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比我优秀又如何?她爱的……”
“是我。”
江迟意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司明锦心上。
他的心上已经有千百个窟窿了,倒也不介意再多这几个。
反正十年他都熬过来了,熬到今日,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又怎么可能因为江迟意这只字片语就放弃?
“你醉了。”司明锦沉声,冷着脸挥开了江迟意的手。
他没打算跟江迟意纠缠,以前他是沈柔的未婚夫,司明锦尚且忌惮他两分。
现在?
司明锦鸟都不想鸟他。
“司明锦!”
江迟意不依不饶,在寂静的巷口,揪住了司明锦的衣襟。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沈柔面前说了什么,所以她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离我而去?”
司明锦沉眸,静静凝视了男人片刻,依旧沉着冷静的,把江迟意揪着他领子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力道之大,是江迟意无法抗衡的。
他甚至因为太疼,额头青筋都冒了起来,却还紧咬着牙关,不肯喊出来。
司明锦捏着他一根手指的指尖,动了动唇:“江迟意,如果你还算个男人,就像沈柔一样,潇洒一点。”
“她喜欢你喜欢了十年,够久了。”
“是你没有珍惜她。”
“现在沈柔她不爱你了,她放过自己也放过你,你也放过她吧。”
江迟意吃疼,忍着没嚎出声,嘴依旧硬:“也就只有你会相信,她不爱我了这种鬼话。”
“你还真以为,就凭你在她耳边煽风点火的说我几句坏话,她就真能放得下我了?”
“呵呵,别天真了。”
“顶多三天,她一定会回来求我的。”
江迟意的语气特别笃定。
司明锦没接话,他心里其实也很忐忑。
过去的十年里,江迟意做过许多过分的事情,沈柔不也依旧爱了他十年?
所以这一次……
司明锦也不敢确定,沈柔是否真的放下了。
江迟意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意更猖狂了:“这就害怕了?”
“其实我一直挺想不明白的,你喜欢沈柔什么呢?”
司明锦喜欢沈柔这事,江迟意是在高三那年发现的。
毕业季,当时流行同学录,班里几乎人手一册,互传。
大家都很认真的替每个人写同学录,唯独司明锦,谁给他的同学录他都不接。
一如既往的孤僻性子,当真是谁也近不了他的身。
但沈柔的同学录,司明锦接了。
那时候,沈柔为了隐瞒对江迟意的感情,给理科一班所有人都发了同学录。
她想知道毕业季,江迟意会对她说点什么心里话。
却又害怕单独送他同学录,会暴露那份暗恋。
所以干脆每个人都发了一张。
其中当然也包括司明锦。
沈柔给司明锦递同学录时,江迟意正好从洗手间回来,撞见了。
当时他们俩在教室后门,黑板报跟前站着。
沈柔跟司明锦讲话的时候,他很认真的在听着。
当时司明锦看沈柔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连他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比平日柔和一些。
江迟意当时看见了,倒也没有多想,顶多惊奇了几秒钟便抛之脑后了。
还是前不久同学聚会,和司明锦重逢,江迟意看见他在包间门口和沈柔讲话。
那模样,那神态和眼神……一下子就令他想起了学生时代的那个午后。
于是,江迟意便知晓了司明锦的心思。
他喜欢沈柔,没有十年,也有六七年之久。
但江迟意一直想不明白,沈柔身上,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司明锦动心的?
今儿个,他正好问个明白。
司明锦沉默。
就在江迟意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开口了。
声音温温沉沉,“全部。”
他喜欢沈柔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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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清晨的一阵雨, 带桂城提前步入了秋季。
凉意从窗户侵入,顺着女人裸露在外的脚,渐渐袭向全身。
沈柔就是这么被冷醒的。
迷迷糊糊的把脚缩回被子底下, 她打着哈欠,慢慢睁开眼。
窗外的微光刺得她太阳穴有点疼。
沈柔缓了好一阵, 意识才回笼, 慢慢记起一些事情。
她昨晚……又喝多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 沈柔坐起身,左右环顾了一下,她竟然睡在自己的闺房里!
