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海王了解一下——初云之初
时间:2020-10-26 10:28:50

  酒喝到最后,方长老起身帮刺史斟酒,又将来意讲了:“我们兄弟几人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刺史原本还有三分醉意,听完立即便清醒了。
  方长老见状,忙笑道:“大人放心,不是官场上的事情,也与公务无关,只是蔚家这边有桩私事,想请您居中牵线。”
  刺史听罢暗松口气,语气和煦道:“何事?但讲无妨。”
  方长老便按照大编剧师宝蝉的设定,徐徐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母亲先后生下六个儿子,却唯独没有女儿,缺什么盼什么,她老人家便格外希望能生个女儿出来,凑成儿女双全,可盼了那么多年,硬是没能如愿。十四年前我母亲途径荆州,便去云潭寺烧香拜佛,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个梦,说菩萨将赐她一女,我母亲欢喜异常,第二天出行时便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女婴,后来,这女婴便成了我们的小妹……”
  “哦,”刺史了然的点点头,道:“那你们这次来,是想?”
  方长老道:“我家小妹逐渐长大了,也得知自己并非蔚家儿女,为此郁郁寡欢,父亲与母亲商议之后,便叫我和两位兄长带小妹重回荆州,看能否寻访到她的亲生父母,毕竟生她一场,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一面。”
  刺史听到这里,心中便明白了大半,再想起去年郑家闹出来的那场风波,不禁豁然开朗:“难道说,你们觉得郑家便是……”
  “我们也只是怀疑,并无证据。”方长老不敢把这事情定死了,万一给魔头认错了爹娘,那下场肯定不是惨烈二字能形容的。
  他斟酌着言辞,说:“当年母亲是在荆州捡到小妹的,裹住她的襁褓也是绸缎制成,不像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再听人说了郑家的事情,便觉得有几分可能,可惜当年的襁褓布已经不在了,当时她身上也没留下什么凭证。”
  刺史听到这儿,可算明白蔚家人的意思了。
  郑家当年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有多管,也无从管起,这样的社会环境之下,父杀子都是天经地义,更别说是把亲生女儿丢出去了。
  李氏作为母亲,郑源作为兄长,再怎么心疼愤恨,也是无能为力。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哪一家都是这么过的,只是当年是郑武占上风,现在风水轮流转,占上风的人变成了李氏母子。
  蔚家在北方也算是世宦人家,名帖跟蔚弘毅的亲笔书信、印鉴俱全,而且刚过来就花大价钱买了府邸居住,又请自己居中牵线,就是想表明一个态度——我们是来给小妹妹找父母的,不是看你郑源发达了过来打秋风,也不是想过来占什么便宜。
  郑家以前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就算现在郑源在昌武侯麾下极为得力,家底凑一凑也决计比不上人家蔚家几代人的经营积累,图钱是不可能了。
  至于图势?
  郑源现在是发达了,二十来岁的四品官,前途无量,只是人家蔚家久居北方,那是燕侯的基本盘,别说是郑源,即便是昌武侯怕也不好贸然说什么,郑源又能帮蔚家什么?
  既然人家是真心实意想帮养女找父母,那事情就简单了,他居中牵线,既能卖蔚家一个人情,也能笼络郑源,如果确定蔚家小姐就是郑家的女儿,他这个牵线搭桥的自然也要一份功劳。
  刺史想通了这一节,也就不再迟疑,满口应允下来:“若令妹当真是郑家遗失的女儿,那自然皆大欢喜,即便不是,本官也算是积德行善,又有何不可?郑源在外剿匪,本官倒不好贸然登门,既如此,便叫夫人投下拜帖,约个时间,与你们兄妹几人一道往郑家去吧。”
  方长老连声称谢,左右护法也纷纷举杯致意,众人宾主尽欢,喝了个痛快。
  等到宴散之后,刺史便将此事说与夫人知晓:“你且下个帖子给郑夫人,将事情原委说清楚,约个时间过府拜会——记得叫个得力些的人去,嘴巴紧一点,免得中间闹出什么误会来,倒叫咱们里外不是人。”
  刺史夫人应了一声,又不禁感慨:“如果那位蔚小姐真是郑家的女儿,那对郑夫人来说倒也是件好事,她这些年过得也太苦了些,好在现在苦尽甘来了。”
  夫妻俩唏嘘着说了几句,便洗漱安寝,第二天刺史往官署里去理事,刺史夫人则传了心腹刘嬷嬷仔细叮嘱,叫去好生将这事办好。
  ……
  赵宝澜在荆州这边进行认亲活动的时候,燕侯赵德苻派出去搜寻她的人已然到了丹州。
  这是燕侯所辖之地,赵家人在此办事,自然是顺风顺水,毫无阻碍。
  聂顺曾经是燕侯赵德苻之父麾下的偏将,资历深厚,赵德苻以叔父称呼,官场上见了人也能说得上话。
  到了丹州之后,他便先带着燕侯之令去见刺史,旋即又把燕侯之妹走失的消息告知刺史,请他帮忙搜寻,切记不要将事情闹大。
  顶头上司的妹妹丢了,这事可真不算是小,刺史接过对方递上来的画像一看,当时便愣住了。
  这,这不是血云宫新选出来的那名圣女吗?!
