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舟已经喝了两杯了,是不能再喝了,他道:“嗯,不喝了。”
吃过年夜饭,醉酒的人都回屋了,月明星稀,顾妙守了一会儿岁就守不动了,困得直打盹,干脆回屋睡觉。
徐燕舟也坐不住了,卢氏道:“燕舟也不必守了,回去吧。”
徐燕舟倒是不困,就是脑子有些热。
许是喝过酒的缘故,顾妙双颊微红,两片红晕像是染上去的。
徐燕舟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端进来水,把身上的酒气洗干净,才钻进被窝。
顾妙眨了眨眼,徐燕舟怎么了,他以前都是在外面洗的,怎么就直接解了衣服……
徐燕舟平躺着,然后测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妙,“阿妙。”
顾妙应了一声,“嗯,要不睡吧,徐燕舟你把蜡烛吹了。”
徐燕舟:“不吹。”
不吹,难不成徐燕舟想这样睡?能睡着吗。
顾妙道:“不吹干什么……”
“不吹,我想这样看着你,吹了就看不见了。”徐燕舟躺的规矩老实,他道:“你睡你的,娘在守岁,我不睡,我守着你。”
这种话徐燕舟从没说过,顾妙听的脸红心跳。
顾妙捂住脸,徐燕舟皱了皱眉,“别捂,我看不见了。”
顾妙哪里好意思把手放下,她往墙边挪挪,徐燕舟就挨近她,“徐燕舟,你别离这么近。”
徐燕舟:“这样看最好,你别跑。”
炕很宽敞,就算放了炕柜,也能躺下三个人。
现在,两个人挤在只够一人睡的地方,狭小.逼人。
顾妙靠着墙,徐燕舟看着她。
顾妙真的受不了这个,她只喝了两杯酒,没到醉的地步,但脸是热的,心口那里也发烫。
徐燕舟刚擦洗过,身上还带着点水汽,他身体养回来了点,不似原来那样瘦,徐家兄妹相貌都极好,徐燕舟这样看着她,顾妙都像面着墙壁。
顾妙平躺着,眼角余光感受得到徐燕舟的视线,下意识地,顾妙就往墙上看。
徐燕舟:“阿妙你不要这样躺着,你对着我好不好?”
顾妙总算意识到不对来,“徐燕舟,你是不是喝醉了?”
徐燕舟道:“没有,这没有醉,就是想看看你,你睡吧,我不说话了,我就安安静静地待着。”
顾妙那里睡的着,嘴的人从不说自己醉,知道徐燕舟醉了,顾妙倒是没那么不自在了,徐燕舟醉酒像个小孩子,哄着点呗。
快哄他吹蜡烛睡觉就好了,顾妙道:“徐燕舟,你不能这样,已经很晚了,咱们快点睡吧,你把蜡烛吹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徐燕舟:“不好,不睡。”
“你为什么不睡?”顾妙耐心十足,“早点睡早点起,明早还要包饺子呢。”
屋里静了静,过了一会儿徐燕舟道:“我难受,睡不着。”
怎么又难受了。
顾妙闻道:“哪里难受呀?”
“这里。”徐燕舟脸是白的,耳根却通红,似是难以启齿,“阿妙,这里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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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初一
徐燕舟说这里说那里, 全凭一张嘴,顾妙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她愣愣地看着徐燕舟。
两人盖着大红色的锦被, 烛光微明, 衬着脸颊微红。
徐燕舟虽然脑子不太清醒, 但他潜意识里觉得只用嘴说不行。
徐燕舟解开衣服,抓住顾妙的手,按在胸口上。
都说酒后吐真言, 顾妙这会儿是真觉得徐燕舟哪里难受, 不该让他喝酒的。
喝了酒, 还难受,不如不喝。
徐燕舟胸口中过箭,顾妙真怕出什么事, “是不是疼啊,特别疼吗?”
徐燕舟道:“不疼。”
顾妙道:“那是不是出不来气, 闷得慌吗?”
“出的来气, 也不闷。”徐燕舟喉结滚了滚, 他道:“阿妙你摸,这里面跳得好快。”
砰砰砰……
手下心跳鼓动, 一下一下跳的飞快。
除了快一点, 也没别的毛病, 顾妙蹙着眉问:“徐燕舟, 你到底难不难受?”