这不科学。
她昨晚明明遇见了司明锦, 还以为今天醒来, 会是在司明锦家的。
……
房间里还是昨日的布置, 床单被套都是崭新的,大红色, 很喜庆。
沈柔的思绪活络了片刻,便又蔫儿了。
细眉皱着, 她开始犯愁了。
昨天悔婚倒是很爽, 买醉也很爽, 可一想到马上要下楼去面对父母, 沈柔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从小到大, 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
一定把爸妈吓坏了吧。
就在沈柔翻来滚去愁苦之际, 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沈妈妈的大嗓门:“小柔,起床吃饭了!”
一如既往的大嗓门, 倒是让沈柔生出了些错觉。
昨天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吧,别爽了半天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那就尴尬了。
沈柔半天没回, 门外的陈秀华又催促道:“快点啊,一会儿粥凉了。”
话落,人约莫是走了,沈柔听见了她远去的脚步声。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了眼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脑袋放空了片刻,沈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掀开被子下床了。
不管是梦还是现实,都需要她自己去面对。
……
沈家客厅。
沈爸爸正拿着抱着坐在沙发上翻看,沈妈妈在厨房和餐桌之间忙碌,很快便把早饭端上了桌。
这时,楼道那边传来脚步声。
夫妻俩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然后沈厚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板着一张脸往餐桌那边走。
陈秀华也面无表情,去厨房给沈柔盛了粥。
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沈柔的所作所为,当真是让沈、江两家丢尽了脸面。
那场费时费力的婚礼,也因此枉费了。
沈厚和陈秀华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戏剧化的事情。
婚礼当天,新娘悔婚,跑了?
这新娘,还是他们的女儿!
“爸,妈,早上好。”沈柔慢吞吞的走到餐桌前,明显察觉到了父母脸色不对劲。
她下楼的时候拿手机翻了一下日历,昨天确实是她和江迟意举行婚礼的日子没错。
所以……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结束了对江迟意十年的感情。
沈柔不畏惧别人的目光,但她在乎自己父母的想法。
这会儿沈厚和陈秀华脸色都不好看,看样子是被她昨天的所作所为气到了。
“爸,妈……”
“喝粥吧,喝那么多酒,胃不难受?”陈秀华把粥往她面前推了推,直接打断了沈柔的话。
望着面前那碗青菜瘦肉粥,沈柔感觉那热气儿钻进了她的眼睛里。
眼眶温温热热的,视线有些朦胧。
她赶紧低下头,藏住了泪光。
旁边响起父亲沈厚的声音:“昨天的事情,你是不是该给我和你妈一个交代?”
“好端端的,到底为什么又不结婚了?是不是还为了迟意那个女性朋友借住你们婚房的那件事情?”
沈厚觉得,如果沈柔当真是为了这事,她大可直接告诉他和陈秀华,没必要非得在婚礼上,让江迟意难堪。
为了筹办婚礼,两家花了多少心思和金钱,这丫头当过家家呢?
