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冷笑:“我道歉也得问她受不受得起。”
周琼皱眉:“秦毅,你现在是能耐了,翅膀硬了是吗?”
秦毅长这么大第一次忤逆她妈的意思。
他脾气不好,但他孝顺,哪怕他在外面打架再狠,和他妈却一句重话都没有。
他被外公嫌弃,但因为他妈想家,他就陪她一块回去。
哪怕每次回去都少不了一顿冷言冷语。
但没关系。
也不是真的没关系,至少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挺有关系的。
但是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已经能淡然的面对这种来自亲人的冷言冷语。
但不能每次都这样。
每次都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所有错误都归结到他身上。
秦毅走了。
也没道歉,看也没看他妈一眼。
他出了酒店,看到刚下的士的夏纯吟。
她一边看时间一边往前跑,嘴里好像还念叨着:迟到了。
秦毅没说话,走过去,抱住了她。
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会无条件向着他的。
秦毅越想越委屈,小声和她诉着苦。
“我被人下药在医药洗胃,她还在美国为新公司上市应酬,我康复出院,她刚谈完一个九位数的合同,我高中毕业,她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
他的声音是那么低,那么委屈,“我每次回想起这些,都会特别想你。”
人一旦有了软肋,伤口也会开始结痂。
夏纯吟是他的软肋,也是他抵御难过的盔甲。
秦毅觉得自己装着装着就融入进去了。
当绿茶的感觉太好了。
可以随意撒娇,随意不要脸。
他想好了,以后就当一个绿茶好了。
第48章 沉溺
夏纯吟路上堵车, 差点迟到,她是下了车一路跑过来的。
谁知道被秦毅在半道上截胡。
她不知道在她来之前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秦毅看上去似乎受了委屈。
他就一直抱着她。
也不松手。
夏纯吟想推开的, 但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手又顿住了。
她还记得臧嫣那天和她说的那些话。
她现在应该也在吧。
并且很有可能, 秦毅见到了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软了几分。
算了,想抱就抱吧,想抱多久都行。
她一直都觉得秦毅挺惨, 他外公对他冷言冷语的时候,周琼阿姨也很少帮他说话。
只是偶尔实在过分了,才会稍微出声制止一下。
周琼阿姨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向老爷子反省道歉。
明明是她自己不顾父母意愿, 执意要和秦毅他爸结婚。
最后为了让老爷子原谅, 竟也默许了他这么欺辱自己的儿子。
她自己犯的错,凭什么要让秦毅去承担。
这是第一次,夏纯吟觉得她做的不对的地方。
秦毅也没抱太久,毕竟外面冷,夏纯吟那个身体, 风稍微大点就容易生病。
他是开了车来的,擅自做主的把夏纯吟送回家。
他一点也没讲刚才发生了点什么。
很显然, 是被恶心的不想再去回想。
他的爱恨太过分明,不爱你的时候,半点伪装和耐心都没有。
一旦爱上,整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了。
就像现在。
秦毅觉得这种感觉太不一样。
他一看见她, 所有委屈都被抚平了。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
他其实不爱和人诉苦的。
性格使然。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什么都想和夏纯吟说。
“我不喜欢周亦,你那段时间又总是向着他, 帮他说话。”
“他姿态放低点,声音软一点,你就觉得是他受了委屈,可明明我什么也没做。”
“他知道我的脾气,故意说那些话惹我生气。”
“你知道的,我忍不住。”
“有火了我就会发。”
他好委屈,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的委屈。
夏纯吟想解释:“我不知道......”
秦毅根本不给她这个解释的机会。
她如果解释了,自己就得原谅她,那就没办法继续肆无忌惮的拿着那点事情撒娇耍无赖了。
“反正你已经帮着他欺负过我了,你再解释也改变不了。”
夏纯吟叹了口气:“我和你道歉行吗?”
“道歉没用,一点也不真诚。”
“那我给你打钱可以吗?”
不是都说,打钱是最直接的方式吗。
秦毅说:“我也不缺钱。”
夏纯吟很认真的问他:“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秦毅眼神微动:“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
“也不一定,得看是什么。”
他恢复了刚才的神态:“哦。”
夏纯吟叹了口气,做出退让:“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会答应的。”
秦毅眉眼松展,笑了:“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可是怕夏纯吟会拒绝。
但他不着急,反正再等个十天半个月再说,也来得及。
她总会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不用着急的,至少现在不用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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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车把夏纯吟送到家。
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和他说了再见。
秦毅说有点口渴。
夏纯吟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刚好,没开封的。”
秦毅没接:“我不想喝水。”
“可是我包里只有水。”
似乎怕他不信,她还把包打开,对着他,让他看。
除了钱包和补妆用的化妆品以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秦毅收回视线,眉眼垂的很低:“我还以为,你会邀请我上去坐一会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想上去坐会可以直接和我说啊。”
秦毅:“我主动开口和你邀请我,意义不同。”
......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好吧。
夏纯吟妥协了。
“那你要和我上去坐会吗?”
“要。”
第49章 沉溺
她的房间还是上次秦毅给她收拾的。
地上堆满了快递, 都是合作过的品牌方寄过来的礼物。
夏纯吟把门打开,发现无处落脚,她有点尴尬的看了眼身侧的秦毅, 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最近工作太忙, 所以就......没什么时间收拾。”
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怕秦毅的。
怕他训自己。
秦毅却只轻笑了下,弯下腰,替她把东西收捡好:“就你这样的,你爸妈还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住?”
