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哪里...惹她不快了吗?
于莲山能有什么好处啊?还不是因为所谓的“孟家公子”...白惜月低头饮茶,神情不虞,不发一语。
今日能碰上玄虞父女,的确是出乎孟阙的意料,然而最该来的人,却始终未曾现身。那便是小龙的外婆,天界曾经鼎鼎有名的大美人——钟离墨上神。
看出孟阙的欲言又止,南昭叹了一口气,密音说道:当年袖儿剔除朱雀翎,相当于与我们朱雀一族撇清干系,从此对镇南府再无认同感,对父母兄姊亦没了血脉相亲之情...这件事,对她的母亲打击很大,一千年了,还是不能释怀。
孟阙亦叹息,剔除朱雀翎,等同于舍弃了朱雀真身,从此,南袖便只是盘古的眼睛,一只...汇聚了盘古大帝毕生神力的冷酷无情的天道之眼。
南昭低头呷了一口茶水,继而说道:但我能理解她,若她当初没有剔除朱雀翎,并将其化为一段仙缘,那么,我也不会有惜月这么漂亮的孙媳妇~
“咳咳..”,正在喝茶的孟阙被呛到,他嘴角抽了抽,密音道:那个,上神啊,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孙媳妇孙媳妇的唤月儿,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咱家小龙...
南昭就跟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感叹:“我只是心疼袖儿,抛却了至亲手足,从此再也感受不到天伦之情,这一千年来,她一定...很寂寞吧?”
孟阙垂眸,岂止是寂寞?当初剔除朱雀翎,将其点化成为一段仙缘,渡入婉露体内,只是为了圆白钰婉露一个遗憾,恩赐他们一个孩子...
然而袖儿却,再也感受不到亲情的羁绊了,甚至,甚至对小龙,都始终淡漠,爱子于心却无法表达...
“还好有你。”南昭搭上他的肩,语重心长,“你是这世间,她唯一在乎的人了,定要好好待她。”
“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伊。”孟阙坚定地点头,“我与她早已不分你我,不在意任何世俗的眼光,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如此...”南昭眼眶有些发热,沉吟道,“就好。”
等歇过了脚再出发时,天色已黄昏,几个孩子也有些累了,男仙们一合计,于仙京的边郊幻出了一套宅院,打算休憩一夜明日再上山。
绝知明日这一上山,虽不似天庭那般宫规森严,但定也是长年累月的见不上,白钰珍惜这不多的相处的时光,复又带着白惜月入城,一览这天上仙京的靡靡夜色。
沧云宫家教严格,不过亥时沧云静竟已是睡下了,眼见那漂亮的沧云仙子不出门,白晟宇也没了玩耍的心思,白钰想再去问问孟怀枝,白惜月却摇了摇头。
“你们...这又是怄的哪门子的气?”白钰笑。
“没有怄气,”白惜月神情恹恹,“你看义父房间都没掌灯,想必是睡下了。”
孟阙会这么早睡?白钰挑眉,表示怀疑。
果不其然,父女俩一出大门,只见三个人影正立在门外。
在一大红,一粉红之中,蓝纹白衣的孟怀枝显得是那么的清爽,正笑意清浅地望着她。
“孙媳妇!!”南昭连忙招手呼唤。
“你小声点,别把晟儿吵醒了!”孟阙赶紧拉他。
父女俩俱是一惊:“你们这是...?”
“我觉得晟儿该减肥了,怕他嘴馋,今晚就不带他出来玩了。”南昭倒是直接。
白惜月的嘴角抽了抽,这...这真是亲外公啊...
“惜月...”孟怀枝上前一步,来到她跟前。
今天一路上,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人,时至今刻,他终于能好好地...好好地看看她了。
“惜月,你今日...可是生我气了?”他小心翼翼问道。
生气?生什么气啊?哪有那么多闲气可生?
被他那双星光熠熠的眸子凝着,她就是再多的气也没了。
“你是长大了,要上天了吗?”仙子撇撇嘴,“姐姐都不喊了,竟敢直呼我的名字了?”
“我...”
他说不出口,他早就不想唤她为姐姐了,对于神仙漫无边际的寿岁而言,三百年的差距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他们也只差了二百八十九岁而已...
原来“孟家公子”就是这么呆呆傻傻?她要是沧云静那般的千金大小姐,哪能看得上他呀~
她轻笑一声,也不理他,径直向前走去。孟怀枝一时也分不清她话中真假,原地踌躇,不敢贸然跟上去。
“你是上天了,下不来了吗?”白惜月回头,不满地哼哼,“再浪费时间,可玩不了多久了!”
