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攥紧的手指，她是真的没想到纪棠有两把刷子，跟她演绎了同样的明艳美人，但却另辟蹊径演绎的又纯又欲，比她单纯的媚更富有层次，演出了故事感。
好在最后掉链子了。
她紧张地看向顾丹秋，觉得自己还有胜算，起码表现稳妥，不会让人突然出戏，这时候顾丹秋也看向了她，她脸上露出笑，知道稳了。
结果顾丹秋说，“小顾你可以出去了，纪棠留下。”
他吩咐工作人员，“叫外面的人等等再进行下一场。”
顾念之全身血液往上涌，脑子里就像被什么敲了一下，又钝又闷，她听明白了却一下子没接受过来，以为导演弄错了，她看向周玉轩，他刚才明明还对纪棠露出点惋惜的神色，这时候却看了导演一眼，脸上浮现了笑。
他们什么意思？！
“顾老师——”
有工作人员来到顾念之身边，一副清场的模样，顾念之越过他，脸上带着僵硬的笑，不甘心地问导演，“她比我演的好在哪儿？”
顾丹秋似乎才看到她还没走，语气平平道，“小顾，你既然这么问出来，就是承认她比你演绎的好，还需要我再说什么么。”
顾念之灰心丧气到极点，强烈的自尊心叫她转身就走了出去，连外面等着的经纪人都不愿搭理一下。
她气冲冲离开的样子很快传到化妆间，等待面试的那些人纷纷称奇，
“顾导演连影后都看不中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那个影后水的很，以前就各种场合跟顾导演表忠心，顾导演哪个电影用过她？”
“纪棠居然还没出来，最后不会花落她那里吧？”
众人沉默，现在谁也不敢把话说死。
面试的房间内，顾丹秋看向纪棠，有点疑惑道，“为什么对天子会产生恨？”
这部电影网上只出来一个故事梗概，但是纪棠记得，“您有次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起过这个故事，说里面有扑朔迷离的爱恨情仇，权利和人性的争斗，我自己感觉这部分主要集中在天子和美人身上，她带着目的蓄意接触天子，应该是出于仇恨。”
“你的舞蹈叫什么名字？”
“凤求凰。”
顾丹秋和周玉轩相视一笑，顾丹秋道，“那不是段双人舞么？”
纪棠不好意思道，“我找舞蹈老师改成了单人舞。”
顾丹秋，“改的好，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看得出来你有用心挖掘人物，天子位高权重，猜忌心重，很难不设防地喜欢一个人，所以你的重点在展现自己专注于舞蹈，而不是勾引天子，你的出发点比刚才小顾更高一点，她能魅惑天子却不一定让他动心，你开始就奔着要拿下他的心而去，能有这种觉悟很难得，也试着含而不露去诱惑天子，手法更高级一些，虽然演技有些笨拙，做不到收放自如，但你要是什么都会了，大概也表达不出我想要的感觉，所以有信心进组……”
周玉轩轻轻碰了下他胳膊，提醒了一下，顾丹秋才想起后面还有几组演员，话头才打住，周玉轩道，“你先回去等着吧。”
纪棠应好。
出来后林琳问，“怎么样怎么样？”
她可是看见顾影后气冲冲离开，而自家艺人多待了好几分钟的，这么看是有戏？？
纪棠不惊不喜，“要等通知。”
那已经不错了，说明导演有考虑她！
这就像突然被提名一样，虽然没拿到奖项，也足够说明她表现喜人啊。
林琳太不敢相信了，跟做梦似的。
纪棠没抱太大希望，但也充满期待，其实讲实话她算是“作弊”，梦里的书中世界她看过《锦衣卫》，当时顾念之拿下了女反派，只是后来导演接受访问时直接说不满意顾的表演，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但没更合适的人选，只能将就。
导演到底想要什么，纪棠通过电影推导出了人物脉络，又看了他所有导过的电影，他的访谈等等，大概猜测出他想要一个又纯又欲的角色。
这个角色是双面人，天真烂漫到像一只白纸的面孔下，隐藏着狠厉的内心。
她能够让心思复杂多疑的天子放下心防，也是外人眼里狠厉神秘的大反派。
纪棠出去后，周玉轩问顾丹秋，“为什么又改变主意？”
顾丹秋哈哈一笑，“不仅改变主意，我还打算给美人和锦衣卫增添一条隐藏的感情线，你看出来了吧，虽然她后面感情没收住，但恨你能调动起你情绪，说明还是很有灵气的。”
周玉轩脸色微微一晒，搭戏的时候他喊了停，确实因为他身为天子被美人的恨意冒犯，怕收不住手做出什么才匆匆结束，当时跟顾丹秋说她恨我的时候语气还十分生气。
不知不觉都被一个新人调动了情绪。
他还蛮期待跟她的对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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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顾丹秋看了纪棠的表演, 再看后面其他人的表现，越发觉得纪棠难得，首先那段舞, 他并没有要求演员再准备舞蹈, 考出来的题目也没对外透露过, 但纪棠不仅准备了那么一个单人舞，还跟他的想法契合，可以说单凭这一点她就比很多人强。
