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有人在不远处咳了一声。
白秋悚然一惊,腾地坐了起来,动作太急,额头“砰”地撞到了青烨的额头,青烨站起来,不耐烦地转眸看来,冰冷的眼神在来人身上一扫。
文禹:“……”
文禹站在门口,表情有些懵。
他这几日奉命照料白秋,这小姑娘身体弱,修为也不高,文禹还费心费力地为她加了好几道结界,每日为她炼丹,每日过来看个三遍。
结果今天什么情况?
说好的不许见面呢?他布下的结界呢?
结界拆了,他进来一看,这对鸳鸯正难舍难分呢,别说不能见面了,他们抱在一起,已经亲密到不能再亲了。
身为大夫,遇到这种不听话的病人,文禹肯定是有点生气的,但他当然也是不敢在大佬跟前发作的,正要委婉一点提醒一句,又瞥到了白秋手腕上的镯子。
文禹眼皮倏地一跳。
避月镯?
玄灵派的宝贝?
衡暝君居然孤身去闯玄灵派了?玄灵派如此危险,就算他再强,深入玄灵派也太过铤而走险……
文禹重新审视了一下白秋,眸光微闪,低声道:“属下过来为白秋姑娘送药。”
青烨站在一边,冷着表情,不悦地靠着墙壁,身侧烛台的光晃动,投落的黑影极具压迫感。
文禹顶着他的目光靠近白秋,先查探了一番她体内的魔气,又将几粒丹药给她服下,温声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需要休养调息。”
白秋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文禹在这种事情上很是严肃,平日里对文禹也很尊敬,毕竟同为丹修,对方还是昔日药王谷的长老,如果不是青烨,对方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地照顾她呢?灵云宗那种小宗门的长老,几个加起来都未必赶得上他,做白秋的师父都绰绰有余的。
文禹在这儿,白秋便自然不起来,等他走了,青烨捏了捏她的脸,不满道:“你怕他?”
这三个字,就跟他之前看见宋颜时说的那句“你认识他?”一样的语气,带着某种冷意。
只要是涉及别人的话题,白秋便非常谨慎,闻言故作无意道:“不怕啊,我连你都不怕,怕他干嘛?只不过我还是要好好听他的话,照顾好自己,我若不早点好起来,就不能时时刻刻呆在青烨身边了。”
这话果然让他满意了不少。
青烨顺势拎起被子,盖在白秋身上,“的确太弱了。”
白秋裹着温暖的被子,没了和他继续亲热的心思,她的脑子又活跃了起来,眼珠子转了转,又顺势问他:“青烨,你时常疼痛发作,有文禹在身边医治的话,如今可有好转?”
他顿了一下,抬眼,嗤笑一声:“他那点儿修为,如何能治我?”
顶多是止痛罢了,他常年失眠,偶尔痛到极致也晕不过去,文禹的药能暂时封住他体内一部分的修为,让他短暂地放弃五感,陷入沉眠。
在梦中撑过去,便也没有那么疼。
白秋看着他冷漠骄傲的神色,不由得想起天玉对她介绍过的魔灵。
白秋那时追问道:“为何你说,魔灵极为危险?”
天玉:“能成为魔灵的魔,几乎都是执念深重之辈,而这种执念,并不是简单的放不下,而是不死不休,逆□□事,如厉鬼附身,凶狠异常,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沉沦。”
说到这里,天玉顿了顿,极为忌惮道:“魔灵不会有转世,也极难死去,除非彻底解开执念。我至今所知的魔灵,几乎各个都杀人如麻,屠戮众生……”
“也有少数魔灵,被消磨了戾气,便也只有自生自灭地等死,在漫长的时间里如孤魂般活着。”
“魔灵有强弱之分,但大多数都是强者。”
“弱小的魔灵除了化解执念甘心消散于世间,还有一种死法,便是被人抓获,将其魂魄彻底打散,否则即使魂魄受伤,也不会死。”
“魔灵伤得越重,越会被激发玉石俱焚的斗志,越来越疯狂可怕。”
白秋微微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果然下一刻,天玉恐惧道:“可我从未见过如此之强的魔灵……”
强到极致,也伤到了极致。
天玉活了上千年,也认过魔修为主,为魔修治愈过伤势,怕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魔修。
他怕的是这只伤痕累累的魔灵,因为这种魔灵不怕死更不怕疼,已经几乎没有软肋了,加上漫长的寿数和翻天覆地的实力,任谁都无法击溃他。
除非是他自己。
白秋不禁伸手,握住青烨的手。
青烨皱眉,眼里倒映着她担忧的神色。
白秋:“青烨,这千年以来,世人都传言你在魔域疗伤,终有一日伤势痊愈,便会重出禁地,灭了天下所有人。”
青烨冷冷哼笑一声,道:“一群惊弓之鸟。”
他从来不把别人眼里,白秋又紧紧盯着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要问的话——
“但其实,这千年以来。”她咬牙道:“你根本就没有疗伤过,是不是?”
