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沉迷——殊娓
时间:2020-10-20 09:01:19

  “还是异国恋?!”
  “哇哦!”
  “舒老师老公可真挺帅的,人怎么样?”
  “肯定很好啊!”
  “异国恋是不是很难维持啊?”
  ……
  其他男生都在感叹舒鹞结婚三年还是异国恋这些事情,岑月白默默把燕窝空瓶和纸巾收好,离开人群,耳机塞进耳孔里,独自跟着曲子开始练舞。
  几个人八卦够了,才发现岑月白在练舞。
  陆欣纳闷地说:“月白哥怎么自己就练上了?”
  “可能C位压力大吧。”
  “月白跳得那么好都有压力,我岂不是更得练了,快快快,咱们也练起来。”
  舒鹞并没多想,也以为岑月白是因为C位舞蹈动作更加复杂,有压力。
  早饭才刚结束,舞蹈教室的门被敲了几下,一个小助理把门退开一条缝,探头进来,瞧了眼正在练舞的Healer,冲着舒鹞这边压低声音:“舒老师。”
  舒鹞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小助理递过来一个快递:“有您的快递。”
  舒鹞最近没买过什么需要快递的东西。
  她接过快递盒,看了一眼,同城快递,而且寄件人居然是周酩远。
  “谢谢。”
  “不用客气,舒老师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我就在隔壁。”小助理恭恭敬敬,替舒鹞关好舞蹈教室的门。
  快递不算重,扁扁的长方形纸盒,有点像巧克力盒的形状。
  舒鹞拆快递时都想好了,周酩远明知道她吃不了,要是还敢邮一份巧克力来,她就杀到金融大厦去扭断他的狗头。
  但撕开胶带,盒子拆开,里面居然躺着一本书。
  封面上印了铁锈红和暗绿色交织的花纹,看着有些古朴,是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
  舒鹞愣了愣,睫毛轻扇。
  她收到过很多不同的礼物,但从来没有人送一本书给她。
  可是,邮一本书给她?
  周酩远是什么意思?
  正愣着,手机响了。
  舒鹞接起电话,眉心微拢:“周酩远,你寄书给我干什么?觉得我没文化?”
  电话那边的人轻笑出声,消融了声音里的冷清感,他说:“想问你看没看过这本书。”
  舒鹞从3岁起上的就是舞蹈学校,不像正规小学,除了课本上的内容还会推荐一些必读或者选读的名著给学生,确实有些文盲。
  但《月亮和六便士》很有名,她恰巧读过一点。
  舒鹞突然超级为自己骄傲,在周酩远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下颌:“读过啊,还看过一位名校教授给这本书写的书评,有一句写得特别好。”
  “我知道你说的那句。”
  周酩远说,“‘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头,看到了月光’,你说的是这句?”
  “是吧,意思差不多。”
  其实舒鹞仍然不明白周酩远这通电话,以及送给她一本书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他们才怼了周家最大的掌权人周憬,难道周憬没给周酩远找麻烦?
  周酩远居然还悠哉悠哉地坐在办公室里,和她谈论一本名著?
  直到周酩远再次开口,他有些偏低沉的声音,顺着手机流动进舒鹞耳道,缓缓的,温柔的。
  他说:“舒鹞,你是我抬起头看见的月光。”
  舒鹞猛地睁大眼睛。
  岑月白站在舒鹞背对着的位置,趁曲子结束的空档,用毛巾擦着汗,目光却悄悄落到舒鹞身上。
  才20岁的男生,心思也没有多深。
  他回忆起认识舒鹞后的点点滴滴,总觉得舒鹞不像有感情牵绊的人。
  也许她结婚了但并不喜欢对方呢?
  也许她结婚但过得并不幸福呢?
  也许……
  岑月白胡乱想着,却看见舒鹞手里拿着的一本像是书样的东西突然掉在地上,她慌忙蹲下去,手里还举着手机,耳廓却红成一片。
  岑月白怔住。
  他从来没见过舒老师这样。
  这个表情他是了解的。
  因为曾经在某天,他看见舒鹞在群里夸自己唱歌进步的时候,对着镜子,也是这样耳廓红透又顺便染红了脸颊的样子。
  这是喜欢,才有的模样。
  舒鹞抬手在自己脸侧轻轻扇着,她说:“周酩远,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我忘了告诉你,冰箱里的矿泉水是过期的。”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舒鹞惊恐站起来:“你快请个假,我带你去看医生,我感觉你脑子好像出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二更还是在11点呦】
 
 
第48章 医院
  舒鹞说带周酩远看医生当然不是真的, 她只是太诧异他说的话。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一直到挂断电话,她的耳朵都是烫的。
  Healer的曲子节奏, 伴着6对不算整齐的舞步声一起砸在舒鹞耳朵里, 有那么一瞬间, 舒鹞脑子里闪过些念头:
  她现在这种感觉,算不算得上心动?