再一点她对人物的深度挖掘有点震撼到他。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灵气有目标和想法, 还能下功夫去琢磨, 通过她的表演, 他甚至得到丰满这个人物的灵感，如果把这次机会给她，她说不准会给他创造一个惊喜, 于是面试一结束就跟制片商量要用纪棠，凭借他的话语权, 制片倒是答应的十分痛快——其中也有纪棠人气的功劳, 毕竟有国民度基础, 对电影票房是有利的。
林琳没几天就收到《锦衣卫》的通知，那边决定用纪棠。
林琳激动不已, 放下手头一堆事亲自开车去《白大褂》剧组,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纪棠, 纪棠也是好一会儿缓过来, “那个女反派是我的了？”
“是啊是你的，顾导演要是决定用你，那就没跑了，你这个角色谁都抢不走！！”
林琳甚至有种自己即将带出一个三金影后的错觉，顾丹秋顾导演啊, 顾念之的影后再水，那也是很能唬人的，两人一起面试，他没看中顾影后反而选中自家艺人！想想那天顾影后多嚣张，放下架子参加面试被淘汰就有多惨，她心里爽了，太爽了！
纪棠太给她挣面子了！！
她还想给纪棠请假出去庆祝一下。
纪棠笑，“马上新年，我们得赶进度。”
林琳看她跟宝贝疙瘩一样，“那你注意休息啊，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身上哪儿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需求也尽管提！”
“好。”
《锦衣卫》虽然没官宣主演阵容，但群众对顾丹秋的这部电影抱有很大期待，因此经常有人出来爆料这个剧。
但突然有人爆料到了纪棠身上，说她会参演其中的女配角。
吃瓜群众，“握草？？”
“太假了，编都不会这样编。”
“那是顾丹秋啊，不是三流导演，编这种料想捧杀纪棠么？不会又有人要黑她了吧？”
但有人传得有鼻子有眼，棠粉没飘，但不由有种好像可以期待一下的感觉，因为她们每次期待着期待着，就成真了！如果姐姐真的拿下顾丹秋的电影，那就牛逼大发了！
*
新年将至，林琳给《白大褂》剧组送了不少吃的喝的，而真正到了那一天，男主演江寒参加某卫视晚会提前请了假，有两个配角也请了假参加某些活动，导演体谅其他人，干脆提前收工，叫大家回去好好过个新年。
纪棠收工回家，路上给路星辰发了邀请来家里吃饭的信息，等到了家时有快递上门送件。
快递盒子上的寄件人写着“旧人”两个字。
纪棠奇怪，拆开一看里面是只精致的音乐盒，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新年快乐，祝你不负当下，未来可期”。
没有署名。
但纪棠知道是他，赵西洲。
她和赵西洲之间，不需要任何署名，他的字迹她可以模仿得以假乱真，他送来的新年礼物，背后也有一段仅他们自己知道的故事。
他们交往头一年，她对爱情还充满梦幻，两人有次去外地出差，正赶上情人节，白天忙完工作，晚上她提议出去转转，看看这个被誉为最美三大夜景之一的城市，她很期待跟赵西洲一起去，天知道她多想被他牵着手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再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没人会关注他们隐藏的关系。
但赵西洲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她至今忘不掉，那种淡淡的略带一点嘲讽的目光，就像她是一个傻瓜一样。
他问，“我们什么关系？”
需要在公司隐瞒的关系，不像男女朋友，像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
她一下子清醒无比，又难过至极，但赵西洲没有给她争取的机会，直接递过一张卡，很冷淡地交待，“自己去，爱买什么买什么。”
从那以后，她就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拥有的是一段需要克制的感情。
她独自一个人去看了那个城市的夜景，用他给的卡买了在橱窗里看到的一只音乐盒，带回来送给他，卡还给他，她用他的钱买了送给他的礼物，相当于他也送过她礼物，赵西洲却没探索她小心思的意思，收下音乐盒放在了一边，第二天他们离开的时候，音乐盒已经被他遗忘在酒店。
送她一件被遗忘过的礼物，代表他没遗忘过去吗？可惜她一点都不想回忆。