徐燕舟眼睫轻轻颤了颤,“不舒服,跳的太快了,阿妙,是不是比你跳快。”
顾妙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徐燕舟的确快一些,“嗯,你跳的快。”
徐燕舟:“我不信。”
谁知道顾妙有没有说谎,得自己试过才知道。
徐燕舟不信又如何,他还想摸一下吗?
顾妙道:“手腕上就有脉搏,你自己摸。”
徐燕舟现在脑子不太好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失望地“哦”了一声,“我信你。”
顾妙想睡觉了,“你到底难不难受?”
徐燕舟拽着顾妙的手,按在右胸上。
“这里不舒服?”顾妙小声问:“怎么回事,是疼是怎么的?”
徐燕舟道:“舒服了。”
他拉着顾妙的手,划到腰腹,“好像也不是这里。”
要不是大年三十,顾妙真想给徐燕舟送医馆去,她又不是大夫,就算知道了哪里难受也不会看病。
顾妙摸了一遍,她想把手抽回来,“徐燕舟……”
徐燕舟低下头,“其实在更下面一点,你睡吧,我能忍住。”
顾妙现在心跳不比徐燕舟慢多少,炕柜上摆着烛台,烛泪低垂,烛芯啪一声爆开。
徐燕舟舔了一下嘴唇,又道:“你真的不用管我,我守岁,没事的。”
顾妙问:“你现在是醉着还是醒着?”
两杯酒,纵使后劲大,也没到喝醉的地步,徐燕舟喝的脑袋发热,有些事顾及不到,想了就做了。
现在他胆大的很,或许等一会儿就恨不得钻进炕柜里。
徐燕舟没说话,三分醉意,他不知道自己是醉着还是醒着。
顾妙轻声问:“那怎么才能不难受?”
徐燕舟道:“像刚才那样,就不难受了。”
顾妙深吸一口气,“不难受了,你还守岁吗?”
“那就不守了。”徐燕舟又挤了挤,“不守岁,守着你。”
窗外有朦胧的月光,蜡烛哭出好几滴泪,总算消停了。
徐燕舟这回酒彻底醒了,他手还拉着顾妙的手,就在刚刚,顾妙帮他……
徐燕舟心生懊悔,“我去接点水,你等一会儿。”
徐燕舟端热水进来,两人收拾干净,徐燕舟吹了蜡烛。
身边人好像还没睡着,犹豫了一会儿,徐燕舟道:“阿妙……”
顾妙有些困,她道:“怎么了?”
徐燕舟道:“是因为今天过年你才…….”
徐燕舟总算体会到了徐燕南想天天过年的心情,如果真是因为过年才这样,那一年只有一次。
还是逢年过节都有?春节,元宵节,端午,七夕,中秋,重阳……
不算清明节,一年总共才六次。
才六次。
就算按月算,那也要两个月一次。
倘若从来都没有,也不觉得难熬,可顾妙帮他了,跟他自己弄不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想天天过年。
蠢弟弟不是毫无用处。
徐燕舟等着顾妙回答,顾妙真心觉得他烦。
顾妙:“你是只有过年才行吗,非要等年夜。”
徐燕舟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的,平时也可以,现在也行,不信你……”
徐燕舟大约反应过来顾妙是什么意思,他一把把人抱住,“就抱一下就让你睡……好了,阿妙你快睡。”
顾妙真的困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徐燕舟全无睡意,他真的好高兴,他十五岁就进了军营,打了六年的仗,家里给他定了门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玥徐燕舟拢共见过两次,徐家出事,徐燕舟昏迷不醒,他能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顾妙。
顾家手段下作,事先知道徐家出事搞了替嫁的戏码。
可徐燕舟却庆幸,幸好是顾妙。
他们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徐燕舟这样守了一晚上,次日精神抖擞,一点都不见累。
大年初一,要吃饺子。
一人十五个薄皮大馅饺子,要包四五百个,徐燕舟擀皮,顾妙和徐幼薇包饺子。
徐幼薇开始包的不好看,等到后面就像模像样了。
除了盛饺子馅的盆,还有一个小碗,里面放着洗干净的铜钱,总共十枚,到时候包进饺子里,谁吃到,就意味着谁来年发发发。
是个好兆头。
包的饺子都差不多,也分不清哪个包了钱,能不能吃到可全凭运气。
