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启明从外面回来,她更高兴了,“老二你咋这时候回来了?”
谢启明:“驻地一切正常,我来革委会办点事。”
她走到林溪跟前,对谢母道:“娘,你这儿媳妇挺厉害。”
他用身体挡着,故意把自己受伤的胳膊给林溪看。
林溪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才咬得有点狠了。
谢母也有笑模样,“是挺能干的。”
谢启明:“守规矩、讲卫生、有礼貌,半点不耍流氓。你说她……怎么变化这么大呢?”他眼梢瞄着林溪,意有所指,“难道是嫁给我如愿以偿真的心满意足了?”
林溪刚要点头认可这个说法,又想起自己想跟他离婚的事儿便硬生生把自己脑袋定住。
谢启明却道:“不过我觉得有点蹊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没那么容易改变的。”他这才扭头看向林溪,似笑非笑的,“媳妇儿,你说是吧?”
林溪心里直打鼓,他什么意思?这是怀疑自己什么?
谢母没儿子那么多心眼,这在她看来就是小夫妻俩打情骂俏呢,她转身走开去厨房间忙活了。
谢启明抬手揽着林溪的肩膀,感觉她身体僵硬的状态,笑了笑,“发烧生病想通什么的,更无稽之谈。”他垂眼看她,声音低沉,眼神幽深,“媳妇儿,你说呢?”
林溪踩了他一脚,“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工作,你不替我高兴,还在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哼!”
谢启明原本觉得自己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会跟自己坦白呢,哪里知道她直接耍赖也不肯承认。
为了躲开他,林溪决定去挑水。
谢启明却大手直接越过她头上,把扁担拿过去,拎着水桶去挑水了。他挑满水缸以后,又多挑了一些浇菜畦,剩下的倒在盆里让林溪洗衣服。
这时候城里女青年都穿凉鞋穿袜子,因为光脚会让她们不好意思,林溪自然也入乡随俗。
不过她回家以后就会把袜子脱下来随手洗洗晾起来。
吃过午饭,下午林溪去上班。
谢启明便跟在她后面,他看林溪在前面走不肯理睬他,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好了。自从确定她不是女特务以后,他就对她很纵容,给了她在他面前甩脸子的特权。
林溪其实紧张着呢,这人不知道他存在感有多强大,不说话沉着脸的时候,气势逼人。
她最后忍不住小跑着冲进了市场管理办。
刚进门,她就被赵恺叫住了。
他惊喜地看着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白边眼镜,笑得份外亲切,“林溪,这么巧啊,我们一起走,又一起来了。”
赵恺向来自视甚高,觉得一般女青年配不上自己,他要找一个模样漂亮、身材好、学识也不错的对象还行。他一看见林溪就心生好感,等看到林溪的字,就直接爱上了。
可他没有追求女生的经验,加上比较自负,觉得林溪肯定会对自己的示好受宠若惊的,这是必须的。
外面的谢启明本来送林溪到了单位就想拐去革委会的,一瞥眼却看她和一个男人站在院子里聊得高兴,顿时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虽然自律,却也从来不委屈自己的心,回身就朝着两人走去。
林溪背对着他呢,被赵恺挡着路说个没完有点烦躁。赵恺虽然没明说,但是他看她的眼神,傻子也知道。
不过第一天上班她也不好和同事说太重的话,毕竟对方也没直说,她就随便敷衍两句。
突然她感觉后背有点发冷,搓了搓手背她扭头余光瞥见了院子里的谢启明,他来干嘛?
对面的赵恺还在卖力地跟她吹嘘他大串连的光辉事迹,林溪说了一声去厕所便绕开他跑了。
刚进大门的谢启明舔了舔后槽牙,这……丫头,她绝对是看到他故意跑开的。
既然进来了他也不会没事儿一样晃一圈再出去,实在是赵恺看林溪的眼神太过直白热烈,让他想无视都不能。
他把视线从林溪身上收回来,落在赵恺脸上。
赵恺之前就注意到他了,自己和林溪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他们。
因为谢启明穿着军装,而且身形笔挺,气质出众,他也一下子就留意到。
谢启明的眼神太过锋利,让赵恺莫名觉得忐忑不安。
赵恺:“同志、你、你有事儿?”
