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宿瑜骤然兜住我,将我急切地推进水里,我一时不查给呛到,忙趴到对面石壁上咳嗽。
这逆贼竟无时无刻不再筹划着要将我弄死。
我回身去看他,他的面目在水汽中变得模糊,我只看得出他嘴角平直,并不是高兴的样子。
秦宿瑜踏着步过来,他走的很慢,我从他的走姿中看出了暗藏的杀气,我惊恐的要往地上爬,嘴巴也朝外大喊着,“来人!来人!”
秦宿瑜便快速跨步来,一手扣着我的肩不让我起来,“叫什么!”
我蹙着眼道,“你要杀寡人……”
“我不杀你,老实点,”秦宿瑜放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急速撤走,似被烫到一般。
我勉强信他一回,枕着手臂仰着眼劝他道,“皇儿,你整日煞着张脸,别说寡人看着怕,就是那些胆儿小的女人也不敢近你身,你看你都这般大了,到现在一个女人都没有,谁见着你都得躲,你得像寡人这样,见人三分笑,才能得人欢喜。”
秦宿瑜不咸不淡道,“是啊,笑成了傻子,是人是鬼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有的人试着跟他讲理他就是抬杠,有的没的都能杠出个事儿来,非得跟他臭脸他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舔舔自己的虎牙,侧过头把背给他,“皇儿给寡人搓会儿背。”
身后人没答声,我转头去看他,他面上又呆又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让他伺候一次真不容易,那我得再让他伺候一回,这才对得起我连日来遭受的羞辱。
我伸长手牵住他的手,往下拉道,“给寡人搓一下背吧,寡人够不着。”
秦宿瑜还是那副痴傻像,不过还是蹲下来了。
我才懒得管他像什么,只要能拿他当奴才用我就舒心。
我闭着眼卧在水边,感受着他的手在我背上揉搓,平心而论,他这搓澡的力道可比穆娴好太多了,穆娴那手劲恨不能将我搓掉一层皮,他倒是软和不少,抚在我背上很轻,轻的我都快要睡着了。
我混着话道,“皇儿,往下一点。”
那手很明显的停住,竟然就不动了。
我又重复一遍道,“往下一点。”
他一直沉默,过半晌手还真慢慢往下动。
孺子可教也。
第11章 叫爸爸11
我这人记吃不记打,秦宿瑜对我稍微好那么一丁点儿,我就没了防备,他侍奉的我舒坦,我半睡着伏在水里,与他闲话道,“皇儿,寡人待你也不薄,你就不能放下你那点私心,好好当寡人儿子?”
秦宿瑜托着我的手将我往上提了提,我抬起眼皮盯他,他这人真奇怪,跟我说话爱答不理的,脸又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情绪充沛的莫名其妙。
他帮我洗好后背,伸指托住我的脸慢慢搓,我往他脸上看,“皇儿,你是在害羞吗?”
秦宿瑜的手抵在我嘴巴下面顿住,半晌他挑起我的脸道,“以前都是谁帮你洗的澡?”
给我洗个澡还要彻查到底,敢情这差事还讲究身家背景?
我还是老实回答他,“寡人年幼时是父皇派来的王嬷嬷伺候,后来寡人大了,父皇看寡人又成了家,再加上王嬷嬷要出宫养老,寡人洗澡更衣就交给了爱妃。”
我身边有一堆奴才,可临到头能近我身的却只得这两人,父皇说天子的身体不能随便让常人见着,除了亲近之人能接触,旁的人最好避着点,以防会遭贼人司机刺杀,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
这话说的不错,我这身体金贵的很,哪能随意让人触碰?诚然秦宿瑜是逆贼,但他说了不杀我,况且他好像极不愿给我洗澡,我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报仇机会,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代价!
秦宿瑜的指节在我下巴上摩挲了半天,我觉得痒朝后仰头道,“好痒。”
秦宿瑜按着我道,“沾的墨太多,得慢慢搓。”
我怀疑他借机报复,我抓他的手道,“你手上没吃饭吗?寡人被你挠的发痒,给寡人重点。”
秦宿瑜挑起唇,捏着我往上昂头,他手下的力加大,我感觉我的下巴肉要被他扒下来。
我连忙拍打他,“松手!松手!”
秦宿瑜没松手,反倒得寸进尺的揉我脸侧的肉,“父皇这里还脏,儿臣放你你也不会洗,不若儿臣一并代劳了。”
我真是太掉以轻心,他哪里会任我踩压他,定是要寻机整我,我这下一头送他手里,他自不会放过。
他揪我我也要揪他!
