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枝枝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
莲香听她这个嗓音,又见她身上全是那些痕迹,心中更觉得那天杀的景衍欺负她们姑娘,她虽是景衡的人,可到底也伴在枝枝身边许久,即便没有多少主仆忠心,却也有着些旁的情分。
枝枝向来娇气,莲香照顾她许久,说句不敬冒犯的话,她心里有时是将枝枝看作自家小妹的。
“姑娘……”莲香落了泪。
枝枝见状,委屈都散了几分,有些惊讶道:“哭什么?我就是有点犯矫情,倒也说不上受了多大的罪。”
莲香愣了楞对上枝枝的视线,却不期然瞧见她脸上的指痕。
莲香不敢置信的仔细瞧了瞧,确定真是指痕,她满脸惊怒骂道:“那天杀的居然敢打姑娘!”
说着还手指微颤触了触枝枝的脸颊。
枝枝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莲香说的什么。她虽现在有些烦景衍,却也不至于莫名其妙给他扣打女人的帽子。
“不是,这不是他打的,他就是手上力道没轻重,不小心弄出来的。”枝枝认真的同莲香解释。
可任她如何说,莲香都固执的觉得景衍打了她,甚至还觉得枝枝受了委屈还要忍气吞声。枝枝同她费了好大会儿口舌,便也懒得同她再多说了。
“好了,莲香你先退下吧,我困了,想睡会儿。”枝枝倦意慢慢,摆了摆手让莲香先退下。
莲香哽咽了下,应声退了出去,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枝枝救出火坑。
次日一早,天微微亮,莲香便上街去了,她到了街上换了几条路,偷偷走向了程府。
程府中,景衡同每日一样早早起身,他铺开纸张,左手执笔,伏案于前,写着那篇策论。太子妃也同那日一样带着川儿在院中玩耍,与莲香上回来时唯一不一样的是,景衡书房没了伺候的徐梦。
那日莲香前来,徐梦猜到了些什么,便大着胆子探问景衡与枝枝的关系。这一问,便触了景衡逆鳞。
莲香因此被罚杖责二十,又被贬为粗使丫头,若非是留着莲香还有用处,只怕她难有命在。
莲香才进小院就瞧见太子妃,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太子妃颔首示意她景衡在书房内。
上次莲香来此,太子妃便知晓她是枝枝身边伺候的人,因此这一回莲香再来程府,她格外留意。
莲香刚进书房,太子妃便抱着川儿立在墙角。面上做出一副陪着孩子玩耍的模样,实则却时时留心着书房内的谈话。
莲香求见,景衡示意她进来,手中的狼毫却并未停下。莲香见了他,膝盖砸在地砖上,猛地叩倒在地。
“求主子救救姑娘吧!”她声音带着哭嗓。
景衡闻言,手上顿住,他脑中一瞬间冒出无数念头,终了,却只是问道:“怎么了?景衍知道她的身份了?可有再查到什么?”
莲香见他如此问,也能大略明白他的心思,他终究还是怕枝枝身份暴露,连累于他。
“不曾,姑娘不曾暴露身份,只是,只是那景衍动手打了姑娘,姑娘身上现下都是伤,连脸上都是指痕。”莲香越说哭音越重。
景衡的脸色也愈发阴沉。
他凝眉沉思许久,末了开口道:“告诉枝枝,十日后景衍大抵会前去西北,让她想法子避开,留在京城莫要跟去西北,我会想法子让她借假死逃了。
景衡或许是怕再晚些时候,枝枝身份暴露牵连出他来,又或是当真不忍她受人磋磨。他自己说不清缘由,莲香更猜不透。
他既应下会帮姑娘逃了,不论怎样莲香也算是放了心。
“奴婢替姑娘谢谢主子!”她叩首在地,语气激动道。
景衡垂眼看了看案上的这篇策论,神色莫辨。书房静了几瞬,他摆了摆手,示意莲香退下。
莲香离开后,太子妃立在檐下许久,才走回自己房间。
沈氏女在景衍跟前过的竟是这般日子?太子妃十分不解。依她对那沈青桠的了解,那可绝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儿。莫非真是为了帮景衡,才容忍退让至此?许多疑问在她心头浮现,她思来想去也没摸出个清楚。
罢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景衡再把沈氏女弄在身边。
景衡说十日左右景衍会前往西北,到时他必会动手把沈氏女带回来,真到了那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她不能,绝对不能让那沈青桠回来。
太子妃神色阴郁狠厉,她拿出纸笔给纪侯爷写了封信,将今日之事悉数告知于他,又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催纪侯爷及早做决定。
原本程府的这处小院里,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景衡,可不知为何,此次太子妃给纪侯爷送信之事,景衡却并不知晓。
纪侯爷收到信时,正是午膳时分,纪家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用膳。纪侯爷的随从突然拿着封信进来,附在纪侯爷耳边说了句:“程府送来的信,说是十万火急。”
纪侯爷立刻起身,接了信往书房走去。
他看到信后,默了许久,而后长叹口气,起身去了老太君院中。这纪老太君是纪侯爷的母亲,待小辈素来亲厚,宫中的齐嫔,景衡的太子妃都是在她膝下教养长大。
纪老太君年岁大了,身子骨也不大好,这些时日一直在自己院中静养。纪侯爷给老太君请了个安,就把手上的信递给来了她。
“母亲看看,这是大姑娘送来的,她没死,现下同景衡在程府。景衡手中握着儿子与西戎有牵扯的证据,儿子不得不跟他绑在一条船上。依母亲之见,咱们眼下该如何是好?”
