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越泽再次安抚她道:“其实冬冬和蛋蛋也很喜欢——”
他后面的“姐姐”二字还未说出口,电话那头的季融融突然尖叫一声:“臭胖头鱼!!!”
越泽叹了口气,“怎么了?”
既然越泽说她早就知道冬冬和蛋蛋的存在——甚至连这名字都是她给那两个臭小子取的,那胖头鱼怎么会不认识冬冬和蛋蛋?
胖头鱼还假装陪她去捉奸?
啊啊啊啊!
臭胖头鱼就是想看她笑话!
季融融当即便气得捏紧了拳头,怒道:“胖头鱼好坏!她还假装不认识乌冬面加蛋!好阴险的胖头鱼!”
虽然越泽对季融融的那个闺蜜胖头鱼并不是那么满意——毕竟季融融嘴上天天说着胖头鱼是自己的一生之敌,但其实她身边最亲近的就这么一个朋友,平日里高兴了生气了都要去找人家玩。
只是这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大聪明的样子,成天厮混在一处,两个人的智商非但没有互补,反而有愈演愈低的趋势。
因此越泽只希望这两个人少聚头,越少越好。
但这会儿见季融融这样,越泽还是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她真的不认识冬冬和蛋蛋。”
确切地说,当初季融融还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才勉强对这个一生之敌胖头鱼瞒住了冬冬和蛋蛋的存在。
因为季融融在这个闺蜜面前向来自诩为享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融融,可小公主的妈妈在四十多的高龄老蚌生珠,给她生了对双胞胎弟弟这件事情,看起来实在不那么小公主。
为了免遭胖头鱼的质疑和耻笑,季融融一直都很小心地对胖头鱼隐瞒着乌冬面加蛋的存在。
就连他们当初结婚的时候,季融融都前后修改了五次座位表,为的就是将胖头鱼和乌冬面加蛋的座位隔得远远的——幸运的是,他们结婚那天胖头鱼因为吃坏肚子进了医院,根本就没有参加婚礼,更没有见到乌冬面加蛋。
然而季融融对此一无所知,当下她便疑惑道:“胖头鱼为什么不认识?”
狗男人不是说她之前还挺喜欢那两个臭小子的吗?
那胖头鱼怎么可能没见过?
由此可见,狗男人刚才说她失忆前很喜欢那两个臭小子什么的,根本就是狗屁倒灶的鬼话!
越泽揉了揉额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当初季融融不让闺蜜胖头鱼见乌冬面加蛋的心思,大家一眼都能看出来。
但她自己却不承认,只是嘴硬道:“因为冬冬和蛋蛋超级可爱!比她家胖虫虫可爱多了!我怕她看到冬冬蛋蛋、再看到自己儿子会自卑!我人美心善,全是为了胖头鱼的心理健康着想!”
越泽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将小公主的那点心思点破,小公主必定要和他大闹上一番的。
想了想,越泽只得面无表情道:“因为融融人美心善。”
季融融很愤怒地将电话挂了。
***
越泽在德国一共待了五天。
与此同时,季融融正在私底下疯狂会见各色专打离婚官司的大律师,并且疯狂寻找着让狗男人净身出户的方法。
当然,越泽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这几日拨小娇妻的电话是永远拨不通的,因此回程的时候,他突然变了主意,打算在伦敦停留一日,给小娇妻带几样礼物回去。
此时正值佳士得的伦敦春拍周,凌助理提前将拍卖图册给越泽看过了,此次拍品中有一副赵无极的画,年代和尺寸都很好,于是越泽便带了凌助理,在伦敦逗留了半天。
当然,整场夜拍下来,唯一的意外是丛清的出现。
***
季融融虽然大多数时候傻,但在有些事情上却十分敏锐。
比如说,当初家宴上不过短短一顿饭的时间,她便将丛清猜了个**不离十。
丛清是丛玉的亲侄女,起初她听说到越家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时,自然是站在了姑姑这边,对那个私生子嗤之以鼻。
那种市井小民家庭教育出来的私生子,能有什么出息?又能有什么能力和眼界?
