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炮灰寡嫂——角木蛟
时间:2020-10-21 06:44:44

  看着馒头捂肚子一副饿坏的神情,林云芝再不愿意也不能饿孩子,冷淘不是太精细的吃法,无非就是过水凉面,若用嫩槐叶捣汁和面条则是绿汪汪的,若用胡萝卜则是红艳艳的。
  浇上胡瓜丝、黄瓜丝、蒜泥、肉末咸汁、以及前头腌的咸菜,夏日里纵然胃口不佳,吃冷淘却不碍事,而冷淘最要紧的就是浇头,喜好清淡的如北宋王禹偁的甘菊冷淘、南宋临安的“丝鸡淘”“笋淘”,风味别具一格。
  若要论浇头有荤有素,有炸酱的、打卤的、煎炒的、汆卤的,琳琅满目,有句老话说浇头越丰,吃起来越有惊喜,当然量得有把握,不然非得齁掉舌头不可。
  林云芝还是喜欢鳜鱼、鲈鱼、江鱼一类的河鲜,虾肉亦可,味道中肯鲜嫩,细切胡荽或韭芽,少盐、清酒、秋油混着,她能吃下一大碗,要说冷淘还是唐朝名声最显的,因的皇帝有个赐官员“廊下食”的爱好。
  公家工作餐吗,谁能能拒绝。
  上至一品大员宰辅,下至内庭女官宫女,全都逃不过皇帝一顿“廊下食”的赏赐。因的唐朝后期当家人越过越艰难,冷淘也越发粗糙,滋味极为不容乐观,纵然名声拙劣,但世族勋贵如此,自然带起了风尚。
  反而民间传不少手艺人各自钻研出吃法,上行下效,没得民间吃法越发全面,渐渐的官员宁可溜出去偷吃外头的冷淘,也不愿吃皇帝陛下赏赐的“廊下食”
  “好吃”李氏替着馒头往碗里添烤肉,就着咸汁的冷淘面,一口烤肉一口面的别提多过瘾
  李氏指摘道:“吃着还管不住嘴,这几日在书塾可有闹腾?”
  “未曾,夫子常夸我们懂事”馒头连忙摇头,在他心底下书塾夫子是天底下第三大好人。
  第一是他母,而后是他奶,最末才不过半年就荣登宝座的夫子,夫子从不凶脸训话,比她娘和蔼多了,后半句他是没胆子说的,不然哪里敢指望他娘给他夹肉吃。
  林云芝跟着也挂念两句,多是朝铁牛说的,这孩子跟着他哥哥有些日子,性子或多或少放松开了,虽说不大话多,但有人问话支支吾吾的倒是肯答,反而李全打从上次回趟家后,性子更加默了。
  她私底下问,只得了无事的回复。
  “二弟妹,你瞧着李全近来是不是不大对劲”林云芝与李氏闲话时问起:“总是心不在焉,让他同阿斗去集市买骡子,没想着把自己落在街上,你与他是亲姑侄,想来能懂些内情”
  不时要回平安村,出行总不好每回都去租驴车,倒不如自己在院里养只,至于为何养骡,实在是驴是会拿桑的主儿,气性大的很,指望它办事,可不是要事倍功半。马的话,太贵了,饲料到豢养都是要砸银子的,又不是行程路远,犯不上大材小用,骡子正正好。
  李氏眉头凝成川,她哑声说:“是我连娘家吸血弟弟闹的”
  “前阵子李全这孩子回去,原本是给我娘庆生,没想着拿回去的钱让人偷了”
  朗朗乾坤,李全那性子哪里是会掉钱袋子的人,他恨不能将钱吊子拴在裤腰带上,要从他手里偷银子怕不是件容易事。
  “我瞧着他不像会是粗心大意的”林云芝摇了摇头
  李氏跟着道:“谁说不是,不肖多猜,定是我娘家两个吸血弟弟做的妖,他亲爹没少贪墨那孩子的工钱,说是被偷了,多半是拿去填他死鬼老爹的债窟窿了,但又是亲爹能如何?李全这孩子没分家,他爹有的是由头,我这外嫁的姑姑,平时也插不上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云芝听完最多只能叹口气,如李氏说的,她这外嫁的亲姑姑都没办法,她这对头亲家的嫂子,里头不知隔着几服的亲戚,又哪里能插得上话。
  她想了想道:“若不然替李全寻门亲事,等成家后独出去,没了他们粘着,日子慢慢就能过的顺”
  “他是个孝顺孩子,往后想与亲家母一起,咱们帮衬时总不会平白接济了别人”林云芝心底门清,说到底还是亲爹不作为,半大的孩子,再掘能倔哪去,无非是断了念想,对一人没指望,反过来就会成为压倒自己的累赘。
  “亲事哪里好找”李氏叹了口气道:“我亲娘里里外外嘱咐我不下十次,我这做亲姑姑的,还能不盼着他好,但这孩子木讷,想看过几门亲事全都叫他古怪的爹娘逼退了,我能如何?”