  还没细想,余光瞄到大琛一个极其失误的动作, 出于职业习惯, 舒鹞忽地扭头:“大琛!你这摆胯像是在扭秧歌!”
  思绪就这么打断了。
  舒鹞自己没意识到。
  还以为又要陪着Healer练上一整天, 结果刚到午饭时间,小助理又敲了敲练舞室的门,把头探进来, 眨巴着眼睛叫她:“舒老师。”
  舒鹞条件反射地扬起眉梢:“又有我快递?”
  “不是不是,”小助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伸手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不是快递, 是有人找你。”
  舒鹞起身,小助理又笑眯眯地添上一句:“来的人说是你先生。”
  我先生?
  那不就是周酩远么?
  他来干什么?
  舒鹞一脸懵, 拉开舞蹈室的门, 果然看见周酩远就站在门外。
  走廊里有一排明亮的窗, 周酩远就站在窗前, 像是在看窗外那棵几乎掉光了叶片的银杏树。
  他手臂上搭着舒鹞买的浅咖色风衣外套,白衬衫配黑色西裤,衬衫剪裁合体,展现着宽肩和公狗腰,衬衫下摆扎在西裤里, 长腿一览无余。
  舒鹞收回视线,走到周酩远身边,好奇地问:“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说要带我去看医生?”
  舒鹞瞪大眼睛:“我那是随口说的!”
  “我当真了。”
  舒鹞忽地扭头去看周酩远:“周酩远,我发现你真的有点不对劲。”
  这人的高冷和淡漠好像被深秋这点不算灼热的阳光给烤死了,怎么就突然变得话多了?
  “一起吃个午饭?”
  周酩远偏过头,目光垂在舒鹞脸上,“吃完饭陪我去看医生?”
  怎么老提看医生?
  这个梗还过不去了。
  舒鹞忽然笑起来:“你不会是因为我说你脑子有问题,才跑来报复我的吧?我真不是有意骂你的,但你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就…特别不像你。”
  “哪些?”
  舒鹞声音小了些:“说我是月光什么的。”
  其实周酩远并没觉得自己在说情话,他只是在学着不去把所有心思都隐藏起来,学着对自己喜欢的人坦诚些。
  不过这会儿看着舒鹞略显不自在地把目光瞥向别处的样子,周酩远像是发现了意外收获,无声地笑了笑,换掉话题:“去吃午饭。”
  他们刚走出去两步,岑月白的声音从身后追来:“舒老师。”
  舒鹞和周酩远同时回头。
  岑月白的目光越过舒鹞去看周酩远,恰巧,周酩远也在看他。
  视线相撞,空气里凝结出些沉寂。
  舒鹞这个大咧咧的姑娘没意识到,还在问岑月白:“月白,怎么了?”
  岑月白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你忘了拿手机和包。”
  舒鹞的包包仍然是那种巴掌大的,给人一种塞个手机都费劲的感觉。
  但她居然从包里摸出一张照片,把照片递给岑月白,又指了指身后的周酩远:“这照片我都备着好久了,总忘,正好今天想起来,你帮他签个名吧,他是你的死忠粉。”
  在场三个人。
  只有舒鹞是一脸笑。
  周酩远是面无表情,岑月白则是一脸古怪。
  尤其是当岑月白看清手里的照片,是那张他应投资方要求,不得不露出腹肌的照片。
  岑月白神色复杂地抬起头。
  正好看见舒鹞用胳膊肘捅周酩远:“不跟你偶像说点什么么?”
  周酩远说:“说什么。”
  “你就说‘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舒鹞挤眉弄眼,又用胳膊撞了周酩远一下,“快点,就算是我带的团,岑月白也是很忙的,能和你面对面的机会不多,机不可失,快说啊!”
