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方必然不同意这个说法啊,进一步逼问,她就又开始言辞闪烁,哀求她不要把这件事闹大,反倒是男方一直都没改口,看起来躺平任锤。
于是他女朋友就半夜回医院来锤他了:)
“他女朋友也很刚的,平时是那种脾气特别直、嫉恶如仇眼里不容沙的人,但是也很好人,热心,业务能力强,还长得漂亮,他怎么就不珍惜呢?”付洁觉得很不能理解。
苏盈袖这时嗐了声,“我以前给我妹补身子,天天炖乳鸽,一开始真香,吃到后面简直恶心,还流鼻血,虚不受补,这男的没福气,活该没那么好的女朋友呗。”
说得振振有词,还真就是这么个理,刘殷殷听了就笑她,自己的事还没搞明白呢,点评起别人来倒一套接着一套。
时针慢慢划过凌晨,苏盈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被叫醒时是早上六点多。
产房的电话,说有个胎膜早破待产的,不遵医嘱下地溜达,结果没走几步就被护士呵斥住躺了回去,紧接着就出现了胎心减慢,慢到只有4、50次/分,苏盈袖接到电话立刻赶到急诊科,戴上手套一探,坏事了,脐带正贴在胎儿脑后方!
她登时就不敢松手,一边使劲往上推胎儿的头部,一边下指令,“快!通知手术室铺台,要急诊剖宫,通知新生儿科麻醉科尽快到场,这是个脐带脱垂的!”
“让人按电梯,来人帮我一起把她推到手术室去!”
脐带脱垂,也就是脐带先于胎儿从胎膜破口处随着羊水流出,会导致脐带受压,引起胎儿血供障碍,如果血运阻断超过七八分钟,胎儿因为缺氧而死亡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苏医生,你上床上去吧,这样好推。”几个护士一边推床一边道。
苏盈袖二话不说,立刻抬腿就坐到床上,呈跪姿,一直托着胎头往上推,尽量减少脐带受压,推床的护士们将病床拉出门外,飞快地跑向电梯。
三分钟后,顺利到达手术室,主刀的是刘殷殷,在产妇送进来的时候,新生儿科和麻醉科都已经在现场了,苏盈袖交接过病人,又赶紧去洗手穿手术衣,十分钟后上台,刘殷殷下第一刀,一分钟后胎儿娩出,新生儿评分十分。
手术室里很安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在沉默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
接着产房又打电话说还有一个胎心减慢的,剖出来一看,脐带把胎儿一对小脚丫缠得紧紧的。
从这一个开始,产房开始热闹了。
苏盈袖:“......”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们还让我睡了一觉???
许应是在早上九点多的时候给苏盈袖打得电话,问她下班没有,苏盈袖彼时刚出产房,在整理术后记录,接到电话才想起今天还有事,忙道:“我还得一会儿才能走,好几个病程记录要写,要不然......”
“要是敢说不去了我就去绑你了啊。”许应打断她的话,淡淡的威胁道。
苏盈袖到嘴边的话立刻就改了,“你要是这样,我还真就不去了。”
“......别啊,您这么人美心善的人,肯定不会说话不算数的对吧?”许应立刻从善如流。
苏盈袖哼了声,嘴角翘翘,“那是。”
许应:“......”有没有卖教怎么花式夸人的书的,我先准备几本,以后应该用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 许律师:我就后悔没有多读书:)
苏医生:……吃过没文化的亏?