不过就是土包子一个。
若是能给表哥越岭配型成功,那他还有机会认祖归宗;若是配型失败,那也就是拿一笔钱打发了事。
丛清一开始根本没将这个私生子放在眼里,在知道他拒绝回到越家、转而出国留学后,她心里想的也不过是,这种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人,别的虽比不上他们这些二代,但还有一点优点,那便是有自知之明。
既然那个私生子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比不上她的表哥,那避走异国也算是识相了。
……直到越泽回国。
越岭这些年来一直在国外养病,大学毕业后也从未出现在集团一天,只是挂了个虚职。
虽然他背后有丛家支持,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少爷背后有母家撑腰又如何?
他身体羸弱,实在是难堪大用。
反观越泽,越老爷子似乎对他期望颇高,他甫一回国便入主中峻置业,显然是要让他放开手脚去做事。
集团上上下下早已默认,这位便是未来接掌整个集团的太子爷。
丛清第一次见到他是集团开会,两人的座位相邻。
她提前去会议室,听见底下两个小姑娘一边布置会议室,一边开玩笑道:“你看,丛总和太子爷的名字……还挺配的。”
丛清打量会议桌上的名牌,轻哂。
越泽、丛清……看起来是挺配的。
小姑娘说话间回身看见她,皆是一惊,结结巴巴道:“丛总。”
丛清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给了对方台阶下:“给董事长的金骏眉准备好了没?”
“我们这就去准备。”
两个小姑娘忙不迭的跑走。
不过几秒,小姑娘走到门口,又结结巴巴道:“越、越总好。”
丛清回过头去。
那是她第一次见越泽,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后来两人在集团里遇见过不少次,但却都是公事公办,连寒暄都少有。
有时回了越宅,丛清能遇见他,可当着姑姑丛玉的面,她和他就更是连半句话都说不上。
丛清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她自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和企图。
可她心里也清楚,越泽对季融融是没什么感情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季融融这样的人?
当初他从越岭表哥手里抢来这个未婚妻,当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她。
一来是要抢越岭哥哥的东西,二来则是要借季家的势站稳脚跟。
正如那天晚上家宴,季融融车祸出院,可也未见越泽对她有什么照顾。
就连当天晚上,越泽都没和她过夜,便连夜去了德国。
丛清有一位在拍卖行工作的朋友,她从这位朋友处知道了越泽会出席此次的伦敦春拍。
向来极少在这种公开场合露面的丛清,也难得托朋友问主办方要了一场入场券,提前一天飞往伦敦。
丛清心里觉得好笑:此次春拍周的珠宝翡翠专场已经结束,今晚的是艺术品专场,展出的大多为书画作品……想来东西不是买给季融融的。
更何况,今晚不是工作,若是他有意,必定会带季融融来的。
可他没有。
不只是这一次没有,他们两人结婚以来,竟从未在公开场合一同露过面。
这便足以见得,越泽其实根本没将这位季家大小姐放在心上,哪怕连表面样子都不愿做。
这场夜拍前半场下来,越泽并无动静,直到常玉的一副画作展出,他身边的凌助理终于举牌。
在场对这幅画作有意向的客人并不在少数,直到叫价超过九百万美金,应者寥寥。
丛清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会场后方的男人。
她几乎是横下心来,再次举牌,将价格叫到一千万美金。
越泽面色淡淡,他身边的凌助理举牌,直接将价格封死了在一千两百万美金。
压轴的是赵无极的画作,场上争夺亦是十分激烈,画作最后依旧落入越泽囊中,以四千万美金的天价落槌,并创下整个拍卖周的最高成交价。
拍卖会结束,丛清一边和几位熟人打着招呼,一边目光有意无意的追随着会场另一角的越泽。
越泽一直在同在场的几位客人聊着天,直到他身边出现短暂的空缺。
丛清看准了时机,从一旁侍者端着的托盘中端过两杯香槟,然后朝越泽的方向走去。
看见是她,越泽脸上并无多一分的表情,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丛清将那杯香槟递给他,然后道:“常玉的那副油彩我很喜欢……可以让给我吗?”
说话时丛清有意无意的侧着身——她今日着一袭宝蓝色长裙,正面中规中矩,可背面的设计却极为大胆,整个背部都露出来,两条细细的蝴蝶骨勾勒在背部,极其动人。
越泽礼貌地接过那杯香槟,但只在手中略停了几秒,然后便放在了身后的长桌上。
见他没有说话,想了想,丛清又笑道:“这是在伦敦,不是在国内……虽然我们的关系有点尴尬,但我觉得可以暂时忘掉……我们好歹还有点共事的交情吧?”