纪棠下楼买水果，顺便把音乐盒放进了捐赠箱。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没有任何意义。
*
纪棠叫了一桌宫廷菜，切了水果，做了百香果饮料，捏了一盘饺子，到了晚上十点钟时，门铃响了。
她过去开门，门外站着路星辰，他穿戴严实，面庞上只露着一双熠熠生辉的眼和一点发红的鼻尖，外面很冷，他身上寒气重，进门后摘下围巾，隔着一米远的地方递过礼物，“新年快乐。”
纪棠笑，“新年快乐。”
两人相互注视着对方，都没什么动作，纪棠提醒，“你外套要不要先脱掉？”
路星辰才反应过来，有些拘谨的摘下帽子脱掉外套，一一挂了起来，见她一直在那里站着，他指了指礼物盒子，“……拆开看喜不喜欢。”
纪棠拆开包装盒，里面躺着两只水晶玻璃香槟对杯，杯子流线很美，细细长长的，杯口比鸡尾酒杯还要窄一些，金色的圆形底座打着Logo，十分典雅别致。
纪棠爱不释手，由衷夸道，“路老师，你是我认识的朋友里最会送礼物的人，嗯……每次都很温暖贴心，谢谢你。”
路星辰脱去外套，里面穿着一件蓝色线衣，暖色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他整个人显得分外柔和而干净，闻言耳朵悄悄红了，神色有些腼腆，但还是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他问，“私底下可以叫我名字么？”
“好啊路星辰。”
两人视线对上，情不自禁都笑了。
纪棠喜欢他送的礼物，打算今晚就用上，安顿他坐下后去洗杯子，才发现杯底刻着两个小小的字，分别是“棠”“路”，她回头望向客厅，年轻的偶像似乎对她家里的一切都很新奇，正四下打量着，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扭头看来，然后笑了一下，走进厨房。
“要帮忙吗？”
“帮我把杯子拿过去，等煮好饺子，我们就可以开饭。”
“好，辛苦你了。”
等两人都坐在桌前，纪棠拿出自己准备的新年礼物，是一本相册，红色牛皮的封面，挂着一只小熊，里面都是她收集的路星辰各种活动和饭拍高清照，还有一张是她、江寒和他在演唱会后台的合影。
路星辰翻到这张照，情不自禁摸了摸，然后抬起一双笑眼道，“很喜欢，谢谢你这么用心给我准备了礼物。”
他嘴唇抿了抿，长长的眼睫扑闪了两下，一脸认真道，“纪棠，等吃完饭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纪棠道，“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路星辰眼睛里就像点亮一样装满了星星，一笑就快要溢出来，充满欢喜的味道，“好，我们先吃饭。”
纪棠在他眼里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看到他掩饰不住的喜悦，突然觉得自己无比残忍，但饭后还是在路星辰开口前，抢先一步说道，“路星辰，我喜欢你，”
路星辰还来不及压抑激动的心情，就听她很快又说道，“可不可以当我一天男朋友？”
他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他来之前准备了很多要说的话，他喜欢纪棠，也能感觉到她对他的好感，他想说她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意外和惊喜，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让他来做她的男朋友，让他来保护她，不要对未来有任何顾虑，因为他重新规划了和她在一起后的未来，希望她相信他，他能给她幸福。
但纪棠显然猜到他心思，为了打消他告白的企图，用了这么委婉的一个拒绝借口。
路星辰没料到会这样，他头脑有些混乱，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着问道，“为什么一天……纪棠，我想要的不是一天，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交往会影响我事业，害怕粉丝会像上次一样……你别害怕，这些问题交给我来解决，我会……”
纪棠打断他，“不愿意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她站了起来，打算送客。
路星辰从后面拉住她手腕，脸上浮现一抹痛苦，“别这样，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纪棠回过头默默看着他，阻止他说下去，反而问出了当初他问过她的一个问题，“路星辰你的梦想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