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为一睹老板的风采,品上老板亲自调的酒,踏破QUEEN的门槛。
这其中不乏追求者。
而且,男女不限。
但实际上,老板并不常到店里,刚开业的一年她亲历亲为,后来业绩稳定,她便放权给白哥。不少客人见不到老板,经常跟白哥打听,白哥也说不上来,只能说老板业余生活太丰富,传着传着,便传出老板在众多的追求者里挑选喜欢的,空了就约上帅哥美女出去玩。关键是,夏葵并没有明确自己的性取向,这样的传闻听起来就蒙上了一层暧昧的面纱。
可以见得,老板真是花中之王。
晚上七点,QUEEN准时接客,浸透了酒香的空气,一推开门,便叫人已经开始沉醉,一水儿的帅哥笑得迷人又得体,恭迎每一位贵宾。
小兆便是其中之一,别看他年纪小,学得很快,招呼着客人往里走,跟个陀螺似的忙起来了。
眨眼就到了十点,白哥露脸在场子里转了圈,看到新人,还把他叫过去问了几句,把他给紧张的,衬衣领一圈都湿了。
都说白哥以前不好惹,现在看上去也很不好惹。
在这满座的情况下,那张被预定的专属座就显得格外惹眼,光他就被好两个客人拦住询问卡座能否占用。
被问了三次后,他忍不住去二楼跟王辰请示,正好白哥在边上,直接回了句:“放着,有人。”
他缩了缩脑袋,赶紧溜走。
王辰跟着他出来,提醒道:“这个问题就不要再问了,谁都不能动那个位置。包年了。”
小兆:“……”
人越来越多,小兆穿梭在人群中,迎宾送客,一转身,看到有个男人正冲他招手。
他本能地走过去,露六齿标准微笑:“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男人并没有接过他手中的酒水单,正低头回手机消息:“老样子。”
小兆动了动耳朵,不太确定地问了一遍:“您说什么?”
男人微微侧过头,掀起眼皮,露出一双含笑的双眸:“新来的?”
“嗯?啊,是。啊!”小兆瞪大了眼睛,猛然回过神,这是“包年”VIP专属座,这位就是神秘客人。
他以为常年来泡吧的独身男人,要不是颓然沉默的类型,要不是花花公子的类型,可眼前这个男人,眉眼温和,神情淡然,一身简洁的白色衬衣,袖口微微卷高至手肘,银色的袖扣暗藏着良好教养的细节。他接过酒水单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平整,可以隐隐看到肌肤下青色血管的漫延。
他的指尖轻点在酒单的一处:“来一杯GIN,谢谢。”
“需要配点小吃吗,我们的西班牙火腿是从西班牙整只空运,顶级口感。”
男人礼貌地听完他的介绍:“谢谢,一杯就够了。”
“好的,您稍等。”
小兆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多看他两眼,没想到要求这么简单,看上去也不是个爱喝的人。
回到吧台,刚要开口,调酒师扫了一眼便道:“噢,VIP啊,一杯GIN。”
“你怎么知道。”
“老规矩。”
“他就只喝这么一杯?”
“嗯,喝完就走。除非老板在,他只喝老板调的酒。”
小兆默默收回之前的想法,他错了,这要求还真高。
“老板的酒,不是谁都能喝得上吧?”
调酒师从酒柜上取下一瓶Hendrick’s,帅气地满上一小杯,高深莫测地冲小兆眨了眨眼:“人家毕竟是VIP,你看我们店里有几个VIP。”
小兆恍然大悟,调酒师将酒杯递到小兆面前,刚打算端走,边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托盘上多出一小杯冰。
“那位喜欢加冰。”
小兆端着盘子,傻乎乎地看着眼前的人。
调酒师看不下去,冲他瞪了一眼:“快去。”
“老……老板好。”他完全没听到,只顾着看老板。
“葵哥,来了。”白誉闻讯从二楼跑下来,看到夏葵满脸都是笑,“怎么不多休息一天。”
“无聊。”夏葵大大方方地跟白誉打了个招呼。
小兆以为老板没注意到他,还有点小失落,谁知夏葵转头便笑眯眯地回他:“新来的?”
“啊,嗯,刚来半个月。”
“成年了吗?”
