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有口难辩。
他第一次这么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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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很快就过去了,为期一个月的寒假时间就这么在不断的串门走亲戚拜年中给度过去了。
夏纯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背了多少遍出师表。
买好机票的前一天,她稍微松了口气,终于不用继续背了。
临出发前,家里人再次轮番嘱咐,应该注意些什么。
就好像她第一次出远门一样,妈妈背着身子偷偷抹泪,爸爸在那安慰:“行了,她是出去读书,又不是不回来了。”
江菡哭的更凶了:“你说北城离我们这儿这么远,小桃子要是嫁过去了,以后想见她一次那可就难了,要不我们去找老爷子,让他把这个娃娃亲取消了,本来就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口头约定而已。”
夏父安抚她:“婚姻大事,肯定是由着她自己来的,她要是不喜欢,自然没人勉强她,你也是,这儿是机场,你哭成这样是想让人笑话吗。”
听到他这么一说,江菡也忍住了眼泪。
主要是怕她这一哭,夏纯吟也跟着哭。
很多时候不是孩子离不开父母,而是父母离不开孩子。如果不是因为限制太多,江菡真希望跟过去陪读。
好不容易稳下情绪了,她去送夏纯吟,让她在那边多注意身体,别熬夜,也别为了减肥就节食,天冷了就多穿点。
夏纯吟乖巧点头:“知道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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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到北城大概六个小时的时间,夏纯吟拿了行李箱后出去,刚想给秦毅打电话,结果手机铃声先响了。
来电显示的是周亦的号码。
她按下接通:“周亦哥哥。”
男人声音温柔:“到哪了?”
她抬眼看了下:“刚出来。”
“嗯。”他那边有点吵,应该在入口,“别乱动,我马上就过来。”
夏纯吟想问为什么过来接他的不是秦毅,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这么问好像不太礼貌。
而且秦毅也没有这个义务来接她,他本身就嫌她烦,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甩开她,估计也乐的自在吧。
她脖子上还围着周琼织给她的围巾,粉色的。秦毅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只不过他的是男款,尺寸也更大一些。
夏纯吟回去的时候,那条围巾好像才织了一半。
她拖着行李出去,一眼就在人头攒动的接机人群里看到了周亦。
她其实早就忘了他长的什么样,但他的气质太独特了,哪怕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也是最瞩目的那一个。
温柔和熙,如四月天里的微风,冷暖恰好。
他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动作亲昵且自然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仿佛这中间所缺失的十多年压根就不存在一般:“冷不冷?”
夏纯吟看见他脖子上的围巾了,蓝色的,和她脖子上的是同一款。
她默默理顺了自己被揉的稍乱的头发:“不冷,我穿的多。”
周亦看着她笑了会,不知是在赞同谁的话:“嗯,是长大了。”
夏纯吟脸一红:“我都十八了。”
“长的再大也还是小朋友。”
他开了一辆奔驰,很中规中矩,成熟稳重的车型,和秦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亦是安守本分,沉稳踏实的那种人。
而秦毅,鲜衣怒马,恣意张扬,连开的车也是。
夏纯吟坐上副驾驶,把安全带系上,周亦开车上了高速:“外公病了,你周阿姨这段时间忙着照顾他,所以干脆就搬了回去,你也先在那边住几天吧,床铺已经给你整理好了。”
夏纯吟手捏着安全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声问出了口:“秦毅哥哥......也住在那里吗?”