我果断出手,迅速去挠他的脸。
秦宿瑜眼一厉,张开手掌攥住我的手腕轻松就背到我身后,我半个人都被他从水里拎起来,我扭着肩道,“你根本不是诚心给寡人洗澡。”
秦宿瑜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他扬手拽下搭在屏风边的长袍将我团团卷住,转而一阵风丢我上了床,旋身就又要进浴室。
我趴在枕头上,捶床道,“你就是心里有鬼!你都不敢看寡人!”
秦宿瑜大步进门里,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我。
我在床上打了个滚,赤脚跑下来追着他进浴室,才到门前就见那门紧闭,我伸腿踢了踢,这鳖孙还把门锁了。
当我想看他那腌臜的身子?我怕污了我眼睛!
我揉了把肚子,洗澡洗饿了,再往桌上瞧瞧,还好放了果品糕点,那群奴才虽不顶用,但吃喝这块倒尽心。
我抱着果盘坐回到床上,随手剥了个橘子吃。
不说其他,要是秦宿瑜能安分的当太子,我也勉强让让他,炎铁师只要一直在他手里,我就是翻出花来也翻不过他的手掌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身为大陈第一俊杰,自是最识时务的,我在他手底下讨生活,这皇位是坐的窝囊了些,但好歹我还坐着,前朝有他稳控,我也没得烦。
当然了,我就是烦那帮老臣也不会容我置喙。
我想到这就气,他们这群老古董老说我无能,我哪里无能了?我不就是读不过那些书呆子吗?不有句话叫读死书,我脑子活络些还不行,像国子监里的书呆子那般整日引经据典叫有才,我突发奇想叫蠢,他们只会认同自己的观点,那我还不能认同我的观点了!
我一口吐掉籽仰躺下来,随手摸个枣泥酥放嘴里嚼着。
横竖我是皇帝陛下,他们还得跪我,再跟我矫犟也是为我做事,我这人大度,才不会跟他们这些快要入土的老学究一般见识。
我想着服帖了,就又摸了个吉祥果塞嘴里,委实惬意。
“谁让你在床上吃东西的?”
我咽下果肉,侧身一看,就见秦宿瑜着一身宽袍立在床头,他的脸阴沉,杵在那儿不吱声就像地府的勾魂使者,我朝后一缩,小声道,“寡人饿了。”
秦宿瑜乜着我,“吃没吃相,睡没睡相,成天溜猫逗狗,皇祖父见着你这样都能被你气活。”
活了他还得感谢我,我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了,大陈的子民还不得敬我一声活菩萨。
这话我也就只能在肚子里说说,我要真敢说出口,我怕他要上手。
“寡人没养猫狗,你别诬陷寡人。”
秦宿瑜眼一沉。
我顿感危险,急忙抱着腿给自己辩诉道,“洗澡到现在,寡人晚上吃的膳食全消耗完了,寡人总不能饿肚子,要是饿坏了,你们不还得焦头烂额。”
秦宿瑜听完我的话竟笑了,“照你说的,你还是为我考虑?”
我严肃的点了点头,“寡人自来为人着想。”
秦宿瑜嘴边笑止住,他端走我的果盘放桌上,抹掉床上的果屑,侧坐下来。
我爬到他身旁,端量着他的脸色,跟他讨价还价道,“皇儿,寡人腰酸腿痛,明儿能不能歇一天。”
秦宿瑜拂一下袖子,歪着身靠枕头上,“不能。”
可我不想扎马步,我也不想练武,我根本不想进练武场。
我掀开衣角给他看膝盖上的淤青,难过道,“寡人腿还疼。”
秦宿瑜看了一眼,闭着唇不睬我。
我小心的靠到他肩侧,摇他的手臂道,“寡人屁股也疼,你若不信寡人给你看看。”
秦宿瑜低着眼瞅我,目光在我面上巡视,良久道,“你跟谁都露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陛下上榜了,这周稍微压一下字数,
不好意思哈,后面等我隔壁那本完结,我会全力补偿大家的!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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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叫爸爸12
他以为我想吗?我平日举止虽算不得稳重端庄,但也晓得屁股蛋子不能随便让人看,这不是被他逼急了,我才出此下策。
“寡人岂是那等寡廉鲜耻的人?寡人真的浑身都疼,你让寡人多歇两天吧。”
秦宿瑜捻住我的手指丢一边,“你还知道你寡廉鲜耻,看来还没傻到底。”
还拐弯抹角的骂我,当我听不出来啊。
可我现在有求于他,万不敢在这时候得罪他,我只能继续做小伏地道,“寡人明早估摸就爬不起来了,你把寡人练废,你还不让寡人休息,你可怜可怜寡人吧,寡人不想成为大陈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秦宿瑜莫名笑出来,翻身和我面对面道,“就你这昏庸相,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我只当听不出他嘲讽我,赶忙抓他的手道,“寡人不练武了成不成?”