纪老太君紧紧攥住手中的信,心中十分复杂,有喜有惊有忧有愁。喜的是她素来偏爱的长房嫡孙女尚在人间,惊的是自己儿子竟会通敌,忧的是纪家未来,愁的是满门荣辱。
静了良久之后,纪老太君拄着拐起身,同纪侯爷道:“往宫里递信儿说老身的身子不大成了,让二姑娘回来一趟。”
“母亲!”纪侯爷不赞同母亲拿自己的身体作筏子。
“好了!要你如何做你便如何做就是!”纪老太君也怒纪侯爷通敌之事,说话没了耐性。
纪侯爷呐呐不语,依言让人进宫传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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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衍自打同枝枝闹了那一场后,回宫后心绪便十分不定。这夜里也不再往小院跑了,反倒半宿半宿的在御政殿批折子,直赶上他刚登基那会子的劲头呢。
可当初他登基之时,这天下弊病之重丞待解决,此时却已有些海晏河清之象,除了一些派系党争之事尚算棘手外,也就是景衡的事麻烦些,至于正儿八经的政务,却没有多少需要再过多费心的。
因此景衍在第四次清空了御政殿书案上的奏折后,终于没忍住,清清嗓子咳了咳,问了小安子一句:“小院里怎么样了?”
小安子愣了愣,那日闹得那般厉害,他还以为主子不会再对那小院里的女人上心了,却没想到竟还会提及。
“姑娘一切都好,没什么事,只是偶尔会去戏班子逛逛。”小安子想到小院子里伺候的下人说的,暗暗擦了把汗,那哪是偶尔往戏班子跑啊,自打主子生气离开后,那姑娘不过只安生了一天补觉,之后便日日都往戏班子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戏班子里安了个家呢,日日惦记着。
人间姑娘全无半点不对劲儿,反倒是自个儿这主子,整日的对着奏折,脸上也不见个笑,阴沉的能滴水,任个长眼睛的都能瞧出来他心中不爽。
想到这里,小安子暗骂枝枝是个没良心的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般的女人,替景衍鸣不平。
“旁的呢?没什么了?”景衍想了想又问了句。
小安子一只手藏在袖中,为难的搓了搓,支支吾吾的回了句:“李嬷嬷说,姑娘跟她要了避子汤,她照主子的吩咐给了姑娘风寒药,只是,姑娘不肯吃药膳,主子吩咐说要给姑娘调养身体的事,许是难办了。”
景衍突然笑了下,虽然一瞬即逝,小安子却还是瞧见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主子为何发笑。
“真是倔脾气,以为爷拗不过你,殊不知爷有的是法子暗中整治你。”景衍低语道。
小安子见主子瞧着没那么阴沉吓人了,又禀告了件事。
“齐嫔娘娘这几日来求见了四次,奴才记着您的吩咐都给推了。只是娘娘说是家中祖母身子不适,不大好了,这才来求您赐个出宫省亲的恩典,主子您看,如何处置为好?”
