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嫂之后谢海棠也支支吾吾劝过,谢清那小子都像个小大人一样劝她“二婶,你要生气你就使劲花我二叔的钱,他有钱”。
简直……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感觉这周围都是谢启明的气息,胃里怀念他给投喂的大包子,甚至连她的胳膊腿都在留恋不知不觉中抱着他睡觉的舒爽感。
她气呼呼地瞪着窗户,眼前却是谢启明站在窗外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怎么能顶着那么俊一张脸气人!
真白瞎他那张脸!
转眼过了一个星期,林溪上班都很顺利。
李建刚被送下乡去改造了,赵恺见了她就躲,其他人对她分外和气。而赵玉荣又自发把她当成小组长,既和她聊八卦聊生活,又跟她工作配合默契,让林溪的办公室生活过得非常舒服。
如果忽略谢母那扎人的眼神以及其他成员三不五时劝她跟谢启明和好的话,在家里她也相当舒服的。
这日一早,谢母终于憋不住了,小妮子太气人了,男人不在家看把她给乐得,自己这个当婆婆的要是不开腔,她怕不是就装傻一辈子?
谢母在林溪要上班的时候叫住她。
“你在班上给启明打个电话,过两天他大舅生日,让他回来趟儿。”
林溪:“妈,我们没电话。”那啥,为什么不是爸爸打?要她打?
谢母:“没电话就去邮局打!咱家不差钱!”她气呼呼地给林溪塞了两块钱,“去打,今天就打!”
所以这会儿林溪就捏着两块钱,站在市场办的院子里犯愁。
市场办当然有电话!
她就是不想打。
赵玉荣看她那样子,打趣她,“想你家亲哥哥呢?”
林溪:“去你的,他妈让我给他打电话。”
赵玉荣:“对对对,他妈让打的,不是你想的。走,我陪你去主任办公室打。”
林溪:“不用不用,我去邮局。”
赵玉荣:“花那钱?就算你亲哥哥赚钱多,也不能浪费。”她死活拉着林溪去了办公室,跟主任报备一声就得到了许可。
主任热情得很,让林溪只管打,跟谢团长好好聊,不着急。
最后,吴主任还非常贴心地把赵玉荣叫走了,留下林溪自己打电话。
林溪:“……”
她拿起电话叫了当地总机,又不知道谢启明部队番号,最后没办法只得说在北边开山挖隧道的那个,打给谢启明。谁知道等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谢启明略低沉的声音,“我是谢启明。”
林溪深吸一口气,“谢启明,你以后回部队就回部队,跟大家说清楚,别让人瞎猜。”
什么两口子打架了,什么三五天的让他碰碰,呸!
谢启明:“嗯?”
林溪不敢换气,发泄完就飞快道:“你妈让你过两天回来,给你大舅过生日。”
她有点紧张,声音听起来紧绷绷的。
那头儿原本严肃的谢启明突然笑了一声,因为笑而变得越发磁性的声音顺着电话线钻进林溪的耳朵里,让她整个耳廓酥麻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谢启明:“你想我就直说,不用……”
林溪:“再见!”砰,她就把电话挂了,想你个大头!
头一次被人挂电话的谢启明拿着电话机愣了一下,啧了一声,感觉后糟牙有点酸,这丫头真欠教训。
不能等,需要立刻教训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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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两口
给谢启明打完电话, 林溪感觉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让人紧张。切~~自己又没错,干嘛这样?
她出去跟吴主任道谢,拉着赵玉荣就回去上班。
赵玉荣嘻嘻笑着, “林溪,你亲哥可了不起呢, 我哥说他是县一中的风云人物, 混混都不敢惹的那种。”
林溪:“是不敢惹。”看起来他比混混吓人。
她受不了赵玉荣一个劲地说谢启明好, 搞得好像她占了他多大便宜一样。
她们俩回到办公室,恰好王纠察逮着一买一卖俩投机倒把份子过来,让林溪和赵玉荣给做笔录。
两个投机倒把份子一个城里人一个乡下人。
那个城里人穿着短袖米色衬衣, 脚上穿着皮凉鞋, 鼻梁上还架着副黑框大眼镜, 开起来像某工厂的文化小干事儿。
另一个则是乡下人,穿着露脚指头的草鞋, 一条补丁摞补丁的破裤子,上身是一个破褂子, 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黑头发, 上面还沾着草鞋灰尘的, 看起来非常狼狈。
这一次他们卖的不是吃食也不是粮票更不是什么重要物资, 而是书籍。
林溪瞥了一眼, 就按照王纠察说的记录。
王纠察问一句, 那俩人答一句。
城里那个一直赔笑,还拿烟递给王纠察。
王纠察让他不要套近乎, 这事儿很严重,他对林溪道:“好好记着,这说不定是反动文化的大事体!”