第43章 他撩拨,她脸红
孟怀枝一怔, 倏尔一笑,两步跟了上去。
只余三个大人在后边,不约而同地感叹:年轻真好啊~~
由于聚集往来的都是仙人, 因此仙京大别于人间的集市。没有流通的货币,想得到什么,皆是用灵石灵宝或者灵丹灵力进行交换。仙人大多辟谷, 城中绝少见到饭店, 今儿下午歇脚的茶馆,还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没有宵禁, 街市彻夜通明,也不受拘束, 来来往往是走是飞, 任君选择。
天上远隔凡间,行走于街上的仙人们个个衣不染尘,清新飘逸的很。但白惜月和孟怀枝一出现,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神仙, 也忍不住频频侧目。
无他, 俊男美女,过于惹眼。
“对了, 你和沧云仙子...是怎么认识的呀?”白惜月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她啊?”孟怀枝如实说了, “飞花宴那天, 重华殿四处都立有瓷瓶, 瓶中插有花枝, 我们刚巧挑中了同一枝花, 因此而结识。”
刚巧?呵,还真是巧啊~
“沧云仙子长得挺美的,今天晟儿都看呆了...”
小仙子这冷不丁的一句, 让他困惑的直挠头,嗯?怎么老是说起沧云家的仙子?别人如何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问话,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人家不美,在背后议论别人长相好像不太好;可若说她美,他又说不出口,在他的心目中,那沧云静真没多漂亮,尤其是和白惜月比起来...
思来想去,如何作答都不太妥,索性便闭口不言吧。
见他不作声,白惜月只当他是默认了...心头又没来由的升起一股闷气。
眼见白惜月的神色又不太对劲了,他连忙转了话题:“你看那边,好多毛茸茸的小动物,我们过去看看吧!”
白惜月顺势一瞧,只见一摊铺前陈列了几排笼子,笼里关着各种各样的小灵宠,其中不乏可爱软萌的圆毛宠物。
她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不由自主地向那边行去,见她眼睛明亮,面上又隐约浮出了笑意,孟怀枝将才轻舒了一口气。
眼见仙子行到跟前,笼子里的小灵宠们是一个比一个激动,个个都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尽撒娇卖萌之能事,只差开口说“买我吧”、“快买我吧”之类的人话了。
看着喜人,白惜月笑道:“幸好没带晟儿出来...”
“为何?”孟怀枝老早就想问了,这一路都绝少见着餐馆,怎得南昭上神会寻那样一个借口不带白晟宇出门。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仙子解释道:“你看这些笼子里关的,几乎都是晟儿最爱的食材~”
刚才还在“哼哼唧唧”卖萌的一众灵宠听傻了眼,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安静如鸡的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见状,孟怀枝坏笑着问:“你喜欢哪个,我们买一只吧?”
闻言,小灵宠们又眼巴巴地望着小仙子,心想着,小仙子你这么漂亮,一定是人美心善那一挂的吧?一定是吧?是的吧?...
却只见白惜月勾唇一笑:“好啊,就选一只最肥的,拿回去让晟儿煲汤!”
小灵宠们有苦难言,呜呜,什么人美心善啊,这世上不还有个词,叫做蛇蝎美人吗?早知道平时就不吃那么多了,呜呜,我命休矣~~
“两位仙友,可是要买一只灵宠回去?这第一排的只要五颗灵石,第二排的要贵点儿,要十颗...”老板笑眯眯地介绍着。
......
“灵石...是什么啊?你有吗?”白惜月低声问向孟怀枝。
你见过哪个太子爷是自己带钱的?孟怀枝同样茫然地摇了摇头。
老板一下变了脸,毫不留情地往外轰人:“你们两个没灵石,在这儿品头论足的说半天...看把我的灵宠们给吓得!要是吓昏吓傻了,我还怎么做生意?快走快走!别挡我的路!”
绝处逢生的灵宠们感激涕零地连连点头,时值此等生死攸关的当口,只觉得它们肥头大耳的老板,都眉清目秀了许多~
被激动的老板赶出来了之后,孟怀枝想了想,说:“你想要吗?想要的话,我去管我父君要些灵石来。”
白惜月摇头:“那些灵宠都还那么小,什么时候才能养大,给我当坐骑啊?还是算了吧。”
是了,他记得她说过,她心仪的坐骑,一定是这世上最拉风的...
可这六界四海,还能有什么坐骑,能比他更拉风呢?
“不过那些灵宠真的好可爱,希望它们都能遇上,真心关爱它们的主人~”她衷心说道。
孟怀枝却笑而不言,他见过的最可爱的灵兽,是一只——眉心一抹火焰印记,足腕以及尾端亦有火红色被毛的九尾白狐。
往来熙攘灯火通明的巷口,却摆有一画摊。
稀奇,画摊在人间的集市见得多,多是潦倒窘迫的文人以字画卖钱,维持生计。而仙人以天地灵气为养,平日的宴饮飨食,不过是给漫长且无聊的神仙岁月添点乐趣罢了...既不为吃喝发愁,又为何要摆画摊呢?