  这就棘手了,林云芝一时半会没主意:“放放吧,总能想找法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定错时间了,更啦,角木咕厚颜无耻跪在床上!
 
 
第61章 、胭脂扣
  寻媳妇求的是两人缘法, 林云芝只能在中间搭桥, 多差使些银子请媒人打听,好孬一时半会,没能有个判词。
  李全晓得小娘子暗地为他操心, 感激之余,心思反倒落稳,没再同前些日子般神游天外, 紧着手里的活--照李氏的话, 他这虎憨, 算不清精明账, 也就有把子力气供差用。
  前头掌柜老板抬举,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林云芝一面核对手里的账本,一面交代嘱咐李全:“今早胡同柳大娘送了袋上好的黄豆, 饶你费力磨成浆, 一会儿咱们自己点豆花, 揭豆皮吃”
  月中酒楼要分红利,账目杂多, 她想做些辣条零嘴, 打发打发时间。那些大料厨下常年有备着, 不肖特地准备,卖煎饼时自己囤了不少陶罐, 从库房里搬出来去灰就能用。豆皮要腌两三日,倒是不着急。
  “说起豆花,嫂子月前腌好的冬菜, 算算日子该是时候能启坛了”李氏笑着搭话:“这酱菜拌秋油味的豆花,味道才正道”
  林云芝说在理,豆花不过咸甜两种,要么淋酪浆、红糖,亦或者是搭秋油酸菜,两个都是最传统的方子。
  北方人好吃咸豆花,上辈子她舍友清一色的北方人,有回出去玩儿碰上卖豆花的小摊,舍友特地还问自己吃不吃得惯咸的,她记着囫囵答说不忌口。
  豆花还有加姜汁玫瑰卤的,左右都是图新鲜,咸的甜的内里头来去真没那么多讲究。大多是一小撮人在凑热闹,夸大其词,在她看来,食物味道正,人脾性口味自然会跟着走。
  夏日苦闷闷的,今日逛早会遇上水灵的绿皮瓜,她挑了个顶大的,泡在井里凉,等后晌午抛出来吃,冰冰凉的,能消暑气,正巧两小的不在,不用忌小孩子肚子疼,他们能瞒着多吃两口。
  “娘这两日还总去庙里?”
