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妮半信半疑地“唔”了一声——园里之前的确有不少老师会帮单亲家长参加活动,倒也能解释得通,只是——啊啊啊她为什么不是安怡然的老师!
温窈窈收拾到一半,空气忽静。
一抬头,这才发现男人不知何时加入到了劳动大军的队伍,贵公子的气质和一地狼藉的玩具奇妙反差。
之前还叽叽喳喳有说有笑的几个同事仿佛同时被按下了静音键,每个人都一边收拾一边拿眼睛偷偷瞄男人,红了脸红了耳朵,秒变矜持的大家闺秀。
温窈窈看了眼,收回视线,心无旁骛地继续干活。
直到手上的玩具被薄时深拿走。
“我弄就行。”温窈窈一向所向披靡的大力在他面前败了北,没能把自己的活抢过来,只好继续收拾其他,“你怎么过来啦?颁奖结束了吗?还没有?那你快去颁奖,这有我们。”
见少女催促,薄时深似有若无地笑了下,点头:“是该回去继续颁奖。”
说完,归置好手里的活,拽起温窈窈径直出门。
周围一阵倒吸凉气的目瞪口呆。
温窈窈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急忙挣脱,奈何男人力气比她还大,不容置喙地攥紧她的手,低沉到近乎暧.昧的嗓音和强势姿态略显格格不入:“温小姐,你让我继续颁奖,现在就差安怡然的家庭还没有领奖杯,你身为另外二分之一的家长,不来领奖,是想给小朋友留下我们已经就地散伙的不良影响吗?”
温窈窈:“......”
好吧,怎么都是他有理。
自觉说不过他的温窈窈无奈地闭上嘴,乖乖跟他走,却眼瞅着男人离颁奖台越来越远,绕过长廊,径直去他办公室。
然后,在她刚要问为什么会来这时,“咔嗒”,门被关上了。
温窈窈本能后退。
像只支棱起耳朵的小兔子。
疑惑又带着一丢丢机警。
薄时深低低地笑了下,松开手,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长腿优雅交叠,敛去幽.深的眸光坦荡,但又无法克制地溢出一丝浓情:“你站那么远,我要怎么找你算,你今天欠我的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薄时深:“我不想要口头奖励,我更喜欢实际点的。”
温窈窈:“哪、哪种实际的?”
“比如——”男人指腹温柔摩挲着她的唇,目光极深,“我做得好,你可以奖励我一个吻。”
第二十七章 (搬家)
温窈窈一头雾水。
她什么时候欠下这么多债了?
“不是给你一个发箍当奖励了么?”她耿直反问, 单纯得可爱。
啧,一个发箍就想打发他。
薄时深心说我就这么不值钱?
啧啧啧啧,薄总裁似乎忘记了, 他在小姑娘面前压根就没值钱过,小时候免费看光他, 长大后一百块钱就能看他全身,现在只不过拿了全场mvp而已,赏一个十块钱的发箍已经很恩赐了好嘛。
他站起身,走到坐得离他宛若隔着银河的小姑娘面前, 低头站定,微暗的目光朝她脸上看去,在温窈窈疑惑地差点儿又准备问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之前, 停在她今天似乎格外水润的红唇:“你嘴上是什么?”
温窈窈下意识抿嘴, 以为是自己吃零食留下的残渣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我吃了一块饼干。”
饼干?饼干啥时候有润唇功能了?
薄时深不动声色靠近,盯着她红唇的眸光愈深,像被下了蛊,想尝一尝:“不是, 你嘴上抹了什么东西?口红?”
温窈窈很少化妆,闻言摇摇头, 想了片刻:“可能是润唇膏。”
今天一直在忙,喝水太少,她就涂了点无色的唇膏防嘴干。
“什么味道的?”薄时深喉咙微涩,不自觉滚动。
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诱人的蛊惑。
温窈窈没注意, 本能舔了下唇,还没品出味道,有柔软蜻蜓点水地擦过她唇角, 转瞬收回。
她抬头,看到男人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曾与她短暂触碰的指尖轻轻摸了摸鼻子。
像在轻嗅。
整个人蓦地一僵。
“奶油味。”薄时深面上一如既往的镇定,无人知晓的波澜却早已在他心底疯狂肆虐,他轻咳一声,克制着眼底情绪,“挺甜的,借我用下。”
温窈窈手足无措地低头开始找,拿出来的刹那,忽然猛地意识到“用”的含义,小脸呆住了。
他他他是要用自己的唇膏润唇???
!!!