越泽笑了笑——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礼貌地勾了勾唇角,半点情绪都并未到达他的眼底。
下一秒,越泽便淡淡开口了:“抱歉,那两幅画都是送给我太太的礼物。”
丛清有点惊讶,语气里的那一点轻蔑之情都没来得及掩饰:“她怎么看得懂?”
作者有话要说:虫胖表示很生气,宝宝不是记性不好,宝宝只是摔了一跤,所以把名字都记混了!
你们不可以说虫胖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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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她怎么看得懂?”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 只是话刚出口, 丛清便自悔失言。
丛清知道季融融喜欢吃喝玩乐,平日里对这种当代艺术是绝口不提的。
像季融融那样的人,不提的话, 多半就是一窍不通了。
只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将这事说出来, 又是一回事。
丛清后悔极了, 平日里她自认沉得住气,可到了越泽面前, 却出口失言。
无论如何, 她都不该主动扯上季融融,反而让自己失了风度。
不过话已经说出了口,没法收回。
丛清索性不再说话,心中一时间只是想,这样也好, 可以看看越泽对那个季融融到底是什么态度。
当然, 在丛清的意料之中,听到自己说季融融看不懂这些书画,越泽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也没有为季融融反驳。
他只是将注意力投向了面前的丛清,目光在后者光洁美丽的脸庞上停留几秒,然后笑了笑,沉声开口道:“丛小姐好像对抽象画很感兴趣。”
丛清莞尔,唇角勾起一个得体的弧度:“丛小姐太生疏, 还是叫我thia吧。”
越泽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见他不说话,反而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丛清心神微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想了想,她开口道:“我高中那年,赵先生回国讲学,当时学校安排我引导接待……虽然只和赵先生接触了几天的时间,但他对我的影响很大。
我当初也是被赵先生影响,才对这些艺术流派开始感兴趣的。”
丛清这一番话说得很谦虚,但语气中仍隐隐带了几分自矜和得意。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
毕竟赵无极是二十世纪以来、全世界范围内最伟大的华人艺术大师之一。
更确切地说,其实将“华人”二字去掉也成立——他在西方艺术界的地位名气甚至还要远远高于国内。
寻常画家若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也许都要夸耀上许久,因此丛清语气中那几分自矜和得意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见越泽的神色如常,于是丛清便低头抿一口杯中的金色香槟,然后笑着开口道——
“刚才要你把让常玉先生的画给我,是开玩笑的。”
丛清微微抬着眼睛看向越泽——此时此刻的眼神、笑容的分寸、嘴角扬起的弧度,她早已练习过无数次,拿捏得分毫不差。
她太了解男人,也知道男人想要什么。
她看向越泽,眼波流转间,轻声道:“我虽然只是个小女子,但也知道不该夺人所爱……只希望以后有空的时候能去你家看看这两幅画。”
丛清的这一番话说得倒是十分冠冕堂皇——她是爱画的人,因此哪怕日后是要和他有所接触,那也是因为画的缘故,而非其他。
可一旦约定好了未来去他家中看画……其间已经包含了无限的可能和遐想。
越泽听见这番话,只是勾了勾唇角,然后笑:“也不算是夺人所爱……其实我也不懂这些画。”
丛清愣了愣。
下一秒,越泽又继续开口道:“融融小时候跟着赵先生学过几天的油画……前几年赵先生去世前人在瑞士,她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见到老先生最后一面,融融为这还伤心了很久。
虽然她看不懂这些画,但毕竟是恩师的作品,有机会遇见,还是帮她买下来比较好。”
说完,越泽顿几秒,然后又看向丛清,“所以很抱歉,画不能让给丛小姐了。”
丛清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不自觉咬紧了贝齿,长长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丛清这会儿才明白过来——
刚才越泽兜着圈子同她说了那一大堆话,她原本心中还有几分窃喜,以为他是对自己感兴趣,却没想到原来是他是在戏弄自己。
她不过是在赵先生回国讲学接待陪同过几天,仅是有过一面之缘,却以此自矜。
而季融融曾师从赵先生,自己却说她看不懂赵先生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