周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北航管的严,你是知道的,他们就快开学了,几天而已,住在哪里其实都一样的。”
夏纯吟不说话了。
周亦和秦毅一样聪明,但他们的聪明表现在不同的地方上面。
秦毅的聪明在他的智商,而周亦,则在心机。
他的心理年龄实在不像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这是他的心理医生和他说的。
他并没有问夏纯吟在想什么,而是笑了笑:“秦毅从小就不爱往这边跑,小姑姑宠他,便也就随他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秦毅不一起住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喜欢。
夏纯吟点了点头,似乎懂了。
但她还是闷闷不乐的,她一个多月都没见过秦毅了,这么迫不及待的过来北城,就是想当面和他说一句迟来的新年快乐,可惜还是没有机会。
晚上吃饭,周家特地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来招待她。
周琼一直不停的给她夹菜,偶尔询问一下她家里的状况。
譬如她父母的身体怎么样。
夏纯吟乖巧的一一作答。
老爷子似乎挺喜欢她,一贯严肃的神情难得松动了些。
那顿饭夏纯吟吃的挺安静,她满脑子都是秦毅为什么不来。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周琼给她夹菜的同时提了一句:“你秦毅哥哥不知道你今天过来。”
夏纯吟愣了愣:“没和他说吗?”
周琼笑道:“你周亦哥哥说等到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我就没说。”
夏纯吟抬眸,周亦正神情淡然的冲她笑。
她食不知味的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米饭,这算哪门子惊喜嘛。
她的房间是客房收捡出来的,隔壁就是秦毅的房间,只不过现在是空着的。
她躺在床上,点开微信界面,想给秦毅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可想了想,最后还是作罢。
算了,睡觉!
她扯过被子蒙过头。
又有些想上厕所,脚试探的伸出被子,她叹了口气,还是先去上个厕所吧。
刚打开房门出去,就看到隔壁房间边脱衣服边往外走的秦毅。
不见光的走廊,他裸露的上体,肌肉像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一样。
夏纯吟鼻子一热,流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亦哥哥其实挺好的,他只是格外讨厌秦毅而已,看到他不好过他就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近在外面玩,所以更新的时间不是很稳定,等过了这几天给你们加更~
第25章 添乱
秦毅只是想去洗个澡。
周琼今天让他回来这边住, 他睡哪都一样,就过来了。
不过因为被江效他们拉着喝了几杯,所以就晚了点。
不过也好, 正好老爷子睡了,也省得他看到自己心烦。
秦毅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知道老爷子讨厌他,所以就尽量避免在他眼前晃悠。
要是把他气出毛病了,他妈又得哭了。
女孩子哭起来太麻烦,还得哄。
秦毅没有哄人的耐心, 偏偏那个人又是他妈妈,他还不得不哄。
明明被嫌弃的那个人是自己,他反而还得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说出来可能会觉得有些心酸, 但秦毅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
他神经粗, 很多事情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都没能看出来丛鸢喜欢他的这件事。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有的表现的格外明显, 让他感觉到了,他会主动远离。
他讨厌去应付那些莫名其妙的关系。
但绝大数的, 都隐藏的很好。
秦毅上身裸着,下面只穿了一条抽绳的灰色运动裤。
壁灯那一点微弱的光,甚至还不足以将他的五官轮廓完全勾勒出来。
他垂眼看着夏纯吟,没动静。
仿佛只是在看一团雾。
明明是在看她, 却又好像,她并不是一个拥有实体的人一般。
直到夏纯吟捂着鼻子,委屈的喊了一声秦毅哥哥。
他才逐渐有了反应。
哦, 不是幻觉啊。
他低下头,去回应她的那一声哥哥:“欸。”
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夏纯吟紧抿着唇,就更委屈了:“流血了。”
秦毅带她去了洗手间,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夏纯吟用水洗干净以后,把纸揉成条,堵住鼻孔。
秦毅手上拿着一杯凉水,应该是刚刚去倒的。
他递给她:“上火了?”
夏纯吟仰着脑袋:“应该是水土不服。”
他扯了扯她的小马尾:“都在这边待多久了,还不服呢。”
夏纯吟抱着水杯,主动把脑袋凑过去,让他扯:“亦哥哥说你今天不回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亦哥哥这三个字,秦毅本来还放松的神情又低沉了起来。
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压迫感。
“亦哥哥?哪个亦哥哥?”
夏纯吟一脸懵懂天真:“周亦哥哥啊。”
“哦。”
他不说话了,开门出去。
夏纯吟急忙跟过去:“你要睡觉了吗?”
