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吃过早餐之后没有补眠,在琴房练了一个小时的大提琴,刚拿起手机就看到顾升发的这条信息,她立马回复过去。
【向晚:不用了,我已经吃过早餐。】
【顾升:没关系,这是我给你做的午饭。】
【向晚:……我不想再吃素了,想吃肉。】
【顾升:为什么?吃素对身体好,也容易控制体重,这样你不需要刻意减肥。】
【向晚:其实我这个“吃肉”不仅仅是表面意思,还有内在意思。】
【顾升:内在意思是什么意思?】
【向晚:没什么意思,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你别送饭过来就对了,我等会约了朋友去逛街,中午也不在家吃,你送了也是白送。】
她真是脑子生锈了才会认为顾和尚会听懂“吃肉”的潜在含义,算了,她没打算吃一辈子的“素”,从今天开始,还是“珍爱生命,远离和尚”好了。
既然向晚不吃,顾升作为一个拥有艰苦朴素生活作风的人,当然不会把这顿丰富的素菜扔掉,他把它带回公司,午餐时间还请了助理一起吃。
老板给自己带饭,助理受宠若惊,吃的时候还充满了感激,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老板,只能使劲地给他拍马屁,“老板,你的素比肉做得还要好吃,老板娘可有福气了,随便吃还不用担心长胖。”
听到这话时,顾升有些叹息地说:“可她说现在不喜欢吃素,只喜欢吃肉,这些菜本来是我做给她吃的,她原来很喜欢吃的。”
“……”助理一听,本来夹得欢快的筷子突然不敢动了,顾升见状,立刻道:“你不用不敢吃,只要别觉得我是借花敬佛就行了。”
“当然不会。”助理为了表示自己不介意,接连夹了两大块放进嘴里,而后才问:“老板,这老板娘突然说不喜欢吃素菜,是不是生你的气了?”
顾升:“……你怎么知道?”
助理“嘿嘿”两声,道:“虽然我至今都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同学朋友之间谈恋爱是什么样的,我都见识过。这女人突然口是心非,喜欢的说不喜欢,明显是因为不高兴了。”
“是这样的吗?”顾升疑惑地问。
“当然是这样。”助理试探性地问:“不知道……老板你方不方便透露她为什么生气?或许我能给你些建议?”
助理虽然是纸上谈兵,但他从小到大都是在别人的秀恩爱中长大的,比起以往在深山里面修行的顾升,他即使是“狗头军师”,还是比他要懂得多。
顾升的确为向晚生气的事情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助理,当然,他没说跟他表白的人是方伦,只说有个人,只字不提是男人,“按道理,我没有答应那人,也等于没有对不起她,她不应该生气的。”
“谁说的?”助理一万个不认同,“无论你喜不喜欢对方,只要有人跟你表白,老板娘就应该不高兴,因为人是你惹来的。”
顾升:“不,那人是她的朋友。”
“那就更严重了,她身边的姐妹你都惹了,任谁都气愤好吗?”助理看顾升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于是说:“老板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跟老板娘表白,被你听见了,你肯定不高兴,对不对?”
“好像……不对。”顾升想起袁越曾多次在自己面前说喜欢向晚,他只觉得他像个幼稚的小孩,就没有其它特别的感觉了。
“我不信。”助理第一次如此斩钉截铁地否决顾升,“即使你没有不高兴,但你肯定不喜欢他出现在老板娘面前,巴不得他永远在老板娘的世界里面消失。”
“……”这下,顾升好像没法否认了。
虽然他觉得袁越是个长不大的大男孩在向晚面前瞎蹦跶,但他的确不希望他经常找向晚。否则,当日袁彬找自己算卦的时候,他会不遗余力地一个劲说袁越跟向晚之间是如何“不和”,以至于后来袁彬用停用信用卡来阻止袁越继续找向晚。
“哈哈……”助理终于露出姨母般的笑容,他对顾升说:“老板,恭喜你,你终于动凡心了。”
“什么意思?”顾升看着助理问。
助理:“当然是你已经喜欢上老板娘的意思咯。”
顾升:“我……有吗?”