  聂顺见他神情有异,不禁心下一动,忙道:“刺史大人可是见过我家小姐?”
  “啊,我曾经远远见过一面,只是究竟是与不是,便难以知晓了。”
  刺史面上难掩惊色,吩咐人将蔡师爷请来确认,又向来人道:“真说起来,还是蔡师爷与她接触的更多些,且叫他来看看。”
  他既然这么说,想来便是有几分谱儿。
  聂顺又惊又喜,强行按捺住那股子欢欣激动,等待蔡师爷的到来。
  “这不是龙姑娘吗?”
  蔡师爷看一眼画像,也愣住了:“怎么,可是她有什么不妥?”
  “龙姑娘?”聂顺神情惊疑:“你说她姓龙?那叫什么名字呢?”
  “这老朽便不知了。”蔡师爷道:“我只知道这位姑娘姓龙,是血云宫的新任圣女……”
  “血云宫?”聂顺头大如斗:“怎么又扯上了血云宫?!”
  蔡师爷以为他是误会了,赶忙道:“龙姑娘虽然出身血云宫,行事却与那些魔头败类不同,不仅屡屡往济慈所捐钱,还大力资助丹州水利建设,心地善良,温柔慈悲啊!”
  “……”聂顺心情复杂,道:“说说你们是怎么遇见的,再说说她都干了些什么。”
  蔡师爷这时候已经得知画中人便是燕侯之妹的消息,猜想龙姑娘便是燕侯离家出走的小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挨着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还不忘重重的拍几句彩虹屁。
  聂顺是老燕侯心腹,也是打小看着赵宝澜长大的,一听那股子行事做派,就觉得这事儿妥了。
  “带路,我去见那个小混账!一走这么久,连封信都不知道往家寄,真是反了她了!”
  蔡师爷领着人去了春风楼,见到的却只是楼里无家可归的姑娘们,龙姑娘本人却没了踪迹。
  “龙姑娘走啦,走了半个多月了。”
  领头的姑娘知道蔡师爷跟赵宝澜关系好,也没隐瞒,说:“龙姑娘找自己的家人去了。”
  聂顺听完暗松口气:“她往北去了?”
  走了半个多月,料想应该已经到家了。
  没想到那姑娘说:“不是往北,是往南啊,对吧——”
  她不确定似的看了看旁边几个姑娘,说:“虽然龙姑娘没说到底是南边哪儿,但我听他们说还要坐船,肯定是往南!”
  其余几个姑娘也纷纷附和。
  聂顺听完,真是脑袋都要炸了:“回家的话,为什么要往南走?!”
  最开始说话的姑娘跟宝蝉要好,知道的略微多些,看聂顺态度,好像是龙姑娘的家人,便犹豫着道:“我隐约听了几句,不知道当不当得真。龙姑娘是被妈妈救回来的,那时候受了重伤……”
  她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自己脑袋,怜惜道:“伤到了这儿,好像挺严重的,过去的事情仿佛都不记得了。”
  “……”聂顺:“!!!!”
  猛虎落泪。
  受了重伤!
  还伤到了头!
  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我们可怜的宝澜,到底是在外边受了多少苦?!
  不几日,申氏便接到了聂顺传回去的书信,展开一看,眼泪就下来了。
  “我说怎么这么久都不给家里送信,也不去钱庄取钱,原来是受伤了,连家在哪儿、家里还有谁都不记得了!”
  “我们可怜的乖崽,从小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是谁这么狠心,居然把她打成重伤?!”
  申氏怒而击案,硬生生把手里边的茶杯捏成了碎末:“取我刀来!我要亲自去找宝澜,也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我的小妹都敢欺负!”
  
 
第21章 魔王回家了吗?