  于是,周酩远顶着他那张冷淡的脸,看向岑月白,极不走心地给他的“偶像”打气:“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岑月白签名的手一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把照片递过去:“……谢谢。”
  下楼时舒鹞一直在偷瞄周酩远,看见他唇角一直翘着的弧度,舒鹞美滋滋地调侃人家:“见了偶像就这么高兴么?照片回去放好哦,丢了不给补的。”
  舒鹞蹦跶了两节台阶,转过头:“哎,替你要了偶像签名,这么大的事,一会儿吃饭你请啊。”
  周酩远实在是绷不住了,笑出声:“好,我请。”
  还以为周酩远只是在附近吃个便饭,没想到他开车拉着舒鹞跑到一家泰国餐厅。
  舒鹞心说,看看,得到偶像的签名就是不一样,连请客都要请最好的了。
  这顿饭,在周酩远看来是约会。
  舒鹞却觉得是答谢宴,吃得心安理得。
  临近立冬,气温降得厉害,喝点辛辣的冬阴功汤确实暖呼呼的好舒服。
  舒鹞方向感一般,也就没觉得这地方有什么熟悉的。
  吃过饭周酩远出去接电话,舒鹞溜达到餐厅楼顶的露台,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趴在护栏上看了一会儿,才忽然觉得对面楼台上的丝绒沙发有些眼熟。
  再仔细看,终于认出来,对面那个天台居然是她和Healer聚餐的那家轰趴烧烤店。
  舒鹞正惊奇的,周酩远走上来:“看什么呢?”
  “看对面那家店,”舒鹞指了指,“你还记得我的小兔子气球么?就是在那家店的楼梯扶手上捡的。”
  “知道。”
  舒鹞纳闷:“你怎么知道。”
  “因为给你送气球的可爱小天使就是我。”
  周酩远轻飘飘这么一句,舒鹞还以为他是开玩笑,并没当真,还想着要怼他“哪来的的脸觉得自己是天使”。
  只不过没等她说出口,周酩远已经先拉了她往楼下走。
  下楼时穿过饭店二楼大堂,泰国菜里辛辣浓厚的香料味充满鼻腔。
  舒鹞看见走在前面的周酩远,他随着餐厅的音乐声,轻轻抛了下手里的车钥匙。
  他的车是沉闷的黑色大奔。
  老气横秋。
  看着车钥匙落回他的掌心,舒鹞终于知道周酩远为什么变得有些不同。
  是他身上从17岁相识时就坏死掉的那些少年感,那些青春,那些蓬勃和朝气,忽然摆脱束缚,从他的言行举止间探出柔柔的触角。
  周酩远不再沉着面容,不再安于沉寂在数据和合约里。
  在这个深秋,在她说过让他多笑笑后,周酩远忽然活了起来,焕发生机。
  这真是太好了。
  舒鹞高兴地想。
  走到餐厅门口,周酩远突然问她:“请假了么?”
  舒鹞不明所以:“请什么假。”
  “陪我去医院。”
  “我不用请假的,看着Healer算是友情帮忙,又没钱拿。”
  解释完这个,舒鹞才猛然回神,眉心蹙起一条细小的纹路,“真的去医院?你怎么了?病了?”
  周酩远却没再说话。
  舒鹞刚愉快扬起的嘴角就一点点垂了下来,也变得安静了,比周酩远还要安静,看起来还透着些严肃。
  车子开到一半路程,遇到红灯,周酩远停下车子,有些不解地看向舒鹞:“怎么不说话了?”
  舒鹞垂着的头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来。
  又慢慢地,慢慢地转头看向他。
  依然没说话,眼神空洞。
  要不是周酩远自己从来不信鬼神之类的,他都要怀疑舒鹞是不是被什么玩意儿附身了。
  舒鹞就这么目空一切地冲着他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眼里才稍稍有些回神,语气喃喃:“周酩远。”
  “嗯?”
  “你说,我们到底是去哪?”
  “医院。”
  舒鹞重重点头,然后说:“没事儿,别怕,我都会陪着你的,哪怕你头发掉光了变得又丑又秃,我也陪着你。”
  她这话语气像在哄人。
  也不知道是哄谁,反正周酩远没听懂。
  “……我为什么会掉光头发?”
  “因为化疗啊。”
  周酩远挺意外地瞥了舒鹞一眼,红灯过去,他不得不先发动车子,才问:“我为什么要化疗?”
  舒鹞摇摇头,又点点头,语气很是难过:“因为你得绝症了啊。”
  周酩远:“?”
  说着说着,她好像更难过了,声音小小的,像是自言自语:“我就说你这两天为什么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因为绝症,我看电视里绝症都会化疗,听说化疗好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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