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给我打了好多零花钱。”苏乱给他看自己手机页面上多出来的几个零。
齐远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妹妹要他老老实实去上课。
但他好像因为太久没有去学校,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哪个班的——高三的班级变换人员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次大考就要换大半个班的人,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记不起来。
苏乱不高兴了:“你看一眼。”
她使劲扯了扯他的袖子。
为什么!!她这么有钱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呢!!!
齐远终于想起来了——他一次大考都没有参加过,他是属于加塞走后门的那个!所以他的班级如果没错的话,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他抽空睨了一眼,很无所谓的想如果子涵之前对着齐父叫一声爸爸的话,那么齐父肯定会高兴的不介意再多几个零。
但是紧接着,妹妹就用非常甜的声音说:“——我最喜欢爸爸了。”
只要她的前任老板也愿意给这么多工资,他可以立马从出殡现场复活,还可以拥有成为她爸爸的机会!
苏乱心想,但奈何她前任老板是个傻x。
齐远机械地转过头来,看着妹妹:“……?”
可你昨天说的还是最喜欢哥哥了!!
第7章 学霸的白月光
陈程低着头看自己手上刚刚换好的绷带,伤口处酥酥麻麻的痒,令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护士正在旁边收拾东西,端托盘走的时候,还同他开玩笑:“你小姑奶奶来了。”
陈程:“……?”他此刻内心有许多小问号。
但是护士已经出门了。
陈程的莫名其妙苏乱背着书包推开门才结束。
少女梳着很高的马尾,露出光洁又饱满的额头,走路的时候永远都是直视正前方,校服都熨烫的很平整,扣子直扣到顶上第二颗,连袖口都用暗蓝色的袖扣扣住。
百褶裙下是过膝袜和黑色的小皮鞋。
如果现在是漫画,那么她一定浑身上下都打满了生人勿进的大小姐的标签。
陈程的猜想结束在她吊儿郎当的把书包丢到隔壁病床上,然后随手抽了一张椅子,非常自然的坐下来,开始拿手机不断地点点点,好像是在发短信。
得亏隔壁床已经出院了,现在只有他。
……椅背上还有他的外套。
他抿着唇转过头去,盯着窗外的树发呆,决定对此视而不见。
伤口处细细密密的痒实在是难捱,但他从小到大也习惯了,唯一不太妙的是出院之后肯定会留疤,他已经不想再看到一次妈妈发疯了。
坦白说,如果学校没有通知母亲的话,那么他会告诉她,他只是出省去参加比赛了。
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警察能找到这群揍他的人,最好还能揪出到底是谁让他们来的,不然这笔医药费的开支无疑是雪上加霜,他想到这,陷入了沉默。
苏乱心满意足的查完余额,“你的试卷和作业我给你带过来了,学委的笔记和老师的ppt也在这里。”她从书包里翻了半天,psp、平板、小说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甚至还有个ps4的游戏手柄,陈程就没看见她包里有半本书——哦,还真有。
但是是他的辅导资料。
这肯定不是打学校回来的,陈程看见她最后甚至还拿了个苹果出来,心想。
他以为会是白晴来给他送这些,毕竟老师都知道他们是邻居。
白晴也总喜欢和人提和他是邻居,然后炫耀他会给她补课帮她抄笔记。陈程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他确实只有这一个朋友,但其他人笑起来都很暧昧。
坦白说,他不太喜欢这种暗示。
但是白晴总是这么大大咧咧、粗心大意的,他也不能去提醒一个女孩子这种事情。
“谢谢。”他礼貌的说。
“不客气。”苏乱数了一会儿卷子的数量,同情的说:“一个月的量吗,那你够补了。”
陈程张口欲言又止,最后挑了个比较委婉的方式,“六门课,这里只有四十张。”
苏乱沉默了片刻,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所以是三天的作业吗?!”
为什么,三天,四十张试卷?
高中生不需要睡眠的吗?
陈程:“……其实你可以挑着例题做。”为什么她要这么惊讶?
