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快要分不清她到底属于谁时。
一道温柔的灵力裹住司笑，轻柔地带她脱离幻境。
“笑笑。”女子柔婉的声音呼唤。
司笑彻底怔住，作为胎穿的任务者，她对这道声音无比熟悉。
竟然是灵墟宗司笑的母亲。
***
自上次魔从上界消散后，不管修仙界与人间是如何闹腾，上界的平静维持了许久。
天际浮云，混沌缥缈。
莫名的，上界的人们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不安。
已飞升的缘汝真人正在同面前的人下棋，缘汝真人一手执着玉樽酒，一手捻棋，没什么仪态。
对面的男子轻轻笑了几声，并不嫌弃缘汝真人的酒气。
“啪嗒”一声，缘汝真人手中的棋子突然落下。
缘汝真人震惊抬眸，看向一处方向。
“那里，是不是......”
缘汝真人犹豫。
他话音落下不久，视线所及的方向突然升起血色异象，顿时撕裂上界的平和。
“是魔。”
对面之人挑了挑眉，轻飘淡写地说。
接着，他慢悠悠落下最后的棋子，悠闲肆意。
“缘汝，你输了。”
缘汝真人连手中的酒都丢掉了，他皱了皱眉，根本没有心思在意棋局，说：“接下来要怎么办，魔似乎要在上界重生了。”
“不是重生。”对面男子淡淡笑出声，他笑音好听，像是被逗笑了。
“魔不过是突破了天道的阻碍，重新回到上界罢了。”
缘汝真人一时沉默，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熟悉的人，顿了顿，并没有同对面的好友说。
“我们要趁他刚刚突破阻碍时，杀了魔么？”缘汝真人装作冷静地问。
面庞昳丽的男子又笑了，“不必。”
“他费尽艰辛来到上界，怎么说杀就杀，那多无趣了。”
“万一魔祸乱上界，你可有好法子？修仙界已经被他搅得鸡犬不宁了。”缘汝真人在这位好友的面前，总是谦虚的，他的锐气减了不少。
“唔......”男子玉白的手搭在唇边，思索了一下，“我去看看。”
接着，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
魔出现的地方，血色撕裂天空，煞气诡谲，魔气暴戾肆意。
少年乌黑的发丝散开，墨发及腰，在他雪白脸蛋上，发丝贴在少年面庞，姬子痴抬头，露出那双冰凉桃花眸。
他的衣衫破损，他并不在意。
少年赤足踩在地面，地面随着他的走过，染上血色。
脚踝纤细，玉色的肌肤却沾不上一点污秽。
少年周身镀着迷茫与寂寥。
他想找到司笑。
“......”
横清仙祖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少年似乎走累了，席地而坐，单手支着下颚，一双红眸冷冷地注视着周围。
横清仙祖看了看，暂时估计这个魔没有太大的杀意。
横清仙祖微微扬了好看的剑眉，本想慢慢走出，姬子痴却立马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什么人？”少年冷声。
横清仙祖抬袖，叹了口气，似乎是被发现而感到惋惜，他很快走出。
姬子痴眯眼打量着这个陌生男子，他心中感到怪异。
姬子痴皱眉，看到这个男子，他竟有一种熟悉感。
见男子眼角下有一颗泪痣，姬子痴微怔，立刻就想起了司笑。
再细看，这男子与司笑确实有几分相像。
姬子痴收敛了语气的冰冷，他问：“您难道是横清仙祖？”
横清仙祖并不隐瞒，他说：“是，你怎么知道？”
因为司笑的面庞在姬子痴的心中描摹过太多次，这里是上界，姬子痴一下子就想到了。
除此之外，姬子痴觉得他好像见过横清仙祖。
似乎是在很久以前，他还是个人类时。
姬子痴微微睁大双眸，脑海的记忆一下子清楚，当时，舅舅死后，引接他进入修仙界的仙人，不就是面前的这个男子么？
在见到横清仙祖真人前，姬子痴关于那个仙人的记忆总是模糊的，像是被做了什么手脚。
姬子痴指尖握紧，他再次看向横清仙祖，心里升起戒心。
横清仙祖像是不知道面前的少年就是他指引过的人类，也许，那时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没有记在心里，也许，横清仙祖是故意装作不认识。
察觉到少年身上升起的杀意，横清仙祖不着痕迹皱了下眉。
他心里感到些许麻烦，无奈笑了一下，“难道魔回到上界，就要打打杀杀么？”
姬子痴瞥了横清仙祖一眼。
接着，少年低头，遮掩了脸上的杀意。
横清仙祖饶有耐心地等待，想看看姬子痴会做什么。
让横清仙祖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姬子痴收敛好情绪后，他抬起雪白漂亮的面庞，向横清仙祖露出一抹笑。
