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舟道:“就睡吗?”
顾妙头发已经干了, 她指了指徐燕舟的, “你把头发擦干净再睡, 不然明早头疼。”
徐燕舟坐在床边擦头发,他动作大,有时候不小心就把水弄被子上, 却丝毫不知,头发还没擦干, 被子快被他给弄湿了。
顾妙在床上坐着, 徐燕舟侧着身, 他肩膀宽阔,衣服敞着, 什么都能看见。
顾妙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被子已经湿了好大一块, 她皱起眉, “怎么笨手笨脚的,我帮你擦。”
徐燕舟:“嗯,那阿妙帮我。”
顾妙接过干巾,慢慢把他头发搅干,可是, 徐燕舟的衣领背后已经被头发弄湿了。
顾妙叹了口气,“你都觉不出湿来吗?”
徐燕舟回头看了看,“好像是点,直接脱了,明早就干了。”
刚换的新衣服,不过是湿了一点,没必要换。
徐燕舟把衣服脱下来,挂到衣架上,然后就在床边站了一会儿,“那就睡吧,我把灯吹了。”
顾妙还没看两眼,烛火就灭了,屋里一下就暗了,今晚月亮藏在云层里,连月光都没有。
徐燕舟摸着黑上床,他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幸好人没事,没摔在地上,而是跌到了床上。
身上的人软软的,徐燕舟压了一会儿就急忙起身,“阿妙,你有事没有,有没有被压疼?”
顾妙人倒还好,就是被吓了一跳,“我没事,不疼,你快上床睡觉。”
徐燕舟道:“我看看,我把蜡烛点上。”
他一个大男人,摔了跌了没什么,可顾妙一个女人,被他压一下,徐燕舟不放心。
顾妙道:“你还想下床的时候再摔一下?真没事,你快睡吧。”
不等徐燕舟说些什么,顾妙又道:“都说了没事,你听我说话就好好的,不信你摸摸我胳膊,真的没事。”
徐燕舟心道,他压的又不是胳膊腿,刚才那个方向,他好像压在了顾妙胸口上。
徐燕舟又问了一遍,“当真没事?”
顾妙:“真没事,能有什么事,你就……乱担心。”
徐燕舟道:“没事就好。”
黑夜里,他悄悄摸过去,拉住顾妙的手,然后慢慢把人拽到怀里,这个时候是徐燕舟最放松的时候。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抱着顾妙,就觉得安心。
徐燕舟道:“今天楚淮问我,要被多少彩礼才能娶幼薇。”
顾妙来了精神,“你怎么说的?咱家就幼薇一个女孩子,嫁人的事可不能马虎,就算楚淮现在没钱,也得把东西备齐了,三书六聘,一样都不能少,彩礼自然是越多越好。咱们家也不留,全给他们。”
徐燕舟记得他当时想的是多备点嫁妆,把妹妹嫁出去,彩礼不彩礼的,不重要。
徐燕舟真是庆幸那个时候没说话。
徐燕舟:“……我没说什么,想先问问你和娘的意思。”
顾妙说得对,三书六聘一样都不能少,肯定是越多越好。
徐家不在乎钱,但心意要到。
徐燕舟忍不住想,当初他成亲是什么样子,彩礼应也备全了,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全是卢氏一手准备的,可最后堂都没拜。
徐家被抄,彩礼聘礼,连着徐家家产尽数充公,有过不代表就不用了,现在家里有银子有金子,但是都不是给顾妙的彩礼。
徐燕舟想把这些全备齐。
顾妙道:“他想娶幼薇,就得拿出诚意来,不是说说就行,我这儿还有他的玉佩金饰,明天给他。”
倒不是为难他,而是心意,这些都没有,难道他想吃软饭?