顾妙事先说了,就怕谁吃得太快,把铜钱咽下去。
都想吃到铜钱,所以吃的更加小心。
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咬一口肉汁满满,再沾一点香醋,两口就能吃掉一个,一个个吃下去,十几个饺子很快就吃没了。
也没见个铜钱。
别人吃不到,自己就可能吃到,刘伟湛看碗里的每个饺子,都像包了铜钱的。
圆鼓鼓的饺子,肚里没准就装了铜钱,刘伟湛小心地夹开一个,没有。
又夹开一个,还是没有。
能吃到带铜钱的就意味着明年能把老婆本赚回来。
十五个饺子,一个都没有。
饺子还是好吃的,刘伟湛安慰自己,这就是个意思,吃不吃得到明年都能赚钱。
刘伟湛心口泛酸,四处张望着,看谁吃到了。
顾妙夹的第一只里面就有枚铜钱。
吃到铜钱是好兆头,明年肯定能多赚钱。
徐燕舟给顾妙夹了只饺子,顾妙把饺子夹开,里面也有枚铜钱。“我都吃到一个了,不用给我。”
徐燕舟:“谁吃都一样,快吃吧。”
吃了几个之后,顾妙又吃出了枚,徐幼薇也吃出了一枚,刘伟湛下属们吃到了五个铜板,剩下一枚在盘子里。
刘伟湛心里又酸又凉,顾妙吃到三个铜板,是不是意味着她今年赚大钱,他的老婆本也没戏了。
顾妙虽然给刘伟湛的银子做过打算,留一千两买人参,剩下的买粮食,但哪天刘伟湛离开,银子还会还给他。
从刘伟湛那里拿的花了十五两,还是因为盖房花的,剩下的顾妙没动。
家里买菜买肉都是用卖炭卖豆腐换来的钱。
其他的能不动就不动。
吃饺子吃出两枚铜钱,顾妙坚信自己能赚大钱。
顾妙往村长家送了年礼,就带着人磨豆子,做豆腐。
做好的豆腐切成小块,放在外面,等第二天收进来就行。
这回顾妙起了好几张豆皮。
热豆浆小火煮着,上面就会起淡黄色的薄皮,趁热吃最好,又香又嫩。
等晒干了容易保存,再吃的时候放在水里泡上一个时辰就行。
以前煮豆浆顾妙光顾着点豆腐了,却没想到起豆皮。
豆皮好吃,一锅豆浆只能起十几张,若起的太多点出来的豆腐就不是那么好吃了。
豆皮可以凉拌吃,还能往里面裹肉馅炸签子。
要是家里吃不了,可以卖到酒楼,一张卖十文钱。
徐燕南道:“那一天能多赚一两多银子。”
又长了一岁,徐燕南已经会算很多东西了。
家里做豆腐,新家茅草屋总共两个灶台。
从早做到晚,总共能煮十二锅豆浆,做六七百斤的豆腐。
十二锅豆浆,一锅起十几张豆皮,那就是一两百张。
除去自家吃的,能卖一百五十张,那就是一两五钱银子。
十天就是十五两,徐燕南已经把豆皮换成了烧肘子,酱牛肉,卤鸡了。
徐燕南吞了吞口水,有豆皮也太好了。
徐幼薇爱吃豆皮,徐燕南觉得一般般,没肉好吃。
豆皮比豆腐精贵,顾妙道:“你们说,把豆皮卤了,然后卖到酒楼可以吗?”
徐幼薇使劲点头,“当然行,豆皮,豆腐,就是白菜,放在里面煮煮也好吃。”
顾妙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
他们卖的东西大多便宜,木炭豆腐,都是几文一斤,还能拿东西换,没攒下多少钱。
豆皮可以试试看,就下次送豆腐一块给赵掌柜送过去。
徐幼薇是知道卤肉多好吃,卤豆皮肯定也好吃。
就算酒楼不要,也可以走街串巷去卖。
才吃出铜板,就起了豆皮,兴许真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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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内一派喜气。
炮竹纸撒了一地,家家户户都贴了春联。
腊月二十九皇上封笔,一直放到初七。
这七天不上朝,朝廷官员大多走亲访友,来往拜年。
靖远侯府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客人来了又走,一上午,已经是第三波了。
现在靖远侯府风头正盛,顾清远得皇上重用,长女顾玥半年前及笄,正待字闺中,不少人打着拜年的幌子前来相看。
婚姻嫁娶,最谨慎不过。
尤其年前出了那件事,总得好好看看。
侯爷夫人坐在正厅,手腕上挂着一只翡翠玉镯,保养得当的手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