少年笑的温良，像是戴了画皮，壳子里突然换了个人。
姬子痴礼貌地问：“岳父，我是来找司笑的，你知道她在哪里么？”
作者有话要说： 横清仙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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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岳父, 我是来找司笑的，你知道她在哪里么？”
少年桃花眸清澈，红色的瞳眸昳丽。
他的笑纯良, 莫名带了分诡谲。
姬子痴礼貌出声, 问横清仙祖司笑在哪里。
最让横清仙祖在意的, 是面前的魔对他的称呼。
饶是横清仙祖，此时也难以维持面上的平静，横清仙祖几乎是震惊地问：“你喊我什么？”
“岳父。”姬子痴脸上温良的笑不变, 理所当然地道。
“我怎么会是你的岳父？”横清仙祖嘴角抽了抽。
他何时多了一个魔做女婿？
察觉到横清仙祖的疑惑, 姬子痴脸庞笑意温良, 清澈道:“我没有说错，您就是我的岳父。”
横清仙祖皱了皱眉，不确定问:“你方才说要找司笑？”
横清仙祖说着, 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眯起狭长凤眸。
面前的少年是魔。
司笑的体内拥有能杀死魔的神器祀。
魔彻底觉醒后, 天道无法杀死他, 修士无法杀死他, 上界无人可以对付姬子痴。
能伤到、杀死姬子痴的人，只有拥有神器祀的司笑。
横清仙祖正是那名按照天道的旨意, 把神器祀融入司笑体内的人, 于是横清仙祖清楚地明白司笑对姬子痴是怎样的威胁。
横清仙祖对司笑与姬子痴的瓜葛只有模糊的了解, 毕竟他一直待在上界, 只是大概从缘汝真人那里了解过，姬子痴喜欢司笑。
成为魔后，少年的喜欢能残留几分？
姬子痴对司笑的感情是占有多还是珍惜多？
这都是横清仙祖下意识考虑的问题，在没有弄清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女婿到底对司笑是什么态度前，横清仙祖带着一定的戒心。
姬子痴察觉到横清仙祖的杀意, 少年微敛长睫，打断道：“岳父不要担心，我没有恶意。”
“你到底为何称我为岳父？”横清仙祖像是还不是很适应这个称呼，横清仙祖抬起指尖，揉了揉眉角。
被魔称为岳父，不由得让人产生一种古怪的微妙感。
姬子痴咬了下殷红薄唇，想起接下来就要在横清仙祖介绍自己与司笑的关系，少年竟产生了一丝紧张。
面前的男子，是横清仙祖，是司笑的父亲。
姬子痴想，横清仙祖会让自己的女儿同他这样的魔在一起么？
他知道，横清仙祖也许并不喜欢他。
上界的人，怎么可能认同魔。
但他不在意。
姬子痴想，只要他能找到司笑，他就不需要在意经历了怎样的孤独。
就算人们不赞同，他也要告诉所有人，司笑与他是仙侣。
姬子痴不喜欢遮遮掩掩，他认真地觉得，天下的人都应该知道司笑是他的。
“我与您的女儿是仙侣。”姬子痴低下脑袋，对横清仙祖行了一礼。
少年乌黑发丝垂落，瘦削肩膀低下，他的态度温和礼貌，露出的谦卑态度是前所未有的。
作为肆意妄为，以残忍嗜血为乐的魔，此时却在认认真真地向一位上界已飞升的正道修士，或是称之为向与其对立的仙人行礼。
不管心里对横清仙祖的戒备如何，提起司笑，姬子痴都可以暂时放下他的骄傲。
见此礼节，横清仙祖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横清仙祖皱起的剑眉稍松，“起来罢，不必对我行礼。”
横清仙祖心里嘀咕，没想到女儿没有杀死魔，也胜似杀死魔了。
姬子痴这副乖巧模样，谁能想到他会去祸乱世间？
也许，只需要一个司笑，他就能乖的不得了。
“那您......”姬子痴有些忐忑，生怕横清仙祖不赞同他与司笑。
“虽然你是魔，但我不会杀你。”横清仙祖说，“只要你不做什么危害上界的事。”
横清仙祖这番话对姬子痴而言是件好事，姬子痴暂时不会被上界的人敌对。
但姬子痴想听的不是这样的话，他只在意一个人，他寻遍了人间、修仙界，找不到司笑的灵魂后，强行闯入上界，只为司笑一个人而来。
“我与司笑是仙侣。”姬子痴重复道，提醒横清仙祖。
少年清澈的嗓音透着执拗。
横清仙祖半闭眼睫，情绪莫测地“哦？”了一声。
姬子痴抿了下唇瓣，一字一句撒谎道：“我与司笑，仙侣之间能做的事情，我们都做了。”
少年话音落下，耳尖稍红，所幸被乌黑发丝遮掩，横清仙祖没有去注意。
横清仙祖眼皮跳了跳，狐疑：“真的？”
“当真。”姬子痴道。
“倘若岳父不信，您可以亲自去问司笑。”
“我与她，是被天道认可的仙侣。”
“......”