徐燕舟想了想,“嗯,给他。”
徐燕舟低头亲了顾妙一下,他说过,别人有的顾妙也会有,只多不少。
顾妙摸了一下额头,屋里太黑看不清人,她凑过去,好像亲到了徐燕舟的胸口。
徐燕舟气息一下就重了,“好好睡觉,别闹。”他晨起就得走,待不了太长时间。
大约是黑夜里胆子大,顾妙能想象到徐燕舟腹部的形状,她道:“不小心蹭到了,睡觉。”
不小心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很快,顾妙又不小心蹭了一下。
徐燕舟咳了一声,顾妙就道:“那什么我往边上一点,就不会蹭到了。”
事不过三,她还能再摸一次,但是徐燕舟没给顾妙这机会,他把人紧紧抱着,“这样睡。”
硬邦邦的。
顾妙闭着眼睛,她脸贴着徐燕舟的胸口,手环着他的腰,过了一会儿瘾,顾妙就够了,她从徐燕舟怀里出去,很快就睡着了。
徐燕舟觉得澡白洗了。
徐燕舟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他起的早,把被子给顾妙掖严实就下床了。
衣服上湿的地方已经干了,徐燕舟把衣服穿好,然后就去军营。
晨起,将士们已经操练起来了,练完兵,就能去吃早饭,早饭是馒头和豆腐脑,爱吃咸菜的撒点咸菜碎,不爱吃的可以舀一勺辣椒油。
徐燕舟跟着将士们吃完饭,想了想聘礼的事。
聘金必不可少,聘饼,海味,三牲,鱼酒糖茶这些必不可少。
除了海味难一些,其他都简单,海味等打到盛京,就好办了。
徐燕舟想弄些新奇东西,贵的,顾妙喜欢的。
两人为着聘礼发愁,楚淮不比徐燕舟,他无官无职,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楚淮去问刘伟湛,“怎么才能赚钱?”
刘伟湛一脸懵,“我看着很有钱?干嘛问我!”
楚淮不知道还能问谁,别人他不熟,这种事总不能问徐燕舟,思来想去,只能问刘伟湛。
而且,刘伟湛虽然没钱,但是有猪,还养着鸡,肯定有赚钱的办法。
刘伟湛一脸沧桑,如果楚淮不提,他还想不到这不是他的猪,他是给顾妙养的,他一文钱都没有。
楚淮道:“我就问问,你有办法吗?”
刘伟湛叹了口气,“这事儿你得问顾妙啊,你看她钱哪来的,杀人放火抢的,有做豆腐种菜赚的,还有天上砸的,你想赚钱,跟着顾妙……看,这群白白胖胖的猪,都是她的。”
刘伟湛算着钱,“一头猪三两半银子,好几百头,就有近千两银子,还有鸡鸭鹅……”
楚淮:“……”
天上砸不太可能,去种地养猪也赶不上,唯一能行的就是抢,盗贼,贼寇……
于是,楚淮徐燕舟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每日晨起出去,中午回来,带回来的还没二十两银子。
都穷,连盗贼都穷,抓回来的人只能做苦力,去豆腐坊里磨豆腐。
徐燕舟有些无力,靠这个,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聘礼钱。
最起码要万金相聘。
徐燕舟连攒钱的机会都没有,有了钱,他就想给顾妙,钱都攒不到。
楚淮也是,总想把钱给徐幼薇,然而,徐幼薇转手就给顾妙。
二十多两银子,全到了顾妙手里。
刘伟湛:“让你们攒私房,连攒私房都不会,该!”
徐燕舟道:“你会?”
刘伟湛:“……我也不会,不过,你们纠结什么想什么,聘礼,还有什么比天下更好的吗?把天下打下来当聘礼不好吗?”
“天下一分为二,一人送一半,徐姑娘嘛,还不转头送给夫人。”刘伟湛松了口气,他就盼着这俩人别折磨他了,“你们看,这不就行了,还赚什么钱,先把豫州打下来,再把宁州打下来,最后打盛京!”
楚淮道:“国库,太医院,御膳房,都有好东西。”
徐燕舟道:“整兵,出征。”
云州将士驻守在岭南城外,离豫州不过几十里。
镇远侯镇守豫州,已是筋疲力尽。他是大将军,结果连个城都守不住,当初十万兵马,现在只剩三万多人,而云州有近九万兵马。
曾经十万人打不过三万,现在三万打不过九万。
镇远侯盼着云州粮断盐端,不攻自破,可是徐燕舟兵马越多,云州越壮大。
原本出兵,是为了捉徐燕舟,逼他出城,结果,反倒是大楚被打的落花流水。现在能不能守住城,要看徐燕舟攻不攻城。
镇远侯在这里待了几个月,头发花白,人也瘦了一圈,整个人也苍老了不少。
大楚士气低迷,镇远侯巡视一圈,叹息着回到主帐,也不知道豫州能守多久。
镇远侯盯着沙盘,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报,“将军,宁州城破,徐燕舟带兵打进去了。”
镇远侯五十多岁,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他问:“哪里破了?”
探子道:“宁州!”
“宁州怎么了!”
探子大声道:“宁州城破了,徐燕舟带兵打进去了。”
“谁带兵打进去了?”镇远侯耳朵嗡嗡的,怎么是宁州。
探子急的满头是汗,“大将军,是徐燕舟啊,徐燕舟带兵打进宁州了!”