谢启明下巴点了一下林溪离去的方向,“看女孩子呢,俊得很。”
赵恺心中警铃大作,难不成他也看上林溪了?虽然谢启明眼神锋利,气势有些压人,可男人在面对情敌的时候总是能生出勇气来。
赵恺挺了挺胸脯,义正言辞道:“我说同志,你要注意影响,女孩子好看,也不是你一个男人随便看的。”
谢启明挑了挑眉,声音冷淡下来,“的确如此,所以我觉得方才你看得有点过分。”
赵恺脸色一变,他又快速地把谢启明打量一遍,暗暗猜测谢启明应该是个军官,难不成想仗势欺人?
他立刻理直气壮道:“她是我、我……”他想说林溪是自己一个单位的同事,但是看着谢启明那张英俊的脸,他突然有点没自信,生怕林溪更喜欢对方英俊的外表。
他脑子一热脱口道:“她是我对象,你这位同志……”
不等他说完,突然感觉周围有些冷,男人眼神像一把冰锥扎着他,让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 谢启明:媳妇儿太招人儿怎么办?
————感谢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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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媳妇!
“你、你想干嘛?”赵恺看着谢启明朝自己迈近一步,吓得立刻倒退一步。
谢启明终究是战场见过血的军人,尽管在家里比较放松随性,可他真冷了脸的时候气势自然相当吓人,根本不是赵恺这么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能顶得住的。
他淡淡道:“我不想打人,不过你最好把之前那句话吞回去。”
赵恺的脸腾得紫红,他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故意跟谢启明炫耀,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不要打林溪的主意别和自己抢而已。
他还想狡辩,谢启明却没有那个耐心。他冷冷道:“对象?你配么!据我所知,她是纺织厂谢厂长家的儿媳妇。”
赵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根本不知道林溪已经嫁人了,因为大家填写家庭成分的时候,她写的是父亲、外婆,根本没写丈夫。
他忍不住心存侥幸,“你又怎么知道,她自己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启明心里生出一丝愠怒,面上却越发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反而扯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来,“因为她是、我媳妇儿。”
唰啦——
赵恺脸色惨白。
谢启明轻嗤一声,往林溪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树影里闪过她窈窕的身影。
这丫头!
回头跟她算账。他扯了一下唇角,转身走了。
赵恺两腿这才后知后觉地跟瘟鸡一样哆嗦起来,那男人的气势太吓人了,那两只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仿佛被狼盯上一样,浑身从头凉到脚。
他转身哆哆嗦嗦地去办公室,正好在门口和林溪碰上,他吓得立刻低头躲开了。
这女人结婚了却不说导致自己误会,哼,说不定就是故意的,简直不要脸!太气人了!
林溪看原本对自己过分热情的赵恺突然就变得非常抵触,不明白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刚才远远地看到他和谢启明在说话,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能说那么久应该是认识的吧。
怎么的,他和谢启明说完话就对自己满怀敌意了?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谢启明嫉妒我呢!
林溪腹诽了一把,也就丢到脑后去了。
下午她和那个叫赵玉荣的小姑娘一起搭伙儿,记录了好几个案子。
这些案子根本不是案子,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或者悬念,全都是纠察队抓回来的交易双方。纠察队就和后世的城管差不多,但是比城管霸道威武,抓到私下里交易的,先没收交易物,然后把双方都抓回来教育学习批评。
如果双方都是城里的,基本好说,大家互相拐弯抹角的也都认识,教育一下,东西也差不多能还回去。
可如果卖东西的是乡下社员,再不认识市场管理办的人,那百分之九十九的要被没收加抓起来学习教育。
乡下社员都是上工赚工分的,家里没钱,一旦需要现钱基本就是家里有急事大事,不是看病就是孩子读书、结婚,老人治丧等等。他们勒紧裤腰带把家里的口粮从嘴里抠出来,或者带着家里的鸡进城找有工资的市民换点钱应急,这粮食或者鸡就是他们的救命钱,如果被强行拿走那简直跟天塌下来一样。
他们不会像城里投机倒把的小市民一样油腔滑调地和纠察打游击、耍贫斗嘴、奉承讨好甚至恐吓,他们只会告饶、求饶,可以打可以骂,千万别把东西拿走。
一般的纠察,家里也有老人孩子,看不得他们这样卑微地哭泣求饶,基本教育记录一下也就放了,顶多下不为例。但是也不乏那些打小就混一些,长大了格外冷血的,看到被抓人这样求饶更加亢奋,非要没收人家东西还得扣押教育治个典型不可。
林溪也没想到自己才来上班第一天就碰到这样激烈的情况。
那个四十岁的汉子头发灰尘突突的,古铜色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愁绪,眉心和眼角都是深深的皱纹。
他看起来不善言辞,木讷得很,被纠察呼来喝去训斥了一通也不会回嘴,后来听说要被没收那袋子粮食,急得他直接跪在地上哀求。他看那纠察不同意就砰砰磕头,额头都出血了。可那年轻轻的纠察却铁了心,一定要把这粮食没收。
他拿一根席篾剔牙,乜斜着地上磕得脑袋都是血的老农,“你这违反了规定,我要放你我就得担责。大家可都看着呢,我要是放了你,我去哪里掏澄粮食给你堵上这个窟窿?”