抬头,恰好撞见男人在看她。
意味不明的眸光仿佛读懂了她的迟疑。
“你不愿意?”他倾身靠近,离她咫尺的俊脸倏然放大,长睫低垂,仿佛电影的慢镜头动作回放,将他轻抿薄唇的动作缓慢而清晰地映在她眼底,“那怎么办?我嘴有些疼。”
窗外暮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世界像按下休止符的琴键,漫长又悸动的空白将他们无声吞噬。
静得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亦或者,还有他的。
......
“一荼,来搭把手,咱俩一起把这个搬上去。”李安妮捶着老腰,此刻无比想念怪力美少女温窈窈,要有她在,自己何至于沦落到要干这种“粗活”的地步啊,“哎哟累死我了,可算搞定了,这些道具怎么这么重。”
俩人吭哧吭哧地把东西归置好,李安妮一屁股坐在地毯,擦把汗,发现赵一荼从刚才进门就一直在四处张望,诧异:“一荼,你找啥呢?”
“哦,没啥,就随便看看。”赵一荼若无其事地坐在她旁边,撩撩头发,“对了,我听人说薄总刚才过来了,真的吗?”
李安妮点头,一双星星眼冒着小红心:“校董真帅啊,还亲自干活,一点都没有有钱人的架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好羡慕他未来的老婆啊!”
“别羡慕了,又和你没关系。”赵一荼讥讽地看眼做白日梦的同事,“那这会儿怎么没看到他?”
“走了啊。”
“去哪儿了?”赵一荼追问。
“这我怎么会知道。”李安妮站起身,活动着老腰准备走,想起什么,又停下脚,“不过他和窈窈一起走的,我听到他俩好像在说什么颁奖,估计发奖品去了吧。”
赵一荼刚从颁奖台那过来,根本没见到这俩人。
再一想到这个五次三番都和薄时深挂上钩的名字,眼底多了几抹冷笑。
低眉压下,再抬头时,脸上有隐晦的引人遐想的吃惊:“窈窈?她怎么,和薄总关系这么亲密呀?”
“亲密吗?还好吧。”李安妮不以为然,刚才见薄时深强势地拽着温窈窈离开,她们几个都没出息地被男神的气场惊到,倒没留心其他。
“唔,你呀,可真是单纯得可以。”赵一荼缓慢地拉长了音调,摇摇头,用欲语还休的目光看着李安妮,“咱园里这么多女老师,你见过谁能和薄总一起颁奖?而且还是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新人,依我看,有些人呀,恐怕是想当咱们老板娘。”
“老板娘?”李安妮一愣,回味出来赵一荼的潜台词,正想替温窈窈辩解,却见赵一荼一耸肩,无所谓地笑了下,“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咱们又不是当事人,哪儿知道人家私底下发生过什么呀。”
李安妮脑子反应慢了片刻,等想通赵一荼好像是在暗示温窈窈以色事人,一句“卧槽窈窈为人挺单纯的啊”刚要说出口,一抬头,哪儿还有赵一荼的影子。
......
赵一荼深呼吸,拿出化妆镜重新检查过妆发,解开衣扣。
款式宽松的衣领恰好开到锁骨,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弯腰时,引人遐思地露出半只蝴蝶。
她收好镜子,偏头看眼四周无人的长廊,紧接走近,小心翼翼地轻轻叩门:“薄总,打扰您了,请问安怡然在您这吗?一直没找到她。”
柔柔的嗓音透着恰到好处的焦急。
温窈窈陡然惊醒。
梦境似的沉沦在这瞬间顷刻后退,仿佛先前一幕都是她的错觉,只有外面骤起的敲门声真实且急促。
“然然?!”俩人反应过来的瞬间,同时去开门,薄时深腿长胳膊长,早她几秒。
赵一荼的笑脸在看到薄时深背后的温窈窈时,僵了僵,又极为迅速地调整好:“窈窈?你怎么也在这?你看到然然了吗?我记得她之前不一直跟着你的吗?”
看似温柔的语调隐隐含着责备。
像在暗示温窈窈失职。
温窈窈顾不得和她掰扯,和薄时深疾步往外走:“你去我们那之前然然在哪儿?”
“绘画室,她跟着李姨。”颁奖结束,家长们陆陆续续带着孩子离开,有想多玩一会儿的小朋友开始自由活动,安怡然被他们勾起玩瘾,也不想那么早回去,他就把她交给了生活阿姨。
温窈窈自责:“我应该早点收拾好看着她。”
“不怪你,孩子交给家长的时候,你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薄时深一边给阿姨打电话,一边沉声安慰,“李姨带她时间最长,有分寸,应该还在幼儿园。”
温窈窈心里依然没有轻松,一双希冀的眼急切问他:“打通了吗?”