林溪记了几句,地上蹲着的那个青年说什么她没听清, 就顺口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书?就你卖的这个。”
那乡下青年一直低着头,乱糟糟的头发几乎挡着大半张脸,林溪就看见他尖尖的下巴了。
这时候青年抬头看了林溪一眼,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又露出老实巴交的茫然神色,“领导,我是个乡下人,我也不懂,我就是……从知青点偷了一些书,拿过来卖。”
林溪微微蹙眉,总觉得他说这话有点违和。他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是那双眼很清亮。她起身走过去,翻了翻那些书,这才发现竟然是一些手抄本。
这时候的禁/书很多,后来人觉得很正常的书在这里都是禁//书,外国名著、传统小说等等。
而且前两年烧了很多书,家里有书的也都藏起来不敢拿出来流传,乡下有些知青没书看就躁得慌,他们开始自己写。
一个人写无数人传抄,就成为了手抄本。
其实这时候的手抄本禁/书并不是什么黄/书,很多反而是一些表达苦闷的诗歌等等,用词大胆奔放,自然不符合当下的要求。
林溪翻了翻,看到其中有一本写下乡知青谈恋爱的手抄本,一看就是迎合知青们写的。
林溪看了那个青年一眼,他也在偷看林溪,对上她的眼神他立刻移开视线。
王纠察还在那里长篇大论的教训,说这个事儿很严重等等。
林溪看他对城里那个都不假辞色,也领会到的确很严肃,她和赵玉荣交换了一个神色。
赵玉荣朝她眨眨眼,表示领会到了。
她俩因为是一起进来的,还有跟李建刚闹矛盾的战友情,加上年纪相仿,后来关系就不错。又因为在日常工作中脾性相投,两人经常一起交换意见,所以也有一套自己的工作准则了。
只要不是那种偷盗公家和集体物资出来投机倒把的,只是拿自家的东西救急换点口粮,她们都尽可能地在文书上刻意放轻罪名。
把投机倒把写成为生活所迫,一时头脑发热,犯了什么什么错误。
这个叫王根生的青年,林溪一眼就看出他撒谎了。虽然他刻意伪装,可他那读过书的气质是瞒不住人的,一双眼睛清亮漆黑,也不是装出来的老实巴交的样子。
不过她没有拆穿,反而帮他把罪名就改成了带了几本书出来卖废纸。
如果被定性为创作违法禁/书、私下传播等罪名,那他是要被劳改的。在这里她看过几个卷宗,有人因为抄写了颜色手抄本被定为流氓罪枪毙的!
王纠察给双方教育一顿,对城里那个是教育,对乡下那个就是斥骂了。
韩烨只蹲在地上,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王纠察骂王根生。
王根生是他邻居小子的名字,傻根儿不怕骂,随便骂。
王纠察:“你们在这里学习两天,等思想彻底改造以后再回去。”
“王纠察,你行行好嘛,我再也不敢了。这……还得上班呢。”陈干事儿急得要命,扶了扶眼镜就往王纠察跟前凑,一个劲地挤眼睛让王纠察借一步说话。
王纠察看了他一眼,“学习是肯定要学习的,为了不耽误社会主义建设,你先回去上班,晚上再来学习。”
“啊哟,多谢王纠察深明大义,您是个明白人。我这就回去好好上班,下班就来好好反省!”他是县文化局的小干事,已经和王纠察做好了交易,要帮王纠察搞几张电影票。
王纠察接受了,陈干事便先走了。
韩烨瞥了他一眼,立刻做出一副憨傻的样子,“他、他走了,我、我也要回去建设。”
王纠察呵斥了一声,“你建设什么?你把这书念念!”他随手拿了一本手抄本给韩烨。
韩烨立刻两眼发光,“书,我会读,我有文化!”他倒着拿书,然后开始装模作样地念起来,“王根生,真聪明,清晨起,夜里困……”
林溪和赵玉荣忍不住笑起来。
韩烨瞥了她俩一眼,委屈道:“你们笑话,我不读了。”
王纠察嗤了一声,“行啦,你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会儿给你上教育课!”