“……”
白誉叹气:“葵哥,我们是正经经营。”
夏葵耸耸肩:“开个玩笑。”
她还是以前的风格,随意地套了一件Oversize的男式黑色衬衣,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锁骨处铃铛纹身像是断了线的项链,延伸到衣领,性感又帅气。她又和以前不太一样,头发长了,散在肩上,没有染乱七八糟的颜色,乌黑的光泽在吧台镭射灯下如绸缎丝滑。
什么时候开始留长发的呢,也就两年吧。
三年的时间,听起来很长,但身处在每一天的繁忙和琐碎中,也就眨眼的功夫。
回过头来,QUEEN已经有模有样。
“葵哥,你喝什么?”调酒师殷勤地问道。
“来杯奶茶吧。”
“……”
酒吧老板在自家酒吧大晚上不喝酒,要喝奶茶。
白誉心领神会:“我去买,隔壁那家的?”
“可以吧。”
隔壁甜品店不是早关门了吗?
白誉绕过吧台,拍了拍小兆:“傻站着干嘛,走,我跟你一起过去。”
小年轻一脸懵逼,跟着白誉走向VIP,期间他悄悄问道:“我们都叫老板葵哥吗?”
“嗯。”
可老板不是女的吗?
“男女通杀的意思。”
小兆阅历浅,没什么社会经验,再次受教了。
男人单手撑着下巴,耐心极好地等着他们。
小兆小心翼翼地将酒杯和冰块放下:“让您久等了,请慢用。”
“谢谢。”男人淡笑道。
白誉在一旁说道:“奶茶一杯。”
小兆:“???”
男人一幅习以为常的样子:“好。”
小兆:“!!!”
白誉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小兆离开。
小兆又去忙了,但忍不住去观察那位VIP。
他看到VIP先生慢条斯理地将小杯酒倒入盛有冰块玻璃杯里,轻轻晃了晃,然后……一饮而尽。
起身走了。
前后喝酒的时间也就半分钟。
他究竟来干嘛?
小兆忙着给两桌结账,送走客人后,一回头,看到门口处VIP又来了,手里多了一杯奶茶,径直走向吧台。
夏葵站在吧台后头,前面已经坐满了客人,有些是熟客,已经混成朋友,也不知她说了什么,一帮人笑得很大声。
其中有位特别漂亮的妹妹,叫小玉,满脸的胶原蛋白,从头到脚打扮得无一处不精致,见着夏葵脸红扑扑的,可嘴里停不下来。起初,她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叫,但在听到白誉称呼夏葵“葵哥”,并且打探到夏葵的性取向之后,一夜撤掉遮羞布,追得明目张胆。好几次故意喝醉了,粘着夏葵不肯走,夏葵不得不送她回家。前段时间生日,还要包场整个酒吧庆祝,被夏葵委婉劝退,老大不高兴的,一晚上都要夏葵陪着她做补偿。
小玉妹妹:“葵哥,你这次又去哪里了?”
“没去哪。”
“骗人,你是不是又去招惹小妹妹了?还是小哥哥?”
夏葵笑笑,不置可否,目光瞥到他们身后的人。
“你的奶茶,太晚了,茶我调得淡了。”
两人在空中做了交接。
小玉眼轱辘一转,盯着身后看了片刻,她对这个男人有印象,总是占有专属的位置,很低调,也不太来找老板搭话,因为知道夏葵的性取向,她不是很担心,但就是觉得这个人的存在很危险,她一脸警惕道:“现在还有奶茶卖?”
这肯定是无事献殷勤。
夏葵慵懒地就着吸管吮了一口,一脸满足地道了声谢。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眼角弯下的弧度叫人挪不开视线。
小玉皱了皱眉,回头立马换上笑脸:“一会陪我去K歌,你上次答应人家了。”
“这么晚了,下次吧。”夏葵笑眯眯地睨着她。
小玉撒娇,酥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管,我都定好包厢了,就等你来,说好了九点的,是你迟到了。”
夏葵掐了掐她的小脸蛋,哄她:“我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下次早点。”
小玉还要说什么,白誉凑过来跟夏葵说了句:“刚才他结账留下了这个。”
一张小卡片。
小玉嗤之以鼻,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
夏葵轻巧地夹住卡片,淡淡扫了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们又聊了一会,夏葵不住看时间。
“你要走了吗?”小姑娘十分敏感。
“嗯,回家了。我就来看一眼,”夏葵顺手将卡片塞进口袋。
小玉追着她到门口,拉住她:“是刚才那个男的?你不是不喜欢男生吗?”
