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人体温正常甚至还换了个姿势卧在了他怀中,景衍以为是梦,却有觉得手中所触是如此的真实。
他手指触着枝枝的脸蛋,感受到她脸庞的温度,下意识地掐一把。
枝枝吃痛半梦半醒被掐得掀开了眼帘,“疼啊,你干嘛掐我。”她梦呓般说道。
景衍见状,眉眼染上笑意。他顺手就掐了自己手背一把,是疼的。
所以,这不是梦吗?
景衍神色激动的将枝枝紧抱在怀中,庆幸道:“你没事,你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枝枝被他抱的喘不过气来,她意识朦胧着推景衍,哑着声音嘟囔:“我头疼呢,你别吵。”
景衍喉间微动,哽咽道:“好,我不吵,你睡,你睡。”
在以为将会永远失去时,却迎来了失而复得的美好,这让他如何不激动。景衍揽着她,说话时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他将枝枝轻缓地放在床榻之上,自己也仰卧在一旁。枝枝犹自睡的香甜,景衍却再无睡意。
她安然苏醒,他自然欢喜,可欢喜之后却又将面对许多棘手的困局。
枝枝的真实身份,慎刑司内受刑的婢女,藏于暗处的景衡,,还有枝枝腹中的孩子,一件件事都迫在眉睫。
先太子的侧妃,再入新帝的内宫,即便景衍可以不顾世人非议,可却不能不顾忌枝枝是否会被流言中伤。
还有慎刑司内的那个婢女,摆明了就是景衡的人,景衍不可能在让她留在枝枝身边。可若是真要处理掉她,又该如何同枝枝交待,才能不惹她怀疑。难不成真要撕破脸皮戳穿这场骗局?可戳穿之后又该如何?
她沈枝枝是为了景衡谋划的这场骗局,真要戳穿此事,她会不会同他鱼死网破。
景衡藏身在暗处,不知还有什么算计?他既然能给枝枝下红花,就不会当真顾惜她。
可枝枝呢?她却未必能放下旧时情分。景衍想到齐钰之前提及的那一番话中,不难猜到当初枝枝与景衡二人如何情意绵绵。
景衡出现在枝枝最凄苦的闺阁时光,将她从沈家那个肮脏的地方带出,是她少女岁月里遇见的英雄。
小姑娘嘛,少女情思懵懂,总是记得深一些。
如今,景衍也算看透了,躺在他身侧的小骗子,并不爱他。虽然想想心头微涩,可他却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在骗他,从来不曾爱他。
她不爱他,反倒可能爱着景衡那个废物。景衍虽觉满心屈辱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他出现的时机太晚了。
景衍不敢赌同枝枝摊牌后,她会不会为了这个孩子留在他身边。他甚至害怕她根本就不会留下这个孩子,毕竟她是那么想要逃离他。
景衍想到这里,心绪十分复杂,他掀起被子起身离开了主殿,孤身一人到了前殿。
他身上披着一件外衫,疲惫的坐在龙椅上闭眼假寐。景衍在思索,思索如何安排才最为稳妥。
首先他要先瞒住枝枝,不能让她知道她现在还怀着孕的事,以免她再作妖,还有他要将枝枝暂时困在这御政殿之中,起码要在这里让她保胎到三个月,才算是稳妥。
其次,莲香不能出现,景衍心知自己不能杀了她,毕竟枝枝待那个婢女十分亲近。真杀了她,日后枝枝得知必然得同他闹。
最后,他得在枝枝心头种下一个刺,让她恨上景衡,哪怕不能恨上,也要让她心中那个人的身影不再如往昔一般美好。
景衍心底有谋划后,唇角浮现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带着算计带着冷厉,极寒极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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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内,血腥气充斥其间。
已是半夜,拷打声痛呼声依旧此起彼伏,未有停歇。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被锁在刑具上,奄奄一息,这便是莲香。
景衍让人将她扔到慎刑司便吩咐道,严刑拷打不能弄死。可慎刑司的手段少有人能扛上七日仍未寻死的,莲香却是这罕见之人中的一个。
她满怀着对枝枝的愧疚,撑着一口气,咬牙挺过七日的酷刑,心底的念头便是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慎刑司的夜格外难熬,血腥与腐肉的味道交汇,融成了一股腥臭喧天的刺鼻味道。莲香吊着一口气,连喘息都甚是艰难。
次日一早,枝枝苏醒的便传开了。京郊小院里那同莲香一批被送到慎刑司的下人们中,侥幸熬过七日的都被放了出去。
他们走时,喜极而泣,激动的连连念着神佛,也提了几句枝枝苏醒的事。
莲香迷迷糊糊的听见了这些,原本颓唐无神地眼睛顷刻间迸发出光芒。她强打着精神又听了几句,确定是枝枝苏醒后,强撑着的那口气就散了,整个人昏了过去。
她昏迷了,也就错过了景衍安排她的旨意,一觉醒来就已经在天牢了。
景衍昨日的谋划中,关于莲香这个婢女的安排上,其中之一,便是将她关进天牢,这一举动为的是让她不能出现在枝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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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景衍从主殿出来到了前殿后,便没有回去,在龙椅上坐了半夜,后又不自觉地趴在了桌案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膳时分了,今日是休沐日,不设早朝,景衍醒来后,洗漱一番下了道处置慎刑司那些人的旨意,便抬步往主殿走去了。
此时主殿已经摆上早膳,枝枝也一脸正色的坐在了食案前。她昨夜睡了那一觉后,今早起来便觉神清气爽,连带着脑子都清楚了。
这脑子能正常思考后,枝枝便开始怕了。她可是服了假死药的,还是和景衡一起谋划的,看眼前的局面,必定是没有成功,可除了没成功之外,还有没有暴露什么呢?这景衍又知道多少事情?还有莲香,莲香人怎么没了呢?