苏乱看着这堆试卷倍感头皮发麻。
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上班的时候,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书工作,看不清的侍女的脸,还有那声让她ptsd的“大人,您今天的事物还没处理完呢”——她的青春年华,她美好的少女时光都还没来得及谈个恋爱呜呜呜呜呜
狗币老板不做人!
陈程看着这朵开在云端上的花。
她恨恨地盯着那堆试卷,像是看着十世仇人。
……噗。
苏乱倍感恼火的看过来,陈程被逮了正着,有点不好意思,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握拳抵住唇咳嗽了一声,视线有点儿偏移。
抬起的手臂袖口滑落下去,露出修长有秩的腕骨。
蓝白色的条纹映衬着他的脸更加的俊秀了,尽管冷冷清清,还有一股苏乱很难以形容的气质——大概是清高,带着刺的那种,可他确实是个冷漠的美少年。
她不是很喜欢这个人,虽然他那天哪怕伤口扯裂也要和他们道谢,旁人大概会觉得有点儿作秀,但陈程的清高让他不会这么做。
这多少让她有点好感,但也好不了太多。
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情,陈程试探着轻声说:“……我是说,我可以教你?”他在苏乱的视线看过来之前飞快地补了一句:“如果你不会的话。”
其实这感觉蛮奇妙的。
她觉得他像只刺猬,但这回他不仅没有刺她,还小心翼翼的将刺都收回去了,尽管还是隔着她有这么远——都不知道应该说这个人懂得感恩还是说他对旁人太过刻薄。
苏乱沉默了半天,她摇了摇头。
就算她的沙比老板跨界来了,她也绝不做五三!
室内又重新陷入了安静。
不知为何,他现在也有些不堪忍受这过于的静——太过安静,以至于听得见她衣袖之间的摩擦声,听得见她细微的呼吸声,听得见她手指点在屏幕上的声音。
房间里有着另一个人,这个认知没法从脑海中忽略,她明明还是很安静的,但存在感却太过强烈了。陈程想,或许是他太在意了。
可他好像没法不在意,尤其是自己刚刚才干了一回蠢事。
陈程后悔了,他不应该问的。
倒不是好意被打回之后的不甘心和生气,纯粹是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
关系还没有亲近到这一步,他就算想表达感激,也应该选择更加合理合情的方式。这么说……总感觉是在显摆自己很聪明一样。
如果她是白晴就好了,陈程甚至这么想。
如果她是大大咧咧没什么顾忌的白晴,那他现在肯定不会这么尴尬。偏偏她看起来又这么的矜持,如此的疏离而又距离感,是朵开在云端上,不曾见全貌的花。
他抿住唇,强迫自己盯着窗外出神。
“你的小女朋友为什么没有来?”她突然说。
陈程一开始以为不是对自己说的。
但她都走过来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睡着了吗?”
学霸的爱好真特别,看着窗外的枯树叶都能开始思考人生,苏乱心想。
“……没有。”
他小幅度的摇摇头。
看起来还是很孤僻,只是因为焦距还没对上。
因此又显得没那么冷漠。
只是他抿住唇,手也是握拳搭在被子上,所有的肢体语言似乎都在写着抗拒和人接触——还是那种,都不要来烦我的抗拒。
苏乱觉得他被打真的不冤,这副样子看着也太气人了。
苏乱把U盘递给他:“我走了,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一直待到了晚上七点。”
陈程没说话,她就当他同意了。
……生气了吗?
陈程烦躁不堪的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态度很不对劲,怎么都不能摆出这么一副冷脸来,尤其在人家还救了自己的情况下,就更显得无理取闹了。
你是个小姑娘吗?陈程在心里问自己。
只是因为她的稍显冷淡就这样,到底作给谁看呢?
