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芳菲偷笑,“那我敢吗?你家谢团长都不让你洗衣服,我让你洗,我活腻了?”
女孩子凑一起说悄悄话,互相打趣,很多时候都会围绕对方的恋情之类的,谢启明也习惯她们,丝毫不脸红。
中午饭他们有的去老乡家里吃,按顿给钱和粮票,有的就直接拿粮票和钱给大队买一些粮食蔬菜鸡蛋之类的放在房间里,自己做来吃。
林溪这边是谢启明和陈招娣做的饭。
陈招娣从四五岁就跟着做家务,收拾屋子、做饭非常利索,要不是时间短她都想养几只鸡下蛋吃。
说起农家活儿和农村的事儿来,她眉飞色舞,头头是道的。
班主任过来看见,笑道:“陈招娣同学,你就保持这个状态,以后就写自己熟悉和感兴趣的东西,不要强行拗不熟悉的。”
陈招娣之前跟林溪请教,林溪就说让她写家乡,写熟悉的东西。陈招娣觉得很好,但是也忍不住想试试自己羡慕的那些,结果证明虽然羡慕想要,可因为不熟悉不了解,她做不好。
现在班主任也这样说,她就更佩服林溪了,她觉得林溪指点别人的时候真的是非常真诚,从来不藏私的,都是自己有什么就说什么。
她悄悄跟谢启明保证,“老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林溪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谢启明笑了笑,“那就有劳你。”
他拿了一些钱和粮票给陈招娣,让她补贴生活,多跟大队或者公社买米面,不必太节省。林溪虽然带的多,但是大家住一起,如果她多分摊也未必是好事,不如他私下里补贴给陈招娣,让她统筹大家的生活,这样林溪也不会受委屈。
陈招娣不敢要。
谢启明直接放在灶台上让她收好。
陈招娣犹豫一下就拿起来,她打算等会儿数数记在小本上,人家对她的好她都记着,以后有能力了再回报。
午饭是白菜炖土豆,还放了一点粉条和猪大油,另外一个菠菜汤,同学们都饿了,吃得香喷喷的。
她们纷纷夸谢启明和陈招娣厨艺好,打趣林溪有福气。
林溪这会儿想着要和谢启明分开俩月,又舍不得呢,反正就是在一起怕,分开又舍不得,就自己别扭。
谢启明给她盛了一碗菠菜汤,还把自己碗里的虾皮都倒给她,“多吃点。”
林溪朝他嘟嘟嘴,“你看我吃得,多香呢。等你下次见我,保不齐我胖两斤。”
季芳菲:“就你那饭量,胖两斤只能是被跳蚤咬的,哈哈。”
林溪就拿胳膊顶她,“反正咱俩挨着,我被跳蚤咬,你也跑不了。”
季芳菲:“没事,我替咬跳蚤。”
吃过饭以后,班主任让学生们集合,拿着笔记本和书去外头农田边上集合。
林溪把自己的画本和炭笔也翻出来,这一次她带来的。她前世从小学美术的,用妈妈的话说总要学个兴趣熏陶一下审美,闲着没事画两笔。进了大学以后,她突然就来了兴致,又把自己画画的兴趣给捡起来。
谢启明也要搭车回去,他给林溪把围巾戴上,摸摸她的脸颊,柔声道:“在这里好好玩,放轻松,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大队给我打电话。”
林溪先朝外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来,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她刚要跑,谢启明就抱住了她。
林溪的脸红了,提醒他,“快放开,让人看见。”
谢启明垂眼看她,低声道:“林溪,等你心情放松了,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林溪一怔,抬眼看他,他本就深邃的眸子这会儿看着更加黝黑明亮,仿佛有一个漩涡要把她给吸进去。
她心里的话差点脱口而出,然后她咬住了唇。
谢启明心头喟叹,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瓣,“不许咬。”
林溪就亲了一下他的指尖,“我得走啦。”她挣开他,背着书包转身跑了。
在燕家台的生活其实也没那么苦,比冯家大队好多了。
不过林溪前世一点苦都没吃过,军训都不用参加,夏令营也是去游玩的,所以这个程度的体验生活算苦的。
这个季节的北方,风沙漫天,零度就让人觉得刺骨何况零下十几度,尤其晚上出去上厕所,那滋味简直酸爽。
再一个难题就是洗澡,脱光了洗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想冻感冒。所以女生们也都是打水擦擦,熬个把月到时候去城里澡堂子洗。
有些不讲究的还行,但凡讲究一点的不是身上痒就是头发痒。
另一个就是吃饭。这一点林溪过得倒是还惬意,因为她带的粮票和钱多,谢启明还给了陈招娣一些,所以她们这一组时不时就能吃点好的。
陈招娣带大家换着花样做饭,今日烙饼,明儿擀面条,后天发馒头,赶上运气好谢启明来看她们还能送一些大米和肉来,她们就能解解馋。
因为他们明确知道是来体验生活的个把月就能回去,不像知青下乡那么难熬,所以大家心情都不错,处在一起同学之间的感情也更深一层。
当然,他们的创作激情和灵感也都被激发出来,每天拉歌、作诗、接龙,或者大家阐述自己的观点,跟老乡们收集民间故事,过得充实又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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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他们立冬的时候下乡的,回到学校已经腊月初。
几场大雪以后,校园里一片银装素裹,天寒地冻,让人不敢在外面久留
林溪昨晚上就被谢启明接到军校去,晌午的时候一起回到蔚秀园。
她看着屋檐下长长的闪着寒光的冰溜子,惊呼连连,“谢启明你快来看,老乡家怎么没有这么长的冰溜子!”