“当然有。”助理看着像个懵懂少年的顾升,在他面前越发地大胆起来,一时激动,像兄弟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板,实不相瞒,之前看你永远一副老神入定、看破红尘、对一切不为所动的样子,我还真担心你就这样把咱们老板娘这个湾东第一名媛给“弄丢”了。但看你现在总算慢慢开窍,我也放心了,不过,好女人多人争,特别是老板娘现在也算是半个网红,你的竞争对手可谓一下子从湾东扩大到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范围,你可得好好努力,尽快把人娶回家才是自己的。”
助理今日说的信息量有些大,顾升需要时间消化。
整个下午,他的思绪都被这件事缠绕着。
他是真动凡心了吗?
这些年,慧来方丈一直说他慧根有余,奈何与佛缘浅,乃因六根未净,所以他当初要去福来寺读研的时候,慧来没有反对,但也没有特别高兴,他当时就说,他终究会离开这里。
后来,他真的离开了福来寺,但是因为孝义,并不是因为爱情因为女子。所以,下山这么久以来,他都是以一个僧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他一直以为自己遵守得很好,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犯戒而不自知。就拿袁越的事情,虽然没有特别出格,但他的确妄语了。
在心绪烦扰的时候,他喜欢念经平静自己的头绪。于是,下午五点钟,他就驱车回家。
回到家时,家里没有人在。
顾嘉跟阮霜外出旅游散心了,因为前些天得到了一些线索,阮霜在南岭找到一家孤儿院,疑似有他妹妹的消息,但目前没有结果,她又爱胡思乱想精神压力大,所以顾嘉带她出去走走。
中午吃得有些饱,他暂时不想吃,于是先回卧室念经。
等他念完经,阮霜的电话就在这时来了。
“顾升,你向叔说今年不办生日宴了。”阮霜叹着气说。
顾升:“可能是因为疫情的原因,不想聚众。”
阮霜一听,叹气声更大了,“说你聪明,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笨了?向尚不办生日宴,等于间接拒绝我们上门提亲了。”
顾升:“……”
这天,顾升念经的时间从一个小时变成了两个小时,但心头的阴郁仍旧不散,晚上虽然雷打不动十点钟睡觉,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入睡了。
但半夜三点钟的时候,他又醒了。
他明显感觉到裤子的某一块十分黏糊,叹了一口气,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认命地起来洗衣服。
他换上干净的裤子,站在洗手盆面前用力搓洗衣服,但脑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刚的那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在沟火寨录音的那天下午,向晚穿着比/基/尼,身披灰色轻纱袍,长发高高地挽起,露出一片又一片白如雪的肌肤。
她朝他笑靥如花,美丽得像一只妖精一样。
那天,他“非礼莫视”地收回视线,可这一次在梦里,他起身朝她走过去,甚至想伸手抱住她,可就在他要把她拥入怀的那一刻,她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蜜:你这时脑子还没开窍,但身体诚实(湿)得很吗?
顾大师:滚你的……
顾大师终于有所开窍了,苦哈哈的追妻日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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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顾升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没有做早课直接去厨房做早餐,吃完之后就出门了。
顾家跟阮霜不在家,他没有特意跟他们报备, 倒是给助理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这天不回公司。
清晨路上的车不多, 他开了不久就顺利上了高速,直奔离观市而去。
自从下山之后,他近两年没有回福来寺了。想起来,他还从未试过离开福来寺这么长时间。即使是当年被阮霜找回, 他下山回到湾东读书生活,他还是保持每年至少回福来寺一趟。
等上了大学,学业相对轻松, 他更是寒暑假雷打不动回来小住。
今年春节, 他本打算回福来寺待一段时间,但碰上疫情,被耽搁了。
一路疾驰在高速路上,顾升回想起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
他还没满月就被扔在了福来寺的门口,所以从他记事开始, 他周围的一切都是跟佛教有关。他住在寺庙里,随着寺庙的钟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他身边的长辈是僧人,看得最多的是经书,就连认字,也是从看经书开始。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打从心底喜欢佛学, 反正他的世界就是从佛学开始的。