景衍思索片刻,想到纪家那位老太君,吩咐小安子:“告诉齐嫔,让她拿了玉牌出宫即可,只是看看家中长辈,不必搞个什么省亲的大阵仗。”
所谓“省亲”,自来便是受宠或位份高的嫔妃难得能有的恩宠,嫔妃省亲,素来奢靡浪费,空搞些做脸面的排场。景衍一向是不喜这些的。
齐嫔得知景衍的吩咐后,虽有些不满,但到底还是接受了,她毕竟在祖母跟前长大,听闻祖母身子不好了,第一紧要想的自然也是要先见了人,至于是不是省亲,却没有多大的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掉马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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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捉虫)
齐嫔往纪府递了消息, 说要去看望老太君。纪侯爷接到消息后,立即就给太子妃递了信。景衍打算着把川儿送去纪府,前些时日也给纪侯爷传了讯。纪侯爷应下了, 说让太子妃选个时间将孩子送过去。
太子妃得知齐嫔次日归府看望老太君的消息后, 便同景衡定了与齐嫔归府的时间同一个日子去纪府。
她及早就带着川儿到了纪府, 借口脸上起了疹子戴着面纱与纪府众人一同候着齐嫔。
齐嫔人到了后,径直到纪侯爷跟前,问道:“祖母怎么了, 快些带我过去。”
她同纪家本就不睦, 对着当年把她做棋子送去西北的纪侯爷更是没有什么耐性。
纪侯爷被她劈头盖脸一问, 神色微变,沉声道:“娘娘随我来。”说着便引着齐嫔往纪老太君的院中走去。又同周围的人道:“你们都先回吧,母亲不喜吵闹, 娘娘自己去就成。”
话落眼神示意人群中带着面纱的太子妃,让她去老太君院中候着。
太子妃偷偷避开众人, 回了老太君院中。
纪侯爷将齐嫔送到了纪老太君院中, 笑了笑道:“娘娘自己进去吧, 母亲很是惦念您,我便不去叨扰她静养了。”
齐嫔蹙眉不解, 却并未多言, 她推门入内, 柔声唤道:“祖母。”
纪老太君闻声看了过来, 眼眶微涩的唤齐嫔到跟前来,“二丫头啊,祖母有多少年未见你了。”
齐嫔握着纪老太君的手趴在她膝头,哽咽回道:“五年了。”
从她嫁到西北,至今已有五年了, 从未再见过教养她长大的祖母。
纪老太君轻轻拍了拍齐嫔的肩头,低声道:“祖母今日唤你来啊,实则是有个人想要见你。”
齐嫔闻言愣住,不解的看着纪老太君。老太君笑了笑,冲着屏风处喊了句:“出来吧。”
只见屏风后人影微动,缓缓走了出来一个人。齐嫔打眼去看,这一看整个人都呆愣了。
“阿姐?!”齐嫔激动地站了起来,直冲到太子妃身前。
纪老太君见状,缓声道:“你们姐妹俩去外间聊聊吧。”
她话落,齐嫔便拉着太子妃去了外面。
“阿姐尚还活着!怎的一直不曾联系妹妹?”齐嫔握着太子妃的手问道,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太子妃叹了口气道:“辗转流离亡命天涯的日子,如何联系啊。”
齐嫔伸手抱了抱她,低声回道:“都过去了,活着就好。对了,姐姐你既然还活着,想来那景衡也没死吧?”
太子妃缓缓点了下头,拉着齐嫔提起今日来的目的:“我今日来就是有一事要与你相商。”她有些急切,并未留意到齐嫔问起景衡时脸上划过的那抹算计。
未待齐嫔回应,太子妃便接着道:“景衍是不是在宫外养了个女人?”
她话落,齐嫔猛地一顿,十分惊讶的回了句:“阿姐怎知此事?”
太子妃并未回她,自顾自地接着问:“你可知那景衍养着的女人是何人?”
齐嫔想到自己因为那女人被罚由妃降为嫔位,眼神忽厉:“知道,前任扬州刺史林壑季的外甥女,乡野村女罢了,林家全家都死了,她又是个出身乡野的下贱女子,皇帝不会让这等字上不了台面身份的人入宫的,至多也不过是养在外面玩上几年罢了。”
太子妃闻言冷笑一声道:“我的傻妹妹啊,那女人哪里是林家的表姑娘,她明明是当年东宫的侧妃沈氏,那景衍可没打算只将她放在宫外的,现下已经准备让她入宫了!”
“什么?阿姐是说沈青桠?不可能的,皇帝与景衡十分不对付,绝不会碰景衡的女人。”齐嫔先是一慌,继而想到景衍的性子,斩钉截铁的否认。
太子妃叹了口气,“唉,景衍不知道她是沈青桠,从前景衡给她换了个身份,就是你以为的那个身份,后来不知怎的景衡以她做美人计,又用了什么法子将人送到了景衍身边,这才有了眼下的境况。”
齐嫔闻言愣住,心中纷乱不已。沈青桠,沈家庶女,东宫侧妃,当年京城出了名的红颜祸水。
是她吗?
齐嫔明白,太子妃没有骗她的必要。想来那个女人确实是沈青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