夏葵没生气,她对年纪小的女生格外包容,还觉得她吃醋的样子挺可爱的,安抚道:“下次请你吃饭,早点回家,别让爸妈担心。”
她虽然看起来挺好相处,但凶起来超凶,她亲眼看到过夏葵收拾喝醉了闹事的客人。
“那说好了吃饭的,就明天,不能赖皮。”
夏葵落下车窗,冲她挥了挥手。
车子开到一处公寓楼下,夏葵熟门熟路地来到六层,敲了敲左手边的门。
门很快从里头打开。
两人对视一眼,都未多言,夏葵换了鞋进屋,自然而然地进到浴室。
“衣服已经放里面了。”
“嗯。”
夏葵洗完出来后,走进卧室,倒在床上:“我今天有点累。”
“要不休息吧。”
夏葵侧起身子,湿法垂落在胸前,悠悠地看着他:“那我回去了。”
她也就是说说,身体并没有行动,她这两年戒烟后,皮肤状态越来越好,顶着素颜也能恃靓行凶。
下一刻,她就被温柔的吻定住。
“就在这里睡。”
“我不留宿。”
吻随即在她身上处处绽放,也是她沉沦的开始。
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窝在身后人的怀里,屋里残留着暧昧的气味,像是在提醒她不应该这个时候离开。
可是,她还是尽量缓慢地挪动身体,从他的怀抱中脱身,□□的脚掌轻轻踩在地板上,摸遍地上散落的衣物,找到自己的那件穿上。
“要走了?”
身后的人也跟着醒来。
夏葵撩起被衣领困住的长发,松松地披在肩上:“嗯,你睡吧。”
“我还没问你,这半个月去哪了?”他的声音带上了点困倦时的慵懒,和平时截然不同,让人耳朵发烫。
“没什么,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晃了半个月。”
见她不欲多说,他也就没追问,转而道:“上礼拜,何子忧又上诉了。”
夏葵顿了顿,慢慢回过身:“她还不死心。”
“嗯。你可能又要出庭了。”
夏葵无所谓道:“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他在黑暗中轻笑:“我怎么听着,有点一语双关。”
“店长,你又想多了。”
叶雾白起床点亮屋里的灯,两人瞬间看清了对方的神色,都挺平静。
“我送你。”
“就楼上楼下,不用这么隆重。”
这几乎是他们每次事后的对话。
她走得干脆,留他在玄关,现在是凌晨四点,已无睡意。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关系,保持距离又亲密无间。
但他不愿把他们的关系划为炮友,各自有需求的时候就睡一觉,完事后又各自安好。
他其实并不需要这种需求,但这又好像变成了他之于她唯一的价值。
夏葵身边永远不乏追求者,她也乐得斡旋于各种关系,就像她一直以来的感情观,她很善于让自己开心,不为追求一个结果。
这更让他知道,当年她选择接受他,意义多么重大。
现在,夏葵真正从过去的泥沼里走出来,三年前案子结束后,她随性地买了一张车票,沿途感受了不同的风土人情,最终选择偏居小城。她自认为没什么其他本事,要不是和器突然大手笔投资了一个酒吧,丢给她叫她管,她还真一下子不知道找份什么样的工作养活自己。和老板说是送给她新人生的礼物,其他人的钱,夏葵是不会收的,但和器的好意,她没有拒绝。不过,和器这笔钱也不是白投的,他作为最大的股东,每年都有丰厚的分红。
她离过去的那些黑暗越来越远,听梁见空说,胡炎、程然这回一个都逃不掉,了梵若是知晓,也算是瞑目了。贾疏十二年前涉嫌杀人罪,人证物证俱在,被判处死刑,听说他还没有行刑,父亲贾舟就先走了。而那个一直被他利用,欺骗感情的姑娘,患上了重度抑郁,已经有两次自杀未遂。至于章有为,随着当年违法实验的真相浮出水面,他本人和公司都受到了应有的制裁。
她听后没多大反应,笑着说了一句:“这应该就是小学课本里的,恶有恶报吧。”
正如她跟叶雾白所言,每个人都应该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没有人能够凌驾于法律、道德至上,滥用权力和金钱,肆意践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