大楚兵马都在豫州,徐燕舟攻打宁州,去探囊取物,不费吹灰之力。
镇远侯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地上。
探子急忙扶住镇远侯,这回徐燕舟打的狠,攻城带着股狠劲儿,也不知为了什么。
镇远侯找了个椅子坐下,宁州在豫州东北方,从岭南到宁州要翻过几座山,他们怎么会打宁州。
宁州城破,徐燕舟带着人去了城守府,宁州城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徐燕舟让人把他绑了,然后带人进了城守府。
城守府里荒凉的厉害,别说金银珠宝了,连花草都没有。
徐燕舟在城守府转了一圈,里面里里外外,只要是块地,就被开垦出来种上东西,上面种着绿绿的秧苗。
徐燕舟:“……”
楚淮:“……”
刘伟湛啧啧嘴,“张大人可真是个人才。”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啾咪!
张大人:我没钱,我没钱!感谢在2020-09-08 23:00:49~2020-09-09 22:5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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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哭穷
窗台上有几个青瓷花盆, 里面草叶碧绿,一看,竟是蒜苗和韭菜。
城守府的树是花椒树核桃树, 花是油菜花韭菜花, 草是大豆秧子花生秧子。
全都是庄稼。
徐燕舟看过院子, 又去屋里看了看,里面整洁得很,一张书案, 上面几本蓝皮书, 徐燕舟看书页, 是《齐民要术》。
徐燕舟深吸一口气,翻看第二本,是《农政全书》, 后面的有《农说》,有《农桑辑要》, 有《四月民令》。
许是因为张大人翻看的多, 书页都有些泛黄, 屋里除了这些书,就是一张木床, 一盏油灯。
徐燕舟是没想宁州这个样子的, 攻城之后他先来城守府, 就是盼着这里和岭南一样。他们进来, 把城守抓了,结果……城守府一穷二白。
徐燕舟道:“先放张大人出来。”
刘伟湛摸摸鼻子:“……那我去把张大人请出来。”
张先言在宁州为官已经五载了,他一身青色长袍,两鬓微白,张先言对着徐燕舟行了一礼, “徐将军。”
徐燕舟把人扶起来,“张大人不必多礼,宁州甚好,张大人用心了。”
张先言为官,清正廉洁,宁州有他,并不需要徐燕舟操心。
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张先言仍是城守。
徐燕舟让张先言安心,“我会留军驻守宁州,大人还是城守。”
张先言脸色顷刻就变了,“徐将军,宁州不好啊,一点都不好。宁州……穷,真的是,太穷了!”
张先言叹了口气,“原本我还日夜忧心,到底该如何是好,结果徐将军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宁州百姓总算能过上好日子了。”张先言热泪盈眶道:“徐将你军来的真是时候。”
徐燕舟:“……”
张先言道:“徐将军,我们都盼着你早点打进来!”
徐燕舟不知道说什么,他为什么打宁州,是因为宁州富有,有茶叶,年年给皇宫送贡茶,宁州富商也多。
徐燕舟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宁州谁都有钱,宁州城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城内有酒楼茶坊,怎么都不像没钱的。
谁知进了城守府,就是这么一派景象。
徐燕舟道:“我进城时看城内百姓穿的光鲜亮丽,看着并不穷。”
张先言面上表情一言难尽,“徐将军,有钱的都是富商,穷苦的都是普通百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茶商卖茶炒茶,包山种茶,雇佣百姓做工,越来越有钱。
茶商有钱了,就买地种地,百姓则是越来越穷。
张先言道:“所以说宁州穷得很,徐将军,你到底准备怎么整顿宁州,是买粮还是买种,能拨下来多少银子?”
张先言每次往盛京去奏折要钱就石沉大海,现在他看见徐燕舟了,一定要把钱要出来。
镇上村里修房子要钱,攒种子要钱,修路要钱……
徐燕舟:“银子的事过后再说,先让人整顿宁州,收拾战火。银子的事以后再说。”
徐燕舟心情复杂,他没给顾妙带回去什么,竟然还要冲她要钱。
徐燕舟还记得刚起兵的时候,他们没银子,将士们吃喝用度都是省着的。
豆腐换着花样做,一直吃了好久。
去锦湖捞鱼,去山上挖苦菜,宁州再穷还有军营穷,徐燕舟硬了硬心,他道:“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是这样,想赚钱还得自己想办法,救急不救穷,道理张大人应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