  打从天儿渐热,七月熬到苦日子头,黄氏在酒楼里便待不住,隔三差五要回乡下,点香祈祷老幺科考顺遂。
  八月桂榜,会试若能高中,往后老陶家在外头也敢自称贵府人家,孝廉举人老爷,县官老爷见面也想着给一份体面,要是有机缘,在县衙府邸同样能谋个八品县官当当,虽说是个拿例钱的芝麻官儿,可也不比背朝黄土的老百姓金贵几分。
  黄氏如何能不长心眼,村两头稀拉搭建两座庙,拦腰将村子围在里面,一前一后的庙里,分供着文曲星、观音菩萨两尊大佛。
  后者常求姻缘、求子嗣的多,经年来香火鼎盛热闹,反倒是文曲星庙这几年,石龛香烛冷清--村里头拢共没两家供得起读书郎,大家盲不识丁,谁没事废铜板供个庙神,犯不上啊。
  早两月黄氏地里扭的脚伤好全乎,楼里碰巧又纳了只驴,来去有腿脚,回村里不轻巧不少。
  如今坐躺着能望见八月,黄氏近乎每日前脚掌、后脚跟的往文曲星庙里跑,这临时佛脚抱的比谁都勤快,回酒楼多有不便,她索性就搬回老陶家住着。
  林云芝有劝过,但不顶用,黄氏笑和着眼说:“都是自个的家,哪儿不是住,况且回去还能眷顾眷顾老三,他一个人想吃口热乎饭都难”
  她拍了拍老大媳妇的手,怕自个大媳妇多想,欣慰道:“我晓得你孝顺,但家兴如今正是要紧时候,我这当娘的,哪里能拖他后腿,文曲星老爷灵妙,可不得好生求求”
  如此,林云芝只好让阿斗到市集多购置写吃穿用度的东西。
  “勤快,哪能不勤快”李氏不由得好笑,老四可是黄氏的心坎肉,恨不能掏心肝好,遇上后半辈子的大事富贵,哪能不谨慎的。
  李氏唏嘘道:“我家那熊犊子被领回去野,我这耳根子都清净不少”
  林云芝打趣道:“毕竟打平安村大的,能混到一处去的玩伴多,铁牛也好同他爹亲近亲近,没得老留在酒楼,到头来与老三生分了”
  书塾常有放小假,皮孩子总在跟前晃悠,委实是件让亲娘糟心的事,林云芝并没在上头留意。院里那口井用处越发频繁,时不时泡个啤酒、西瓜的。
  炙烤前,肉要腌透,这些事要先前做好,用细盐擦肉片,再添清酒、秋油攒入味,烤前刷上一层薄薄的芡粉,肉有滑头,摊在烤盘上烤,等滋滋冒油,再刷上层辣椒面、孜然胡椒,怕腻味可以包着生菜果蔬一道吃,解腻。
  要不说高热脂肪的东西最馋人,林云芝想自己一回能吃半斤肉,唯有些美中不足,楼里太闷,容易冒汗,古人长裳短褂,点完后总在抱怨--大体是又爱有恨太过复杂,点的人反而与日俱增。
  平常肉贩送肉上门,由着阿斗切片,自己调料腌制串签,至于果蔬由着陶絮和李氏帮着洗,厨下一些废力气的活儿,便交由李全,一大早酒楼忙活的不可开交。
  林云芝怕周转不过来,开店的时候往午食前后推,朝食则不做了。
  自己吃的朝食,精细算不上,无外乎煮些饽饽、蒸些花糕,馄饨,口味多数偏淡,有时起兴致会摊两个煎饼。眼瞅着日子溜到八月,素来粗心大意的她也嗅到大考来临的紧张。
  “今年会试比前些年盛大的多,说是还有三日才开始,府州学府门外已然拉起横条,张灯结彩的,比起年节也不相上下”。
  店里用饭的食客,不乏有以此做谈资,且以此为托辞的不止一人,林云芝端菜的工夫,两耳朵左一句“通判李学士”,右一句“谁家读书郎能上榜”,囫囵转一圈就塞满了两耳朵的小道八卦。
  那些人大部分家中并没有赴考的学子,但身上那股紧张热切劲儿,林云芝想自己会不会太镇定了
  --毕竟家中实打实有应考生,而自己像极了后世某些不负责任的长辈,放任家中小孩自生自灭。
  犄角旮旯里冒出两分不自在来,她叮嘱李氏顾着些店面,自己缩躺进柜台,半倚着琢磨想想补偿他,吃喝吧没太多新颖,一顿了的心意显然有些不值钱,可按照老四寡淡无求的性子,她真什么拿得出手的诚意。
  “我听说那些纸花是沈家大公子未来老丈人的手笔”有人嘀咕说道:“沈家同“富三醒”佟家嫡女定了亲,他家老丈人给未来女婿撑场面,又拉横条又是张灯剪彩,外行不懂的,还以为沈家出了个状元呢!”