当然,他小时候也有过孩子的调皮,也曾经被慧来用戒尺训诫过,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发地沉稳,他以为自己做到心如止水、一心向佛,可慧来说,他慧根有余,奈何与佛缘浅,终究不属于这里。
他以为那是慧来故意说的“反话”,目的是让他不骄不躁,潜心佛学,可冥冥中好像早已注定。
十几岁那年,他看着阮霜在他面前哭得瘫软在地,顾嘉一个铁铮铮的男人红了眼睛,两双眸子无一不是对他充满了渴望。
面对陌生人一般的父母,他平静如水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慧来把他独自喊去禅房,问他是怎么想的,他半天说不出话,慧来就知道了他的答案。
“去吧,孩子,孝顺父母也是一种修行。”
“师傅,我……”他内疚地看着这个如师如父的长辈。
慧来畅然地笑了,“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吗?你与佛缘浅,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
“师傅,我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他信誓旦旦地许下诺言,不知是用这个诺言来安慰慧来,还是来安慰自己。
后来,他真的回去了。
在他大学毕业之后,他拒绝了父母读研的建议,不是因为不想继续休学,而是想去福来寺读研。他认为,那是对慧来养育之恩的报答。
可他也知道,阮霜是不会轻易同意他去的。这么些年来,她虽然生活在找回儿子的幸福当中,但也同时活在儿子哪天又要回去当和尚的恐慌当中。
所以,她千方百计地给他物色女人,希望用女人彻底断了他出家的想法。
他将计就计,用答应订婚换取一个条件,然后先斩后奏地上了山。
在那之前,他跟向晚详谈过,得知她是抱着利益联姻、将来合作完毕就一拍两散的想法,所以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同意了订婚,并在第二天逃上山。
他自信地以为,自己能跟向晚相安无事地直至合约结束,可经过昨晚,或者是比昨晚更早以前,他就“违约”了。
他喜欢上向晚了,虽然意外,但他很快接受了。
“师傅,徒儿回来了。”顾升到了福来寺之后就直奔慧来的禅房。
慧来面目慈善地看着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说:“回来就好。”
顾升看着慧来,欲言又止,慧来摸了摸手边的棋盘,道:“你很久没有跟为师下棋了,今天陪为师下一盘棋,如何?”
“好。”
从前,慧来最喜欢跟顾升下棋,他棋艺精湛,而且从不欺骗谦让,无论输赢,他从来都是全力以赴,这样的对弈,才让人畅汗淋漓。
一个小时之后,顾升苦笑:“太久没有碰棋盘,徒儿的棋艺生疏了。”
“没有。”慧来挥了挥手,说:“只是你今天心不在焉罢了,要是你全心全意,为师肯定不是你的对手。现在来跟我说说,今日跑回来,所谓何事?”
顾升知道自己的心思从来都瞒不过慧来,于是道:“师傅,我想……还俗了。”
“还俗?”慧来爽朗地笑了,“悟能,当日你下山之时就已经是“自由”了,现在哪里还有“还俗”一说?当日我让你谨记五戒,不是让你继续用僧人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对于一般人,做到正直善良、对得起天地良心,也就是做到五戒了。”
“可是……”顾升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但他不说,慧来却了然于心,他笑道:“都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可我认为,只要一心向善,人生走哪一条路都是正确的路,只要你愿意,出家从来不是你人生的唯一道路。你也不必觉得羞愧,等将来有一天,带着你的妻子跟孩子回来,让为师瞧一眼也好。”
满腔的热流在顾升体内翻动,他郑重承诺,“师傅,徒儿一定会的,将来还要师傅教他们下棋。”
慧来大笑:“好好好,一言为定。”
向晚想着自己昨天拒绝的态度够坚硬,向尚又跟顾家那边说了取消生日宴的事情,顾和尚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打让她当同妻的主意。
第二天的确平安度过了,可谁知道第三天十点多起来,张婶就笑眯眯地跟她说:“晚晚小姐,姑爷刚才送了一盒礼物过来给你。”
向晚顺着张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茶几上面放着一个木制的盒子,材质雕工精致,虽然上面没有LOGO,但也能从盒子断定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哼……这顾八戒也没像猪那么笨嘛,知道前天廉价的素菜敲不开她的门,今天倒是换了个名贵的东西,看样子不是珠宝就是古董了。
前天的素菜她不要,但今天的珠宝古董她就说不定了。她又不是傻子,送上门的宝贝才不会清高地拒绝于门外。那是他自愿给,又不是她问他拿的。再说了,别怪她不义,本来就是顾悟能想哄骗她当同妻,是他不仁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