许律师:不,我吃了不懂拍马屁的亏[点烟.jpg]
苏医生:……我觉得你在骂我,你等等,我快有证据了。
许律师:……骗鬼还是你厉害[点赞.jpg]
第62章
苏盈袖忙完手头得工作, 匆匆忙忙从医院往家赶,回到楼下,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小轿车。
她下车走过去,刚抬起手想要敲车窗, 就见车窗自己滑下来了, 露出许应干净的连鬓角都剃得整齐的一张脸孔。
“阿盈。”他笑着看过来, 像是带着初春尚存凛冽但已经开始变暖的气息,柔软又清新。
苏盈袖心头一动, 愣了愣, 这才问道:“等多久了?先上去坐坐吧。”
许应应了声好,示意她让一下,然后车门一推,他长腿一伸, 就出了车厢。
苏盈袖看他的角度瞬间要变为仰视, 这样不舒服, 她下意识轻轻后退一步,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孔,忽然又想起昨天夜里和同事们的对话。
就冲着这张轮廓分明的脸, 她会对许应有好感实在是太容易了。
“怎么了, 落了东西么?”见她不动, 许应有些疑惑,歪着头看向她询问道。
苏盈袖猛然回神,摇摇头,“......没、没什么。”
说着她头一低,就走在了许应的前面,等进了电梯,许应打量一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关切道:“昨晚很忙?看你没什么精神。”
苏盈袖眨一眨眼,没敢说昨晚跟同事们讨论他来着,含糊的嗯了声,“......五六点的时候开始忙,先来个脐带脱垂的刚剖完,马上就有个调皮鬼被脐带绑紧了双腿。”
“人生人,吓死人。”问过什么是脐带脱垂后,许应咂着舌头吐出一句。
苏盈袖猛点头应是。
进了门,苏盈袖跑去洗漱,半个小时后一身水汽的跑出来,头上包着毛巾,手里拎着两套裙子,一套是藏青色连衣裙配黑色高领打底衫,一套是香芋紫的长袖连衣裙,腰侧有个小巧的蝴蝶结。
“你又让我挑?”许应看着她,有些惊讶,上一次团队年会带她去吃饭,也是让他挑的。
苏盈袖目光一闪,没跟他说是因为在浴室时想起昨夜聊肛肠科护士和规培医那件事到最后,左云好像说了一句:
“男人嘛,总是迷之自信,好哄得很,你在他面前就当小公主嘛,软软糯糯,背过他继续当你的女王,走路都带风那种。”
难怪人家能把老公吃得死死呢:)
见她默默不说话,抿着唇,微微露出倔强,许应失笑,指指香芋紫那套,“这套吧,活泼点,你已经够沉稳了。”
苏盈袖闻言抿着唇点点头,转身刚要走,就被许应一把拉住胳膊,“你电吹风呢,拿来我给你吹头发,你同时化妆,可以?”
“......可以......吧。”苏盈袖眨眨眼,主要是对许tony的手艺不太放心。
但到底还是把电吹风给了他,然后在客厅的茶几跟前坐下,背后是坐在矮凳上给她吹头的许应,一边吹一边好奇的打听,“这个是做什么的?”
“妆前乳。”
“那个呢?有什么用?”
“遮瑕,可以盖黑眼圈。”她说着扭头让他看自己上好底妆的脸,“现在是不是之前好多了?”
许应吹头发的动作慢下来,仔细端详一眼她的脸孔,其实没太看出来,但还是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苏盈袖于是又把脸转过来,开始描眉画眼,最后抹口红,因为叶菲是长辈,不好浓妆艳抹去见她,于是挑了绝不会出错的豆沙色,看起来温柔又大方。
许应看着她的动作,忽然便觉得有趣起来,他似乎开始明白,为什么女性会喜欢化妆,即便不出门,也可以美给自己看嘛。
他笑了声,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梳子,小心翼翼地替她将吹好的头发梳理整齐,动作轻柔,一点让她感到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出现。
苏盈袖不禁有些惊讶,“你要是不当律师了,可以开个洗剪吹,手艺不错嘛。”
“我奶奶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有洁癖,一天不洗头就难受,她病重的那半年,我爸正是最忙的时候,是我和我妈照顾的,我妈教我怎么给她洗头吹头和梳头,她走的那天,也是我给她梳的头。”
“她走的时候,是个特别漂亮的老太太。”
苏盈袖歪着头,微微抬头看他的脸,见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眉眼似能生光。想来悲伤之情早已退却,回忆起老人都是温馨和怀念。
于是她才敢问:“奶奶是什么病走的?”
“老人病,没受太多苦,只是身体一天天虚弱,走的时候八十岁了。”许应笑着回答道,又伸手摸一下她的发尾,“以后有机会,我也给你洗?”
这话说的,很有点别的什么意思哇......
苏盈袖目光微微闪烁,笑嘻嘻的,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拿着一只散粉刷在脸上扫了两下,问道:“那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大孙子?”
许应反应了一下,登时被她气笑,“滚,少占我便宜。”
说着一拍裤腿站了起来,催道:“赶紧的,就等你开饭呢。”
苏盈袖抬眼一看,已经十一点多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回房去拿外套,意见很厚实的米白色呢子大衣。
海棠园许家,叶外公和叶外婆带着儿子一家来给女儿过生日。
进门就觉得好像今天叶菲特别高兴,忙进忙出的,只是不见许应,便问道:“小应呢,怎么不在家,加班去了?”
“没有,去接人了。”叶菲笑道。
叶外婆有些好奇,“谁呀,不是说今天就自家人吃饭么,你还请了别人?”
叶菲闻言解释道:“可不是别人......”