  有人失笑:“你胆子真够大,沈佟两家的闲话也敢编排”
  那人扯着脖子说:“有何不敢的,我在镇上唠两句嘴,他姓沈的跟姓佟的,难不成有顺风耳,能听了去不成”
  同行的笑骂道,喝高了,在这胡言乱语呢!
  沈家走的是官道,族中出过京官,如今虽不比当年景气,但好歹没淹死在半道上,官商两手抓--族里没顶大的官,也没顶富的商,借着祖宗积留的底气,金玉其外的撑着。而佟家却是实打实世代商贾,金银财帛素来如过眼云烟,只可惜士农工商,也就块镶了金边的空心楠木。
  他们凑合到一处去,大抵是想风借火势一把。
  这两家谈不上开罪不起,总归都是压不死人的半吊子玩意儿,哪里钻出来的规矩,不让人嚼舌根了。
  沈家,林云芝倒是有印象,并非是它名气,而是沈寒那张脸,没想到如此俊涛之人,也逃不过父母媒妁之言,她记起老四前头说自己有心仪的姑娘,登时心底有了主意。
  大选三年一回,甭管今年桂榜中不中,也该到寻亲事的年纪,上回闹了乌龙,林云芝想着这回先与人商量妥当在做主,若能安排妥当陶家兴婚事,后半辈子有个相知相许的人眷顾着,他不至于在走原书的剧情线。
  反正已经偏离的不知轨迹,不怕再闹出不妥来,她索性借着机会彻底掐灭原著线--旁的记忆混沌不清,但陶家兴孤寡残生她不会记错,他圆圆满满有了相守的人,算是补全那些缺憾。
  林云芝如是揣度,觉着这份礼诚意十足,高高兴兴核对起账目,临近傍晚,店门前反而来了辆马车,宝盖华丽,自上头下来个主事丫鬟,是徐府大夫人边上的掌事丫鬟,他给徐家少奶奶送保胎药膳时见过,她忙将人迎进酒楼。
  “杜鹃姑娘,你如何来了?”奉上花茶汤饮子,林云芝撇了撇外头正往马车下卸箱子的汉子,不解其人来意:“可是少夫人身体不适?”
  “并非”杜鹃年纪高不成低不就,因跟在徐家大奶奶跟前,性子颇为玲珑,也没云深雾罩让自己猜:“是主子家让奴婢来谢小娘子的,何大,将东西搬到屋里来”
  远的看不清,等到跟前,杜鹃掀了箱子林云芝才看清里头的物件,骇了一跳问:“这是何意?”
  箱里头有不少瓷器花盏和不少女儿家的首饰,水晶儿的花钿、鎏金银器的篦子、细穗苏青的衔琉璃珠步摇,还有几件做工精巧的马面裙衣裳,瞧着珠光宝气就能猜中,这箱子价格不菲。
  杜鹃往后退了半步,朝林云芝行个深礼:“我家奶奶能坐稳头胎,全倚仗林小娘子功劳,咱家主子发话,贵重物件用不上,怕小娘子推拒,故而千挑万选出一箱子来,都是妇人家避不开的东西,还望小娘子万万要收下,容得奴婢好回去交差!”
  “徐夫人太客套了,平常给的赏钱便够数的”林云芝为难道:“如今又送这些,倒叫我平添市侩,为的给你家奶奶治病,有所图谋似的,你快快把这箱子收将送回去,不必多解释,回头见着徐夫人,自说宅里用不上,至于缘由,往后我见了徐夫人面,再亲自与她说”
  杜鹃说这是夫人的心意:“我们奶奶说了,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要紧的是您与她的情谊,她是真心喜欢您才想着送礼,您若推拒,奶奶只会以为你不拿她做好友”
  话推到如今的份上,林云芝不收反而落人话柄,她让杜鹃给徐家奶奶带话:“那便谢过徐奶奶的礼了,改日定登门拜谢”后又留人用饭
  “小娘子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家中主子还有吩咐不宜久留,待下次定好好尝尝您的手艺”
  等人同马车离开,李氏从后院进来,见着箱子里的衣裳首饰愣了愣,问其缘由,林云芝一五一十回答完,李氏深吸口凉气道:“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手真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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