夏纯吟有些不满:“我都多大了, 还不放心。”
他屈起指节,刮了刮她的鼻子:“不管多大,在我眼里, 都是小朋友。”
夏纯吟一直觉得, 小朋友这个称呼很温柔。
它代表着你可以一直长不大,你可以不用去顾虑那些成年人应该面对的责任。
她不喜欢长大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她现在在做的,是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吧。
秦毅替她把东西收拾好,然后邀功一样的让她看自己额头上的沁出的薄汗:“有点累。”
他头发不长,剪的短寸。
都说检验一个帅哥的标准就是短寸。
他不是那种阴柔的长相, 坚韧硬朗中透了点正气。
以往的少年气逐渐褪去了。
他好适合穿制服,笔挺合身的机长制服穿在他身上, 禁欲又勾人。
她只看过一次,后来就忘不掉了。
直到现在,每次看见他了,她都会想起他穿制服的样子。
但这些她不会说。
太羞耻了。
秦毅当然不知道她现在的内心所想。
他只想和她多待一会, 这种独处的时间太难得了。
“下个月我调休,放五天,可以陪你。”
夏纯吟听到他的话, 愣了一会:“陪我干嘛?”
秦毅坐过来,拉她的手,笑的挺甜:“陪你玩呀。”
他不能撒娇的,一撒娇就让人没办法拒绝。
夏纯吟顿住了,慌忙撒开手。
因为怕他看出自己变红的脸。
他以前脾气明明那么坏的,坏到没有一丁点耐心,自大傲慢,无礼冷漠。
可是现在,他真的好乖啊。
“我可能要工作。”
秦毅看着自己被松开的手,有点失落的垂下眼:“没关系的,我什么时候调休都可以,只要你有时间。”
夏纯吟含糊其辞:“再说吧。”
秦毅并不勉强她:“晚上早点睡,看手机的时候开灯,不然对视力不好,冰箱里的那些酸奶我看了下,已经过了保质期了,我给你带下楼扔了。”
夏纯吟点点头:“你路上小心点。”
想了想,她又问,“要我送你下楼吗”
他抬眼笑:“你能想到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就不奢望了。”
夏纯吟觉得自己被他这句话会心一击。
为什么他这么一说,会让她有种自己很渣的感觉。
那个晚上,夏纯吟莫名其妙的带着罪恶感入睡的。
仿佛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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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澄澄恋爱了。
男朋友是她们的高中同学,一个班的。
她把照片发过来的时候,夏纯吟知道那张脸,却一时记不起他叫什么了。
他们是在工作以后重逢的,他是唐澄澄去面试的那家公司的HR。
唐澄澄在电话里说:“你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怎么就那么奇妙,我读书的时候连话都没和他讲过,谁能想到我们最后居然还能走到一起呢。”
夏纯吟点头应着:“谁说不是呢。”
她今天请了半天假,来医院拿检查结果。
可能是最近作息不规律,总是一阵阵的晕,她就来医院拍了个脑部CP。
医生看了眼片子,说没事,让她别熬夜,尽量把作息调回来。
谢过医生以后,她出了诊室,坐电梯到一楼。
刚要离开,就看见被担架床推进来的病人。
他腿流着血,手上也是伤,头也破了。
夏纯吟突然想起唐澄澄的话。
你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怎么就这么奇妙。
她难得来一趟医院,居然就能正好碰上老同学。
傅尘野被推进手术室了。
夏纯吟追过来,问护士:“刚刚那个病人怎么了?”
护士见她戴着口罩,疑惑的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朋友。”
护士说:“出了车祸。”
夏纯吟忙问:“严重吗?”
“具体的还得等手术结束才知道,你先在外面坐着等一会吧。”
说完这句话护士就急匆匆的走了。
夏纯吟在手术室外坐了一会,都没见有人来看他。
她想给他的家人打电话,可是又突然记起,他已经没家人了。
甚至连朋友好像都......
于是夏纯吟给唐澄澄打了个电话。
她告诉她傅尘野出了车祸,现在就在市一医。
唐澄澄正好下班,她忙说:“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手术正好结束。
夏纯吟起身过去,问医生:“医生,请问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摘了口罩,看着夏纯吟:“你是病人家属?”
她摇头:“我是他朋友。”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断掉的骨头已经接上,伤口也都是皮外伤,就是位置有些不太好,在额头上,缝了好几十针,后续肯定是会留疤的。”
医生自己都觉得有点可惜,那么帅气的一张脸,就这么被一道疤给毁了。
傅尘野打的是局麻,不需要等。
从手术室推出来,换到普通病房。
腿上打着石膏,额头上贴着纱布,整个人看上去挺狼狈的。
小护士关心的问他疼不疼。
他笑容懒散,许是受手术的影响,声音有点低哑,酥酥麻麻的。
像是电流贯穿耳膜。
“疼啊,没被车撞死,差点被你们搞死。”
小护士听到他这调笑的语气,脸有点红,她的声音很轻:“你先好好睡一觉,麻药马上就消了。”
傅尘野没理她。
小护士半天没等到回复,还以为他哪里又难受了,刚要上前询问,就看见他死死看着身侧的站着的人。
从他们接到电话,出车赶到车祸地点,再到把他推进手术室。
他一直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甚至在伤口缝合的过程中他还会开几个玩笑。
有点儿痞,但不让人讨厌。
他太干净了,又阳光。
这样的人,似乎很难让人讨厌。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护士的错觉。
现在的他似乎和刚才有了点区别。
他收了脸上懒散的笑,眼睫微不可察的轻颤了几下。
不太明显,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仿佛只是真情流露了一瞬间,生怕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