要还是中毒。与陆小凤发现的所差不多。
萧瑶拿着毒单独去研究了。陆小凤和花满楼、林秀坐在院子里。
今晚的月亮很圆,是真的适合赏月了。
林秀道:“孟天章武功不弱,能在清醒的时候被这么一块粗苯的铁块击中,对方必然是熟人。”
陆小凤掏出一张纸,道:“这是昨日在孟天章院子出入的人员,但是夜深后,下人都休息了,有谁走动就没法确定。”
林秀接过纸,将名字一一读了出来,除了孟家兄弟,四大管家都互相走动过,而去过孟天章院子,并且神色不好地出来的人只有一个,二管家孟谦章。
花满楼道:“孟谦章是个聪明人。”
林秀道:“掌管整个山庄的财政大权,让卧剑山庄这个越来越大的摊子人人过得富余,脑子肯定灵活。”
陆小凤道:“你们觉得铸造处怎么样?”
第38章 真假凤凰7
林秀道:“那批兵器,孟谦章和孟仁章似乎都过分在意。”
花满楼道:“孟仁章几次控制不住气息,但是孟庄主说的应该也是真的。”
林秀道:“欺上瞒下的事很多,孟泽义方正,下面的人却不一定,被下人蒙在鼓里的主子可不少。”
陆小凤道:“越是想隐瞒,我就越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决定,明日一早,便去找孟谦章。
此人智多,不仅隐约遮掩铸造处之事,而且最开始便意有所指,这卧剑山庄的故事,他知道的恐怕比庄主孟泽义还多。
萧瑶研究了一晚,终于查出了是什么毒。为了防止黑衣人继续下毒,要着手配置一些解药和其它常备药。
花满楼陪她去办理此事。
林秀和陆小凤前去找二管家。
孟谦章的院子静悄悄的,他的小厮招待了他们,道二管家今日还未起来。
陆小凤道:“是我们来早了。”
小厮道:“平日里倒是不算早的。今日例外了。”
陆小凤道:“哦?往日二管家都几时起?”
小厮道:“二管家一向负责勤勉,天未亮就起床练武,等太阳升起了就开始用膳处理山庄事宜,要忙到天黑才停下,夜里还会读书练字。”
林秀道:“从来没有晚过?”
小厮道:“从来没有,大年初一也是这般。这两天,二管家可能心情不太好,昨夜还和三管家吵了一架,小的不敢去打扰他。”
陆小凤道:“三管家昨夜来过?”
那小厮道:“来过,后来和二管家不欢而散了。”
陆小凤道:“几位管家亲如兄弟也会争吵?”
小厮道:“少的很,去年吵了一次,二管家好几天脸色都吓人得很,不过很快便和好了,昨晚是第二次。”
说起来也有趣的很,孟谦章这么一个聪明人,身边的得力小厮却是个没什么心眼十分老实的人。
林秀和陆小凤对视了一眼。
陆小凤道:“我们有急事,可否带我们去找一下二管家?”
那小厮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
孟谦章的房间静悄悄的,两人轮番敲门都无人应答。
陆小凤感到不对,一掌拍开了大门,冲到了卧室。
卧室的床帘垂着,陆小凤一顿,缓缓拉开了床帘。
林秀“啊”的一声后退了一步。
床上的确有人,但是露出来的头部,上面覆盖着皱巴巴的银票,看不到人脸。
陆小凤猛地揭开被子,此人身上是孟谦章昨日的衣服,而且彻底没了心跳。
小厮失声道:“是二管家——二管家……”
林秀镇定下来,指挥道:“去通知庄主等人!”
陆小凤揭开了厚厚的一叠银票,果然是孟谦章!
林秀别开了头。
陆小凤道:“没有挣扎痕迹。”
林秀道:“不可能,贴加官对死者非常痛苦,不可能不挣扎!”
贴加官,将一张张湿润的纸张覆盖在人的脸上,慢慢让当事人窒息而死。
陆小凤道:“什么情况下,人不会挣扎?”
林秀恍然道:“失去意识的时候?”
陆小凤道:“银票上有迷药。”
林秀道:“那也不够,至少第一时间肯定会挣扎。他是个常年习武的成年男人。不是一般人能制服的。”
这时,孟泽义到了,第一时间冲到了孟谦章的床前,看到孟谦章死气狰狞的脸,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自责道:“老二!是我害了你!他们果然要血洗山庄!是我害了你们!”
陆小凤和林秀纷纷劝慰。
孟仁章捏着拳头道:“我就不信我们真的拿他们没办法!庄主,天石决不能交,我们宁可死光了,也不能让山庄失去天石!”
花满楼和萧瑶也赶到了。
不知情的萧瑶不明白道:“天石是什么,比这么多人的性命还重要?”
孟泽义抹了一把眼睛站起身来,看着众人道:“不错,天石绝对不能交,但是我也不能置大家于死地……”
孟仁章打断道:“庄主!”
一直沉默的孟叔章道:“我一切听庄主吩咐。”
孟仁章又瞪向孟叔章。
林秀道:“孟庄主,丧心病狂的可能不是黑衣人,而是你们中的某个人。”
孟泽义猛地看向她,问道:“什么意思?”
林秀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道:“孟庄主,林秀说的不错,不管是大管家还是二管家,你觉得有谁能在背后袭击大管家,一击致死,有谁能让二管家毫无防备地中了迷药?”
林秀看向孟仁章道:“三管家,你昨晚同二管家发生了争吵?”
孟仁章道:“你怀疑我?”
林秀道:“应该说是例行询问。”
孟仁章道:“我昨晚的确来了二哥屋子,二哥是我们四人中最足智多谋的,最初他就怀疑内鬼,可我们都不肯相信,直到昨天大哥出事,看上去像熟人作案,我心里开始偏向二哥的猜测,想要找二哥说说,可是事到如今,可悲的是我们兄弟几人早就不再互相信任,我和他绕了半天圈子,谁也不敢和对方开诚布公,谈了许久没有任何结果,我一气之下便就回来了!”
林秀道:“你几时走的?”
孟仁章道:“亥时三刻后。”
萧瑶道:“死者是在子时死的。”
陆小凤道:“可否查出死者被贴加官之前是否中了迷药?”
萧瑶道:“必然是中了的,否则哪怕他打算自杀,也没法毫不挣扎地通过贴加官死亡,人求生的本能是巨大的。”
孟叔章已经落下泪来。
众人离开孟谦章的院子。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去探望孟泽杰。
林秀不喜欢孟泽杰,陪萧瑶去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