  申氏张罗着往丹州去的时候, 刘嬷嬷从刺史府出发到了郑家府上。
  在荆州的地界上,刺史夫人就算是第一夫人了,她派去的人登了郑家的门, 郑家人自然得谨慎应对。
  李氏身体欠佳,极少出门待客, 这会儿迎接的便是郑家的二房夫人罗氏。
  刘嬷嬷略微同她寒暄了几句,便道:“敢问大夫人何在?刺史夫人有些要紧事,嘱咐我务必亲口告知于她。”
  罗氏听她提起大嫂李氏,脸上神情便有些讪讪,好在李氏背靠郑源,她不敢放肆, 吩咐人来带路, 领着刘嬷嬷往李氏的院落去。
  李氏身体孱弱, 常年高压折磨之下, 精神也不太正常, 只是不知怎么,今天却是精神正常, 头脑格外清楚。
  就近照顾李氏的是她的乳母祝婆婆, 虽然上了年纪, 但眼不花耳不聋, 这也是除了郑源之外,唯一能在李氏发疯时安抚住她的人。
  祝婆婆帮李氏篦了头发, 梳起发髻, 看她十分平和的在梳妆台前坐着,不禁笑道:“夫人今天精神倒好,大公子若是知道了,必然会高兴的。”
  李氏抚了抚鬓角, 笑着说:“婆婆,我昨晚梦见菩萨了,她说我的宜静就要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这两年来,祝婆婆不知道听过多少这种话,然而那股子心酸与怜惜却半分都没有减少过。
  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怀抱着希望,迎接一个又一个来认亲的姑娘,只是到最后却全都是失望,要不就是具体情况对不上,要不就是骗子讹诈,真正的自家小姐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对于找到自家小姐这件事,她已经绝望了。
  不过当着李氏这个为母者的面,祝婆婆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她忍着酸涩,含笑抚慰道:“嗳,我知道了。今天天气倒是好,我带您出去走走?园子里的花儿都开了,姹紫嫣红的,倒是好看。”
  李氏从菱花镜中窥见了祝婆婆神色,脸上笑意随之敛去,皱眉道:“婆婆,我现在没犯病,清醒着呢,我真的梦见菩萨了,她说我的贵人马上就要登门了,还说那位贵人会把宜静带回到我身边……”
  祝婆婆只能点头:“是,您再等等,咱们小姐肯定会回来的。”
  主仆俩在屋里说着话,就听外边婢女来传话,道是刺史夫人派了人来送拜帖,祝婆婆不敢怠慢,赶忙让人进来了。
  刘嬷嬷知道李氏身体欠佳,故而将话说的十分婉转,先是小心问候过之后,才提起蔚家来人的事情。
  哪知道她才刚说了个开头,李氏便猛地从绣凳上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双目灼灼道:“是我的宜静回来了,一定是的!菩萨说了,贵人会把我的女儿带回来的,原来,刺史夫人便是我的贵人!”
  刘嬷嬷被她吓了一跳,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祝婆婆也是原地愣住。
  这边夫人刚做了个梦,说会有贵人带自家小姐回来,马上刺史夫人就差人传讯,道是有疑似自家小姐的姑娘来荆州寻亲?
  这未免也太巧了!
  郑家刚往外放出消息说是想找自家小姐的时候,骗子可是来了不少,只是最后都被郑源投进了牢狱,有那么多前车之鉴摆着,最近一年已经没有骗子敢来了,现在又有人来,且是刺史夫人居中牵线……
  说不定真就是老天开眼,叫自家小姐回来了!
  祝婆婆想到此处,一颗心脏就砰砰砰跳的飞快。
  她尚且如此,更别说李氏这个当事人了,顾不得拜帖中说的三日之后,她紧抓着刘嬷嬷的手,迫不及待道:“什么时候能过来呢?他们已经到荆州了是吗?我想见见她,我太想她了!”
  说到伤心之处,李氏潸然泪下。
  刘嬷嬷也是女人,见状颇为触动,却也不敢贸然做主:“还请您暂待些时候,我回去回禀夫人,再问问那边怎么说……”
  刘嬷嬷匆忙离去,李氏却再也静不下心来了,往梳妆台前一坐,反复打量镜中的自己,不安道:“我现在是不是又老又丑?”
  说完,又扯着自己的衣服:“我不要穿这件,式样太老旧了,源儿之前不是给我置办过许多衣衫吗?都找出来,我看看哪一件合适!”
  这边李氏喜极而泣,吩咐人帮自己更衣梳妆,那边刺史夫人接到刘嬷嬷回话之后,却是长叹一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感慨了一句,便起身更衣,又吩咐道:“去蔚府送信,请他们准备着,辰时中(上午八点)跟咱们在郑家街口那儿会面,一起往郑家去。”
  仆从应声而去,不多时,赵宝澜那边就接到了消息,略微梳妆打理一下,便带上人出发往郑家去。
  左右护法、方长老这三个名义上的哥哥骑马,赵宝澜则跟宝蝉一道乘坐马车。
  车夫催马向前,小魔王则捂着心口,说:“宝蝉姐姐,我有点紧张。”
  宝蝉笑着安慰她说:“没事的,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认个亲算什么?别自己吓唬自己。”
  右护法则撇撇嘴,在车窗外纠正道:“不是宝蝉姐姐,是朝雾姐姐,宫主,您别给记错了,到时候嘴瓢给秃噜出去。”
  赵宝澜目光如刀,一把掀开车帘,抓鸡似的精准的掐住了右护法的脖子:“你在教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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