姬子痴与司笑是不是天道认可的仙侣，横清仙祖对此存疑。
天道怎么可能闲的没事认可魔的仙侣大典？天道明明想弄死姬子痴。
但是，姬子痴的桃花眸太过真诚，即使横清仙祖这个老狐狸能看出少年说了一些谎，但还是不影响横清仙祖发现姬子痴是真的在意司笑，真的肯定少年与司笑是仙侣。
把魔丢在外面不是什么好法子，万一姬子痴找不到司笑后开始杀人，那横清仙祖就头疼了。
所以横清仙祖把姬子痴带回了清珩斋。
清珩斋内，一个人见到姬子痴后，表现了极大的震惊。
“横清，你、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缘汝真人脸上表情复杂精彩极了，他颤抖着手，问横清仙祖。
“他自称是我的女婿，我总不能把女婿丢在外面吧。”横清仙祖耸了耸肩。
“女婿......”听到这个称呼后，缘汝真人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接着，他觉得自己额角跳了跳。
缘汝真人打量着姬子痴，见少年的红眸毫不遮掩。
景象落入少年红眸，映出浅浅光华，他的气质带着不详，让人有些不舒服。
“你的眼睛，不能遮一下吗？”缘汝真人看了片刻后，不太满意地说。
“不能。”姬子痴平静道。
“如何不能，你此前不是遮掩的好好么？”缘汝真人冷哼。
“师父，我是魔。”他弯了弯唇，笑意带了讽刺。
“师父？”横清仙祖装作惊讶地拍了缘汝真人，“我怎不知你竟是我女婿的师父？”
“你从没有告诉我。”横清仙祖像是在谴责。
缘汝真人心里无语，横清仙祖怎么可能不知道，在上界内，最为了解万事万物的人，莫过于被天道喜爱的横清仙祖了。
横清仙祖大多时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当然，缘汝真人不能说出这些话。
横清仙祖这么说，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缘汝真人才不想故意惹横清仙祖生气。
瞥见姬子痴乖巧地站在原地，缘汝真人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当时，他就是被姬子痴这副伪装出的乖巧模样骗过的。
姬子痴此人，惨的时候是真的可怜，但该恨的地方是真的让人痛恨。
缘汝真人心中思绪转动，想到一百多年前司笑“死”后，灵墟宗的那些弟子或许对姬子痴做了不公的事情，但罪不至死。
倘若少年没有那么狠心，灭掉整个灵墟宗，那缘汝真人对姬子痴，是存在可怜与愧疚的。
但缘汝真人忘不掉现在的事实——姬子痴是灭掉灵墟宗的人。
缘汝真人当时不得不飞升，同时，他也无法阻止魔的怒火。
最终，也许是因为少年对司笑的执着让缘汝真人有了一瞬间的犹豫，缘汝真人选择了彻底飞升离开，不去管那些凡尘俗世的纠缠。
但不管怎么说，姬子痴毕竟是灭掉灵墟宗的人。
想到这里，缘汝真人下意识看了一眼横清仙祖。
横清仙祖曾经可是灵墟宗的宗主呢。
自己的宗门被这么一个少年灭掉，横清仙祖会生气么？
缘汝真人皱了下眉，对姬子痴道：“你不必称我为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