他把“王根生”交给林溪和赵玉荣,然后出去继续抓投机倒把份子了。
赵玉荣跑出去看看,见王纠察走远了,她回来朝着韩烨扑哧一笑,“哎,王根生,这书是你们王家沙坞大队哪个知青写的?”
她看了其中两本,觉得挺好看,忍不住也想看看后面的内容。
韩烨用袖子蹭了蹭鼻子,吸了吸,“都……都会。”
赵玉荣对林溪道:“得,这还团伙儿作案呢,你们卖这个多久了?赚钱吗?”
韩烨开始数指头,结果数来数去也没数对,一会儿两年,一会儿十年的,至于赚钱,他咂么着嘴巴开始数好吃的点心、糖果之类的。
赵玉荣叹了口气,惋惜道:“竟然是个真傻的,白瞎这张脸了。”
他虽然脸上脏兮兮的,可如果洗干净的话应该挺俊秀的。
林溪戳了她一下,小声打趣她,“你干嘛,他要不傻你还想怎么的?”
赵玉荣脸红了,回击道:“没你哥俊,你放心吧。”
林溪的脸顿时比她还红,立刻站起来道:“你,来这屋学习。”她把韩烨带去隔壁,让他在那里蹲着反省,办公室还得给别人记录呢。
韩烨跟着她进去,看了她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
方才他看到笔录了,知道她们手下留情。
林溪假装没听见,大声让他守规矩,然后又给他倒了一茶缸水,茶缸是办公室的公共茶缸,专门给来做笔录的那些人用的。
林溪顺手把几张旧报纸丢给他,韩烨接过去,朝她笑了笑就那么倒拿着报纸看。
任谁看了也觉得是个文盲在装样呢。
等林溪回去,另外一个纠察又抓着几个进来,这一次是几个倒卖玻璃的。
一上午做了好几个笔录,林溪感觉被硬邦邦的木椅子咯得屁股疼,连带着腰酸背疼的。
转眼中午,他们市场办是没食堂不管饭的,都要回家吃。
赵玉荣去隔壁一趟,出来两只口袋就鼓囊囊的,拉着林溪躲在他们办公室,把一口袋糖花生就倒进林溪的口袋里。
市场办的纠察们每天出去抓投机倒把,他们带回来重要物资入账,有些易坏的或者吃食基本就各人拿回去,当然也会跟办公室后勤同事们分享一下。
林溪生在21世纪,对这个一点都不了解,而且也不是很认同,所以她从来没主动去分过。
赵玉荣怕她太另类惹其他纠察们不高兴,每次都替她拿一份。
林溪有些不好意思,“你说人家好不容易弄点吃的来换救命的口粮,被咱们这么给吃了,我吃得都不得劲。”
赵玉荣笑道:“知道你心善,那不是没办法吗?大家都这样,难道咱还独一路数?那到时候就该咱俩被批了。”
林溪点点头,“我知道呢。”
赵玉荣安慰她,“好啦,你不用担心的,你家谢团长那么厉害,你只要不犯法,这点鸡毛蒜皮的,你随便他都会罩着你的。”
林溪:“才没有!”
赵玉荣:“呀,没有?我可听说了啊,你亲哥他……”
林溪:“你不饿吗?我们快回家吧。这花生这么好吃,我们谢清肯定喜欢。”
赵玉荣夸张道:“你和谢团长什么时候生孩子啦?”
林溪的脸一下子通红,“你瞎说什么!那是他大哥家的小子。”
赵玉荣却不信,只管笑着往外跑,林溪就追着她跑出去要胳肢她。俩女孩子一个笑一个追,窈窕的身影在树荫里跳跃,成了一道宜人的风景惹人注目。
跑了一会儿,前面的赵玉荣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树影便朝着林溪撞过来。
林溪躲闪不及被她猛推得直往一边倒去,她吓了一跳,“赵玉荣,你疯……”
不等她说完,便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耳畔传来谢启明低沉的声音,“小心。”
赵玉荣朝着林溪摆手,“不用谢我!”转身逃一样飞奔而去,她可不敢和谢启明正面说话,他太吓人了。
林溪脸上那烫人的温度怎么都降不下去,她慌忙站好,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故作没事,“你回来啦?”
谢启明:“嗯,你想我……”
“没有!”林溪的脸更红了,“是、是你妈让你回家给你大舅过生日。”
看她矢口否认的样子,脸红得跟要把嫩白的皮肤撑破似的。谢启明勾唇笑了笑,这小丫头倒是容易害臊,脸皮有时候是真薄。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叫我,我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