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锦翻了个身，借着朦胧月色, 他的视线摇摇落在不远处的江迟意身上。
这两天他其实一直都有点小情绪。
因为江迟意。
可能也是害怕吧，怕沈柔真的被他抢走。
但司明锦一直克制着, 不去胡思乱想……他以为自己能维持理智的。
可今晚还是失控了。
直至此刻, 司明锦才冷静下来, 一点点的, 重新找回了信心。
尤其是沈柔在他的攻势下动了情的样子, 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司明锦, 她是爱他的，她心里是有他的。
所以他不再忌讳江迟意的存在了, 只不过有点睡不着了。
一想到沈柔，他就燥得慌。
索性，司明锦也不睡了。
他轻手轻脚的下床，拿上外套去了屋外。
沈爸爸租的那辆SUV就停在院子外面那片空地, 司明锦拿了车钥匙，坐进了驾驶位。
他把手机扔在旁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
车里没开灯，司明锦只把车窗摇了下来，手指捻着香烟探到窗户外面把玩着。
他对烟没瘾，喜欢闻香烟的味道。
也喜欢点上一根烟，看着那星火微光在夜色里慢慢熄灭。
灭了之后，他又将其点燃，如此反复，消磨时间，也算是司明锦平心静气的一种方式。
就在司明锦燃完一根烟，准备开车顺着银白的乡间小公路去兜一圈时，农家乐的院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驾驶座的司明锦探头，看见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路过来的沈柔。
他马上把手里的烟蒂扔了，因为沈柔不喜欢吻烟味。
……
沈柔也是睡不着，打算到院子里站着吹会儿风。
但她听见了发动机的响声，所以就出来看看。
借着车灯的光，沈柔看清了驾驶座上的男人，她有点惊讶：“明锦？”
司明锦也没睡……
沈柔惊诧之余，想起了什么，脸红的转身想要逃。
可往回走了两步，她又站住脚，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转身径直往车上的男人走去。
司明锦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
待沈柔走近，他道：“兜风，一起？”
沈柔本来没打算上车的，但司明锦都开口了，她也就绕到了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男人掉转车头，顺着月色染白的乡间小公路蜿蜒而下。
今夜的新月特别明亮，以至于天际零落的几颗星黯淡无光。
司明锦将车停在了一片空旷地段。
这段公路被两边的鱼塘挤在中间，方圆数里都没有人家，或许是被隐没在了夜色里，沈柔没看见。
她扭头看向驾驶座的男人，没想司明锦却解了安全带，倾身过来把她的座椅慢慢放平了。
沈柔的呼吸一滞，心跳渐快。
直到司明锦也躺平，车里天窗的帘子慢慢拉开。
新月，赫然呈现，仿佛就悬在沈柔的眼前，触手可及。
月明星稀的那种寂寥美，此刻沈柔体会得淋漓尽致。
她被这夜景惊艳了，不禁屏住了呼吸，将两只手枕在了脑后。
沈柔感慨：“夜色真美。”
司明锦扭头看她，悄无声息的弯了弯唇：“不及你半分。”
男人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沈柔自然是听见了，也侧头，与司明锦视线相对。
昏暗又逼仄的空间里，月色从天窗落下，碎在了沈柔散开的发间。
四目相对了好一阵，沈柔明显感觉到，车内的氛围变了。
有什么在暗涌着，迫得她心跳鼓鼓，随时有种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沈柔开始舔唇了，不自觉的。
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在渴望什么，有什么东西正通过司明锦的目光悄然爬进她身体里，胡乱搅动，搅乱了她的气息。
“小柔……”司明锦轻声唤她，眉眼里尽是温情。
他喊完以后，嗓子便干哑了，很是艰难的滚了一下喉结。
那一声轻唤，却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把火，不仅温暖了沈柔，还点燃了她心底深处堆积的干柴。
……
无边夜色里，停在水塘边的SUV猛烈的摇晃了一下，是沈柔反压司明锦时，动作稍微大了些。
车灯早就灭了，寂静的夜里，两人的呼吸声分外清明。
沈柔的热情和主动，是司明锦完全没有料想到的。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他应该停下来，以免伤害到沈柔。