沈柔摇头。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把泪咽回去。
好半晌,沈柔抬起头,眼眶微红的看向沈厚,平静开口:“爸,对不起。”
“昨天确实是我任性了。”
“但是我和江迟意之间,确实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不是因为借住婚房的事情。”
也不是因为顾茜给她发来的照片。
只不过是她真的太累了,没力气折腾,也不想再像一片浮萍一样,飘飘浮浮。
她想求个安稳。
江迟意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沈柔不想再单向奔赴。
“你们也知道,我喜欢江迟意喜欢了十年。”
“十年真的不短,要放下他也确实很难,但这是我的选择。”
“过去的十年里,我凡事都以江迟意为先,包括我念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毕业后进他们家公司……”
“我觉得我这十年一直在围着他打转,我已经不是我了,好像变成了他身上的一个挂件。”
沈柔的语速很慢,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自嘲的扯了扯唇角:“当然,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怨也只能怨我自己。”
“但是爸、妈,我现在醒悟了。”
“就在昨天举行婚礼的时候,在主持人问我愿不愿意嫁江迟意为妻的时候。”
沈柔开了口,好像话头就止不住了。
听得左右两边的沈厚和陈秀华一脸震惊,看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事实证明,我也并不是非江迟意不可。”
话已至此,沈柔觉得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她悔婚,不是因为任何人,只是因为自己不想和江迟意结婚了,仅此而已。
她不想自己下半辈子还是围着江迟意打转。
沈厚和陈秀华是为人父母的,自然希望女儿过得开心。
以前,她喜欢江迟意,所以他们觉得沈柔能如愿嫁给江迟意,她便是开心的。
可现在她说不喜欢了。
沈厚那些指责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小柔,你告诉爸爸,你真是这么想的?不后悔?”
他现在就怕沈柔是一时冲动,意气用事。
若是回头后悔了,再去求江迟意?
那时候,她可真就是卑微到泥土里了。
会被江迟意甚至所有人瞧不起的。
沈柔点头,眼神真诚:“不后悔。”
她从未后悔过。
花了十年时间在江迟意身上,她不后悔;现在要放下了,她更不会后悔。
“行了行了,既然是女儿自己的选择,那就随她去吧。”陈秀华叹了口气,脸上实在绷不住了,催着沈柔赶紧把粥先喝了。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外头就不能少喝点酒?”
陈秀华叨叨着,一想到昨晚沈柔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家就心怯怯。
亏得昨晚她是遇上了个正直的好男人,换了别人,对沈柔再动点歪心思,回头怕是哭都找不着地方。
沈柔喝了口粥,胃暖了,心也暖了,浑身都暖洋洋的。
听见陈秀华叨叨也不觉得烦,反倒是乖巧的点点头,“好,以后我不喝酒了。”
陈秀华显然是不信她的,只当她是随口那么一说。
一家三口吃过了早饭,沈柔帮着陈秀华刷碗。
等收拾完厨房,她还鞍前马后的在二老面前晃悠,简直一反常态。
不多时,沈厚便察觉到了什么,叫住了要给他泡茶去的沈柔。
“你这丫头,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
沈柔笑,剪水眸扑闪扑闪的,小声感叹:“知女莫若父啊!”
她的确还有事情要跟沈爸沈妈商量。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便一直在他们跟前晃悠。
这会儿被戳穿,沈柔也不忸怩了:“爸,妈,我想出去租房子住。”
她的话落,翻着报纸的沈爸爸动作一顿,旁边正打算坐下看电视剧的沈妈妈也是愣住了。
二老齐刷刷的看向沈柔。
沈爸爸:“租房子?你要从家里搬出去?”
沈妈妈:“怎么忽然想搬出去了,在家里住得不舒服了?嫌弃你爸和我了?”
沈柔:“……”
她不是这个意思。
从小到大,她始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离开过家,离开过父母。
小学、初中、高中,都是走读生,一直住在家里。
大学倒是去学校住了,但几乎每周都会回家。
后来工作了,又是在江迟意父母的公司里,离家也不远,自然也不可能出去租房住。
那时候沈柔也没想过离开家离开父母,她所在的地方,都是离江迟意最近的地方。
现在不一样了,她既然已经决定放下江迟意,那么离开家便是她放下江迟意的第一步。
否则邻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恐怕做不到一直心如止水。
沈柔把自己的想法跟沈爸沈妈说了,二老互看了一眼,陷入了沉默。
好一阵,沈妈妈才皱着眉问她:“就为了一个江迟意,你连爸妈都不要了?”
说着,便要背过身去抹泪了。
沈柔哭笑不得,赶紧安抚:“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