秦宿瑜望着我不动。
我有点怕,但我得说服他,我朝他靠了靠,尽量软声道,“寡人以后都听你的,你叫寡人往东寡人断不会往西。”
秦宿瑜还是看着我,少顷他捏了捏我的手指,半咸不淡道,“我怕我现在应了你,你转头就无法无天。”
我赶紧摇头,“寡人言而有信,从不会骗人。”
秦宿瑜讥诮道,“从不会骗人?”
我眨两下眼,呐呐道,“……寡人改过自新就是了。”
“看你表现,”秦宿瑜推一下我的头,自己朝后退了退,“明日谢太傅要入锦州,这几天你的课业暂时归我管。”
谢弭走了,我全权听秦宿瑜的,这两人都是狠人,我跟谁学都得吃苦。
我强作欢笑道,“皇儿一身烦务还要教寡人,会不会太累?”
秦宿瑜扯唇半笑,“知道我忙就乖点。”
我暗暗啐一口他,旋即提话道,“太傅到锦州是去巡察?”
秦宿瑜枕着手臂,缓声道,“你这脑子能记住什么?才说过锦州挖河道,这么大事,他不过去瞧一瞧,到时出纰漏还不是朝廷兜着。”
“一个河道还要他去,寡人又不会料事如神,”我犟嘴道。
秦宿瑜拧住眉低头看我,“谁才说要听话的?”
我憋着声,“寡人说的……”
秦宿瑜道,“我瞧你不长记性,还得让你练两天武,要不然你还不知天高地厚。”
我蜷身进被里,做出一副可怜相道,“事不过三,寡人再不会犯了。”
秦宿瑜瞄过我,侧头将案几上的烛火吹灭,里间瞬时一暗,他的嗓音在黑夜里异常低沉,“快睡。”
我敢不睡吗?我合住眼将身一翻,卷着被子躲里头去了,不让我好过,我让他没被子盖。
我还没得意多久,他的手就摸过来将我的被子抓走,连个边角都没留给我。
这天还没多热,我禁不住冷,只得弓着腰钻过来,贴他背上道,“你想冻死寡人。”
秦宿瑜的身体突地一动,不过片晌就像死了一般。
他身上热气大,我手脚都凉,我干脆利落的全手全脚放他身上,汲取着他的暖热。
秦宿瑜估摸是被我闹醒,他转身将我朝外一推,冷声道,“再闹就睡地上。”
没良心的东西,睡我的床还抢我被子,竟然还想我睡地上,他想得美。
所以我只能等他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鼻息平稳了,我轻手轻脚的溜进被褥里,再将手脚靠到他身边偷他的身体取暖。
睡着了还不是任我为所欲为。
隔日我先醒了。
秦宿瑜还睡着,他的手搭在我腰上,脑袋也和我贴在一起,连呼吸我都能听得见,睡的比猪还沉。
我小心观察着他,他睡着时眉眼舒展,面容沉静,素日里的凶恶都不显,看着安全极了。
要是他能一直这么睡着,我可以勉强让他半个床。
我看着看着就落到他胸前,他穿的袍子很宽,但是前襟却捂得严实,连一点缝都没有,不像我身上这件多少还宽松点,身有残疾的人大都自卑,即便在人前强势可恶,人后却不愿叫人瞧见自己的残破,只恐会遭人嘲笑,正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虽然揭人伤疤不是君子所为,但我想看看他这可怜的胸口长个什么模样。?轻?吻?最?萌?羽?恋 ?整?理?
我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左右他还在睡,我就看一眼,看过后我就忘,这不算过分吧。
我伸一只手往他胸口探,在快要摸进去时秦宿瑜忽然睁开了眼,他攥住我的手眯眼道,“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岂止寡廉鲜耻,还能虎狼之词(狗头保命)
第13章 叫爸爸13
我在他脸上没看出怒气,便厚着脸皮道,“寡人想看你的胸口。”
秦宿瑜没理我,他将我的手一丢,翻身起来。
我急忙抓他的肩膀道,“寡人就看一眼,保证不跟外人说。”
秦宿瑜眉梢生出蹙,侧着脸看我,“跟人说什么?”
我嘿嘿笑两声,指了指他的胸口,暗示的耸耸眉。
秦宿瑜一把推开我,双腿就要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