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的,我都喜欢。”
卫诚气炸了,“屁!”
“他喜欢喝酒,打架,你喜欢吗?”
“喜欢啊。”
“这里有名的夜场他哪个没去过?你喜欢吗?你连酒吧的门在哪你都找不着。”
“他还抽烟,你也喜欢?你喜欢个屁,你闻见烟味就咳嗽。大哥见了你都扔烟。你现在告诉我你喜欢他?”卫诚的话噼里啪啦砸她身上。
卫惟也不和他犟,说,“应仰说他不抽烟。”
卫诚气得笑出声来,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和你说的?他说你就信?他对女的一天一个说法。我亲眼见过他抽烟。我就问问你,你是信他那张嘴,还是信你哥这双眼。”
卫惟目瞪口呆,一脸的不可思议。
“哥,你知不知道你像一个妈在问她儿子,妈和女朋友掉水里,儿子救哪一个?”
正好有人进来,听见卫惟的话,没忍住笑出声来,看见卫诚看他,赶紧表示什么都没听见。
“你别和我说那些没用的。”卫诚摆摆手,“你就说,你是信他还是信我?”
卫惟叹一口气,“哥,你想的实在是太多了。”
卫诚现在看见卫惟就觉得碍眼,指指门口,“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卫惟呆住了,卫诚怎么又和小姑娘撒娇一样呢,“不是,哥.....”
卫诚不听她商量,“出去,要么你自己出去,要么我把你扔出去。”
卫惟觉得卫诚公主真是间歇性犯病,伸手虚空摸了摸公主头,又敷衍地鞠了个躬赶紧从前门溜了出去。
卫惟从前门跑出去,应仰从后门走进来。
卫诚看着人冷笑,“她心智不全,三分钟热度,你也别太当真。”
应仰没说话。
卫诚又说,“有些话听听就得了。上下嘴唇一碰,谁还不会说。你上下嘴唇一碰,你还不抽烟呢。”
应仰笑一下,“你知道还不告诉她。”
卫诚腾一下火冒三丈,“我告诉她你抽烟她听了吗?还是我告诉她你就在后门偷听?我妹妹要脸!”
应仰倒也没觉得卫诚冲他发火不对,“我没偷听,光明正大的听。”他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好整以暇地说,“你别这么大火气。我又没干什么。等一会儿人回来了,还以为你和我打了一架。”
卫诚收收心里的火,“最好是这样。你最好别干什么非得让咱俩打一架的事。”
——
又是语文课,语文老师让小组讨论《项脊轩志》。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卫惟看着书在轻声念,魏笑凑过来,“可是这不是写他住的房子吗?而且只有最后一段有他老婆呀。而且后来他就不住这里了。”
六组的人都竖着耳朵凑过来,卫惟总是能把这些课文变成故事讲给他们听。九组的人也看过来蹭课,他们组长坐在那,话都不说一句,他们实在可怜的很。
卫惟想了想。说,“你看这里。轩凡四遭火,得不焚,殆有神护者。还有后面,吾妻死,室坏不修。”
“原来他家里有个屋,叫项脊轩。他一直住在这里,后来娶了妻子。妻子在这里陪他读书生活。但是好景不长,他妻子就去世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后来项脊轩也损坏,但损坏的不只是一个屋子,还有他和妻子的美好回忆。”
“使人复葺南阁子,其制稍异于前。”
“后来他让人把屋子修好了,但屋子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屋子里的人也已经不在了。这不就是物是人非吗?”
“然自后余多在外,不常居。”
“后来也许他升官了,出差了,有了别的房子。他就不常在这里住了。但是我感觉,可能是不想在这里住吧,毕竟触景生情。你们想啊,你们和一个很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但是他突然不在了,那你们还想自己一个人在原来的地方吗?”