“我们去看看吧。”小仙子提议道。
“好。”孟怀枝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盘算,只怕还真的得问他父君要点灵石才是...
空中浮动着四五张挂画,横幅竖幅的都有,俱是些山水绝景。画中景致精细绝伦,仿若身临其境一般,留白处却又立意高远,容人浮想翩翩。
两人皆为这出神入化的画功所折服,将视线下挪,落在了画摊老板的身上。
老板是位女仙,身着一袭檀色纱衣,埋着头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他们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看到发髻上簪着一支素色的水晶羽毛,气质高雅,清丽绝尘。
“可有看上的?”这是,女仙悠悠开口,声线清冷而淡漠。
“敢问仙子,可否为人画像?”孟怀枝如是询道,见她画得这般好,便想着为白惜月描一幅丹青。
“为人画像?”女仙抬起头来,端的是位绝色美人。
大抵美人的样貌都是相似的,孟怀枝觉着这美人女仙,竟与他母神有几分肖似,尤其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我还从未与人作像过,你给我个破例的理由。”女仙搁下狼毫,静静望着他们。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别人给惜月画像...只是你画技实在精湛,给了我破例的理由。”
这个回答,倒是让白惜月和女仙颇感意外,两人俱是一怔,原来...他不是为自己求像啊...
美人女仙笑了:“这个理由~很别致,你们坐下吧。”
两人应声坐下,孟怀枝却又窘迫起来:“那什么,我们出门都没带灵石灵宝之类的,你能先画吗?我一会儿让我父君来付账...”
“那些俗物,于我毫无意义,”女仙抬眸,“你若是有什么稀奇的法宝,可以让我长长眼,我便免了你的画资。”
法宝?
孟怀枝眼中闪过一抹亮色,说道:“我有一样法宝,你一定喜欢!”
说着,自袖笼里取出一支毛笔。
白惜月寻思,这就是一支普普通通的毛笔嘛,没什么特别的啊...然而美人女仙却神色一凛,目光牢牢锁定着这支笔,她有些迟疑地问:“玄墨...毛笔?”
孟怀枝点头:“正是。”
他语气中有几分骄傲,要知这玄墨笔可是母神珍爱之物,能得母神青眼,那这玄墨毛笔,定也是举世无双的法宝。
看女仙的反应,应该真是个宝贝,可无论白惜月怎么瞧,这都是一支普通的毛笔...不由开口问道:“这笔有什么稀罕的吗?”
不待孟怀枝解释,女仙娓娓道来:“当年女娲补天,落下了一块玄铁石,经人研磨成墨,点化在一支毛笔上,取名为玄墨笔。此笔不用时无墨,一旦下笔便墨汁不断,而且墨迹永不褪色,曾是一众画师争相竞夺的宝物。”
“仙子果真行家,若这法宝能入你的眼,还烦请仙子...”孟怀枝将笔递她,语气诚恳,“就用此笔,为我身边的仙子画幅像吧。”
对面的女仙只是凝着他手中的那支笔,神情莫名,不发一语。
“仙子?”他只得再唤一声。
“哦...”女仙回神,犹疑地伸手接过,沉吟片刻,终是说了一个“好”字。
孟怀枝放下心来,转眸看向白惜月,只见她慌慌忙忙的拿捏着姿态,便笑着调侃道:“你可要端庄一点,别让画师为难...”
仙子白他一眼,忿忿不平:“要论端庄,沧云仙子最是端庄了,你何不叫她来?”
怎么好好的,又说到那位仙子身上去了?孟怀枝也是无奈了,能教他捧出心爱的玄墨笔,通天彻地,也只有她这只小狐狸了,竟还不领情...
“仙子准备好了吗?”女仙问道。
实在是选不出什么特别的姿势,白惜月放弃挣扎,双手叠合枕于腿上,坐的那叫一个端正。看她那正襟危坐的样子,孟怀枝忍不住想笑,却又怕仙子羞恼,只得将满唇的笑意生生抿住。
女仙手执玄墨笔,开始认真勾勒线条,一抬眼一落笔,神情专注无比。
白惜月见人家画的那般认真,还真是不敢乱动,可偏偏不巧,恰逢夜风拂过,鬓边微散的一缕须发扰的她直痒痒。几度想抬手将其别到耳后去,可每次刚一有动作,便被女仙严声警告“不要乱动”。
余光飘向身旁的孟怀枝,只见后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分明是要她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