谢启明抬眼看了看,伸手把门口和窗下的几根掰下来,免得到时候滴水或者断掉砸着人,“老乡家是茅草屋。”
林溪兴奋得很,把手从手套里脱出来去拿光溜溜尖尖的冰溜子,她笑道:“以前我看过一个小说,凶手就用冰锥杀人,冰锥化了以后谁也找到不到凶器。不过后来有更新奇的脑洞了。”
那些有任意门的凶手,穿梭各世界杀人,要是讲给谢启明听,保管他觉得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就是,她自己也是穿越的,会有点心虚,不能讲。
谢启明把她的行李先拿进房间去,顺口说了一句,“我想看你写的。”
林溪被他说得很意动,她把着门框,探头对谢启明道:“我才不给你笑话我的机会。”
谢启明笑了笑,让她帮忙拿盆子过来,他要收拾一下卫生,“我可以帮你推敲案子,绝对不笑话你。”
林溪却想就算写也是写完了让他惊艳一下,才不会写一点就给他看,那样多没成就感?
他们这一个多月写了很多诗歌、散文还写了一篇报告,另外就是短篇小说等。
林溪精力旺盛,创作灵感高涨,还和同学们玩了一些短篇悬疑小故事和恐怖故事,有她自己写的,有大家一起接龙的,她打算收在一个集子里,到时候给出版社。
虽然前几年破四旧、打烂迷信,但是他们有收集民间故事的任务,而民间故事多半就是神仙鬼怪,所以这个集子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就把自己写的还有同学的底稿都拿出来,用一个夹子夹住,打算润色修改一下。
她找出顶优秀的几篇念给谢启明听。
她声音甜美软糯,念恐怖故事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听得谢启明笑了几次。
林溪:“你不表示一下对我们的尊重吗?好歹惊……不惊吓你也惊讶一下啊。”
谢启明:“我很惊讶。”
林溪把稿子丢在床上,笑着扑上他的后背,“我可是有脾气的,我要打击报复。”
谢启明:“请。”
林溪就咬他耳朵,一点点咬,听他低低地抽了一口气,她得意地笑了,“哼!”
谢启明:“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林溪:“好吧,我听听吓不吓人。”
谢启明声音低了两度,“下午去洗澡。”
林溪哆嗦了一下,真挺吓人的。
她乖乖地从他背上爬下来,她知道这是她自作自受。谁让她危险期躲着他呢,那等她安全期的时候,他可不就跟狼一样了。
反正他们上一次亲密是上个月,他接她去军校参加了一个活动,晚上差点要了她小命。
昨晚上因为她好亲戚刚走,他体谅她身体,就没对她做什么,她颇为轻松得意。
“咳咳。”林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多大点事儿,咱不待怕的。”
谢启明看她,“你确定?”