“你是不是早就活腻了?”
青烨黑眸骤然一沉,猛地抬眼,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瞳仁明显地狠狠一缩。
不过瞬息之后,他又变得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懒懒地掀动眼皮,“那又如何?”
“我疗不疗伤,都无人可伤我。”他冷笑道。
白秋和他对视着,心又瞬间凉了。
果然是这样。
遍体鳞伤,不想疗伤,永远呆在万丈深渊之下,冰冷孤独黑暗。
这和挖个坟把自己埋了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是活的,别人是死了才入土,这世上没谁会好端端地去求死。
可他还活着,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个死人了。
白秋只觉得一股火顺着胸口烧了上来,烧得她两眼发热,甚至忘了自己在他跟前向来乖巧的人设,狠狠锤向他的肩,眸子里聚拢着水光。
“你这个疯子!”
她方才有多喜欢他,有多想亲吻他、拥抱他,如今便有多生气,如果她打得过他,恨不得也把他捆起来打一顿。
她眼睛发酸,锤了他一下,被他抓住手腕,青烨皱着眉头看着她。
白秋酸涩道:“那现在呢?你若不想活了,何必还把我留在你身边?”
“让我陪你等死么?你想都不要想!”
青烨盯着她看了几秒,表情越来越诡异,嘀咕道:“谁说让你陪我死?”
认识她之前,他的确是懒得动,懒得疗伤。
但让她留在他身边,他没想过让她死。
“那……”白秋对上他无辜的眼神,一下子又没了脾气,垂下头。
她深吸一口气。
“那就养生吧。”她斩钉截铁道:“给我好好疗伤!努力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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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杀我渡情劫》by七辞于箴
昆仑雪顶,承仙台上。
她被一剑穿心,被剔丹碎骨,受了四万三千道剑气。
她浑身是血,还不死心:“你信我吗?”
玄朔不假思索:“太上忘情之道终达圆满,我的情劫已过。”
于是那日,她祝玄朔得享大道,荣登神位,从此与天同寿,不死不灭。轮回路上,也不愿再见。
说完,她就在玄朔面前灰飞烟灭,道消身殒。
——那一日,仙道第一人,白玉京道子玄朔,肝肠寸断,走火入魔。
——也是那一日,木灵葳恢复了自己身为荒神青帝的记忆。
前尘情孽恍若大梦一场,爱有恨有,也曾得到失去。
如今他走他的忘情大道,我退留人间逍遥快活。
从此前尘皆断,天上地下永不相见,很是快乐。
#狗男人莫挨老子!#
三百年后,玄朔道君太上忘情道崩,众目睽睽之下堕仙成魔,遭万人围杀。
他红着眼,散去周身修为,生生受了四万三千剑。
一步一步踩着血,来到木灵葳面前,红着眼哀求。
求她一片衣角,求她伸手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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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养生
玄狰身为魔君, 统治整个魔域,常年都在魔域主城居住,其实千年来, 也不曾时常来禁地见衡暝君。
这段时日,衡暝君亲自走出禁地多次, 一连好几个仙门遭殃,正道那边人心惶惶,许多大宗门的弟子纷纷下山对付肆虐的魔修,势必铲除所有的魔, 越来越多的魔修在人间被追杀,玄狰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魔和正道之间的恩怨,已经不是简单的谁害了谁, 谁又报复谁的, 而是成了见面必拔剑的天敌,无须理由,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所以对玄狰来说,这种局面也并不是那么棘手。