“难道是小应谈女朋友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舅妈打断了。
老人立即感兴趣起来,连叶外公都满脸好奇,要知道他这宝贝外孙都三十多岁啦,他在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当爹了。
叶菲连忙摇摇头,“且早着呢,他都还没那个胆子跟人家姑娘说,我反正不管,我就喜欢这个,换一个儿媳妇就不行。”
叶家人顿时面面相觑:“......”好家伙,头回见八字还没一撇的姑娘先把婆婆给搞定了的。
许主任从楼上取了茶叶下来,听到妻子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忍不住嘿嘿一笑,“也不是不能换,你收个干闺女不就完了。”
“那能一样么,闺女迟早是别人的,干的跟稀的、呸,亲的,有什么区别?”叶菲说着立刻一个眼刀扔过去。
叶外婆愈发觉得好奇起来,追问道:“那什么时候到啊?”
叶菲摊手,“不清楚,应该能赶上吃午饭,小应说袖袖今天下夜班。”
说着又嘱咐大家,“都自然点儿啊,别把人吓着了,是我的朋友,跟臭小子没关系!”
大家忍不住给她鼓鼓掌,听听这语气,要是个男的,下一步说不得就要撬儿子墙角了吧:)
苏盈袖是搭许应的车去的许家,车子在路上开了半个多小时,已经从一个区到了另一个区,终于到了海棠园。
“我还是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别墅区呢,真是沾了许律师的光呢。”她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扶疏花木,笑着调侃道。
许应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路况,闻言慢悠悠的回道:“以后你可以常来,来多几次就没什么新鲜了。”
苏盈袖笑哼两声,“又不是我家,老来做什么,蹭饭?”
许应回头望着她,意味深长的笑笑,什么也没说。
只是等到下车,他指着家门口一株梧桐树,对苏盈袖道:“呐,认清了啊,有这棵树的才是咱们家,别跑错门,跑错了可是会被狼外婆叼走的。”
苏盈袖一时光顾着看周围景致,没细想他说了什么,哦了声,回过神来看见他一脸欣慰,顿时明白过来,“......你是不是诓我了?”
“进去吧,外公和舅舅他们好像已经到了。”许应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看了一眼别墅外面停着的其他车子。
苏盈袖一愣,随即往后退了两步,“......还有其他人么?”
“我妈生日,她爸妈哥嫂不得来啊。”许应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紧紧扣住不放,劝道,“来都来了,进去坐坐。”
苏盈袖心里给了他两个大耳刮子,面上却不得不露出笑脸来,莫名就有种赶赴战场的悲壮。
“袖袖来啦,先来吃点心,还得过会儿才开饭。”叶菲端着一盘饼干出来,招呼道。
苏盈袖在路上买了礼物,是一条苏绣的丝巾,“来得匆忙,没有仔细挑,您别介意。”
叶菲拿出丝巾来看了眼,围在脖子上比划一下,“好看,我喜欢。”
说着又给她介绍许主任和叶外公和叶舅舅叶舅妈,介绍一个,苏盈袖就叫一声人,随的是许应的叫法,女孩子乖巧温驯,长辈们看着就喜欢。
叶舅妈问她:“我听小应妈妈说你是医生,在哪个医院哪个科?”
“容医大一附院,妇产科。”苏盈袖应道,又连忙起身双手接过许主任亲自给她泡的茶,道了声谢。
叶舅妈哦了声,又仔细回想一下,有些迟疑的问许应:“之前你给你阿月姐的小姑子介绍的医生,是不是袖袖?”
许应点点头,看一眼苏盈袖,“是啊,我就认得她一个。”
苏盈袖还记得这个病人,因为她现在都还在乔主任那里拿中药,上个月她还见过一次,只是戴着口罩,可能对方也没认出她来。
叶舅妈遂关切的问:“她情况怎么样,能要上孩子么?”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因为许应表姐的小姑子情况的确希望不太大,但苏盈袖又不能说得这么直接,只道:“乔主任有每次都给她调整药方,还劝她尽快去做试管,科学昌明,希望也不是绝对没有。”
听话听音,叶舅妈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叹叹气,又想到今天是自己小姑的好日子,该高兴才对,于是又说起别的话题。
无非就是问问苏盈袖的个人和家庭情况,又夸她能干,把妹妹照顾得那么好还读的重点中学,又问到家里的长辈,听说刘外婆住在人民路,就顺便说起那边的拆迁马上就要开始。
苏盈袖全程被她牵着鼻子走,问什么答什么,毫无反抗之力,毕竟……说不过,思维转换也没人家快。
看来许律师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瞅瞅人家一大家子的嘴皮子功夫:)
许主任一边跟老泰山和大舅哥聊天,一边暗暗留意苏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