薄时深摇头:“关机。”
温窈窈心脏直往下沉,来到绘画室,飞快搜寻一圈没看到安怡然身影,转身朝游乐场跑:“快,去游乐场,然然喜欢荡秋千。”
几乎是同一瞬,和她想到一起的薄时深也同时转身,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台阶。
赵一荼气喘吁吁地跟在俩人身后,完全插不上话,到后来,被四条长腿远远拉开差距,只好跑跑停停,眼睁睁地瞅着俩人背影越来越模糊。
然后,停下了脚。
赵一荼微眯眼,确认再也看不到俩人身影,冷笑着一勾唇,折身去另一方向。
“......看到Aurora了吗?没有?啊好吧,谢谢,如果看到她了请她务必先回教室,就说窈窈老师和她家人都在找她,谢谢谢谢。”
游乐场,眼花缭乱的各种设备阻碍了俩人视线,温窈窈和薄时深分开,每见到一个小朋友都压着急切耐心询问,燃起的希望却一次次随着对方摇头而缓缓熄灭。
热闹又巨大的场地被俩人无一遗漏地搜寻一遍后,薄时深克制着不亚于温窈窈的焦躁,牵起她的手温柔拍了拍,准备联系保安去广播室。
“舅舅,窈窈老师!”却在此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小奶音,俩人倏然回头,看到安怡然从赵一荼怀里挣脱,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像玩游戏出了一头汗。
温窈窈陡然松口气,一把抱住奔向他们的小丫头,声音里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去哪儿了?!怎么这么热?”
“我在厕所。”安怡然骄傲地眨着大眼睛,“我和小朋友们玩捉迷藏,谁先被找到谁就输了,其他小朋友都没有找到我,窈窈老师,我是不是赢啦?”
“......”温窈窈哭笑不得地点点头,找出湿巾给她擦汗。
薄时深咬了咬牙。
躲在厕所闻臭味一闻就是一个小时你还有出息了?
还好意思说自己赢?谁家爱干净的小姑娘会想到躲在又臭又闷的厕所捉迷藏?
他冷着脸叮嘱手机没电自动关机的李姨下不为例,走上前把黏在温窈窈的怀里小丫头提溜出来,准备罚她面壁思过。
“......是一荼老师找到我的,一荼老师好聪明呀。”浑然不觉舅舅生气的安怡然还在绘声绘色地讲自己的躲迷藏经过,温窈窈看到薄时深脸色不怎么好看,冲他摇摇头,蹲在地上与安怡然平视,极其认真地叮嘱她要时刻牢记安全第一,温柔地摸摸她,这才站起来,和赵一荼道谢。
“客气什么,都是一个园的同事,小朋友也不分什么你的学生我的学生。”赵一荼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薄时深身上收回,弯下腰,笑着捏捏安怡然的脸,“是我们的Aurora小公主聪明,能想到这么厉害的地方,好棒呀。”
薄时深冷声打断:“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说完,敲敲真以为自己聪明得要上天的安怡然头,单手抱起她,另只手拽着温窈窈径直转身。
温窈窈窘迫挣开,回过头冲怔怔站着的赵一荼稍一颔首,跟上薄时深脚步。
赵一荼抿紧嘴,目光落在俩人几乎一致的步调,掐进掌心的指甲和眸光无声尖锐。
总有些人,能破坏她费尽心机的筹划。
真,他妈的,碍眼。
男人忽然回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恍若冰川侵袭。
她如坠冰窟。
仿佛被看穿了所有心思。
赵一荼没来由地有些慌,故作镇定,扬起脸冲薄时深盈盈浅笑,却看到男人早已收回目光,从少女包里取出一只发箍,戴到她脖子上。
少女明显不大乐意,偏头嗔了他一眼,乖乖地却没取下。
“......飞起来啦,我又飞高高啦......”被俩人护在中间的安怡然一手牵着一个,因为个子太小,小短腿几乎双脚离地,借着两条长臂的力量身子悬空,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温柔的黄昏在他们身后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中间是被模糊的小小一团,配上同款衣服,俨然幸福的一家三口。
赵一荼指甲几乎掐出鲜血。
却浑然不觉痛。
妒火如无人知晓的野草,遍布她心底的荒原。
肆虐丛生。
*
一晃月中,温窈窈收到工资,高兴地躺在床上打滚,满足地看着四位数存款一下子变到了五位数,留下三千的生活费后,剩下的全给她妈转了过去。
没过半小时,屏幕忽亮。
正是刚收到钱就发来视频的温母。
“囡囡啊,怎么给妈妈转了这么多钱?你自己不要生活的呀?”知道女儿孝顺,但许美玲还是忍不住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