他还是不理她,回了房间,把门关上。
力气不大,和他平时在自己家很不同。
在这里,他似乎有诸多顾虑,怕吵到人。
夏纯吟抱着水杯被关在门外,一颗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跳着。
她好想秦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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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夏纯吟就醒了。
她和唐澄澄约好了,今天要去吃饭。
两个人都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唐澄澄说她家附近新开了一家烤肉店,一定要带她去尝尝。
她坐公交车过去找她,唐澄澄很早就等在那里了。
手里还拿着两块雪糕,荔枝味的。
她递给她一个:“在家玩的怎么样?”
夏纯吟叹了口气,肩膀耷拉着:“别提了,每天背出师表。”
唐澄澄也叹气:“谁不是呢。”
“唉。”
“唉。”
她们一人咬着一个雪糕,往商场里面走。
虽然春节快过去了,但春节促销还没过去。
商场里面到处张灯结彩的挂着红灯笼,以及新春特价的招牌。
青春期的少女是很容易被美好的东西吸引住视线的。
某奢侈品专柜门口有个很大的熊猫玩偶,正给小朋友送气球。
唐澄澄拉着夏纯吟过去,也想要一个气球。
夏纯吟觉得她们已经不算小朋友了,要不还是别去了。
唐澄澄理直气壮:“我还有一个月才成年,我怎么就不是小朋友了。”
夏纯吟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就陪她一起过去了。
谁知道那个熊猫看了她们一眼,就不耐烦的伸手往外挥,赶她们走。
唐澄澄不乐意,拿出身份证给他看:“我没成年呢,我也是小朋友。”
熊猫不理她,背过身子,当着她的面把气球送给了一个路过的妇女。
肉眼可见的挑衅。
唐澄澄火了:“小桃子,你说他是不是在拐着弯的骂我老?”
好像......是。
夏纯吟摇头:“不是!”
唐澄澄咬牙切齿:“我觉得是!”
她不依不饶,非要把这个气球要到手:“我不管,你不给我我就不走了,今天就算是买我也得买过来!”
她性子还挺好强,尤其是在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熊猫显然是被她烦到不行,竟然开口讲话了:“再不走老子揍人了。”
声音好熟悉。
唐澄澄愣住了,夏纯吟也愣住了。
没等到回应,熊猫低头,看着她:“嗯?”
唐澄澄怂了。
傅尘野的声线太独特,分辨率很高,稍微和他熟悉点的人,一听就能听的出来。
唐澄澄立马就不好强了,爽快的说了句:“好嘞。”
然后拉着夏纯吟就准备开溜。
傅尘野的声音透过厚重的熊猫服,轻飘飘的从身后传来:“旁边等着。”
“......”
“......”
这句话就像是咒语一样,让她们两乖乖的站在墙角罚站,等着。
唐澄澄欲哭无泪,问夏纯吟:“我刚刚应该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吧?”
夏纯吟想了想:“没有。”
唐澄澄还是想哭:“可我刚刚问他是不是眼瞎,傅尘野看着挺好说话,但他打人挺狠的,就我们隔壁学校那个赖皮猴,被他揍的都快不成人样了。”
可能是怕夏纯吟真以为他是一只猴子,于是她多废了些口舌解释道,“他外号叫赖皮猴,因为人特贱,高一那会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傅尘野,后来被他拖进学校旁边的林子里揍了一顿,听说当天救护车就来了,他肋骨断了两条,牙也打掉了,之后就给退学了。”
夏纯吟虽然挺怕傅尘野胳膊上的那条大花臂,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纹身已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了。
而且傅尘野一纹还是那么大面积的。
但接触深了以后,她发现傅尘野其实也没多可怕。
不过现在听唐城陈给这么一讲,她又开始重新怕他了。
她手怕的哆嗦:“光天化日,他应该......应该不至于吧。”
唐澄澄也哆嗦:“他就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赖皮猴扯进小树林里的。”
“......”
“......”
“那怎么办?”
唐澄澄差点就哭了:“要不我们溜吧。”
“溜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