魏笑等人摇摇头。
“那最后一句呢?”九组的王柔娇问。她现在已经让卫惟给征服了,卫惟每节课都给他们讲故事,可比那个冷冰冰闷死人的应仰好多了。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一棵树从刚种上的小树苗长成繁茂的大树要很长时间,这说明他妻子已经离开他很久了。五六年,或是七八年。但他还没有忘记他的妻子,不仅是在看见这棵树的时候,也可能是每时每刻的思念。”
“我觉得,项脊轩就是他的故乡,他的妻子就是他的白月光。世上的事总在变化,他也会因为其他原因渐渐远离故乡,但他不会忘记故乡,不会忘记故乡的月光,他的妻子也永远照在他心上。那棵枇杷树就是度量,是见证,数着他对妻子的思念,数着他的孤单。”
“而且我觉得,可能他妻子在的时候,项脊轩还存在的时候他并没什么感觉,但等到后来他妻子不在了,他才想起原来的日子多么令人向往。”
“卧槽,组长你别讲了。我快哭了。”魏笑拽拽她的胳膊,几个女生也在附和。
应仰一旁听着,嗤之以鼻,哪有什么真挚的感情,怎么就不能是后来穷困潦倒,找个寄托。人和人不过就是各取所需。何必整这么多虚的,有意思吗。
语文老师开始讲课文,意思和卫惟说的大差不差,甚至比卫惟还煽情,有些女生已经忍不住哭出来。
“这篇文章,直到结尾,全文都很平淡。有没有人说说自己见解?”语文老师等了一会儿,开始点名。“卫惟,说说你的见解。”
卫惟站起来,想了想说,“我觉得,可能是因为看开了吧,也许他思念妻子已经成了习惯,并不觉得妻子已经离开他了。人们开始都喜欢轰轰烈烈,但是最后都归于平凡。经历过沉淀的感情才是最深厚的。”
有一个男生站起来说,“归有光不只有过一个妻子。那这些就都不成立。”
卫惟反驳他,“古人有续弦和纳妾。但是后来陪伴他的人都不是最开始那一个,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觉得不矛盾。要是他妻子一直在的话,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别人。”
那人也不管老师在讲台上,呛她一句,“你们这些女的就是天真。”
卫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语文老师也没想到。有些女生不服气,站起来就要怼他,眼看着男女双方要打起来,碰巧下课铃响了。
下了课,两方人还在争执不休。
应仰只觉得语文课是越来越没意思,什么酸不拉几的东西都往课本上放。后来他才知道,有些东西真的是存在的,出现在旁观者嘴里,藏在当事人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卫诚:(当事人表示很憋屈非常憋屈)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和那姓应的打一架??!
我:夜观天象,你还得等很长时间。
我们老师当时讲《项脊轩志》的时候班里真的有人哭了。
那句话确实很好哭。
有人猜伏笔吗?!
第15章 骰子事件(一)
卫惟觉得应仰简直就是变脸传人。前几天还好好的,还对她笑,这几天又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还总是找她麻烦一样。
卫惟觉得糟心,因为应仰,她已经展现出了她十六年来所有的好脾气。
“你们为什么不交作业?不交作业还这么理直气壮。”
卫惟拿着新印的卷子回班,就听见吴楠楠带着哭腔的声音。看见卫惟走过来,受了委屈的吴楠楠一下子哭出来,“学委。”
学生时代,各有各的保护神,卫惟就是班里一些乖乖好学生的保护神。吴楠楠是英语课代表,英语老师脾气不好,每次收不全作业都会生气,吴楠楠首当其冲。
“他们又不交作业。”他们指后面的男生,人数实在有点多,她要是收不全,又得挨老师骂。
卫惟安慰她,看看她手里收到的那点少得可怜的作业,叹一口气。作业确实有点多,但这些人不交也实在是难办。
“你们把作业交一下吧。”卫惟对那些人说。
有人不买账,“没写怎么交。”
“那补一下吧,等一会儿再收你们的,你们补一下。”卫惟也没发脾气,好声好气地说,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动,卫惟又说,“别人收作业也很不容易,人家都哭了,老师也会生气。”
有些人不好意思地动摇了,有些人没有,卫惟又说,“不交作业老师会查的。”
“查呗。”有刺头呛她。
卫惟有点气,正要怼回去,听见应仰说她,“少在这多管闲事。”
声音冷硬,丝毫不留情面地砸她脸上。
有人在笑她。
这是两个阵营的对抗,他们是不同阵营的人。
卫惟说不出话来,她能挡住别人的冷嘲热讽,但是她挡不住应仰的冷言冷语。就像她是一只刺猬,拿坚硬有刺的后背对着别人,只拿柔软的肚皮对着应仰,应仰还对她射箭。