可实际情况却是……沈柔的攻势特别凶猛，司明锦终于体会到了她的战斗力有多强，他根本拒绝不了……又或者说，他真的不想再拒绝了，就想跟着沈柔，一起沉沦，哪怕下一秒会死，他也是愿意的。
……
车身在空旷的郊野颤栗了许久，久到黑云遮去了月华，车厢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沈柔才脱力的蜷缩在司明锦怀里，闭上眼，准备歇一会儿。
男人的手掌覆在她肚脐处，很温暖。
拂过她耳际的呼吸也一样，暖暖的，“小柔……”
司明锦已经缓过来了，满眼的欣喜藏在夜色里，却压不住声音里的雀跃欢喜。
沈柔没等他话说完，沉声打断了：“我是自愿的。”
“我现在很理智，一点也不后悔。”
司明锦的身体僵硬了片刻，然后将怀里的女人搂紧，像是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
许久，久到沈柔以为他不会开口了，司明锦却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今晚？为什么愿意？
“因为我爱你，不想让你在看见江迟意的时候，再胡思乱想。”
“也因为过去的已经回不去了，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的自己，所以我想把我拥有的全部都给你。”
“我不想让你羡慕江迟意，不想让你怅然若失。”
沈柔的语速很慢，但每个字都是极认真的语气。
司明锦听完，连呼吸都紧了紧。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将心里的欢喜、温暖以及浓密的爱意，传达给沈柔。
车内又陷入了死寂。
沈柔鼓足了勇气，才又打破沉寂，“司明锦，我是第一次……”
“嗯，我也是。”
男音软软的，带着笑意和关切：“弄、疼、你了吗？”
沈柔咬唇，脸颊开始发烫了，她尽量不让自己乱了方寸，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我这里得到的，远比江迟意多，所以以后你不要再因为他吃醋了。”
“他不配让你吃醋。”
他不配……
沈柔这话，仿若一滴冰泉，砸在了司明锦滚烫的心尖。
他的心因此加速律动，周身的神经好像也在沸腾，有点激动。
司明锦花了好一阵才平复了情绪，埋头在沈柔后颈亲了一口，忍不住低笑出声：“嗯，他不配。”
有什么好吃醋的？又有什么好羡慕的？
沈柔的余生，都是属于他的啊，属于他一个人的。
……
翌日清晨，起了雾。
陈秀华醒来时，发现沈柔不在，还以为她下楼准备早饭了。
结果到了楼下，正好遇见沈柔和司明锦，手牵手的从外面回来。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沈柔将毛衣的领子往上狠狠一拉，然后神色慌张的冲她笑：“妈，早上好……”
陈秀华皱眉，狐疑的打量了他们俩一眼，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司明锦的脖子上。
男人穿的圆领毛衣，外罩一件羽绒服，脖子修长有型，本就特别惹眼。
而眼下司明锦脖子上有好几块大小不一的红印子，陈秀华忍不住问：“小锦啊，你脖子怎么了？”
陈秀华以为沈柔和司明锦这是晨起出去散步，刚回来。
还以为司明锦被这乡野之地的什么蚊虫给咬了。
但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应该啊，这大冬天的，能有什么蚊虫啊？
就在陈秀华想凑近了仔细看看时，沈柔直接横身拦在了司明锦面前，冲陈秀华笑得特别僵硬：“妈，我饿了，您快去做饭吧！”
“我和阿锦先上楼暖和暖和。”
话落，她拉着司明锦绕过陈秀华便跑。
男人全程勾着唇角，笑意都快从他眉眼间溢出来了。
沈柔拉着司明锦进了屋，到了他住的房间门口，才压低了声音，对司明锦道：“赶紧进屋换一件高领的毛衣去。”
司明锦站着不动，就看着她笑，该死的帅气。
沈柔咬唇，两颊红扑扑的，她感觉自己要害羞到爆炸了：“赶紧的啊！”
司明锦牵着她的手，抬起放到唇边亲了一口，心情太美根本收不住势头：“没事，回头他们问，就说过敏了。”
沈柔：“……”
这个说辞，有人会信？
怎么觉得司明锦这家伙，是故意的，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昨晚发生的事情不成？
沈柔捂脸，虽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她害羞啊。
真的好想挖个地洞钻出去，再也不出来了。