不过是衡暝君一个人单挑几大宗门的事, 刺激到了那群人罢了。
打不过,也不敢来禁地找他老人家的茬儿, 只敢率众剿灭修为低等的魔修,又怂又没用。
玄狰也不是好惹的。
亲自出去搅了几波事,玄狰回到主城,坐在王座之上, 吩咐底下的魔修,今后如何与那些正道周旋,如何继续恶心对方继续搞事情, 然后冷着一张脸,拂袖走出了宫殿。
“魔君。”有魔将上前禀报道:“这几日衡暝君身边的那个女丹修,似乎又在做什么,衡暝君的住处已经变了个样子。”
玄狰眼皮子一跳,只要一听到“衡暝君”三个字,他就总觉得主人又心血来潮地搅事了。
玄狰微微颔首,负手冷漠道:“本尊知道了。”
说完,玄狰换了身衣裳,便独自来到了魔域的禁地,一过来见上级大佬,方才身为魔君的架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脸一言难尽。
他发现这宫殿有了光。
石壁上多了许多盏灯,三米一个,遍布的烛火如黑夜中的星星,唤醒了整座沉睡的地下宫殿。
还有了窗子,冷风顺着灌入黑暗的长廊,深渊下的空气流动了起来。
玄狰冷声问一个魔修:“这是白秋做的?”
那魔修惶恐应是。
玄狰袖中的手狠狠一攥,不由得有些愠怒,主人最厌有光,也不喜欢吹风,她这是干什么?故意惹主人发怒么?她就是这么陪主人的?!
玄狰一路快步进去,想找她问清楚。
“玄狰!”白秋正蹲在角落里,拿草绳扎木架子,看见他大步流星地进来,连忙冲他挥了挥手,笑道:“你有空吗?可以帮我一下吗?”
小姑娘挽着袖子,一身白裙染了污泥,脸颊红彤彤的,唯有杏眸闪烁着黑曜石般的光,亮得慑人。
玄狰:“……”
你居然还有脸找我帮忙?
玄狰冷着脸过去,尚未说话,便看见白秋艰难地捆好了草绳,一边扎紧一边道:“我力气不够,老是让架子散开,正好你来啦,你帮我一下吧。”
玄狰瞧了瞧,皱眉道:“这什么?”
白秋:“这是架子呀!我给青烨做的!”
她按照梦里的做法,自己模仿着砍掉魔域的竹子,再找了干草编织成草绳,忙活了一整日,想要做个架子出来,藤蔓喜欢缠在什么东西上,那大铁柱太冰冷了,白秋想做个很大的架子出来。
这样,他就不会抗拒缠在架子上晒太阳了。
梦里的小青藤也是这样的。
白秋摸了摸额角的汗,累得叹了口气,将被草绳磨得通红的掌心在衣裳上蹭了蹭,仰头看向玄狰:“你反正无事可做,过来帮忙嘛。”
玄狰的眼神颇为嫌弃:“是我主人要的此物?”
“他当然不想要,他连太阳都不想晒,是我一定要做的。”白秋叹了口气,“没办法啊,你主人太倔了,他就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可是由着他怎么行。”
玄狰:???你难道还能不由着他吗?主人那个暴脾气,你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敢这样?
白秋又兀自絮絮叨叨:“我才知道他这一千年来,一直不曾疗伤,你说怎么可以这样呢?这不是胡来吗?这不是故意折腾自己吗?简直有毛病。”
玄狰:???你居然敢说他有病?
玄狰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秋吐槽完大魔头,又开始吐槽玄狰这个小跟班,一脸责怪:“你也是的,你既然被他养大,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了他好?看见他这么一意孤行不想活了,你居然都不阻止一下的吗?你就是这么对你主人的吗?”
玄狰:“……”
他哪敢啊。
就主人那个脾气,他坐着打盹的时候,都嫌玄狰的呼吸声太吵了,玄狰只要敢哔哔一句“你这样是不对的”,下场可想而知。
玄狰看着蹲在地上忙活的白秋,表情越来越诡异,甚至怀疑她口中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主人了。