枝枝心头有无数疑惑,可她却一句都不敢多问,唯恐当真暴露了,惹得景衍大怒之下处置于她。
景衍突然踏进主殿时,瞧见的就是她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
“枝枝快用膳吧。”他柔声唤枝枝,还十分体贴的给她递了筷子。
枝枝接过筷子,见他如此作态,心头一愣。暗道,这景衍还算温柔,想来应是不知晓什么吧。
她才刚要稍稍放心,景衍就突然问道:“你知道你前些时日是怎么了吗?”
枝枝闻言,心下一慌,随即佯装无事回话道:“不知道啊,我只是那日突然腹痛,之后疼得没了意识,醒来便已经在这里了。”为了尽量装得像一点,她还神色疑惑得又问了句:“我是怎么了啊?”
景衍见状心头莫名起来火气,但终是压了下来。他低眸敛了神色,极为认真的同枝枝道:“你吃了红花,因此见红滑胎。”
枝枝闻言不敢置信地道:“怎么可能?我不可能怀孕的。”她想的是景衍次次都会避子,自己绝不可能怀孕。
却没料到景衍抬眸瞧着她道:“上次净室内,我未曾燃香,之后你找李嬷嬷要的避子汤其实是我让人准备的风寒药,所以……”他停了话语,枝枝却极轻易的就猜出了他后面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枝枝惊得连连后退,掩唇不语,跌坐在地。
“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枝枝低声呢喃。
景衍怕她真的出事,在她与地面接触的一瞬,便将人接到了怀中。他在她耳畔低声问:“你不问问是谁给你下的红花吗?”
枝枝被他这句话刺得心头愈发难受,她不问也知道,是她犯蠢轻信于人。可枝枝想不明白为什么景衡的人送来的药里会有红花,她怀孕的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旁人是怎么知道的?
心底存疑,枝枝便将疑问说了出来:“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谁会这么快发现还来害我。”
景衍见鱼儿上钩了,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唇角微勾。他低语回道:“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必然比粗枝大叶的你更早知道。”
所以,是莲香?枝枝不敢相信。
景衍见状顺势开口道:“我在你昏迷后彻查了小院,查出了你那婢女的事来。很奇怪,你出事前用膳时,只有你和莲香两人,她想做手脚轻而易举。你出事后,我准备严刑拷打逼问于她,她却突然消失了。”
话音微顿,景衍又开口说道:“我想是她动的手,至于她是由谁安排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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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景衍话中意有所指, 枝枝听在耳中自然想到了莲香背后的人。她呆滞不已,神色怔愣。枝枝不敢想象,自己居然怀孕了, 而这个孩子却在她丝毫未有察觉时就猝不及防的离开了。
枝枝有些难过, 她嘴上说着不肯要孩子, 可这怀了之后,又被人所害以致流产,仍是让她觉得伤怀。
那样一个和她共享过心跳的生灵就这样离开了吗?