“不逗你了，我去换衣服。”司明锦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沈柔的脑袋，进屋去了。
沈柔眼巴巴望着门关上，才用手捧着脸，急吼吼的上楼去。
她打算借用一下老妈的粉底液，遮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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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早饭的时候, 沈柔一直缩着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声不吭的喝粥。
司明锦最后落座, 满面春风的样子，引得江迟意多看了他几眼。
江迟意是在司明锦换完衣服以后才起床的, 压根不知道司明锦离开过房间。
直到, 陈秀华拿了药膏过来, 塞给沈柔，非要沈柔把司明锦的毛衣扒拉下来，给他上点药。
江迟意才注意到沈柔和司明锦之间的氛围不太对。
当陈秀华点名让沈柔帮司明锦擦药时, 她完全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直接从凳子上弹起来了。
而且她拒绝了陈秀华的提议：“妈, 他脖子没事，不用上药……”
沈柔哭笑不得, 脸色润红。
陈秀华却皱眉，觉得她身为女朋友, 对司明锦不够上心：“还没事？那一块块的红, 万一再扩散了怎么办。”
沈柔好想狡辩什么, 直接被陈秀华打断了：“得了得了, 你去吃饭吧, 我给小锦上。”
旁边的司明锦下意识捂住毛衣的领子, 没想陈秀华手快，先一步把他的高领往下拉了一些。
看见那脖子上残留着的红痕, 陈秀华还不忘嘟囔：“这红印子是半点没消啊，也不知道你到底对什么玩意儿过敏。”
“阿姨，我没事。”司明锦接过了药膏，避开了陈秀华的手, 赶紧把领子拉上去。
虽说他动作不慢，但是餐桌上其他几个人眼睛也不是瞎的。
司明锦脖子上的痕迹，一个个全都看见了。
而且，恐怕也只有陈秀华一个人，没有想歪吧。
因为司明锦注意到，桌上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江迟意的眼神变化极快又极大。
从震惊到嫉妒只有短短几秒，而后，情绪越发的复杂，司明锦看不透了。
虽说，他本无意炫耀些什么，但看见江迟意气黑脸的样子，司明锦心里还是挺舒、畅的。
陈秀华还执着于给司明锦上药，旁边的沈厚轻咳了一声，拉了她的衣袖一把，显然是明白了司明锦脖子上的红印子到底怎么回事。
沈厚道：“行了行了，小锦都说没事了，你就别管了，赶紧吃饭。”
陈秀华这才作罢。
只是此后，餐桌上的氛围一直怪怪的，沈柔全程坐立难安、食不知味，很是艰难的熬到了早饭结束，她主动收拾残局，要去刷碗。
但沈柔没有想到，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能逃过老爸的审问。
……
早饭后，沈爸爸和江爸爸带着几个小辈去钓鱼。
路上，沈爸爸故意拉着沈柔落后一些，问起了昨晚的事情。
沈厚倒也直接，上来便开门见山：“司明锦那脖子上的红痕，是你的手笔吧？”
沈柔当时脚一软，差点绊一跤。
还好沈厚手快，扶了她一把，愣是逼着沈柔站直了身子：“你爸我是过来人，看一眼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沈柔：“……”
她觉得特别尴尬啊，不想跟老爸谈这些，又不敢找老妈说去。
“爸爸不是想说教。”
“你和小锦都是成年人了，你们自己有分寸就行。”
“只不过小柔，这件事你先别让你妈知道，她要是知道你和小锦……肯定坐立难安。”
说起这，沈厚便想起了往事，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怪起自己来了：“你也别怨你妈思想古板，她希望你保守一点，自尊自爱一些，也是为你好。”
“她只是怕你走上她的老路。”
“你妈她啊，这辈子嫁给我确实是委屈了。”
沈柔蹙眉，拉了拉沈厚的衣袖，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爸……您别这么说。”
“我妈说了，你对她特别好，她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
虽说沈厚年轻的时候可能是做错过，但他及时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并勇敢承担了自己的责任，也算是功过相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