人家的冷淡不是太正常了么,本来也只是同校的同学这样的关系,愿意路过救人,就已经是人特别好了,还要指望亲亲热热的来和他说什么,这不是太不现实了。
大概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来探病的人。
却只是坐在那儿玩手机,才让他这么有落差感吧。
他的母亲没有来,同学也没有来,就连班主任都还在外出差,白晴也没有来。
最后来的只有她,一开始他还是很惊讶的……可从本质上来说,人家根本就没有义务一定要来探病,更没有义务哄着他。
他们的立场换一换可能还差不多。
他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陈程苦笑了起来,为什么要去要求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做这么多事情——他明明最该恨的是那个到现在都还没来看他一眼的母亲。
女孩儿走了,走得很快,她将书包往肩膀上一甩就推开门走了。
这个动作可真不像是个大小姐。
如果是他,碰见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估计也要生气的。陈程心想,他的余光瞥到了一点儿红色,他朝着案几伸出手,勉强够到了。
……又是个苹果。
这回还是藏在托盘后面。
生气了,所以没有苹果兔了么?
他有一点想笑,但最后发现自己真的在笑。
陈程拿过苹果,他咬了一口,发觉还是很甜……也很可爱。
如果给女孩子道歉,到底应该怎么样呢?
他苦思冥想了良久,终究不得结果——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他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甚至连她究竟是哪个班的都不知道。
但换句话说,在这样的条件下。
她还愿意来给他送卷子和辅导材料还有笔记,甚至还待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尽管是坐在这里玩手机——完了,越想越觉得他真像是个混蛋。
第8章 学霸的白月光
陈程出院第二天,就又见到了这朵矜贵的花。
但不太凑巧的是,他是在男厕所撞见她的——准确地来说,是她试图翻窗户进来的这个过程中撞见的。陈程当机立断的把厕所门一关,将还打算进来的同学堵在了外面。
“你干嘛??”同桌非常的不满,尝试踹门。
陈程隔着门言简意赅:“水管爆了。”
苏乱冲他眨了眨眼睛,她把书包先扔给他,才从窗户翻了进来。
手臂一撑就越进来的,动作堪称娴熟。
“我去,怎么又爆了,那你待在里面干嘛,快出来啊。”同桌以为他等不及,啧了一声:“那我去找下校工,什么破学校三天两头水管爆了。”
同桌走之前还把维修中的牌子给挂上了。
幸好此时距离上课铃响起还有两分钟,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人来了。陈程松了口气,他闷不做声的将书包还给苏乱。
“这里是三楼。”他突然说。
苏乱满不在乎的嗯了一声,她看着他:“还有人没,我能走了吗?”
这里真是三楼。如果她想翻上来,那肯定是从隔壁教师寝室的阳台翻进来的,但看她这样好像不是从阳台翻进来的。
陈程瞥到了她黑色小皮鞋上蹭到的苔藓。
突然有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你不会是直接翻上来吧?”
“楼层又不高。”
苏乱顶了一张娇花的脸,说着极其反差的话,道:“何况有人追着要打我,我就只能翻上来了——所以这是男厕所吗?”
她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一点也不紧。
还很随意的瞥了一圈:“原来男生厕所是这样的……”
陈程沉默片刻,所以她是觉得这是女厕所,而他是有着进女厕所癖好的变态吗??
等到上课铃终于响了,女孩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出,他也不知道她跑去哪儿了,但总感觉不是去老老实实上课的。
险些撞见了带着校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的同桌:“哎就这个厕所,水管又爆了!”
他远远地就听见了同桌咬牙切齿的话:“我说学校这破水管三天两头爆你们到底管不管?我每天上厕所也就这几分钟,跑上跑下容易么我……”
结果一推开门水管完好无损。
左右检查硬是检查不出一点坏掉的痕迹。
校工不耐烦了,转身就走:“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啊,白叫我跑一趟。”
同桌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他拉住陈程,“是吧学神,我们俩刚刚来的时候水管是爆了吧?!”力图想证一个清白。
陈程特别嫌弃的推开他的手。
又不是俩小姑娘,谁和你一起来上厕所。
“我看错了。”
“???????”
同桌简直要气死了:“我就三分钟上厕所——”
“这节课物理。”陈程打断他的话。
同桌特别憋屈的追了上来,“你不能这样耍人你知道吗?”
他特想说他是有尊严的,但他的尊严最终屈服在了陈程答应给他借笔记上。
陈程叹了口气,他本来以为这是朵空谷幽兰,谁知道人家把伪装一揭,居然浑身都带刺。
其实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怪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