他那开车的眼神林溪就特别受不了,就上一次在他军校宿舍里,最后她连咬他的力气都没了。
她灰溜溜地去一边专心改稿子了,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下午谢启明带着林溪,喊上宋哲,请她几个舍友和好同学出去吃了顿火锅,算是给他们的下乡体验生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吃完饭休息一下,女生们就约着一起去学校澡堂子洗澡。
在乡下这将近两个月里,她们真的一次都没洗过澡。村里人听她们说这个还笑呢,认为这有啥的,村里人天一凉就不洗澡了,等来年天暖和再说。
好家伙,这么一算将近半年呢,连陈招娣都忍不了了。
洗完澡以后,天也黑了还下起了雪,林溪被热气蒸得晕陶陶的浑身软绵绵没力气,饭也不想吃就跑回蔚秀园睡觉。
她刚躺下一会儿谢启明就回来了,他给林溪带了一份烤鸭和擀面饼,还有配餐的甜面酱和葱段。
他把林溪捞出来,直接给她裹上他的大衣,用个小炕桌把饭菜直接放在床上,让她在床上吃。
林溪指了指后背,“陈招娣给我搓得痛死了,你看我是不是皮破了。”
她没穿内衣,直接穿了衬衣衬裤,一掀衣领就能看到里面雪白光洁的皮肤。
谢启明先在她后颈上亲了一下,看了看,后肩那里的确红了一块,出痧了,看样子是搓破了。
林溪生在不搓澡的省份,就一年到头洗但是很少搓。
陈招娣她们的习惯就是洗澡就得搓,不但自己搓,还要给别人搓,互相搓澡都是乐趣。她力气可大呢,有些同学就喜欢找她搓,一边搓一边喊过瘾。
林溪也不知道哪里过瘾,就试了试,结果陈招娣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一只手那么平搓下去,当时林溪就感觉火辣辣的,仿佛火烧过自己的皮肤。
那感觉,简直了,能当场去世。
谢启明给她找了挫伤膏抹了一点,用指腹轻轻地揉。
林溪的面饼卷烤鸭也不吃了,她突然就能体会谢启明的感觉了。
她发现自从爱上他,就喜欢他碰她,当他抚摸她的时候,就有一种电流窜过的感觉,从接触的地方向全身辐射,然后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不会对别的男生产生这样的感觉。
如果别的男人这样碰她,她会觉得难受抗拒,可如果是他,她就会想要更多。
她想要他。
然后他读懂了她的需要。
林溪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干柴烈火。
从前都是谢启明主动索要,她半推半就还会害羞。今天她一边害羞一边主动,然后就火上浇油一样把谢启明直接给烧迷了。
等她哼唧都哼唧不出来的时候,谢启明又心疼又后悔得不行。
太莽撞了。
看着她睡过去的样子,他心里一片湿软。
她可真是个……他还记得有那么几天她抗拒他的时候,不想让他做,却又说不出缘故,只能找一些蹩脚的理由搪塞他。一开始他真的有点难过,会想她或许是对他有那么一点点不喜欢?
可过几天她又对他热情似火,嗯,就是刚才。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确定她自己有一套预防怀孕的办法,就是所谓的什么安全期危险期的。他还悄悄问过军医,军医的意思这个时间并不会很准确,毕竟女性的月经期也不是那么准点的,总有退后延迟,而且各人的身体状况不同。不过,效果还是有一些的,毕竟比不注意总会有效一些的。
他也问过大夫避孕的方式,一般都是女性上避孕环,可谢启明了解的这东西有很大副作用,他当即就排除了。
另外就是避孕套,看过以后他果断摒弃了。
他觉得她怕怀孕可能是因为年轻不想耽误学业工作,其实他已经跟学校申请过的,如果林溪怀孕对她的学习和工作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过既然她在意,那他就配合,必然不能再让她因为这点事紧张得要昏过去。
他决定以后按她的节奏来,危险期就让她休息。
而关于林溪的那个秘密,谢启明也从旁观察了不少。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她爸妈没有出国,他甚至有一个更大胆而看似荒谬的猜测,她是从别的什么地方来的。
就是那个“哪里”,类似桃花源、南柯一梦之类的。
虽然荒谬,可他却忍不住去想。
她的学识、谈吐、眼界,都不是一个普通工人的女儿能有的。
不只是谢教授,还有王教授、季教授,好几个老先生都夸过她的灵透,他试探过几次,可她平时迷糊,对这个却份外敏感。
哪怕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试探她,其他的她都迷迷糊糊回答,可一旦涉及这个问题她立刻就会把嘴巴闭上。
简直让他气结。
他咬了咬她的唇,拿手表看了看,已经午夜时分。
他下午那会儿临时接到任务,有一个海陆空三军的海上联合行动需要他参加,她那么主动热情,他就不想破坏气氛一直没来得及跟她说呢。
他拿纸笔给她留了信,又亲了亲她,然后起身下地穿衣。
谢启明给她把被子掖好,忍不住再亲她一下,这才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果断地离开。
因为没风,雪下得无声无息的,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雪地上留下了两行刚劲有力的脚印,慢慢地又被雪填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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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溪梦里也在下雪。
她看到了一开始让她穿越的那个阿飘,她就拼命地追上去要个说法。
“好端端的你让我穿越了,话不说清楚就消失,你玩什么聊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