她实在不想和应仰生气吵架。她也实在不想攻击应仰。
吴楠楠听见应仰说卫惟,一下子怕了。她拉拉卫惟的衣服,小声说算了。
卫惟被俞菁拉回去,俞菁看她忍的铁青的脸,叹一口气。这都多少次了,应仰就是个没良心的狗逼。
“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俞菁劝她。
卫惟点点头,“我就是心里有点堵。”
当时有人跟她说应仰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她还不太信。这么多次以后,她终于深有体会。
卫惟对应仰不一般,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经常有人偷偷地议论,卫惟喜欢应仰,应仰不搭理她。好学生怎么着,还不是被拉下神坛。这些卫惟都知道,她也不去理会,毕竟人家说的都是事实。
刚开始应仰翻脸,卫惟还去问过卫诚,是不是他和应仰说了什么。卫诚当即指天发誓,他才不会掺和这种破事,并且告诉她,那人本来就这样,慢慢就会露出本性。
卫惟开始觉得也没怎样,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许她正好遇上应仰心情不好。
后来发现根本不是心情好不好的事,卫惟又安慰自己,应仰就那样,她自己选的,就得哄着,就得顺着他。
到现在,卫惟实在是服气了。应仰要是真的讨厌她,就直接点明了告诉她,她一定躲得远远的。但是应仰不这样,他真的会变脸。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卫惟觉得自己也是贱,应仰不搭理她她还能忍,但是应仰一搭理她,她就忍不住的凑过去。
卫惟越想越难过,她觉得她已经不是自己了,她快要受不了了。趴桌子上想了一会儿,不能再这样了。这么长时间了,实在不行就算了。
卫惟想着,从桌子上起来,她得出去透透气。
“当时惟姐那个脸,一下子就变了。”张宗给卫诚说。他实在没法说清楚他看见卫惟一口气憋下去的样子。“反正看着都憋屈。”
也不能说卫惟怂,卫惟谁都不顺,就是顺着应仰。毕竟他们也不敢和应仰刚,谁遇着应仰谁憋屈,但是卫惟这样也太不值当了吧。
卫诚听着张宗说话,抬手又投进一个球。捡了球又拍几下,扔给张宗,也没说话。
倒是程羡开口了,“我怎么听着都憋屈。”
“别说了,”卫诚摆摆手,“丢人。”
这些事,他们都看在眼里。卫诚以为一两次之后,卫惟会直接发火。卫惟脾气好,不代表她是个软柿子。从小到大被惯起来的大小姐,她真生气能拆了屋顶。但是他还真没想到,卫惟竟然能忍他,还忍了这么多次。
“你就看着?”程羡问他。
“那能怎么办?”
卫诚也没办法,该说的都说了,卫惟是个死心眼,得等她自己想明白。他都不好给人摆臭脸,毕竟是卫惟自己贴上去的,要是真打起来,卫惟夹在中间更难办。
他早就看不惯了,放在以前谁敢这么欺负卫惟,早被揍得满地找牙,这次不一样,卫惟不让他管,应仰确实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他不能动应仰。
正说着,当事人一伙走过来。
有人也不避讳,还是直接说,“早跟你说过,出来玩带着她,保护的这么好不照样让人欺负。”
两伙人离得近,这话人都能听见。
“行了行了,”卫诚拿件衣服扔人脸上,“别他妈说了。”
他们打球,打了一会中场休息,有女的来给他们送水。
“我怎么看你眼熟?”蒋弘接了水,笑着和人说话。
“我们之前见过啊。”那女孩笑得情意绵绵,又指了一圈。“我们都是。”
蒋弘正想着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听见有人上去自报家门。
“应仰,你还记得我吗?”
一个长头发的女孩,有几缕头发染成蓝色,很是扎眼,也没穿校服,穿露腰上衣和破洞裤。
应仰看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的。
女孩不怯场,也没不高兴,倒是转身把剩下的人认了一遍。几个女的,他们身边一人一个。没人去和人保持距离。也有人过去找卫诚和程羡他们,卫诚指指程羡,那人识趣的走了。
男女搭配,球也不打了,就在篮球场的看台上玩起来。也不知道是谁从哪变出来的骰子,一堆人玩得热火朝天。
“输了的是要喝酒的,”一个女的提议,“可是现在没有酒,那惩罚就让赢了的自己想吧。”
刚说完,程羡掀开盖子,看和他玩的女孩,“来,”指指自己的脸,“这儿,亲一下。”
那女孩笑着凑过去,指指卫诚,“你不是和他是一对吗?”
程羡大笑,“他说你就信啊。”
“应仰,你要不要和我玩?”蓝头发的女孩一直坐在应仰身边。
应仰没说不,沉默代表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