许是女子天生的母性使然, 枝枝鼻子有些酸。她有点想哭, 又不想为自己犯的蠢掉眼泪。景衍瞧她神色, 还以为她为景衡而难过。
景衍心里泛酸,不想多言,轻轻抱了枝枝一下, 便借口有要事要处理离开了。
伺候的人早被屏退,此刻主殿只剩下枝枝自己一人。她没了进食的欲望, 抱着膝头缩在椅子上, 垂首不语, 鼻头酸涩。
如果没有服药后那段难耐的腹痛,枝枝绝不会信景衍所言。可那日她服药后腹痛难忍, 甚至在失去意识前, 隐约觉得自己身下在淌血, 诸如此般的种种, 由不得她不信。
枝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接着手指僵硬了一瞬,心下满是酸涩。她虽不愿不明不白的给景衍生孩子,却也不可能狠下心来打胎啊。毕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骨肉,即便她会因这个孩子万分纠结, 又怎么可能真的舍得杀了他。
她咬唇闭目,心底自厌不已,怨自己愚不可及,恨景衡手段阴毒。心下难过,抽了抽鼻子起身离了桌案往床榻出走去。
枝枝满心复杂,只是踢掉鞋子爬上床榻,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并未留意龙床上雕琢的龙纹式样。
被子将她整个人都藏了起来,枝枝躲在里边,牙齿狠狠咬着被子一角,眼角满是湿意。
被子之下断断续续地传出几声呜咽,不知过了多久,景衍自前殿回来。他刚到主殿门口就隐约听见了里面的呜咽声,随即便脚步微顿,接着才又踏进殿内。
人到了殿内,那呜咽声便愈发清晰了。景衍缓步上前,试图掀开枝枝蒙在脸上的被子。枝枝却死攥着被子不肯让他掀,景衍无法,只得连被子待人一起揽进怀里。
“乖啊,哭花了脸对身子不好的。”景衍对着枝枝十分口拙,不知该如何安慰于她,只能傻傻的劝她保重身子。
偏偏他一提身子就戳了枝枝心里的那个弦,惹得她哭得愈发厉害。
景衍无法,抬手轻柔的一遍遍抚着她后背。
枝枝哑着嗓音哭诉道:“我没想要杀了他的,我没有。”
景衍闻言才知道她是为何而哭,原来不是为了景衡那个废物,而是以为孩子真的没了才哭得这般厉害。
他原想怼她,往日不是说得那般绝情,不肯要他的孩子吗。终究也知道眼下她是真的伤心,不敢再嘴贱作死。
便柔声哄她道:“会有孩子的,别哭了啊。”
枝枝不再开口,眼泪却没停,不知过了多久,枝枝哭得睡了过去。景衍长叹一声,给她换了床干爽的被子,将人裹在被子里。
随后他起身去拿了几块木板,用粘水将木板扣在了龙榻的一侧,遮住了那里的龙纹式样。做好这些后,景衍便抱着枝枝合衣睡下了。
只是景衍毕竟没做过这种活计,那木板粘的并没有多么紧实。
两人这一睡,便睡到了午后。
景衍是被饿醒的,他饥肠辘辘的起身传膳。枝枝也跟着醒了过来,却并未下床。
御膳房将温着的午膳送了过来,景衍去唤枝枝用膳,枝枝摇头不肯吃,只说没有食欲。
景衍无法,端了碗汤坐在床畔,低声哄道:“枝枝乖些,多少吃点东西,别让我一整日都提着心。”
枝枝抿唇,张口由着景衍喂了半碗便不肯再吃了。
景衍无奈,只得由着她的性子。他将汤碗搁下,自己草草用了膳食,便去前殿处理政事了,枝枝则卧在床榻上了一整日。
景衍离开主殿时,吩咐守门的看紧了枝枝,不能让她踏出御政殿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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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齐嫔的寝殿,此刻正一片血腥。齐嫔这些时日因景衍毫不遮掩将枝枝带入京城一事发了不少的脾气,她宫中伺候的老人知晓她不好伺候,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
可这主子若是想挑刺,即便下边伺候的人再是夹着尾巴,那也会被整治。
这不,今个儿就有个小宫女被她拔了指甲。
说起这个宫女,身份着实有些特殊,她是枝枝的嫡妹,名唤青柠,昔日沈家最受宠爱的幼女。当年景衍登基后,流放了沈家满门,唯独沈家的这个嫡幼女,因沈太妃求情之故,入宫做了宫女,可沈太妃帮她不过是为了些旧事,待她却没什么情分。
因沈青柠当初与枝枝要好,因此入宫后被素来与枝枝有怨的齐嫔拨进自己宫中,稍有不顺心就折磨于她。
眼下,她刚被拔了指甲,正毫无尊严的趴在地上,齐嫔却一脚踩在她没了指甲的血肉上,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语气恶毒道:“瞧瞧这可怜的小模样,虽与你那姐姐生得不像,却一般的惹人怜爱,可惜啊,你没你姐姐的命,落到了本宫手上,活该因她受我折磨。”
沈青柠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她,语气不屈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这些年来,齐嫔始终没断了折磨沈青柠的兴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她这股子劲头。若是她早就卑躬屈膝舍了傲气求饶,齐嫔或许早就觉得没意思。可偏偏她是个宁死不屈的主儿,那眼神总让齐嫔想到沈青桠,因此莫名有种自己在□□沈青桠的错觉,这才至今未厌。
枝枝穿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所有人大都是书中人物,唯独沈青柠那个小丫头是书中从未提及的人。沈家未嫁的女儿那时只她们两个,青柠年岁小又天真可爱,枝枝待她十分疼爱。
齐嫔掐着沈青柠的下巴,眼神算计的开口道:“本宫作甚要杀你,本宫还要借你和你们沈家好生会会你那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