林溪看着那社员老实巴交的样子,受不了这么摧心肝的折磨,她就趁着李纠察去倒水的时候跟过去小声劝说,“李纠察,他拿粮食换钱救命呢,咱们下不为例,要再抓他……”
李建刚斜睨了她一眼,嘴角扯起一抹自以为潇洒的弧度,头朝着林溪靠了靠,小声道:“妹子,你太嫩,嫩得跟水儿似的,你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这些乡下人,滑头着呢。我和你说……”他朝林溪又靠近一步。
林溪蹙眉,躲开一步,他再靠近,就把她逼到桌角了。
李建刚贪婪地盯着她漂亮白净的脸蛋,她可比那五十斤粮食诱人一万倍。
“妹子,你刚来不懂,以后李哥我多教教你。你瞧着啊,不出十天,保管你让鸟枪换炮,穿皮鞋抖抖裤子戴手表!”他伸手朝着林溪的手背拍过去。
林溪转身躲开,“那你们随意,我去洗手间了。”
她不过是同情那社员替他说句话,如果李纠察执意要欺负人,那她自然不会硬碰硬。毕竟她一个新来的,如果同事给面子,那就做个好事儿,如果同事不给面子,那就照旧。
她尽管看不惯这个耍横的李建刚,也不会直接翻脸。
但是她才来上班第一天,李建刚就想搞潜/规则着实让她恶心。
林溪从厕所出来,正好碰到赵玉荣。
赵玉荣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小声道:“林溪姐你别怕,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他就是欺负我们新来的,想抖抖威风。”
林溪惊讶地看着她,“你?”
赵玉荣咬了咬牙,微微点头,“我晌午来的早,他也跟我胡说八道呢。其实我知道他呢,他是托关系当的纠察,对着咱们主任点头哈腰跟条狗似的,一转身对着那些小商贩充大爷,对咱们这些新来的职工也充老大哥。其实就是个棒槌靠吓唬人占便宜,要是被他吓唬着,他就白占,咱不怕他,他也没辙。”
林溪顿时明白了,这厮是对新来的女同志无差别骚扰啊。
她没有再出面管那个社员的事儿,至于李建刚如何处置她也不管,不给李建刚调戏自己的机会。
那李纠察还想往她跟前凑,林溪直接冷着脸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李纠察,你不要当我是不懂事的小学生,我家是纺织厂谢家,不是没名没姓的谁家。”
李建刚一听,立刻嗤了一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说你这个同志自作多情,我不过是看你新来的提点一下,你倒是装大头了。”
林溪:“是啊,你不过是早来的一个纠察,也不是什么大头。”
调戏新来的同志,也不看看人家的档案?怎么说她也是已婚的身份。
估摸着是没那个资格看吧,果然是赵玉荣说的那样,靠着吓唬人占便宜。
晚上下班林溪和赵玉荣打个招呼就走,路过走廊的时候看到李建刚和赵恺在那边说话,她也没理睬。
李建刚的声音很刺耳,“有些人还真是自命清高,以为自己绝代美人呢?结婚了还打扮成小姑娘,也不跟同事知会一声,装什么纯洁呢!”
林溪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刚要回头和他理论,李建刚却鼻孔朝天手插裤兜吹着口哨走了。
赵恺则跟在他身后,连看林溪都不敢看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要跟林溪划清界限。
林溪也翻了个白眼然后就走了。
出了门,她居然看到谢启明站在路边梧桐树下不知道等谁。
他穿着绿军装,身材高大挺拔,英俊的脸上带着那么三分慵懒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从前那么严肃,反而有点好脾气的样子。
林溪觉得自己都敢欺负他了。至少她咬他给他甩脸子,他也都没生气。
她抿了抿嘴,故意没看见他扭着头走过去。
谢启明:“……”
他抬脚跟上,“做人要适可而止。”
林溪歪头乜斜他:“谢团长,你这么空呢?”
谢启明:“病休期还没过。”他又把胳膊朝着林溪怼了怼,让小丫头内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